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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谢青城)


“别呀别呀。”那小厮看他想转身回去,忙哀求道,“大公子,陈叔说了,这次无论如何得请您过去。”
晏辞回头看了他一眼,内心深处更加疑惑。
又见他表情不像有假,实在他也没想明白陈昂为什么要找他,而且还特意让一个家仆请他,说明肯定是什么不能让晏家的主人们知道的事。
他站住脚,试探着问道:“晏老爷的病情如何了?”
那家丁听了这话果然有些犹豫,似乎不知怎么开口。
晏辞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家丁忙叫住他,踌躇道:“大公子,不瞒您说,老爷自从前些天中风以后,病情一直不见好,一直是夫人亲自照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敢打听主人家的事...”
晏辞也不愿意为难一个小厮,看着他额头上都冒了汗,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
顾笙刚把院子里的猪草碾碎拌进食桶,转头就看见晏辞有点儿费劲儿地从架子上拿起外衫,立马上前拦住他:
“又要出去,去哪里?”
晏辞见他一副老母鸡护小鸡的表情,就把外面与小厮的对话与他说了。
顾笙听完以后,咬了咬唇。
“什么事是非要你去的?”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晏辞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从来不拦他,这次倒是出人意料地第一次提出与之不同意见。
他眼睫颤抖,声音愈发急促起来:“你在牢里待了那么多天,他们都没人来帮你,现在有了事情就来找你来了?”
晏辞拿外衫的动作一顿,面上微微一怔,明显没想到顾笙会这样说。
顾笙伸出手捧起他的腕子,看着上面厚厚的纱布,眼里的心疼完全掩盖不住,抿着唇小声道:“我们不要管他们的事了好不好。”
他低声道:“我们以后谁的事都不要管了。”
我们就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其他人的事我们通通都不要管。
他不想再看见晏辞发生任何意外,哪怕再小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感觉自己都会崩溃。
晏辞垂头看着顾笙。
握着他手腕的手小巧柔软,玉白的指尖泛着柔软干净的颜色,此时他的指尖轻轻颤抖着。
晏辞有点郁闷现在没法握住他的手,于是只能抬起胳膊有些笨拙地摸了摸他的头,顾笙的发丝被他弄得乱糟糟一片。
晏辞心想,有些时候就算他不去找事情,事情也会找上他。
顾笙强势坚硬的脾气大概只存在了片刻,他像只忽然发脾气的炸毛小猫,被晏辞摸了几下头,就抿着唇放开了晏辞的手。
下一刻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对自己夫君百依百顺的小夫郎,轻轻吸了一口气:
“...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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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檀镇是个小镇子,街边茶摊,茶担有许多,一般是给走街串巷的货郎歇脚用的,平时镇上的百姓会去叫碗茶,或是吃些便宜的果子。
但是陈昂显然不打算和自己在这种小摊子上聊点儿家常。
那来请他的小厮毕恭毕敬地将他引到上次去过的,那间叫“青竹茗坊”的茶肆。
这种茶肆里面单独开辟出独立的厢房来,里面还讲究地挂着些看起来风雅的字画,茶肆里根据时节不同卖不同的茶水,专门供给家里有些银两的茶客到此。
晏辞这次去的厢房比上次要小一点儿,但是一进去里面原本坐着的人就站起来了。
茶室里只有陈昂一个人
陈昂上次见他还是笑容可掬,但是这一次脸上就不再挂着原本的笑意。
他神色相当急促,看见晏辞进来几乎是立马起身走过来,还没开口说话,目光先在他缠着纱布的手指上转了一圈。
晏辞不相信他不知道自己前些天在牢里的事,毕竟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小镇。
可是看着陈昂吃惊的神情,却又不像装的:“大公子,你的手...”
晏辞决定避重就轻:“一点儿小事。”
陈昂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好多问:“...这些天府上事物繁杂,在下实在是...”
他看着晏辞的眼神相当恭敬,不再是上次见他时像看小孩子的眼神,他神情看起来颇为焦虑,但是又不好贸然开口,踌躇道:“大公子前些日子得了香会的魁首,在下还没来得及恭贺大公子...”
