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对此恨得牙痒痒,偏偏他每次提出要帮太宰治了断多年夙愿,辛苦辛苦自己送他去地狱一程的时候,这家伙的求生欲又比什么时候都强。
这回也是一样,现在想来,原以为兵分两路逃走就可以免受太宰治的折磨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港口黑帮里有一种特殊的联络手段,其实就相当于信号弹一样的东西, 如果其中一个人出事, 他可以通过这个把自己的信息传递给另外一个人。森鸥外第一次把这个东西交给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特别语重心长的说道,主要是对他,“记得要好好照顾太宰君啊。”
话里话外透露出一股不加掩饰的偏心。
什么叫好好照顾他?我照顾他,那谁照顾我?!
和太宰治待在一起,我每天都有心肌梗塞的危险知道吗?!做首领不好这么双标的知道吗?
然而中原中也脑子里再如何排山倒海波澜壮阔,首领吩咐下来的事情, 他还真没啥说不的权利。
最开始接到信号的时候, 中原中也很不以为意,心里寻思着大概又是太宰治作死去跳河,结果没死成只能回来祸害世界。总而言之, 不会是什么大事。中原中也有时候对太宰治有一种迷之自信, 觉得他这个人大概是怎么死也死不掉的, 毕竟祸害遗千年, 太宰治这种程度的,就是活上万年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又想到先前的赌约,虽说心里明白以太宰治不要脸的程度,兑现赌约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但是想想自己可以狠狠嘲笑对方一番,心情也不觉舒畅了起来。
只是走到信号发射点附近的时候,他才觉出有些不对劲。
这附近的河道他都逛过一遍了,连附近的人都问过一遍最近有没有打捞上什么人形物体,难不成太宰治觉得跳河跳厌了,打算换种自杀的玩法了?!
按道理应该不会,那家伙的原则是干净清爽的自杀,虽说中原中也觉得跳河也没干净清爽到哪里去,但上吊割腕这种不舒服的方式太宰治肯定不会用。
难不成那家伙还真被抓了?
那还真是……
中原中也脸上的表情沉重。
太他妈大快人心了!
***
“有阿纲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山本武看了一眼旁边火急火燎赶路的狱寺,开口说道,“用不着这么急。”
“废话,十代目在怎么可能会出问题,但是能帮忙当然还是要尽量帮忙,”狱寺轻咳了一声,突然狐疑的看了山本武一眼,“说起来你来干嘛,我一个人就够了。”
山本武抓了抓头发,笑的一脸无奈,“今天云雀过来了。”
“那又怎样,反正你不去惹他,那家伙绝对会当你不存在。”
“你忘了吗,”山本武提醒道,“今天也是某人的固定出狱日。”
狱寺顿时头疼起来,“那两个家伙凑一起准没好事,还有你也是,十代目为了那些账单都快有白发了!”
山本武不说话,只直直的看着狱寺。
“……”狱寺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好吧,我也有份。”
“说起来,这边还真是热闹,好多学生的样子。”
“转移话题手法真生硬啊,狱寺君。”
“……你能不说话吗?”
山本武格外认真的点了两下头,特别配合的顺着狱寺的转移的话题说了下去,“学生多是正常的,毕竟这附近就有一所大学啊。”
“说起来,”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那家伙的大学好像也在这附近啊。”
“那家伙?”
“就是你们先前猜得热火朝天的阿纲在意的那个人啊,”山本武完全没有自己说出了不得了的惊人内幕的自觉,“之前帮家里送寿司的时候遇见过他。”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的,”狱寺有些怀疑,“在那之前,你应该没有见过那个人的样子吧。”
“虽然没有看见过真人,但是见过照片。”
“诶?!”
