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也只嘟囔了一句：“不是小孩儿。”
“确实不小。”明昼说。
宋如星瞪大眼睛，一脸被调戏的表情，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明昼动了动唇说：“休息吧，很晚了。”
“……好。”宋如星乖乖应了好，却没动弹，眼神还黏在明昼的身上。
“宋如星，你知道你现在的眼神像什么吗？”明昼问。
“像牛皮糖，像小宝宝，你说过的。”宋如星一点都不觉得羞耻。
明昼好笑道：“睡觉吧，小宝宝。”
“哦。”宋如星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话音刚落，对面就挂断了。
挂得这么快。
一看就是不想他。
宋如星委委屈屈地收起手机，关了灯，重新躺在了床上。
心里的焦躁被抚平了一些，可他却变得比刚才还要精神。
刚刚和明昼视频的点滴，不断地在他脑海里闪过。
明昼看起来有点没精神，不知道最近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还有刚刚视频的时候，他的头发是不是没有理好？
宋如星有点懊恼，反正都睡不着，早知道就不躺下了，还把头发弄得那么乱。
……明昼对他的态度那么亲昵，应该，也是，有点在意他的吧？
过去的几天都是真的吧？
宋如星满脑子胡思乱想，精神得不得了，直到许久许久过后，才迷迷糊糊的，产生了一点困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宋如星猛地惊醒，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明昼打来了电话。
他连忙按了接通，接起来。
“明昼？”
“嗯。”明昼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但格外地清晰，“下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更啦w
后天见！
明昼过来了？！
宋如星猛地从床上蹦起来，慌乱地穿上拖鞋，连鞋都来不及换，拿上茶几上的钥匙夺门而出。
他先去按电梯，用力地按了几下按钮，电梯启动得很慢，一秒的时间都等得焦急，宋如星干脆不等了，直接跑向了楼道。
明昼站在小区门口，细密的雪落在他的身上，又很快化开，让他变得潮|湿。
像在宋如星怀里的时候。
在宋如星的怀里，他也这样潮|湿。
不过也有点不同。
因为在宋如星怀里，他是暖的。
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应该是在什么封闭的空间里，连奔跑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明昼沾着雪粒的睫毛动了动，像是弯出了一个笑的弧度：“跑慢点，别摔着。”
“我怎么可能慢得了！”宋如星喘得厉害，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问，“您，您过来了吗？现在，在我家楼下？”
“嗯，过来了。”明昼看着这座寂静的小区，眼神望着宋如星家的方向，说，“在小区门口。”
“那您等我！我很快就来了！”
“好。”
他说很快，的确很快。
几乎是在明昼说好的瞬间，就看见宋如星从黑暗里跑来。
见了面，反倒生了胆怯。
宋如星跑到明昼面前，一点一点，停住了脚步，视线黏在明昼的脸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橙黄色的路灯静静悄悄地洒落下来，将明昼笼罩，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圈，削减了以往的冷淡，看起来竟有些……柔和。
明昼看上去好像瘦了一点，脸色很白，嘴唇也是苍白的，让人想吻上去，让那两瓣唇染上漂亮的色泽。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身形单薄，肩头落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脖子上带着……
宋如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带着他曾经给他的那条围巾。
明昼看着宋如星穿着单薄的睡衣，眉头不由皱了一下：“穿这么薄。”
他说了话，宋如星才终于如梦初醒，猛地一步上前，大力将明昼抱紧怀里。
