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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深情寡夫(吃糖了吗)


糟了,他当奶爸还当出职业病了?
他明明还很年轻,连恋爱都只谈过一个到头来发现是一厢情愿的,他不能这么熟练啊!
“咳,你当我刚才是乱说的,回头我让我朋友买了东西,放下就走。”
“你不能走。”
“啊?”
“......这两天是村子里的回魂日,你脸上有鬼印,他们怕惹上你背后的厉鬼,没有人敢收留你们。你们可以先住在我家。”
这么一说,姜偃也算理解为什么小老头那个反应了。
原来不是因为他的脸太可怕了。
“那就打扰了,”姜偃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对了,他们说你是木傀宗出来的人,那——”
屋子里忽然传来噗通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木寒脸上一变站冲进屋子里,姜偃落后一步也跟着冲了进去。
他刚进屋,就听见“啪”地一声。
形容枯槁的女人跌坐在地上,用力拍开木寒过来扶她的手,力道之大,竟直接扇在了木寒的脸上,把他扇得头往一旁歪去。
姜偃本打算过去帮忙,手都伸到一半了,就撞上人家母子闹矛盾的现场,这下过去也不是,现在退出去好像又有点晚了,整个人都有点尴尬。
谁知,女人竟然一脸求救的看向他这个陌生人,挣扎着要向他爬过来:“救救我,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他是谁,他是自己缠上我的,非说我是他娘,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眼看她要栽倒,木寒想扶她一下,女人却发出了一声尖叫:“别靠近我!怪物!!!”
姜偃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搀住她:“夫人,你先冷静一下。”
女人抓住他不撒手,直到这时姜偃才发现她一直在发抖。她竟然害怕木寒怕到了这种程度。
一个母亲真的会对自己的孩子这般畏惧吗?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木寒:“你先出去吧,我扶夫人回床上。”
木寒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
姜偃搀着女人躺回到床上,女人却抓着他不撒手。干瘦的手掌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五指陷进肉里,抓得他生疼。
她小声祈求着姜偃带她离开。
“我真的,真的不认识那个人!我那晚只是路过而已,只是路过......想偷偷把我可怜夭折的孩子送进宗祠。他们都说我的孩子出生就死了,可我分明看见我的孩子是活着的,宗门里的人带走了他,把他带进了那个地方,再出现的时候,就只有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她掩面而泣。
“他们不许未满周岁的孩子进宗祠,不准我为他抬棺,只把他随意的裹了扔进了乱葬岗......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让我可怜的孩子成为孤魂野鬼......我只是走进去......怪物、怪物就缠上了我......他还叫我......娘!”
女人大概是受惊过度,说得有些凌乱,但姜偃还是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说,她确实有个孩子,不过才出生不久就因为一些原因死了。木傀宗不许她给夭折的孩子收尸,她就想偷偷把尸骨送进宗祠,结果,就碰上了木寒?
由于她看着实在有些混乱,也没法判断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倒不是说完全不可信,只是有些可疑之处,不知道是她撒了谎,还是记错了。
姜偃听说,木傀宗的宗祠是禁地。传言那里藏着他们炼人傀的秘法,是木傀宗的立宗根本,平时应该是锁着的才对,那么一个地方,又没有吃喝,怎么会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待在里面?
另一个问题就是,木寒看着也不像是意识混乱到会认错自己的娘亲,这点也和女人说的对不上。
之前村里人也说,女人是带着自己孩子回来的,可现在,她却又不认木寒了。
实在不太对劲。
姜偃先安慰了她几句,保证自己不会离开,直到女人终于疲惫睡去,才起身离开去找木寒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傀宗惨案诡异,这木傀宗出来的人,怎么也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当日,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
一出门,发现闻师舟已经订完棺材回来了,他和木寒似乎发生了争执。
闻师舟将少年的双手扭到背后,面色沉冷的说:“小子,把你偷的东西交出来。”
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恼怒:“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非要我直接说出来吗?把姜偃的发环交出来,我看见了,是你拿走的吧。”
木寒一僵。
他不说话,闻师舟冷笑一声直接上手搜,这下木寒慌了,死命挣扎,也没敌过作为魔将的闻师舟,最终还是被对方搜出了他藏起来的发环。
木寒倔强的仰起头:“还我!”
闻师舟高高举起发环:“这是姜偃的,不是你的,小偷。”
木寒脸色忽然白了一片。
闻师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姜偃,就把手里的发环拿给他看:“你好心救他,他不感恩你就算了,还要偷你的东西。”
“谢谢你帮我找回了这个。”姜偃走过去接过发环,转身看向不知所措的木寒。
迎上他的目光,木寒做错事一样低下头,等待着他的责骂。
然而姜偃什么都没说,他走到木寒身后,解下他胡乱绑着头发的发绳,用手指重新帮他理顺了头发,给他绑了个高马尾,把那枚发环扣在发尾。
又用他的发绳把自己披散的头发系起来:“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下次不要不告而拿了。这个发绳,就当是你给我的赔礼了,可以吗?”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同意了。不过说来,我第一次知道,普普通通的红绳,能编得这么好看,你编的?”
