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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拒了哈(玻璃时针)


近得连撒谎逃走的空间都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啊?
酒精发动作用,陈青蓝的视线有点发晕,从谢葭的鬓角滑到眉峰,鼻梁移到唇边,最后还是被对方的目光锁中,他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谢葭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但问完之后,看着陈青蓝脸红发愣的样子,他的心情却好多了。
休息室里齐小茗推了陈青蓝一把,陈青蓝栽倒在他怀里,起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满脸通红地发愣。
他在想什么?
谢葭预感到这个答案很重要,可他不得其门而入,现在简直有点恼火。
陈青蓝这个人,看起来像线代一样简单,实际上比尼采都难懂。
战队人气收入稳定,打完比赛,他的行踪就不再重要,因为朋友就是朋友,男性友谊也根本不像女人那样黏糊,苏子邈会在找不见人的时候夺命连环call,但陈青蓝就只会发团购套餐要他亲爱的谢哥有空帮忙打包。
没心没肺。
现在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最后冒出一句:“...哦,那哥你去哪里啊?”
他不说谎,所以没有人可以指责他含糊其辞,他逆来顺受,所以没有人可以说他态度不好。
但他喝醉了,湿漉漉的眼睛和局促的语气,就不再是一堵铜墙铁壁。
太近了,酒气朦胧中,谢葭抬起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所谓JLD的限定名吃送到他嘴边,即便陈青蓝并不想承认自己的手控嫌疑,他也很难忽略这个令人发麻的事实。
没有回答他的话,谢葭似乎是笑了一下,但弧度很小,昙花一现似的,看着不是很高兴,却把陈青蓝的脑袋搅得像一团浆糊。
这个人一向不高兴,可是笑的样子却很少,为他笑这一下,陈青蓝有时候觉得点几座烽火台也不算什么。
所以没有反抗,陈青蓝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只是睁着眼睛,看他靠得越来越近。
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陈青蓝清楚地看到他抬起拇指,指腹轻柔地搭上自己的下唇,带来一串细密微痒的痛感。
谢葭的睫毛垂下来,一小截阴影打在他形状优美的鼻梁上,他的目光看向哪里,哪里就开始羞怯得发热。
场景简直无限接近那个很久以前的春梦,一般人基本不会提起扫兴的念头。
但,陈青蓝的脑袋越是在极端环境下越是活跃得乱七八糟,像开了全界面的弹幕一样五颜六色。
哥的手怎么那么烫啊,刚刚不是冷的吗?
拱一拱有没有可能钻出去?
勾引我,呵呵,那你就勾引对人了,我没有性能力!
慢着,总不会像X君那样突然掏出圣光大保温杯吧?
jia哥不要啊?
又开始胡思乱想眼睛乱瞟,好像跟自己在一起永远不能专一,让人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撬开看一看。
有人哼出一声不满,下一秒,陈青蓝只觉得下唇被万分恼怒的烙铁拧了一把。
又痛又烧。
【作者有话说】
我们夹,看似游刃有余,其实已经用尽浑身解数了
↑,真正的清纯小男孩
变成哥,变成老虎,变成笨蛋
有时候猪真的挺欠揍的()
文科生下辈子不碰数理梗了,线代和量子力学,事实是哪个我都看不懂,只听某些人吹的时候说这个比那个简单(原谅我吧
最近好没手感,写出来像大便一样,在思考下周要不要休息()()()

谢葭只是揉了一下他的嘴唇,说了句“好好休息”,就神情镇定地走了出去。
他的那一句屁话来得轻描淡写,却换来陈青蓝整晚解不开的结。
反正死男人晚上不回家,陈青蓝反应过来追出去打人未果,干脆反锁了门,平躺在床上,按照往常他无需酝酿闭眼就能失去意识,今天却被男狐狸精所害,睁着眼睛到凌晨,他也想给对方台阶,可两个人中唯一一个醉的多半是他陈青蓝,最后只能伤痛地摸出手机,开始检索:
男同事揉我嘴唇什么意思?
出来第一条是情感文章,屁话繁多语气委婉,从性吸引力谈到社交礼仪,陈青蓝总结了一下,意思是:
他觉得你cheap,想玩你。
也是,不然谁家好人前脚约好和女友过夜,后脚就摸男同事嘴?