“……你怎么来了啊。”他的下巴放在明昼的肩上，头微微侧着，去嗅他颈边的气息，不止是信息素的气息，还有他衣服上的味道，头发上的味道，围巾上的味道。
所有的味道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股极其复合的香味，宋如星深深地迷恋着这个味道，脸颊挨着明昼的耳朵蹭了蹭，嘴唇也贴过去亲了亲。
像是怎么亲近也亲近不够。
真的很像见到主人开始撒娇的小狗。
“不能来吗？”明昼被他搂得很紧，紧到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却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甚至还抬起手，在宋如星的背上拍了拍，安抚他过于激动的情绪。
“……还以为你一点都不想我。”过了会儿，宋如星才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在视频里没说出来的委屈，终于还是在见到明昼的那一瞬间，没有忍住，流露了出来。
“怨气这么大。”明昼在他怀里，终于不觉得冷了，慨叹道，“不想你就不会来见你了。”
“真的吗？想我吗？”宋如星站直，与明昼对视，眼睛也亮晶晶的。
明昼总是内敛的，宋如星这么问，他又不回答了。
那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宋如星，说：“先去车里吧，免得感冒。”
“好！”
两人上了车，车里开着暖气，明昼脱下打湿的外套，还没完全脱下来，宋如星就骤然按着他吻了上来。
像是早就忍不住了，宋如星吻得很凶，身上是冷的，可唇|舌又无比的滚烫。
明昼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着，伸手按住他的脖子，顺从地张开嘴唇，吻了回去。
过了许久，四瓣难舍难分的唇分开，宋如星的眼睛亮得像黑夜中的狼，橙子的气息铺天盖地，将明昼占有。
“明先生。”他嗓音都哑了，说，“过了这么多天了，您还需要我吗？”
明昼没有回答，只是勾着他的脖子，重新吻了上去。
明昼拿出湿巾，给宋如星一根根擦干净手指，眼睛往下一瞥，问：“要帮你吗？”
宋如星摇头，然后又把明昼抱进了怀里，像是怎么也抱不够，只有把明昼整个人都塞进怀里，让怀中满满当当的才好。
明昼的信息素变得懒散，柔软，挨在宋如星的身边。
他也变得懒散，干脆整个人都没骨头似的，靠进宋如星怀里。
“……你心情不好吗？”宋如星搂着他，很轻地问。
“为什么这么问？”明昼好像有点困了，闭着眼睛，说话也有些含糊。
“你看起来不高兴。”
“可能因为你最近不在身边吧。”明昼说。
他无知无觉的，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的样子。
Alpha的信息素却在一瞬间躁动了起来，带着浓厚的欲|求。
明昼睁开眼睛，他的眼皮还泛着湿漉的红意，有些失焦的眼睛往上一瞥。
宋如星掩饰性地亲了亲他的眼皮。
“……回你家吧。”明昼沙哑地说。
“好。”
两人回了家，宋如星把明昼放在沙发上，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一直没有动作，明昼便伸长手臂，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按下来，趴在自己身上。
明明是自己把人按下来的，这会儿又不乐意了，眉头一皱，咕哝一声：“……好重。”
宋如星也没起来，动了几下，把明昼从背后抱进怀里，亲他的耳朵，悄声说：“你自己把我按下来的。”
“嗯。”
今天明昼又没带抑制贴，里头穿着一件低领的毛衣，已经恢复光滑的后颈白生生的，没有了任何印记，像上好的玉脂，散发着香气与热度，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宋如星的眼里。
宋如星的鼻尖凑上去嗅闻，小声说：“……您是故意的吗？”
明昼闭着眼睛，呼吸清清浅浅的，没回答，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睡着了，宋如星却睡不着。
他的唇印上明昼的后颈，齿关张开，犬齿尖抵在明昼的腺体上。
可过了半天，也没有咬下去。
他悻悻地收回犬齿，想搂着明昼就这么睡去，明昼却忽然问：“不咬吗？”
“还……可以咬吗？”宋如星问。
明昼没有回答，也没有动，那节腻白的脖子明晃晃的，落进宋如星的眼里。
明昼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暖的香气，林间玫瑰的味道幽幽地钻进他的鼻腔，如同一张大网将他捕获。
