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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半月星)


温尧叹气, “关你屁事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插嘴,虽然你这样的行为成功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但你命没了。”
温尧说完耸耸肩,表示十分高兴。
李长英还补刀吩咐侍卫, “堵上嘴。”
于是,薛清婉再没能说出一句话,人带去了殿外,那身红衣倒正好与血相配。
至于为何确定人死了,因为侍卫再进来时,众人看见了剑上的血。
虽然死的潦草,但大快人心,温尧又多吃了一块肉,今天他不腻了。
即便已经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疼爱的女儿死了,薛盛远还是有些承受不了,身子一偏,竟一头栽到了大殿中央。
没人来扶他,只等了好半响,他自己又爬起来跪好,俯身叩首, “臣知罪。”
语气沉重,像了无生意。
但这还不够,他犯下的罪完没说还。
这时坐在恭王身边的温渝突然起身, “皇上,臣妇状告薛盛远在十七年前谋害前镇北大将军温守裕,火烧温家满门之罪,臣妇恳请皇上彻查当年旧案,还温家一个公道,让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惩罚!”
温尧也起身,走下台阶,弯膝下跪, “前镇北大将军温守裕之子温尧,叩请皇上彻查温家失火案,杀凶手,还温家公道!”
没等人纠结温尧真正的身份,被请回来的温家旧部也纷纷出列上前, “臣请命,彻查温家失火案……”
“臣请命……”
一个接一个,殿内跪了满地的人,他们等真相,等真正的杀人凶手伏法,等了十七年!

第四十八章
十七年前,一场大火将镇北大将军府烧了个干干净净,只在外围留下了几个鞋印和一柄弯刀。
鞋印是北狄人穿的战靴独有的样式,弯刀亦是北狄人惯用的兵器。
于是那场大火便被潦草定位敌军入城偷袭,致镇北大将军府满门惨死。
而后,薛盛远打着为温大将军复仇的名义,将已被击溃的北狄军残杀殆尽,接着,班师回朝成了有功之臣。
被先帝重赏,提拔,一直到坐上左相之位。
战功赫赫的镇北大将军死于一场大火,连尸骨都没了,着实窝囊,从他以后再没几个人提起他。
连镇北大将军府唯一的嫡女都成了薛盛远的妾,不仅窝囊,温家还成了笑话。
温渝给薛盛远当妾,不少人在背后笑她没骨气,贪生怕死,丢尽了温家的脸。
窝囊的,错的都是温家,薛盛远成了真正的人生赢家,从未有人想过那把火是他放的,也没人敢想。
有先帝深爱的薛贵妃撑腰,薛盛远可谓是真正的风头无两,权倾朝野。
秦宴初登基时,他也给秦宴找了不少麻烦,就连皇宫都起过火,只是秦宴一向警醒,才没不明不白地死在火里。
那也让他知道,薛家不除,他此生难安。
秦宴励精图治,手段强硬,快速掌握了朝政,同时打压薛盛远,给自己挣出了一条活路。
他在之前就能将薛家人尽数除掉了,但秦宴没动,他不仅要薛家人死,还要他们死得遗臭万年,等他们死后,所有人提起薛家都要吐口痰呸一声那种。
赵升作为当年目睹火灾,还是将温守裕唯一的血脉从大火中抱出来的人,他痛斥着薛盛远当年的罪行,压抑了十多年的恨,终于在今日说出来了。
在场其他的大臣和家眷也个个惊得不行,他们只知道薛盛远是肃王的人,一心支持肃王谋反来着,完全没想到,在十几年前他就犯下了那么大的罪行。
这种人,便是千刀万剐都不够。
也有人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位薛昭仪是薛家庶子却深得皇上宠爱,原来他与薛家毫无关系,而是温家后人。
温守裕这个名字时隔多年再被提及,又有许多武将站了出来,替温家说话,请皇上彻查当年旧事。
到后面,哪怕是不相干的文官们也站了出来,别的不说,至少能卖昭仪一个好。
秦宴视线落在直挺挺跪着的温尧身上,沉吟片刻后开了口,不是叫温尧起身,而是问薛盛远, “薛盛远,谋杀镇北大将军,致其全家惨死一事,你还有何话可说?”
