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崽(宜黎)

可自从发现自己居然长牙了后，没找到小镜子就长大嘴巴喊系统。
“系统系统，我牙齿长大了咩？”
系统努力调整电子屏幕上显示的图像角度，观察了一下岁岁的牙后用十分精确的数字回答道：
“长了三丝米。”
身为一个有远大抱负理想的系统，其实它更希望自己能成为宿主的得力助手，和宿主一起大杀四方。
但奈何绑定了根嘴碎的萝卜，系统没办法只能接受现实，被迫观察人类幼崽的生长情况。
系统最初是非常抗拒这件事情的，毕竟它觉得这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在干了一段时间的这件事情后，系统默默开始倒戈。
别说，还真就别说，挺好玩的。
许昼还是跟去年一样，每个月都会和周叔一起回家看看儿子。
每次周叔回家的时候，只要工地上的那些工人还在干活，工资也是照常给。
自从知道生活哪哪都要钱后，许昼赚钱挺拼命，只要有机会他都想去试一试，不过再大的事情也不能耽误他回家。
提前几天把奶粉和零食买好，没办法，那个小馋猫现实的不行。
许家院子里的那棵树已经抽芽，岁岁喜欢指挥奶奶把婴儿床放在树下，他躺在里面刚好观察树叶一点一点的长大。
从刚开始一个小小的绿点慢慢变大，然后钻出来小小的叶子，叶子以非常缓慢的速度舒展开。
岁岁喜欢这个东西，盯着看的时候不哭不闹，许奶奶根本不用多操心。
上午春日里的阳光晒在身上暖融融的非常舒服，一阵风吹过，树枝上面刚长出来的嫩芽被吹的微微晃动。
岁岁靠在婴儿车里面，专注盯着那一片他看着长大的叶子。
当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时，岁岁下意识坐正了身体，兴奋的小手乱晃。
“咿呀，哇，怕怕。”
许昼伸手推开门，隐约听见了他儿子的声音。
“岁岁，有没有想爸爸啊。”
岁岁盯着许昼手上提着的那个包看，想到上回他给自己带的零食，默默吞咽了一下口水，非常用力的点点脑袋。
“啊啊啊哇。”
【最最最想爸爸带的零食啦！】
许昼拉开包的拉链，从里面找出了他这回买的新鲜玩意儿。
城里人管这个东西叫溶豆，说是给他儿子这么大岁数的小朋友尝尝味道非常合适。
岁岁努力将嘴巴张到了最大，等爸爸把零食塞进来。
许昼注意到他已经冒出来一个尖尖的牙齿，捏着他的嘴唇仔细看了看。
“长牙了？”
“呀！”
岁岁压根儿就顾不上这个老登问了些什么，满脑子里只想快点把吃的弄进嘴里来。
发现许昼沉迷观察他的牙，就干脆自己上手抓，成功把溶豆塞进了嘴里。
【吃到啦吃到啦我终于吃到啦！】
许昼盯着他那一粒小米牙看了很长时间，弯腰看有些累，干脆就把他抱到了怀里仔细观察。
看在美味溶豆的份上，岁岁配合张大了嘴巴。
嘴巴张的都有些酸了他爹还是没有看够，岁岁默默把嘴巴闭上。
【就看到这里，想要接着看下去的话，那是另外的价钱啦。】
许昼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粒溶豆，等他吃完后继续观察他的牙。
正在晾衣服的许奶奶看他这副专注的模样，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又不是没看过小孩长牙。”
“妈，你不懂。”
岁岁成功靠着自己刚冒出来的这一粒牙，骗了整整五个溶豆吃，小脸上写满了满足。
虽然许昼回家回的挺勤，但是许奶奶也不知道他下回是什么时候，有件事情也差不多要开始安排了。
岁岁抱着磨牙棒用力啃啃啃，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再看看奶奶，想听八卦的心思几乎写在了脸上。
“许昼，还有几个月岁岁就一岁了。”
按照他们这个地方的规矩，洗三、满月、周岁都是要办一场的，之前由于岁岁妈妈走了，前面两样都没办。
岁岁的周岁呀？这件事短暂在小萝卜的脑海中留下了一点印象，过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就是岁岁。
许奶奶跟许昼商量着这到底要怎么办，岁岁听了一会儿就困了。
许昼拿起旁边的小被子盖在岁岁身上，继续跟他妈聊周岁宴的事。
岁岁睡醒后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是躺在婴儿床里。