“嗯。”
红绳就是普通的红绳,却被人编了一个又一个的平安结。
他晃了晃头发,笑看着木寒:“你手艺还挺不错的,这样好看吗?”
木寒对上那双带笑的眼睛,脸慢慢的红了,磕磕绊绊的说:“好......好看......”
他戴着他的发绳,他也戴着他的发环,还是被发环的主人亲手帮他扣上的。只要想到这点,木寒就忍不住心脏狂跳。
姜偃没有注意到他的脸上有些别扭的神色,闻师舟注意到了,也只是轻嗤了声。
跟闻师舟说了要在这里借住的事,又让他去买些吃的,闻师舟走前把棺材交给姜偃:“离开你太久了,这家伙又开始闹脾气,我管不住他,在你身边能安生点。”
姜偃接过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棺材,实在想不出它还能怎么不老实,难道又把闻师舟弹出去了?不会吧......
他接过棺材背在自己身上,目送闻师舟离开。
自己则正了正神色,问木寒:“刚才你娘说不认识你,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事,木寒刚亮起来的眼睛又失去了光彩,他有些麻木的说:“我娘有疯病,你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这样啊。”
他说谎。
姜偃心中肯定道。
女人虽然说得有些混乱,却明显有自己的逻辑在。根本不是一个疯了的人能说得出来的话。
他会问木寒,是想听木寒解释下事情的原委,原本并不是怀疑木寒。他这样避重就轻的回答,只想搪塞过去,反倒可疑。
这对母子的话大相径庭,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现在姜偃也不能确定了。
想他不久前还用这招吓唬了欺负木寒的人,现在,这同样的情况就摆在他的面前。
......
等闻师舟回来,姜偃简单的做了点吃的,几人吃完了就各自找地方休息。
女人还是不肯让木寒接近,饭是姜偃送进去的。
这四面漏风的破屋只有左右两间房,和中间一个不大的厅堂,姜偃和女人各住一间,闻师舟住在外面的树上,说是要放哨,而木寒则在女人门口打了地铺。
他说:“我怕娘半夜叫我,住远了我听不见。”
这理由倒也合理。
只是换个角度,说是他在看守那个女人,防止对方逃跑也说得通。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种了。
姜偃没有多说什么,背着棺材,在身后少年存在感极强的目光下,进了屋。
进了屋之后,棺材放哪犯了难。
他一开始是想把棺材随便往地上一放,可想到这棺材板会自己跳,闻师舟又说它路上折腾人,姜偃就有点疑心,薛雾酒的亡魂是不是也在。
要是薛雾酒的亡魂真在,那他作为薛雾酒的痴汉舔狗,就不能这么随便的对他的尸体。
哪怕薛雾酒的亡魂没在看着,要想骗过天下众人,他也不能松懈,要时刻记得,先骗过他自己。
一个痴汉舔狗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把自己穿越前看过的所有狗血剧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然后吭哧吭哧把棺材抬到了床上。
就这么站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棺材看。
一边看一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眼神和微表情。
他告诉自己,现在就有个镜头正对着他的脸,三百六十度的将他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每一个神态的变化展现出来。
他脸上的神情,不能有一点破绽。
对他这种非专业出身的半吊子来说,想要达到影帝级别的演技有点太难了。
靠演的,肯定是不够的,但如果,他不“演”出来,而是真情流露呢?
姜偃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他那双向来温柔的眼睛里多了点不属于他的情绪。
他深深看着这口棺材,就像是能透过棺材看到里面的人。
就这么安静地不知道站了多久,从失神中回过神来,慢慢地,小心翼翼的,把脸靠在了棺材上。
渐渐地,他的脸上多出了一丝笑。
笑容中,有种病态的执着。

咳着咳着就有点点血迹落在了棺材上。
他下意识慌张攥着袖子擦掉那些血,结果木头吸水,一沾上血就洇了进去,越擦越脏,他慢慢停下动作,苦涩地笑了一声:“对不起,弄脏了你的棺材。”
本来是想说点什么类似于深情告白的话,提前为面对追杀他的正道人士演练一下。
结果刚开了头,就被外面吹来的一阵冷风灌了了一肚子。他咳着咳着,震到了丹田,牵动了内伤,竟然就这么咳出了血,还把人家棺材给弄脏了。原本准备好的话被他讪讪吞进了肚子里。
“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连你的棺材都护不好。”他自厌地垂下眼睫。
这句话多少带了点真心。细想起来,更是一句假话都没有。
只不过,说出这话的出发点不太一样。听着像是他因为弄脏了薛雾酒的棺材而低落,其实不是。
太玄宗那事后,他心里就一直处于对自己高度怀疑的状态里。
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在反复回想这些年经历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瞬间,每一处细节。
每个人说过的话都被回放了无数遍。
他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以前从来不怀疑自己,现在却开始怀疑自己过去的人生是不是一直在犯错。哪怕最普通的事,都能揪出点做得不好的地方。
姜偃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陷入自我怀疑的怪圈,可被最信任的人抛弃了,他真的很难无动于衷。
这些事也没什么人可说,他不敢表现得太低落,他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前进下去,只是有些事压在心里还怪难受的,这会没别人,就一个死人,话一开头,就有点收不住了。
他真就像当成是薛雾酒本人还在,正安静听他絮叨那样说起话来。
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是有人肯听他说话,就更容易委屈。
这么一想一个没忍住就哭了。
本意只是稍稍发泄一下压力,没想到一开了这个头,越哭越觉得伤心。
他抱着棺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我好难受啊,你说,我会觉得难受,是不是因为我的付出没有得到同等的回应?”