摸就摸了,还揉一把,生怕暗示给得不明显,只差房卡和“明晚来我房间”。
陈青蓝看了又看,眼睛越来越酸,直到尊严和iPhone15promax远峰蓝啪的一声砸在脸上,前者摔得稀碎。
五官里面阵亡两个,陈青蓝痛得眼泪都飚出来了,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急剧飙升并压缩点火,顿时爆炸,舍不得把手机砸出去就只能对着夏凉被拳打脚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葭!王八蛋!骟你大爸!摸了就跑!算什么男人!
陈青蓝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你这个cheapman,怎么当时没给这王八蛋一拳,左勾拳上勾拳,脚踩两条船也不怕扯着大胯,往他大胯踢一脚,该死的诡计多端的死渣男,伤害纯情小gay你不会有好结果,背着大美女乱搞你必得菜花!!!
陈青蓝不是没见过自称双性恋的死渣男,男人基本盘烂,他自己都有好几个带进坟墓里的典型案例,但他根本没想到谢葭也会这样。
他想要什么?跟同事或者老板调情来证明一下自己的魅力吗?看穿陈青蓝是个花痴所以玩弄他一下吗?
顺直男自以为是的试探最恶心人,不怪陈青蓝PTSD,他从发现自己性向开始就被这种人骗,喜欢气质成熟年纪大点的男的就是这么倒霉,随手为之的照顾,偶尔动手动脚开玩笑,说一些“如果你是女的就好了”之类的似是而非的话,虽然更亲近的也没有了,但也能把没文化没阅历的小Gay迷得神魂颠倒,如此一段时间,在某一年春节突然相亲结婚,避嫌半年突然发烂,大半夜给陈青蓝发消息又秒撤回,问了就说没事,装出一副婚姻不幸福的样子,私底下明里暗里贬低老婆,说“收了十几万彩礼”“要不是要孩子”之类的屁话。
再直白点,会直接对陈青蓝说:“我还没试过男的。”
啊啊啊啊啊啊恶心死了!!!
脑袋乱糟糟的,人气得发疯,陈青蓝干脆把灯打开,目光梭巡整个房间,其他能扫到地上的东西已经被刚刚戏瘾大发的他扫到地上,只剩下隔壁床上最具代表性的豆腐块,顿时冷笑连连,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去,揪起某个人的素色凉被,摁在床上当成本尊三拳两脚下去,把被子揍得干瘪畏缩,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其实比起生气,陈青蓝更多的是伤心。
他一点都不介意只能跟谢葭做朋友,或者说,对他来说,谈恋爱的性价比本来就很低。
他们这种人一般是结不了婚的,谈了恋爱就会有分手的一天,那还不如做很好的朋友,哪怕之后分开了,心里留下的都是好。
他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那种无限倒贴的顶级恋爱脑,所以不愿意那么投入,能一厢情愿地爱慕别人,就是因为对方很大可能没法给他想要的回馈,没办法给他理想的那种感情,那样他就会一直安全。
用许嘉欣的话来说,他实质上就是拿人家的脸蛋身材和性格做代餐,纯纯的梦男。
这样做当然也有坏处,那就是对方人设崩塌的时候陈青蓝会很崩溃。
就像此刻,从暧昧的氛围里拔出来,陈青蓝一秒就下头了,心里已经为无辜的芋儿姐唾弃了自己一万遍cheapman,男人勾勾手就头脑发昏,被骂也是活该。
而有女朋友的谢葭做出这种事,在他心里就等于彻底烂了。
陈青蓝大逆不道地踩在对方床上,一边砸枕头一边心里很难过地想。
明明之前人很好的,虽然不苟言笑也不善言辞,但脾气不坏,爱干家务,长得又那么好看,游戏打得又那么棒,可以说他和齐小茗愣是把JLD抬进了EPL,陈青蓝本来没什么杂念的,只是看见他就很高兴。
想着想着,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在什么地方不小心勾引人家了,或者说刚刚就是他做的春梦呢?
可惜不是,刚才邈姐也说小谢刚走,心虚得陈青蓝立马把头缩回壳里。
刚走?走到哪里去,芋儿姐的kingsize吗?