系统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和萝卜说了下世界意识会自主修复剧情的事。
岁岁握住磨牙棒凶狠的啃着，抽空好奇了一下。
“修复剧情，是什么呀？”
“比如说许昼没有因为打伤王麻子进监狱，不会碰到监狱里那些原剧情中他的同伴，就有可能会在其他的地方碰上，也有可能会因为其他原因进监狱。”
岁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脑袋，在不久之前，岁岁虽然很喜欢爸爸给做的这个磨牙棒，但偶尔还是会啃一啃手再咬一咬衣服，体验一下不同的口感。
牙齿痒的时候，不管什么东西他都想啃两下。
许昼察觉到他的这个毛病后，承诺如果岁岁把那个磨牙棒给啃坏了的话，就给他买一包奶酪棒。
从那以后，岁岁再也不啃其他东西了，总觉得只要有一点力气不是啃在磨牙棒上都是浪费。
“如果剧情成功被世界意识修复的话，你也要按照原剧情的设定走。在第一个打伤王麻子的节点过去后，现在修复后是在工地上跟工友发生冲突。”
系统一看就知道这根萝卜压根儿没把它说的话放在心上，就友情提醒了一下剧情被修复后可能会带来的后果。
原剧情里面在许昼入狱后，原主因为有一个进监狱的父亲，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好朋友。
一直到初中走歪开始跟几个差学生混社会，他爸进监狱让别人都不敢招惹他，当个骑鬼火跳社会摇的精神小伙。
许奶奶这么大岁数，也因为要养一个孩子，累的浑身是病。
想到奶奶对自己有多好，社会摇有多难跳，岁岁莫名觉得自己手上的磨牙棒不香了。
刚好这时候许昼拿着冲好的一瓶奶过来，塞到了岁岁的怀里。
“饿了吧？”
【呜呜呜呜老登你不要去坐牢啊。】
许昼脸上挂着的慈父笑容瞬间僵住。
不是，这臭小子还特么的惦记着让自己去裁缝机赚钱给他花呢？
岁岁现在有些崩溃，猛吸了一大口奶咕噜咕噜喝下去。
【呜呜呜老登真要在工地上用钢管跟人干架啊】
许昼看似在认真叠岁岁的衣服，实际上已经集中了精神想听听这个小家伙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按照他儿子的这个馋样，指定是多喝了几碗孟婆汤，负负得正有些东西没忘干净。
【老登用钢管打人会把人给打死的叭，不会连监狱都蹲不了，直接吃花生米了吧呜呜呜】
【你虽然可能丢的是一条命，但我可是不能考公了哇！】
虽然岁岁经常被他爸爸气的死去活来，但是好歹也是小人参头一回投胎当人。
再加上许昼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提款机，父子俩多少有些感情。
等岁岁把奶瓶里的奶都喝干净后，看向他爸的眼神里面多了些同情。
【呜呜老登要不你去捡垃圾吧，赚的少但是安全哇，我可以少喝一点奶呜呜】
花生米？许昼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岁岁说的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听得多了，心情诡异的有些平静，甚至还有心情帮这个臭小子把衣服给叠好收进衣柜里。
去年是进监狱，今年是吃花生米，按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明年应该是直接被雷劈。
如果不是因为不想在儿子面前暴露自己能听见他心声这件事，许昼真想握住他儿子的手告诉这个小兔崽子：
如果是想换个爹的话，大可不必这么委婉。
岁岁盯着许昼看的眼神十分奇怪，许昼实在是受不了，弄好后出去把岁岁给抱了起来，带他去外面晃悠一圈。
说归说，闹归闹，但到底还是亲儿子，许昼努力说服自己忽略掉进监狱吃花生米的事，从他儿子之前的心声里面提取有用的信息。
之前岁岁说他会打伤王麻子进监狱，这回说他会在工地里跟人打架进监狱，还有可能把人给打死？
有李老二和王麻子的事情在前，这小家伙的心声许昼是信的，可吃一堑长一智，他性格已经变得沉稳了不少。
扪心自问，他并不觉得自己会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情出来，毕竟现在他是有儿子要养的人。
许昼抱着岁岁出去玩，一路上都在期望他能多说有关的事。