晏辞笑意不减:“晏府人多事杂,陈叔要处理许多本就无空闲。况且父亲不喜我,自然不会让府里的人与我过多接触,陈叔不必自苛。”
他这话给足了陈昂台阶,陈昂忍不住心想,他家这大公子竟也是变得这番进退有度了。
不过今日他有更紧急的事要做,他此刻对待晏辞早已不是对从前那个只知玩乐的纨绔的样子,此刻倒像是对待一家之主的态度:“大公子还请上座,在下来给大公子看茶。”
“陈叔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怎么敢劳烦陈叔。”晏辞道,“这些虚礼就不必了,来时听家丁说陈叔有十分紧急事,叫我非来不可?”
陈昂嘴唇微微抽搐,他看着晏辞平静沉稳的神态,长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大公子,在下这次来找你,是想让你回晏府,回去看看老爷,他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爹。”
晏辞没有说话。
晏府大概只有晏老爷一个人知道他是个冒牌货,想来陈昂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主了。
见他沉默不语,陈昂以为他的心结还没有打开,情急之下,终于把晏府这几日的事说了出来。
晏辞来之前还在想陈昂找他,可能因为晏家老爷的病情,如果他真的要自己回去看看,为了不暴露自己,晏辞也会随他一起回晏府。
然而越听他说,晏辞神色便越凝重。
“老爷他,他不是不下心摔倒的。”茶室只剩陈昂疲倦不安的声音,“恐怕,恐怕老爷中风的事和二公子有关...”
茶室里有一瞬间呈现出一种寂静。
许久,晏辞有点儿困惑地看着他:“什么?”
晏昌对待晏方的态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他喜欢他这个庶出的儿子,甚至可以为此苛待自己的长子。
晏方能在家里作威作福,以一个庶子的身份屡屡欺压他嫡出的兄长,甚至比嫡长子风头更盛,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之所以能发生,根源就是晏昌对他这个儿子的偏爱。
所以晏辞实在想不到晏方会对他亲爹做什么。
陈昂看着晏辞困惑的神情,又叹了一口气。
“自从那次香会之后,老爷对待二公子的态度就大不如从前。”
而且二公子从衙门回来简直把老爷气了个半死,老爷身子本就不好,自那以后便每天靠药吊着,他们父子之间关系越发僵硬,整个晏府的气氛都令人惶惶难安。
“那天我路过堂下,正好看到二公子和老爷吵了一架,然后老爷,老爷就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其实这几天晏家的气氛一直不太对。
府里无论是家里的丫鬟,还是仆从都不敢经过二公子的院子,就算经过了也用最快的速度走过去。
二公子这些天喜怒无常,家里的仆从若是不小心在他面前走的慢了几步,都会被他扯着头发拽过去狠狠抽打一番。
甚至前些天还因为各种理由赶走了几个家仆。
那日陈昂随着老爷经过二公子的院子,就看见一个小丫鬟肿着半边脸哭着跑了出来。
陈昂皱了皱眉。
他没说话,身边的老爷明显对二公子的这番行径极为不满,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老爷,这...”
“你在这儿等着。”老爷冷声吩咐一句,随后便独自进了二公子的院子。
陈昂知道老爷虽然面上神情十分恼怒,可实际上还是要给二公子留几分做主人的脸面,再生气也不会当着下人的面训斥他。
所以他屏退了院子里所有丫鬟仆从,就连自己也是守在门外。
不一会儿便有争吵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你看看你...这些天动辄对下人随意打骂,还有一点儿大家公子的样子吗?!”隐隐约约有愤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在外面干了那些事丢尽了脸我都不说你什么,如今在家里还呈上能耐了!”
“是啊,我是丢脸,我就是一个庶出——”另外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冷笑道,“自然及不上你的嫡长子。”
那声音拉长了音调:“晏辞那么厉害,你当初把他赶出去做什么?”
