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庄陶还一无所知地看着他,问:“我们现在走吗?”
 “……”
 不到三分钟,简澄扬和佛言匆匆走了过来,看见庄陶全须全尾地坐在那,两人才松了口气。
 “庄叔还托我和言子照顾你呢,”简澄扬对小醉鬼说:“要是第一天就把你弄丢,我俩没脸见他了。”
 他揉了揉庄陶的脑勺,然后才把目光投向身后的沈宵,视线下移到后者身上穿的制服,眼神顿时有些复杂:“原来你在这兼职?”
 怪不得一放学走的那么快……
 沈宵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忽然袖口处紧了紧,他垂眸看过去,庄陶一手拉着他的袖子,正仰头冲他笑。
 醉鬼傻笑。
 佛言咳了咳,对沈宵道:“辛苦你了,陶陶交给我们就好。”
 简澄扬拽着庄陶要走,“送你回家。”
 庄陶没应话,他懵懵的,脑子也反应不过来,拽着沈宵袖口的手却下意识使劲,“我……”
 简澄扬看到两人的姿势不由得挑了挑眉,说:“沈宵,你既然还在工作,就别让陶子影响你了,对吧?”
 一句话将他拉回现实,沈宵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那张脸上移开,冷冷地说:“随你,要走就快点。”
 庄陶听出其中冷酷无情的意味,小嘴扁了扁还是没动。
 佛言见状笑了笑,他轻声提醒道:“陶陶,再不回家庄叔和云姨该着急了。”
 听到庄易和云秀之的名字,庄陶缓缓安静下来,这才嘟囔着“嗯”了声。
 临近夜半,俱乐部的人愈发多,特意营造的氛围昏暗炫目,简澄扬搭着庄陶的肩膀,以一个保护的姿态,三人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等调酒师交班完回来,沈宵摘下员工牌,“走了。”
 调酒师叫住他:“小费没给你呢!”
 看着沈宵离开的背影,调酒师莫名其妙地摸摸鼻子:“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了这是?”
 “陶陶,脑袋还痛不痛?”
 庄陶小口吃着蛋羹,眉眼耷拉着没什么精神,餐桌对面,云秀之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还不舒服的话今天就请假好了。”
 昨晚她看见庄陶被送回来时吓了一跳,脸蛋红扑扑的不说,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她以为小儿子这样起码喝了半斤白酒,可没想到居然只是几杯果酒。
 庄陶摇头,说:“已经好多了,而且刚开学就请假不太好。”
 “下次还是少上酒桌吧,”云秀之叹气,“你的酒量随了你爸爸,一杯倒唉。”
 庄陶干笑了两声,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奶奶严禁孩子们喝酒,以至于他丝毫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如果提前知道的话——
 每每回忆起昨晚耍的酒疯,庄陶都感觉自己有点窒息。
 怎么会那么巧和沈宵碰上,还缠着对方和他一起回家呢?!
 幸亏简澄扬和佛言及时把他带走,不然凭沈宵最后一句狠话,庄陶觉得他能不能走出俱乐部都是未知……
 庄陶叹口气,他来到这里之后太放肆以至于有些得意忘形,不记得这具身体最后的结局了。
 “怎么了陶陶?”庄易正要去公司,临走时想着看一眼小儿子,一进来就见庄陶蔫蔫的,不太开心的样子,难不成是在学校过得不好?
 庄易严肃地皱起眉头,刚要开口询问,顿了顿,还是用了比较委婉的措辞:“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友好吗?昨晚听你妈妈说喝酒了……这才开学第一天,咳咳,是自愿的吧?”
 “不是啊,”庄陶皱皱鼻尖,“我一点都不想喝。”
 “什么?!”庄易心一抖,“那是谁……”
 “啊,我快迟到了,”庄陶放下手里的小碗,起身冲向玄关,司司正蹲在门口,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庄陶边换鞋边顺了下它的毛:“爸爸妈妈我先走了!”