薛盛远知道温尧不会放过他,他以为等自己死后,当年他做的事才会被公之于众让天下人唾骂,但没想到,温尧要让自己死都死不安宁。
薛盛远腿有些跪不住,身子一直在颤,两旁还有女眷们小声的议论声,都在骂他心肠歹毒猪狗不如,薛盛远又想起自己当年让人放完那把火,得知温家人全都死绝后的心情,无比地畅快,没了温守裕那个拦路狗,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而现在,要死绝是的变成了薛家,飞黄腾达的又变回了温家。
薛盛远呜咽一声,拳头捶了捶地, “报应,都是报应。”
薛盛远道: “臣无话可说,火是臣让人放的,温家的人也是臣害的,臣罪有应得。”
薛盛远话刚说完,就一口血吐了出来,嘴里喃喃重复着: “罪有应得,臣罪有应得……”
神志已然有些失常。
秦宴起了身,冷冷看着他, “既罪有应得,那便画押伏罪!”
有人呈上薛盛远的罪状,送到了他面前。
那上面一个字一个字的将他所作所为写的清清楚楚,内监提醒他, “薛大人,画押吧。”
不用印油,薛盛远沾了血的手颤抖着按在了上面。
然后再也坚持不住,又是一口血喷出,人晕了过去。
秦宴并未吩咐人传御医,甚至都没人去扶他一把,就任他蜷着身子躺在哪里,脸沾着他自己吐出的血。
“薛盛远既已认罪,当年温家失火案,朕便会昭告天下,还温大将军,还温家一个公道。”
秦宴下去把温尧拉起来,又看向其他人, “至于你们这些想换个皇帝效忠的,朕也成全你们,让诸位去陪你们想效忠的人。”
“押下去!”
随着这冷冰冰充满威严的三个字落下,一大群侍卫进门押人。
有人默不作声,有人喊冤,也有求饶的,边上好几个随着自家相公入宫赴宴的女眷受不了这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还有些没敢站出来的,被秦宴视线扫过, “朕给过众爱卿机会了,既然你们不想要,朕也只能成全你,来人,将这些乱臣贼子给朕押入大牢!”
人是早就定好的,便连座位都有区分,抓人很方便。
既是要抄家灭族,那自然是来多少抓多少。
有人想说什么,秦宴先开口堵了他们的话, “晚了,现在朕不想听任何辩解!”
李长英适时出场提醒侍卫们, “堵住嘴,动作快些。”
一个接一个人被拉下去,大殿内瞬间空旷了许多。
这会儿剩下的差不多都是自己人了,只不过这群臣宴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哪怕没牵扯到其中的人也或多或少受了些惊吓,温尧道: “今年就先散了吧,等明年再好好办。”
秦宴点头, “既如此,那就散了吧。”
剩下一群战战兢兢的人顿时松了口气,皇上要起人命来真是毫不手软,好在身边还有个能劝住他的昭仪。
温尧过去跟姑姑和妹妹说话,让她们别害怕,秦宴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今晚抓的那些,皆是该死之人。
温渝笑了起来, “我怕什么,咱们温家大仇得报,高兴还来不及呢。”
“今年晚了些,等来年,姑姑带你去给你爹娘上香,把这大喜事告诉他们。”
温尧点头, “好,到时候我带皇上一块儿去。”
不仅大仇得报,还多了个儿婿,有必要告知下。
秦姝仰头叫了声哥, “你也别怕,我得了空就进宫来看你,陪你说话。”
“皇上虽然看起来凶了点,但人挺好的。”
温尧笑, “你哥我不比你清楚,放心吧,我不怕他。”
“你们出宫小心些,免得有人狗急跳墙会做些什么。”温尧叮嘱姑姑和妹妹。
温渝道: “放心吧,姝儿她爹都安排好了,再说,还有那么多人陪着呢。”
“那就好。”
温尧又去向赵升等温家旧部道了谢,十几年的仇恨,今日终于有个说法了。
皇上虽然没判薛盛远怎么死,但就他那样,反正也活不了几天,而且皇上可不会对薛家人心慈手软。
谢过他们,温尧还挨个去向方才帮忙说话的大臣们道了谢,虽然事局已定,但他们愿意站出来,也是有心了。
人都走后,温尧才去找秦宴,打了个哈欠, “困了。”
“只是困,有哪儿不舒服吗?”