“你不是已经后悔了吗?你不是早就想让他回来了?”
“有本事你拉的下脸面就让他回来啊——”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他的话,苍老的声音愤怒道:“你这个孽子,你就是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你一口一个嫡庶...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平心而论,从小到大我给你的待遇跟嫡子有什么区别?”
陈昂在外面不安地听着,虽然听不大清对话,但是那两道声音音调一个比一个高,隐隐有加剧的趋势。
他有些忧虑,正在想要不要进去劝劝,忽然听到一声重物落地发出的闷响。
陈昂心里一紧,没等他反应过来,里面传来二公子尖叫的声音:
“爹,爹你怎么了?!”
陈昂一听立马冲进去,几个家仆在他身后,接着几人就看到老爷倒在二公子房前的台阶下,身体一动不动,头下方逐渐聚起一摊暗红色的血液。
二公子脸色惨白,站在台阶上颤抖着嘴唇指着老爷:
“爹,爹他刚才突然一动不动,接着就直挺挺往后栽了下去,我想扶他可是根本来不及...”
陈昂立马对身后的小厮道:“赶紧去请郎中!”
小厮立马往门口跑去,结果一出院门就迎面遇到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
“夫人。”
晏夫人依旧一身得体的打扮,在嬷嬷的陪同下走上前,看了倒在血泊里的晏老爷一眼,顿时花容失色:“老爷,老爷这是怎么了?”
二公子一见夫人到了,赶紧从台阶上跳下来跑到她身边,慌乱道:“娘,娘...我爹他突然摔下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晏夫人站在离老爷几步远的地方,用帕子捂着唇,蹙着眉道:“不是已经去请郎中了吗,还大呼小叫地做什么?”
她扫了院子里的人一眼:“老爷年岁大了,身子本就不好,你们这群人干什么吃的,都不知道在老爷身边跟着吗?”
不等众人开口,她就命令几个小厮道:“还不赶紧把老爷扶去后院等郎中来。”
几个人慌忙抬着晏老爷去了后院,等到只剩下几个晏府的老人,晏夫人漂亮的眼睛在院中一扫。
“晏家这些天烦事本就繁多,如今老爷又中风摔倒,你们这些人嘴上都有个把门的,得知道晏家没了主心骨的事不能说出去。”
她看了看身边脸色发白的晏方:
“老爷修养这些天就先让二公子管着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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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昂咬着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原本安静的茶室显得更加安静,
外面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曲的声音,听得陈昂心烦意乱,更加焦急,再次开口:
“老爷虽然近来身子不好,可绝不会无缘无故中风,这,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他惴惴不安地看着晏辞,本以为晏辞会大惊失色,结果后者除了眉头有一些紧锁,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陈昂以为他没听清,咬了咬牙:“大公子,你在听吗?”
晏辞闻言方才抬起头,他看着对方眉宇间深深的忧愁,还有眼神深处带着一丝惶惶不安,正紧紧盯着自己。
晏辞沉吟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陈昂的话:
“陈叔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陈昂一直盯着他面上的表情,见大公子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以往遇事的无措与不安,以为他没听懂自己说什么,此时听了这话,以为他还在怨恨老爷将他赶出门的事,焦急道:
“大公子,虽说老爷之前对你是有不公,可他再怎么说都是你爹啊。”
他也不知道晏家到底怎么了,晏家的这两个公子这段时间一个比一个变化大,二公子自从大公子离家以后,脾气就一天比一天恶劣,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动辄对家仆丫鬟非打即骂。
至于眼前这位大公子,若非自己看他从小长到大,光看神情和气质,简直要以为换了一个人。
晏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陈昂的意思:“...陈叔怀疑晏老...爹中风是跟晏方有关。”
陈昂叹了口气:“二公子也不知最近怎么了,性情大变,以前可不是这样。”
晏辞端起桌子上的茶盏有些费力地放到唇边抿了一口。
“陈叔。”他思考了一下,斟酌着开口,“恐怕这件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陈昂瞪大眼睛。
他完全没想到晏辞会是这个态度,错愕地看着他:
“大公子,你,你怎么也...”