于是宋如星的嘴唇又贴了上去，犬齿张开，狠狠刺入，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到他的身体里。
橙子的香气疯狂地与林间玫瑰的香气交融。
刚才是明昼给宋如星擦手，现在换成了宋如星给明昼擦掌心，掌心通红，宋如星忍不住在上面吻了一下。
明昼还含着雾气的眼瞳，倒映着宋如星的身影。
“现在心情好点了吗？”宋如星又亲他的眉心。
“嗯。”明昼嗯了一声。
天色已经将将泛白，宋如星家离公司有些远，应该要起来了，但明昼的骨头里泛上来一些酸软，像是长途跋涉了许久的人，骤然停歇，再也不愿意起来的酸软。
“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明昼望着他说：“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当然，在听到那个答案的一瞬间，宋如星是很高兴的，高兴得心脏都要涨满了。
但高兴之余，他也看得出来，明昼的不高兴不是出于这个原因，最起码不止是因为这个原因。
“除了那个呢？”宋如星低声问。
明昼的唇瓣抿紧，一时没有说话。
宋如星很轻地问他：“是不可以说的事吗？”
不是不可以说，只是明昼习惯了不说，因为没有倾诉的概念，没有人可以听他诉说。
但宋如星是可以的。
于是明昼默了很久，才动了动嘴唇，开口道：“不是，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他一次只说一点，宋如星像个耐心地挖宝人，他说一点，宋如星就再往下挖一点。
“不好的事吗？”
“我无法评价它的好坏。”一碰到这些事，明昼就好像陷入了到了某种应激反应，他的大脑瞬间理智下来，表情也变得冷漠，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分析，“我的父母不喜欢我，不过这出于很多原因。”
不被父母喜欢的孩子。
宋如星心里一揪，想去摸摸明昼的头发，不过他觉得明昼应该不会喜欢这个行为，所以他的手最后还是落到了明昼的脊背上。
或许是掌心的温暖带了一些慰藉，明昼很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接下来的话：“他们是商业联姻，各自都有喜欢的人，我只是他们对于家族的交代。”
所以不被在乎，不被喜爱。
他说这话并无任何伤心，难过，或者埋怨的意味。
只是很客观地评价了这件事。
但宋如星的眼睛却忽然红了。
他一下把明昼抱紧，很用力地抱着他：“……你是最好的，最值得喜欢的。”
宋如星很小声，但很认真地说。
其实明昼早就已经不在乎了，他所有的情绪，好像早就在漫长的，不被喜爱的时间里，散了个一干二净。
他并不需要安慰。
但他也同样抱紧了宋如星，这样的拥抱令人觉得很温暖，比刚才还要温暖，于是明昼轻轻笑了，说：“谢谢。”
【作者有话说】
下次见啦大家w
宋如星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语言实在太贫瘠太苍白。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明昼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明昼呢？
怎么会有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小孩呢？
宋如星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要哭了，明昼却看着他笑了一下：“你在心疼我？”
“……嗯。”宋如星闷闷地应了一声，说，“如果能早点遇见您就好了。”
“再早点我就是犯|罪了。”明昼说。
“那就让我再长大一点，在你是小孩的时候就把你偷走，藏到我家里。”宋如星很珍重地亲了下他的眉心，说，“我会对你很好，让你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长大。”
明明连自己的童年都过得不太快乐。
却想着要把别人的人生照顾好。
“听起来还不错。”明昼说，“像巫女藏起长发公主那样，把我囚|禁在高塔上吗？”
“……不会的。”宋如星却说，“你要自由地长大。”
给你所有的爱与幸福，让你自由地长大。
“如果离开你了怎么办？”
“那我就一直追逐你吧。”宋如星说。
很奇怪，这句话让明昼的喉咙一瞬间起了哽意，他并不想哭，只是忽然收到了很多很好的感情，那颗从未储藏过这样好的感情的，狭窄的心脏，骤然间被撑破，阀门打开，所有的情绪汹涌地溢出，寻找着一个发泄的地方，猛然地冲到了他的喉头。