那他算鸡毛啊?开胃小菜还是赛前准备?
越想越委屈,究竟哪里惹到人家了,他自觉老实本分,别说gay子把戏了,连直男把戏都玩不熟练,姓谢的之前那么拽,他就特别卑微一路舔来,难道当舔狗也有错吗?
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他连詹湛都不敢告诉,生怕明早起来怒发冲冠的好哥们把他的宝贝t0ADC手拧折了,不对,陈青蓝悲观地想,以他哥的实力,詹宝上去直接就是怒送人头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也不能叫哥了,做这种事还能叫哥吗?谁家哥揉弟弟嘴巴子那都是伪骨科,陈青蓝自己吃的时候在被窝里扭得像蛆,现在才知道命运馈赠的每一份蛋糕里都暗藏玄屎。
可是他也不甘心,男人的乳腺也是乳腺,凭什么他乱骚一下留我痛苦一生。
陈青蓝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晚,最终下定决心。
他,陈艾莉,要报复这个负心薄幸的死男人。
负心薄幸的死男人赶到饭局的时候已经很晚,他向二姨打过招呼,就静静地和表弟坐在一边,听一个女人那么温柔地呼唤他妈妈的小名“毛毛”。
表弟林袁生原本百无聊赖地低着脑袋玩手机,潮男打扮一身配饰,头发半长翘着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谢葭到场之后反倒站起来,局促地叫了声“葭哥好”。
谢葭打量了他一番,淡淡回了声好。
二姨林水秀晚婚晚育,林袁生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没几个小孩子,即便母亲并不娇惯他,也难免被其他长辈怜爱。
他也果然和大多数林家人不一样地中途易辙,书读到一半想去搞乐队转艺术,已经跟家里扭了好一段时间。
两个女人的话其实已经倾吐得差不多了,只等林水秀看他一眼,眼镜下的目光还算温和:“小葭也是,好久不见。”
林水秀是他母校高中的校长,谢葭是在高二时才得知的,那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妈妈执意要选这所既不近也不熟悉的学校。
她为自己年少时的选择埋单,哪怕是一枚苦果,遵守当初发下的轻狂诺言,但十几年后,也难免希望能和曾经互相依偎的二姐有那么一点联系。
后来学籍的事情,虽然谁也没说,但谢葭知道二姨帮了不少忙。
回程的路上林水秀开车,她的小妹妹累了一天,靠在副驾上睡着了。
等红绿灯的功夫,她的语气一开口就是教育从业者:“小葭,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谢葭看了看表弟的脸,语气平淡:“暑假还有一个杯赛,但大部分时间应该是备战世界赛,训练安排还没出。”
林水秀:“那很好嘛,我还以为你们这一行会比较懒散。”
谢葭:“不会,吃住都在基地,每天训练十四个小时,打完训练赛还要复盘。”
林水秀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这样啊,会不会后悔,当时如果...现在可能就在国外逍遥了。”
谢葭觉得她话外有话:“不会,我有自己的责任,也能为自己的选择埋单。”
林袁生浑然不觉老妈是在点自己,他把耳机扯下来,终于难掩兴奋地问出一句:“葭哥,跟芋姐打比赛感觉怎么样?”
线下看竞技类哪怕看不懂也多少让人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林家植根于某个南方大省,整个家族从事的都是很传统的行业,此前只有一个林芋按部就班走了人生大半,出国读高中,跳级上大学,结果上到一半摸到了游戏键盘,从此成了家族里最叛逆的一抹色彩。
她的确是一弯家中孩子眼中的水月亮,曾几何时,谢葭也被要求着要像她一样,直到对方走上职业电竞的道路,谢坤装模作样地叹了几句女大不中留,转身就吸取教训把谢葭摁在了国内。
谢葭客观地评价:“她们战队的配置很完美,少说还有三四年的统治期。”
“啊——”林袁生感叹,“我以为Xchen退役了你们会有机会的。”
谢葭语气平淡:“XX乐队的贝斯手走了你们会有机会做世界第一的摇滚乐队吗?”