温尧不满, “我是那么娇弱的人吗,御医都说了,我身强如牛,能有哪里不舒服。”
他手下意识摸到肚子上,也不知肚里那小东西的影响,最近觉都多了。
“困了,那就回去睡吧,”秦宴拉着他往外走。
薛盛远依旧躺在地上未醒,秦宴回头看了眼,李长英立马叫人, “抬走抬走,赶紧擦干净,别脏了地。”
秦宴就问温尧, “你想如何处置他?”
“跟老巫婆一样吧,正好让他们去城墙上作伴。”
“好,”秦宴给了李长英一个眼神,李长英连忙跟着去安排。
明儿就是除夕,宫内已经提前布置了起来,出了大殿,能看到外面到处都是灯笼,红红绿绿,很是好看。
他还看到外面地上那滩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血,是薛清婉的。
尸体已经被抬走不见了,只剩下一滩血。
书里的重要女配,死法潦草。
温尧忍不住想,秦宴幸好不是什么小说里的男主,不然就他这个快手杀人法,作者一定写不长。
温尧很高兴,路上见着个石子都能踢好一会儿。
秦宴一直握着他的手未曾松开,并未说什么话,两人慢慢走回栖霞宫。
而两人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暗卫来禀, “皇上,肃王没了。”
嗯,重要男配,死法也很潦草。
秦宴抬眼,暗卫立马详禀, “那些与肃王勾结意图谋反的人被关进地牢后,有的人见到肃王,受不了刺激,冲动之下动了手。”
秦肃本就重伤在身,哪还能经得起折腾,更何况受刺激还不止一人,你一拳我一脚的,人就这么生生被打断了气。
大概谁也没想到,先帝最宠爱的皇子,一个能与秦宴争皇位的人,最后竟是这么个死法,还是死于他曾经的自己人之手。
死了啊,死的好。
秦宴吩咐, “那就传朕的命令,斩首吧,就当给太子的人一个交待。”
“就明日。”
暗卫领命而去。
秦宴转头伸手碰了碰温尧的眉眼, “看,朕没有食言。”
温尧笑着点头, “嗯,明儿除夕,那我下厨做饭给你吃,咱们一起过年。”

昭和三年的除夕,有人欢乐,有人忙碌。
这一日,刑部大牢人满为患,户部财源广进,菜市场有人被斩首,城墙上添了新尸体。
不知情者议论纷纷,知情者胆战心惊。
这个年,注定有许多人过不安稳。
与之相比,皇宫便平和多了,因为没一个主子在。
温尧想着自己前世的习俗,除夕祭祖上坟,这一年解决了太多烦心事,有必要去告慰下亡人。
反正除夕是吃年夜饭,他们出宫去拜祭了长辈再回来做饭也来得及。
大渝朝皇帝的妃子,除了陪葬者,只有皇后能入皇陵,其他后妃都没资格,秦宴生母当年死的还不光彩,就更不可能进皇陵了。
她就葬在京郊外,一处不起眼的坟包,一块石碑,每年来祭拜她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秦宴当年的侍卫师父,一个便是秦宴了。
他会在自己生辰那日来,陪着谢妃说说话。
秦宴的侍卫师父在秦宴登基后便辞官了,之后去向不知,他让秦宴不必寻他,秦宴便没寻过,只每年来看望母妃时能看到她坟前的香和纸。
温尧还叫上了温渝,也去拜祭下他自己的爹娘,以及温家其他长辈们。
温尧爹娘说是坟墓,其实只是个衣冠冢,那场火太大,尸体被烧焦,根本分不出来是谁,自然也无法根据身份下葬,那些尸体一直留在边关,并未送回盛京,哪里有人照看。
衣冠冢也修得简陋,葬在温家祖坟葬的那块地,有温家的下人守着,香火未断,杂草也除得干净。
温尧先陪秦宴去拜祭了谢妃,然后才来的这边。
他觉得自己应该有许多话说,可真看到那冷冰冰的墓碑时,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他们给了他生命,他却一眼都没看见过他们。
这样的情绪让温尧有些难受,又更恨薛盛远那王八蛋了,温尧觉得哪怕他死了,被悬尸暴晒也一样难解自己心头恨意。
他最后也只磕了三个头,余下的话全是温渝说给兄嫂听的。
温渝又哭又笑地将话说完,人却是比从前轻松了很多。
回去时她告诉温尧, “从前,我都不敢来见他们,我报不了仇,既怕他们说我没用,又怕他们不让我报仇,担心我过的不好。”
“今儿,我终于敢来了。”