奈何只要出门，岁岁的注意力就全都被外面的东西吸引。
【大白鹅，好胖哇，吸溜吸溜】
【小青菜，绿油油的，啃啃啃啃啃】
【小松鼠耶~好可爱哦~烤松鼠是什么味道呢】
全是吃的，一句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好在许昼也不怎么失望，知道岁岁差不多困了就把他放到婴儿床里面哄他睡觉。
岁岁用力抱住了许昼的手臂，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能看出几分依赖感。
虽然大部分情况下这个小兔崽子看起来都是一个不把他气死誓不罢休的逆子，但好歹还是有这样温情时刻的，许昼心里有些欣慰。
岁岁困到迷迷糊糊，只觉得他爹手腕上戴着的这个大金表简直要闪瞎他的眼。
抱在怀里后，压根儿就舍不得撒开，越看就越是想要。
【呜呜呜老登你死了之后这个大金表可以给我吗？】

第10章 草根龙傲天10
岁岁抱着许昼依旧非常用力，可许昼心里之前的那股感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小兔崽子越是卖力的蹭蹭，许昼想揍他的想法就越是按捺不住。
都这么大了，能动手打了吗？应该能了吧。
没等许昼想清楚到底能不能下手打，岁岁就先带着他对大金表的渴望进入了梦乡。
许昼黑着一张脸试图把自己的手臂给抽出来，奈何岁岁抱大金表抱的实在是太紧。
又不敢把他吵醒，就只能冷着一张脸保持住这个姿势。
没办法做别的事，许昼就开始琢磨自己之前偷听到的心声。
所以接下来他有可能在工地上跟人发生冲突，失手用钢管打伤了人，严重点的话还有可能会把人给打死。
虽然一直到现在许昼依旧认为不可能，但是并不影响他提前防范下。
听着儿子睡觉时均匀的呼吸声，许昼的大脑思路格外清晰。
或许是因为听这个臭小子说他要去踩缝纫机的次数太多，许昼渐渐也习惯了。甚至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真出事了的话，那他妈带着岁岁得有多艰难。
伸手摸一摸岁岁柔软的头发，又戳了戳他软乎乎的腮帮子。
睡觉被打扰的小岁岁非常不满，张大了嘴巴猛地咬了一口空气。
许昼看他奶凶奶凶的模样，眼中溢满了温柔。
岁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才刚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就被他爸搂到了怀里。
伸出小肉手捂住嘴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靠在爸爸怀里继续玩他手腕上的大金表。
“好看吗？”
岁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漂亮的大眼睛里面仿佛闪着细碎的光，开心的已经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刚冒头的小米牙。
“假的，二十块钱买的，你要啊？”
一听才值二十块钱，岁岁小脸瞬间就拉了下去。
【哼，我才不是这么虚伪的宝宝】
嘴巴噘的都能往上面挂油壶了，还说不是呢。
岁岁把他之前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的那条手臂推开，自己挣扎着爬回了婴儿床里生闷气。
【呜呜呜我想要大金表】
【先给老登浅浅定一个小目标，给我买个大金表！】
许昼把地摊货买回去的时候还听住在一起的几个工友吹牛，说正版得值六十万，这臭小子也真敢想。
想掐一掐岁岁肉乎乎的小脸，还没碰上手就被拍开。
【啊啊啊奶奶说掐小孩脸会流口水的啊】
【老登你等着，我口水都蹭你身上去】
【我骑在你脖子上流口水！！！】
岁岁严肃着一张小脸在心底疯狂吐槽，还不忘分神拿起镜子观察下自己的牙齿。
【长大长大快点长大，啊啊啊我要长大打爸爸！】
许昼一米九，再加上去工地上干了那么长时间，练出了一身的肌肉。
这个小豆丁在他面前，就跟个小糯米汤圆似的。
人小，志向倒是挺远大。
许昼只在家里待了一天就得跟周叔一起回工地干活，离开前一天晚上的岁岁黏人又闹腾。
在被窝里面蛄蛹，哼哼唧唧的。
许昼干脆把他搂到了怀里，揉揉他的后脑勺问道：
“想干什么呀？”