 踩着早自习铃进了教室,一进门正好和物理老师来了个脸对脸,庄陶吓了一跳,“周老师早上好。”
 物理老师的胡须撇了撇,笑眯眯地冲他点了下头。
 庄陶经过佛言时停下来,向后者道了声谢,不好意思地说:“昨晚多亏你和澄扬送我回家,麻烦你们了。”
 佛言冲他笑笑:“小事,快回去吧。”
 回到座位,同桌任嘉正埋头写数独,班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往常安静的班级今早似乎有些雀跃,庄陶小声对他说:“周老师今天好像怪怪的。”
 “是吗?没看出来,”任嘉耸了耸肩,“可能因为今天不用上物理早课吧。”
 “为什么?”
 “校友会啊,”任嘉抬起头:“你不知道?学校很多优秀毕业生今天都会来。”
 “噢,”庄陶兴致缺缺,“我没兴趣,每个人都要去吗?”
 任嘉说:“不强制,但每次去看热闹的人都很多,你居然觉得没兴趣!”
 “唔,可是毕了业的学长学姐有什么好看的。”
 “我带你去看看,”任嘉眼神坚定,“去了就知道了。”
 校友会在礼厅举行,作为全华都数一数二的公立高中,A中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优秀毕业学子,凭借家中背景,这些学子在若干年后进入政商军界学术界,成为各领域中的佼佼者。
 “博展厅专门拿来放前辈们送给学校的礼物,”任嘉领着庄陶在人群和展柜中穿梭,眼神目不暇接:“里面的展品平常都是锁起来的,根本看不到。”
 庄陶的目光落在那些展品上,点点头说:“鹦鹉紫水晶,七星帆船,主楼一比一复刻模型,每件都价值不菲。”
 “并且意义深远,”任嘉强调,说罢又忍不住多嘴,语气小小得意:“里面有一件是我哥送的,特意从英国派专人带回来的呢。”
 每个展柜上都详细记录了捐献者的姓名,毕业于哪届,现前身份等,无一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两人逛了半晌,等走到展厅末尾,任嘉才意犹未尽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庄陶点点头,再往前就是会场大厅了,校领导和前辈们举杯交谈,学生不适合进入,庄陶正待转身,余光却忽然注意到离大厅最近的展柜上摆放的赠品。
 “那个是什么?”
 任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深棕色复古长盒,盒面缀饰着华丽的花纹,内里隐隐约约摆放着一架乐器,在展柜顶灯的照耀下散发出隐隐柔和的光芒。
 庄陶缓缓走近,这才发现长盒中放置的是一架无比精致的小提琴。
 隔着玻璃,庄陶的手指轻轻放在琴身上。
 这把提琴的琴身由淡黄色的木材制成,上面雕刻着精细的花纹,散发出一股古朴的气息,琴弦被精心地系在琴马下方,发出柔和的光芒。
 “简直就是件艺术品,”庄陶忍不住惊叹,没穿进来时他家里也有一把非常珍贵的小提琴,庄陶经常一个人在琴房里拉琴,常常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小提琴的音色既能让人忘掉烦恼,也能让人生出无限思绪。
 “你也喜欢这把琴?”
 一个人声在身后响起,庄陶回头,对方穿着身白色西装,样貌出众精致,一双桃花眼尤为吸睛,他微微笑了笑,声线磁性悦耳:“它在一众宝贝里并不出奇。”
 “不,我觉得这把琴很棒,”庄陶喟叹,“如果能用它拉曲一定很满足。”
 白深笑笑:“很高的评价,可惜它已经被捐赠,不会被使用了。”
 见庄陶露出惋惜的表情,白深提议道:“你可以参加学校的音乐社,里面也有几把不错的小提琴,不会让你失望的。”
 庄陶还没考虑过社团一类,闻言有些心动,他客气道:“谢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等人离开,任嘉才小跑着过来,一脸惊喜:“白深学长和你说什么了?你们聊了那么久!”
 “白深?”庄陶问,“是刚才那个人的名字吗,你认识他?”
 “当然,”任嘉说,“你不知道吗,这把琴就是白学长捐赠的。”
 他示意庄陶看向展柜,上面有一行小字,“白深先生于20xx年赠送”。
 “学长很出名的,”任嘉的神情有些向往,“我刚进初中部时,白学长在校庆上独奏了一曲,用的就是这把琴,曲调优美的不可思议,可惜他毕业后没几年直接任职了艺术团首席讲师,已经很久不上场演奏了。”
 “噢,是有些可惜。”庄陶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能捐赠这样一把好琴,想必琴技一定很不错。
 “学长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庄陶说:“他邀请我参加学校的音乐社,我还在考虑。”
 沉默两秒,任嘉忽然伸手捉住庄陶肩膀,“白学长亲自邀请,你居然还考虑!还考虑什么!”