“就在阿纲的手机上,有一次无意间看见了。”
“等等,”狱寺突然察觉出一些不对劲来,“你早就知道对方的样子。那……那个时候我们打赌对方是男是女的时候,你就已经……”
山本武点了点头,笑得很爽朗,“那次赢回来一年的工资呢。”
***
太宰治的过人之处就表现在这里。
因为哪怕他戴上了特制的手铐脚铐,整个人已经与阶下囚无异,却还是能表现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烫死烫活都算你输的大无畏的表情来。
事实上,他还有空幸灾乐祸。
“等着吧,”他懒懒的开口,低声嘲笑北川原,“下一个被集火的就是你了。”
太宰治说的没错,事实上都用不着集火,光是泽田纲吉一个人就够北川原头疼好久。
这种时候就应该主动出击,北川原举起双手做投降姿势,“我坦白,我跟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阿纲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先撇清关系再说。然而太宰治也不是闲着的。
“既然没关系,你坦白什么,”太宰治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整一个“我下地狱,别人也要跟我一起下地狱”的样子,“还有,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我可知道你的名字。”
“北-川-原。”他恶意的拖长语调,誓要将先前的鼻涕水之仇报复回来。
至于名字这种东西嘛,他不知道,店老板还能不知道他常客的名字吗?北川原北川原的不知道叫了多少遍,要是再不记得才是真傻。
北川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要不然……”北川原一脸尴尬,“先听我解释?”
泽田纲吉哭笑不得,“我有说过我不信你吗?”
北川原顿时大为感动,就差上前抱住他说“你真好真单纯真不做作,跟那些一天到晚‘我不听我不听’的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太宰治顿感没意思的别过了头。
“但是我还有其他的话想问,我说话的时候前辈就应该认出我来了吧,”他笑得很是温柔,“为什么那时候不直接出来?”
“……这其中其实有很大的原因,啊,那个你听我给你瞎——”
“……呃,不对,你听我给你解释,就是那个……”
泽田纲吉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坚定的摇头,“我不听。”
说好的单纯不做作呢?!
没人跟你说好。
“我多多少少能猜出前辈躲我的理由。”泽田纲吉终于不笑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无端有点渗人。
“我也清楚前辈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也确实应该离我远一点。可是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也不该仅仅是为了跟我置气就不出来吧。”
“虽然这次你平安无事,但世上是没有那么多阴差阳错的,前辈你——”
“我懂你的意思了,”北川原抓住泽田纲吉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则表示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不管怎样还是多谢,不过放心好了,我这个人是很惜命的。”
虽然知道对方的这句话敷衍的成分居多,但泽田纲吉身上积累的气势却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了下来。
“前辈。”他缓慢的开口。
“如果我说,我会保护你一直平安无事,你会不会……”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很轻,北川原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会不会啊……”北川原出于本能的偏过头,“……对,就是你!你以后会不会还犯同样的错误了?!”
太宰治:“???”
***
太宰治在心里暗骂中原中也的低效率。然而面上还是从容不迫,试图营造自己临危不惧的人物设定。
同时他也不忘对祸水东引的北川原报以鄙视的眼神。
“你说不过他,居然就拿未成年挡刀,北川原你做个人!”
北川原低声回应道,声音里居然还有几分诚恳,“我现在想明白了,做人多累啊,还是不做的好。不过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你还是个未成年了。”
“前辈。”泽田纲吉对北川原粗劣的转移话题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像是早就料到会变成这样。
“在!……干嘛?”正在对太宰治致以亲切问候的北川原着实被吓了一跳,同时心里还有几分心虚。
“刚才那些话……”他顿了顿,接着抬头在嘴角扬起一个平常的笑容,“还是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吧。”
***
泽田纲吉刚走出门,就看见等在门口的山本武和狱寺两个人,倒也不是很惊讶。这两个人出来的理由他也能猜个大半,毕竟当初他那么痛快的同意里包恩的提议出来抓人,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毕竟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云雀恭弥和六道骸。
……呵,经费终结者。
“久等了,不过话说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等在这里?”看起来简直就像两个门神,虽然他个人觉得店老板大概不会喜欢这种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