岁岁趴在老登的胸前吸了吸鼻子，咿咿呀呀说了半天，眼圈就先红了。
【呜呜老登我害怕，我不要你踩缝纫机赚钱给我花了】
【我不喝奶粉了，不吃奶酪棒了，你不要进监狱啊】
小萝卜委屈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迅速酝酿出了眼泪，无声顺着眼角滑落。
许昼听见岁岁的心声后心莫名一颤，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
“不怕不怕啊，岁岁有爸爸在呢，爸爸会陪岁岁长大。”
岁岁有多爱吃奶酪棒许昼也是看在眼里的，现在跟爸爸比起来奶酪棒都要往后面排，许昼心里别提有多感动。
在这臭小子说想买大金表的时候许昼就当个笑话听，可现在却恨不得能努力干活给他盘个做奶酪棒的工厂。
到后面岁岁哭累了才睡过去，许昼闻着儿子身上好闻的奶香味，感受着他压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感觉，一点睡意也没有。
月挂枝头，风过树梢，许昼盯着窗户外面出神。
刚才睡下不久就到了要起床的时候，吃完许奶奶包的饺子，提着包和周叔一起走。
岁岁睡醒后没看见爸爸，嘴巴一瘪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小珍珠。
许奶奶把冲好的奶瓶塞到了他怀里，看他委屈吸吸鼻子再低头喝一口奶的样子，苍老的声音十分温和。
“岁岁舍不得爸爸啊？”
抱紧了奶瓶的岁岁专心喝奶，听不懂思密达。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装的很忙，岁岁用力猛嗦了一大口，结果没咬住奶嘴，奶滋了他一脸。
岁岁小脸上满是迷茫，下意识看向奶奶。
许奶奶看见他这副模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下，岁岁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自从许昼走后，岁岁每天都很担心他的情况，生怕下次跟爸爸见面是在铁窗后。
许奶奶不理解他小小的脑袋瓜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只是隐约觉得最近岁岁不像之前那样活泼。
直到那天，许昼在中午提着包敲响了家门。
在许奶奶打开门栓看见站在那里的许昼时，第一时间就被他头上缠绕着的纱布吸引。
“小昼，你这是怎么了？”
“没啥事，在工地上跟人发生了点冲突，岁岁呢？”
许昼头上裹着纱布，血渗透了纱布，看起来简直不是一般的吓人。
在出了事后，许昼本来想等头上的伤养好再回家，免得吓到儿子。
可听他妈给周叔打了电话，说岁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一直不高兴，也不像之前那样活泼。
思来想去后，许昼还是回来了，免得那个臭小子一直记挂着。
“岁岁睡着呢。”
“哇，咿呀趴趴。”
许奶奶才刚说完那句话，堂屋里就传来了岁岁奶声奶气的声音。
【呜呜呜老登老登是老登！】
【老登回来了，欧耶欧耶】
许昼绕过他妈走了进去，看岁岁已经试图从婴儿床上爬下来，急忙上前把他抱住。
自从许昼进门来，岁岁就一直盯着他头上的纱布看，想伸手去碰又不太敢。眼泪大滴大滴顺着眼角滑落，最后只是凑上去轻轻吹了吹。
“诶诶诶，你别哭啊，老子还没死呢。”
岁岁抱住了爸爸的肩膀，嗷一声就哭了出来。
哭的格外伤心，吸了吸鼻子后肩膀一耸一耸，眼泪哗哗的流。
许昼揉揉他的脑袋瓜，莫名觉得其实这小家伙之前气势汹汹骂他老登的时候也挺好。
“不哭不哭啊，爸爸真没事，真不疼。”
他越是这么说，岁岁就越是难受。·
【呜呜呜爸爸骗人】
【都流血了，肯定好痛好痛】
哭到最后眼泪都流不出来，身体还在一抽一抽的，眼睛肿的像个山核桃。
许昼从包里拿出他给岁岁买的新口味奶酪棒，拆开外包装递到岁岁面前晃晃。
“来看看这是什么。”
岁岁小手一挥奶酪棒就被打的掉在了地上，用力抱住爸爸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只留一个后脑勺对着许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