 音乐社是白深在高中部时一手创办,团体演奏,单人演奏都曾在国际赛事上获奖,资金充沛,里面很多乐器价值不菲,但同时门槛也高,需要面试选拔才能进入。
 庄陶被他捉的有些痒,他咯咯笑出来,“任嘉,你别闹我——”
 “你们在这干嘛呢?”顾艾匆匆跑过来,“出成绩了,还不赶紧回去看看。”
 “这么快就出了?”任嘉停下动作,脸蛋皱起来:“往常不都得两天么……我多少,出年级前三十了吗?”
 顾艾说:“不知道啊,班任说等会发成绩单。”
 任嘉没了逛的兴致,“那我们回去吧。”
 庄陶还想再看会那把琴,闻言道:“你们先回吧,我等会再走。”
 等两人离开,他隔着玻璃又欣赏了好一会,回去的路上还在心心念念,自言自语地说:“要不去音乐社试试吧,好久没摸琴了。”
 来到这,他本已经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可突然给了这样一个机会,庄陶怎能不想抓住,他埋头转过墙角,冷不丁突然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瞬时疼出了眼泪。
 还没等开口,庄陶捂着鼻尖抬起眼皮,发现面前的人赫然是沈宵。
 醉酒的回忆涌入脑中,庄陶缓缓放下揉着鼻尖的手,“对不起。”
 沈宵垂眸看着他,“你被撞疼了,为什么向我道歉。”
 “……我指的是昨晚,”庄陶小心观察他的神色,“打扰你工作了,对不起。”
 沈宵淡淡地说:“喝的烂醉一个人跑出来,胆子这么大,还会怕打扰我工作么。”
 庄陶也不顶嘴,从善如流地说:“那我下次不这样了。”
 沈宵微微偏过头:“随便你,与我无关。”
 “……哦,”看沈宵往会场的方向去,庄陶问:“你不回班级看成绩吗?”
 “不回。”
 庄陶了然地点点头,沈宵成绩肯定很好,看不看都无所谓。
 “那我先走啦,”庄陶冲他摆摆手,不多时便消失在视线里。
 “没想到这次成绩出的这么快吧?”老齐立在讲台上,白色袖口被拉到手肘处,显得尤为干练:“老师们这次特意先挑出一班的卷子,想着有了你们的成绩,到时候批其他班的哪怕辣眼睛也能多少高兴点……”
 台下的学生起哄道:“那必须让老师们高兴啊,除了我们还能有别人吗?”
 老齐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们还挺自信的。”
 “总得来说,这次考的不赖,有几个高分,但也有个别拖后腿的同学,成绩已经掉到二班水平了,多少让外人看热闹。”
 台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不少同学把目光投向庄陶,绝大部分都是善意的,毕竟他刚转进一班,又是从小地方过来的,成绩差一些很正常。
 庄陶脑子里还在想着社团的事,没怎么听老师讲话,直到胳膊被任嘉戳了两下:
 “这次卷子确实挺难的,”任嘉低声说,“而且海城和华都的教材不一样吧?冷不丁考你肯定适应不来,没事的。”
 “啊?”庄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其实我还好,我——”
 “这次连月考都算不上,就是个开学考,”前面的李欣也转过头说,“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
 “……嗯,”庄陶只得把话咽到了肚子里,“谢谢关心,我会好好努力的。”
 班委往下发成绩单,老齐扶了扶眼镜,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这里再表扬一下新同学,庄陶刚转来我们学校就参加了考试,名次班级第七,物理满分。”
 一班忽然陷入诡异的平静,连顾艾都停下动作;只听老齐又加了一句:“全班,据估计也是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哦。”
 任嘉转头,对上庄陶那张无辜的脸蛋,茫然道:“……同桌,”
 庄陶:“昂?”