他呼吸急促起来,看着晏辞的目光里隐隐浮上了一层怒意:
“你再怎么说也在晏家生活了二十载。”
“如今老爷...你爹病重,你听到消息不回家看看也就罢了,怎么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语气里已经带着谴责的味道,在这个封建朝代,虽然晏昌将晏辞赶出了家,但晏辞说到底都是他的儿子,理所当然该回去看望。
陈昂的心情晏辞可以理解。
若是自己还没有被晏老爷发现是冒牌货,为了在人前演戏,自己就算被晏家家丁拿棍子赶出去,也得回去装模作样闹一番。
可如今自己是被赶出家门的弃子,况且之前他已经和晏老爷私下里达成了约定,他以“晏辞”的身份得到香会魁首,从此晏老爷也不再纠缠他不是自己儿子的事。
他的承诺已经达成了,自此他就和晏家再无瓜葛,所以不管晏方和他爹之间有何矛盾,都不是他这个“外人”应该插手的。
晏辞抿了抿唇,低声道:“陈叔,不是我不想,但是以我现在这个身份,晏方绝对不会让我回去。”
而且以晏方那种眦睚必报的性格,他不会放过每一个惹他不快的人。
自己无疑是他的眼中钉。
晏辞正要放下茶杯,想到这儿他看了看自己缠满绷带的手指,眼里划过一丝阴翳。
突兀地想到了余荟儿的死,想到了她之前和晏方联手偷自己香方的事。
于是他抬起头,状似无意地问道:
“陈叔,晏方他最近还在家做什么?见过什么人你清楚吗?”
陈昂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想了想:“二公子这些天一直闭门不出。”他被打了十五棍子,伤都没好利索,哪还有力气出门。
晏辞又问道:“那最近有没有一个姑娘上门找过他?”
“姑娘?”陈昂不知他这话的意思,沉思了一下,“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晏辞想了想,抬头淡声道:“陈叔,如今我已经不是晏家的人了,如果你真的看到晏方对晏老爷做了什么,你应该写下证供去衙门报官。”
他只是个小民,而且还刚受了牢狱之灾,这个时候再多管闲事,他还要不要活了。
陈昂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道:
“可是老爷是你爹啊,他现在病成什么样没人知道....”
“夫人如今除了身边的侍女仆从,根本不允许别人接近后院,在下虽然在晏家这么多年,可是也只是晏家的仆从,这主人家的事怎么好逾矩插手?”
“...如今只是猜测,在下贸然去衙门,以后惹得主人不快被赶出门事小,老爷的病若真是与夫人和二公子有关,恐怕性命堪忧!”
他这番话说的发自肺腑,自内心深处的焦虑之情不言自表。
晏辞看着他焦急望着自己的眼神,似乎真的求无可求,别无他法,只能来找自己。

自从晏辞被晏家的家丁叫走后,顾笙便独自守在院子里。
他回了屋,一眼就看到了晏辞随手放在床头的碗。
顾笙走过去拿起碗看了一眼,里面还剩了一半的药汁。
碗壁上残留的黑糊糊的药汁表明主人不仅又没有按时喝药,而且中途还放下碗跑了。
顾笙抿了抿唇,拿着那药碗放到井旁边的木盆里洗了。
他白皙的一双手经过井水的淋湿,显得越发白皙,指尖在井水冲刷下有些发红。
阿娘在世时便经常打趣他,说他以后一定得嫁个好人家才是,他生来就显得比别的哥儿娇气难养一些,一身的皮肤更是不像贫苦人家的哥儿,若只是嫁给寻常的人家,那可没法把他的手养的更加娇嫩。
但顾笙觉得自己并不是娇气的哥儿,只是一到夫君的跟前,他就不自觉地想去依靠他。
如果可以的话,顾笙一定要告诉娘亲,夫君对自己很好,虽然现在这个家里只有他们两人,但是他每天能跟夫君在一起,他已经觉得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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