明昼的喉咙颤抖着，许久才压抑下这股哽意，低哑地说：“或许是我来追逐你呢？”
“您？”宋如星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可思议，他似是局促地笑了一下，“……您为什么会想追逐我呢？”
他迷茫地低喃：“好像不知道有什么好值得被您追逐的。”
明昼一直都知道宋如星有些心理问题，比如很没安全感，又比如对自我的价值认同感很低。
“为什么这么想？”他很轻地问。
“因为我什么也没有。”宋如星很诚实地说，一晚上没睡，前几晚也没有睡好，一场舒适的情|事过后，他的神经松懈了，空气漾着缱绻的玫瑰香，温柔地将他包裹，在这样的氛围下，这些被深藏在心里的话，也不知不觉地吐露了出来，“但是您这么好。”
明昼说：“可我本来也什么都不需要，除了……”
他的目光落下去，落到宋如星的脸上。
宋如星的喉结动了动，低哑地问：“除了……什么？”顿了一下，又犹疑地问：“我的信息素吗？”
这样的回答让明昼在心里微微地叹了一声，说：“宋如星，你是星星。”
这话显然还是有下文的意思，宋如星嗯了一声，耐心地听了下去，
“而追逐光是一种的本能。”
确实，趋光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所以宋如星问：“人类的本能？”
“……是我的本能。”明昼很轻很轻地呢喃。
他抵在宋如星的肩头，全身的力气都靠在宋如星身上，好似倦鸟归林。
明昼总是淡漠的，甚至是死寂的。
他像苍茫而平静的大海，没有风，没有浪，也没有生机，有许多人评价他像是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
但宋如星知道不是的。
明昼是鲜活的，柔软的，现在窝在他怀里的明昼，甚至是……是有点脆弱的。
他嘴里说出的答案令宋如星心神俱颤，宋如星的瞳孔在颤抖，心脏超负荷地跳动着，过分激动的情绪令他的信息素躁动起来，铺天盖地，打造成了一个牢笼，将怀里的Omega笼罩，不留一丝缝隙。
明昼闭着眼睛，嘴角含着很浅的笑，评价他：“你好像也没你说的那么宽宏大度。”
默了许久，宋如星重新把他搂紧，说：“……是的。”
他悄悄去看怀里的Omega，半张脸都埋进他的胸膛里，脸上的潮|红尚未褪去，蝶翼般的睫毛合拢，遮住了那双想来沉寂的黑色眼睛。
“明昼。”他很小声很小声地喊了一声。
“嗯。”明昼的鼻音很浓，好像已经又要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是真的吗？”
是真的吗？我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明昼慨叹道：“是啊，星星。”
两人窝在一起，像交颈鸳鸯一样依偎着，但没能眯很久，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
半小时后，明昼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宋如星像以往一样，站在他身后，送他出门，结果明昼的手搭在门把手，却顿了好几秒。
“怎么了？”宋如星问。
明昼回头，盯着宋如星问：“会开车吗？”
宋如星：“……”
宋如星惭愧地回答：“不会。”
高考过后，宋霏雨离世，宋如星那时的状态很差，没能趁着这个时间考取驾照。
上了大学过后，也没想着这回事。
没想到明昼会突然提起。
“怎、怎么了吗？”宋如星试探问。
明昼：“没什么。”
明昼很坦诚地说：“只是有点想让你开车送一送我而已。”
宋如星一呆。
他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脸上流露出可惜、懊恼、失落……
“那我……现在去学？”宋如星小心试探。
明昼失笑：“现在学也拿不到驾照。”
“那以后也可以送你。”宋如星说。
这个答案有点取悦到明昼，他的顿了一下，眼睛弯起来，笑着说：“好。”
明昼去公司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宋如星一个人，空气还残留着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林间玫瑰的味道，宋如星嗅着这股浅浅淡淡的玫瑰香，怅然若失。
他抬起手，摁了摁自己的肩头，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明昼靠在他肩上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