林袁生沉默如死。
沉默持续到车驶入花园小区,停在林云秀新住处的楼下,是个年份不小的楼房,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住着她的一个朋友。
房子六十平,装修在二十年前看应该是很洋气的,隔出两间房,灯光不算很亮,屋子里的气味倒很清新,看得出被人精心打理过。
两个妈妈睡一间,谢葭和林袁生住一间,铺床的时候,林袁生小声嘀咕:“干嘛不住酒店,反正明天就回去了。”
谢葭听见了,但他没说什么,驾轻就熟地找出崭新的凉被放在床边,他打开空调,走出了门。
途经客厅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他脚步顿了顿,走进主卧,林云秀坐在她的小书桌边上,低着头在看一张手掌大的照片。
谢葭走过去,低下头看了看,照片是很标准的游客照,三个女生站在石碑前,他认出里面面孔最稚气的是他妈妈,其他两个女生一个扎高马尾一个齐耳短切,依稀能辨认出两个姨妈的样子。
二姨把这张照片带来,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林云秀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很小声说:“二姐说...”
“妈想我了。”
这个时候,她不再像个单薄疲惫的母亲,而更是一个雀跃幸福的女儿。
她年少时心心念念要逃离的妈妈围裙下的少女世界,最终成为了她仅存的一点藉慰。
不愿意被安排给自己不认识的人,因此被几句甜言蜜语迷倒,依赖男人的臂膀出逃,却从来没想过像大姐那样反抗,伤痕累累也不退缩。
谢葭没有开口,只是弯下腰,轻轻搭住她的肩膀,像碰触一块易散的云朵。
他其实一直觉得,二姨对他在校时的视而不见,是出于对谢坤的恨,不愿让对方趁机沾上半点,但选择接收,绝对是出于对小妹的爱。
但他说不出口,因为无望的欣喜对当时的林云秀来说,只会带来更深的不配得感。
好半天,林云秀低声又说道:“现在想想,爱情真是个四不像的东西,如果你想,这个东西我应该喜欢,漂亮女孩儿就要找个英俊男孩儿来配,然后昏头昏脑扑进去,结果多半不好,这也不叫喜欢吧。”
谢葭听得微微入神,他其实今晚多少有点心不在焉,因为几个小时前还失控,在陈青蓝面前。
想找个借口,结果滴酒未沾,现在回忆起来,手掌都麻酥酥的,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做到的,好像心旌动摇,又有点恼火,心想着为什么那么无动于衷,想让他更痛一点,不要做那副怎样都无所谓的样子...回神的时候已经站在门外,再没有勇气推开门解释动机了。
“那妈...”谢葭迟疑了片刻,还是低声问她,“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样子?”
他很怀疑那扇门的钥匙就是这个,但他又觉得自己根本举不出所谓一二三四的理由,乍一想似乎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喜欢”的“喜欢”。
那不用谁教,他自己也知道这东西一文不值。
可是...可是...
问这样的话多少有点妈宝的意味,可他才十九岁,林云秀抬起眼睛看,发现他眉宇间已经有了相似的患得患失。
林云秀真想假装看不见,但是年轻人的春心跳得比钻石都显眼,她心知肚明,却也只是低下头装死:“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懂呀,妈妈没有见过,你要问就去问别人好了。”
她自己的婚姻弄得一塌糊涂,根本没有勇气教孩子怎么做,谢葭已经被她养得很像个机器人了,她实在害怕点拨完自己家的笨机器人会拿齿轮花束去求爱。
笨机器人思索片刻,好像检索出了目标,于是对她一点头,说了声谢谢妈妈,就领着答案退朝了。
接近凌晨,谢葭躺在床上,和表弟林袁生相隔一小手臂的距离,两个人都没有睡,林袁生在捣鼓手机,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看样子是在激情网聊。
谢葭违背了他的生物钟——他闭上眼睛多半也睡不着,打开联系人列表,犹豫片刻,指腹还是搭在了某个熟悉的名字上。
芋姐或许是他所认识的人里情感经历最丰富的了,谢葭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太婆葬礼上,她们办完葬礼之后林芋要出国,林云秀一直远观的车驶离之前,隔着车窗,谢葭看见一个容貌俊秀的男孩全无形象地追着表姐的车要她一定记得自己,足足追了半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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