明明他是无论什么情况,都会绝对相信师尊的,站在他那边的。
他和师尊相处的这些时日,总不会是假的,他相信自己认识的那个师尊,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问都不问他就给他判了死刑。他不明白,人为什么会不相信一个日夜相处,早就毫无保留的人。
“可我又觉得这样不好,付出的时候没有提前打过招呼,自顾自的做了,自顾自的期待同等的回应,没得到回应就难受,对对方来说,这完全就是自我感动,只会惹人厌烦。”
这么一想更难受了。
姜偃穿越前大学还没毕业,清澈又愚蠢,穿越后他抱对了大腿,辈分直升,做了一群人的大家长,一群小萝卜头嗷嗷待哺的指望着他带领他们学习生活,他就努力端着成熟的架子。
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成长。真正的大人,遇到这种事,应该可以淡然应对,轻松释怀,不会像他这么放不下吧。
他在这哭着,要是有室友好兄弟在,这会说什么都得来两杯,可现在,谁都不在了。
一阵风吹开窗框,送来淡淡花香。
月光投下一道阴影,一根冰凉的手指钩住他的下巴,一点一点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微风吹起红衣猎猎。
隔着朦胧的水汽,月色柔和的烈红占了满眼,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轮燃烧的红日于夜半时分升起。
那只手指轻轻擦掉他的眼泪,姣好的唇形上扬,“哭什么,就这么想见我?”
姜偃:“!!!”
短短一瞬,他脑海冒出了太多想法,导致他反应迟钝了起来。
他傻愣愣地仰着头,快速眨眼,试图眨掉眼泪,看清来人的脸,这对他——很重要!!!
越着急越看不清,他想抬手揉眼睛,却碍于这个趴在棺材上仰着头的姿势不方便,只好出声问道:“你是人是鬼?”
“你说我是人是鬼。”对方饶有兴致的答道。
姜偃试探着猜测:“是鬼......?”
对方沉沉地笑了一声,“答对了,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帮你把外面那个小怪物杀掉好不好?”
之前木寒他娘就说过怪物什么的,这只鬼一说到这个词,他一下就联想到了木寒。当下浑身一凛,赶忙扑腾着,伸手拉住说着就要推门出去的男鬼,“等等,你先别冲动!我不用你替我杀他!”
男子接住失去平衡到下来的青年,看着他目露思索,“投怀送抱?”
被他这么一说,姜偃条件反射差点弹起来,“没有!”
却被扣住了腰,没起动。
头顶的声音悠悠道:“你不让我帮你除掉身边的危险,那你想要什么?”
“你说,我一定办到。”
想要大爷你别大半夜跑出来吓人!
这话,姜偃是不敢说的。
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眼睛这会干了些,终于能看清楚东西了,他抬起头想看清对方的脸。
他已经不算矮了,这人竟然比他还高了些。
一抬头,撞进了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里,墨色深染的瞳深邃柔情。
惊鸿一瞥,红绸落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想不出来,那这样呢?”
随着话音落下,轻吻落在眉心。
“这样,你下次就不能再哭诉我不回应你了吧。”
一阵风卷过,红绸从眼上滑落,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姜偃接住红绸,盯着看了一会,热量从脖子涌上脸颊。
他是把他刚才说的话,当成对他说的了?
......
屋外,守夜的闻师舟若有所觉地睁开眼睛,悄无声息的翻窗进了姜偃的房间。
一进来,就看见本就不大的一张床上,小心翼翼蜷缩在棺材边的白衣青年,他就着这个姿势,靠着棺材睡着了。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仿佛之前感受到的气息只是他的错觉。
他走到床边,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对方身上,一低头,身形忽地顿住。
姜偃的手中,握着一片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红绸。
“那是......”他眼睛微眯。
......
一大早上,闻师舟就看见姜偃坐在门口一脸忧愁。
昨晚见过的那个莫名出现的红绸被他系在了手腕上。
忍不住上前,试探着问:“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顿了顿,又补充道:“或者......有什么‘人’找你麻烦了?”
姜偃摇了摇头。
“那你满脸写着愁苦,是在愁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伤心。”
“伤心什么?”
“伤心原来我也是个俗人。”
“鸡汤说得对,走出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下一段恋情。”
姜偃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抬起。
“闻师舟,我好像对一只鬼一见钟情了。”
他遇见了一个美得晃眼的大美人。这个大美人还亲了他。
他想起来这只鬼就是之前在木傀宗见过的那个,只不过当时没能看清对方的脸罢了,其实这次也看得不是很清楚,毕竟没等仔细看就被遮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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