温渝眼中泛着泪,抓住温尧的手拍了拍, “姑姑谢谢阿尧,咱们温家幸好有你。”
温尧摇头: “姑姑,是我该谢你,如果不是那些年的照顾隐忍,我早就没命了。”
温渝说: “不一样,这是姑姑的责任。”
温尧想开口,被温渝抢了先, “事情已了,不提这些了,你和皇上的事姑姑也跟你爹娘说了,他们不会怪你的,你自个儿喜欢就成,什么都别怕。”
温渝擦干眼泪,轻柔的笑了起来, “也别去理那些闲话,你并未辱没咱们温家门楣。”
温尧回以笑脸, “姑姑放心,那些话传不到我耳中。”
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人不长眼地跑到他跟前讨嫌。
“那就好,有皇上护着你,你爹娘也会安心的。”
温尧反驳道: “那我也保护他啊,我可给他出了好多赚钱的主意。”
温尧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才没吃软饭。
回宫路上,他并未跟秦宴坐同一辆马车,不知那边恭王也在和秦宴说他们的事。
恭王担心的是,秦宴没子嗣,将来皇位不知传于何人。
先试探了下秦宴有没有再选妃的意思,在他拒绝后,便改了口,让秦宴早些准备起来,现在是没人说什么,过几年,那些官员肯定会故态复萌,他得想好法子提前堵住那些人的嘴。
秦宴却是想到了温尧肚子里的小东西,摇了摇头道: “不急。”
同时也给恭王透露了些自己的想法, “朕不需要连朕后宫都要管的官员,大渝不缺人用。”
温尧同他分析过,之所以世家大族太难对付,是因为他们将绝大多数的资源掌握在了自己手中,还通过各种关系来稳定自己的地位,导致这些世家盘根错节,动不得,杀不净。
但当绝大多数人都拥有了读书的机会,那局面就不是世家大族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了。
因为最多的人,永远是平民百姓。
秦宴要用的就是那些平民百姓,世家大族能用则用,不能就换。
恭王听出他的意思了,叹息一声, “路不好走啊。”
历朝历代谁没想过把世家大族彻底压下去呢,可最后国都改姓了,那些世家大族却依旧屹立不倒,活得好好的。
秦宴漫不经心的目光透出坚定, “总得走走。”
他还有他家尧尧那个宝呢。
恭王见他主意已定,又道: “那皇叔也给你帮帮忙,等过完年,你给我安排个差事。”
他如今家中有妻女,也不能只做个闲散王爷了。
秦宴道: “恭王叔不说,朕明年也有事要拜托你,到时候你别怕辛苦就成。”
恭王笑笑, “当年幽州那么苦我都熬过来了,还怕什么苦。”
“说到幽州,有件事差点忘了,”恭王掏出一封信递给秦宴, “查到点东西,秦肃之前在幽州有个妾,怀了身孕,是在秦肃离开幽州后才发现的,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了。”
“若是个姑娘倒好安置,可若是儿子,还是个麻烦。”
秦宴拆开信看了眼,然后又装回去递给恭王, “没什么好麻烦的,找人养着就行。”
不留在亲娘身边,不被野心勃勃的人利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能有多大威胁。
倘若他长大后真生了不该有的野心,秦宴相信自己的孩子也能应付。
他和尧尧的孩子,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自然都会聪明伶俐手腕强硬,有他庇护着平安长大,还不至于那么点威胁都解决不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恭王道: “那等生出来再做安排,本王会让人盯紧了他那个妾室,不叫她乱跑。”
马车入了城,先到恭王府,恭王留他们在府上用饭,一起过年。
反正回了宫就他们两人,倒不如留在恭王府,人多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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