第10章 报警
 按照以往成绩看,庄陶的年级名次应该在前十左右,新学生的成绩老齐也没想到,连带着讲课的心情都好了两分。
 一下课,李欣扭过身子,给庄陶比了个大拇指:“陶子,你太牛了,顾艾都做好你给咱班拉分的准备了,谁知道你学习这么好!”
 听到这话顾艾立马推了一下同桌,“哎,你别乱讲啊。”她转向庄陶,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会考的这么好,祝贺你。”
 “就是,”一个男同学搭话道:“我还想给陶子讲讲题,刷一波好感呢,没想到考的比我还好。”
 眼见他们说的起劲儿,庄陶赶忙说:“我这次运气好,好几道选择题都蒙对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任嘉拍拍他的肩膀,“别谦虚,下次我有不懂的就问你了。”
 庄陶迅速应下:“没问题。”
 等人散去,庄陶松口气,拿起桌面上的成绩单大致看了看,他其他门成绩都不差,就是生物弱了些,在一班只能排中等。
 余光撇到其他名字,庄陶心念一动,忽然想看看沈宵的,他从头开始数名次,眼睛一直略到最后……庄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宵的名字在倒数第三个,是不是弄错了?
 他之前看过沈宵的测试卷,水平绝不在他之下,怎么可能只考这些分数?庄陶下意识回头向角落看去,沈宵正好从外面回来,他随手把桌上的成绩单塞进桌堂,看都没看一眼。
 似是有所感知,沈宵忽的抬头,目光正好和他对上,后者莫名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庄陶心虚地笑笑,然后摆正头,直到中午都没再往后看。
 心里疑惑不解,庄陶咬着笔尖直走神,好不容易捱到放学,余光瞥见沈宵迈出教室,庄陶赶忙带上书包跟了出去。
 放学的人来来往往,庄陶在后面紧赶慢赶几次都没找到机会搭话,直到四周的人愈发稀少,沈宵的脚步才逐渐慢下来。
 平常一直开的的门今天却上了把锁,沈宵皱了皱眉,他撂下单车,大致估算了下墙的高度,两下迈腿翻了上去。
 “哎,等一下!”
 眼看沈宵蹲在墙上正要往下跳,庄陶大声把他叫住,脱口而出道:“你又要去打工吗?”
 可那家俱乐部明明离正门更近,沈宵为什么要走这个门?
 见是他,沈宵动了下眉头:“你怎么跟来了。”
 “呃,”庄陶想问他为什么考了倒第三,但话到嘴边感觉不太好,吭哧半晌,“我,我想问你道题。”
 这借口简直好笑,沈宵自嘲道:“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让成绩差了你一大截的人给你讲题?”
 庄陶有些气虚:“……你听我解释。”
 墙根下的树丛里似乎生出些动静,沈宵转头盯着,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闭嘴。
 庄陶见他不让自己说话,干脆把书包放在地上,撸起袖子,露出一对细白的胳膊,扒着墙边使出吃奶的力气爬了上去。
 明明下面什么也没有,直觉却让沈宵莫名感到危险,他转头正要原路返回,可墙底早已没了人,视线下移,庄陶手脚并用地趴在墙上,正费劲地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沈宵:“……”
 庄陶吃力地说:“你稍等,我马上就上去了。”
 “你上来干什么,”沈宵简直无奈了,“我要下去。”
 庄陶热的出了身汗,完全没听清沈宵说了什么,他奋力扒住墙头,整个人往上一蹬:“我上来了!”
 沈宵正低头看他,庄陶猝不及防地一起身,直接撞上他的胸膛,冲劲瞬间把他从墙上撞了下去——
 混乱间沈宵只来得及闭气双手抱头,下一秒便摔在了墙外的草坪上。
 庄陶目瞪口呆地僵在墙上,话都说不利索了:“沈,沈宵,你有没有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过了足足几秒,沈宵撑起身子晃了晃脑袋,大声喝道:“你别下来!”
 “为什么,”庄陶有些着急,不解道:“你摔得重不重啊?”
 很快,他就知道沈宵为什么不让他下去了。
 四周的草丛里走出六七个人,他们衣着随意,有的抽烟,有一个脸上有疤,还有一个手里居然拿着棍子,逐渐向中间的沈宵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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