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榆生(噫吁嚱鸭)


“——被抓到破绽了啊,小朋友。”
林风再次穿过。
“林渡。”
“我在。”
“开车吧。”
隐匿在黑暗中,宋纪搭在扶手一侧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语调中透出显而易见的愉悦,“到路上后,先把两边的车窗打开。”
“让我看看……”状似想到什么,男人微微勾唇,接着,两个模糊的字眼被他含在口中缓缓吐出,带着说不清的缱绻意味——
“星星。”
“……明白。”

潋滟的霓虹汇成在歌舞缭绕的空间中汇成一道泛着幽光的长河,随着调酒师的身影微微摇晃,这片河流就被切割开来,缓慢地落入精致的高脚杯中,被依次端到隐匿在暗处的人群桌前。
空气中弥散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微醺感,被单独辟开的顶级包厢内,谈笑声四起,气氛虽然热络,无形中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边界。
宽敞的空间内分散地坐着十几个人,沙发的位置分明格外开阔,中间的部分却空出相当大的一块,该坐在那的人没坐,在场的其他人便都不约而同地落座在了其他的位置上。
虽然在场的人大都表现得放松闲适,但在谈话间却总分出一丝心神留意着一侧角落内的动静。
未曾被光亮覆盖之处,一张柔软酒红色的沙发将它的使用者与其他人完全分割开来,形成一个完整而独立的空间。
沙发左侧的扶手处垂下一只修长的手,那只手掌身稍宽,背部的骨骼微微隆起,淡青色的脉络曲折地蛰伏在苍白的皮肤下,延伸到佩戴了银色表带的腕部,彰显出力量的同时又显出不可言说的性感。骨骼分明的食指与无名指间夹了根细长的烟,火光隐现中,浅薄的烟雾模糊了尾指的戒圈。
手的主人微阖着眼,姿态放松似乎是在假寐。
而场内则有人的状况与他形成极度的反差。
叫来的几批人,无论男女,没有一个被看上的,今晚的东家面色从一开始的尴尬逐渐转向无来由的紧张,他暗自搓下手中的汗液,几次调整了呼吸之后才起身上前,忐忑不安地迈开腿,踏入了那片界限分明的领域。
潜藏在暗处的猎豹无声地睁开了眼。
“宋先生,不知道今晚的行程您可满意?”来人躬下身,含着笑毫不掩饰谄媚地低声开口。
不带感情的视线透过镜片落在眼前姿态恭敬的男人身上,宋纪没说话,直到对方紧张得险些控制不住肢体的颤抖时,他才抖了抖指间那截快要烧到头的烟,胸腔中闷出一声沉笑。
“酒不错。”
摆放在宋纪面前的玻璃器皿里的琥珀色酒液分明半点也没少,那人心知肚明,当下也只敢顺着宋纪的话下,先是接连点头应了几声,又看起来在犹豫着要不要接着往下开口。
前几日晚间接待时,场上有人喝完酒口快引发了些乱子,不顾想要圆场的人将场面闹得相当难看,虽然这位当场没说什么,反倒一言不发地将那出闹剧看完才离场,但任谁都知道,以这位的脾气,事后的折磨肯定少不了。
孰料,过了几天都没有引来半点风吹草动,惹事的那人酒醒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成日里惴惴不安,又不敢亲自登门道歉,这才求他来探个口风。
但最重要的,是他本身也有求于宋纪,眼下的态度自然得加倍恭敬。
“说起来。”宋纪缓缓勾起一个笑,倾身将手中的烟头不紧不慢地烟灰缸内捻灭,才接着说:“您最近对我的行程相当感兴趣啊。”
虽然面上悬着笑,但那笑意却远不达眼底,反倒沁着凉薄。宋纪对于比自己年长的人惯性用“您”作为称呼,可是那双叠了浓云的眼眸中却半分尊敬也无,似乎在场的人都不过是任由他置于掌心中肆意摆弄的小丑。
“不敢不敢。”那人闻言心下大惊,表面上却不敢泄露出分毫,在脑海中飞速组织出合适的话术后才回:“这不是担心前几日发生的那事儿惹得您心情不快,这才……”
话说到这个地步,来人也不再掩饰,索性直接开口:“宋先生,就之前的那事儿,我替他向您道个歉,您看……?”
宋纪不语,镜片后的双眼轻轻眯起,一旁的王逸始终不着痕迹地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见状嗤笑一声:“吴总想要替人说情前,也应该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既然是道歉,也该拿出应有的态度来。”
心底的唯一一丝侥幸也被人彻底打消,那位被称作是吴总的男人咽了咽唾沫,才试探性地询问:“那您的意思是……?”
“我说了。”
宋纪执着玻璃杯的手轻轻摇晃,冰块碰上杯壁,本该清脆的声响此刻却显得有些刺耳。
“这酒不错。”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包间的门被人骤然打开,门外两侧站着保镖模样的高大人影,他们当中则夹着一个约莫二三十岁的男人,那人面色如雪,浑身抖若筛糠,几乎是在宋纪挑眉看来的刹那,他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后手脚并用地膝行着向前,抓着矮几上的酒瓶就往嘴里灌。
一瓶接着一瓶的烈酒下肚,那人的动作不敢有丝毫停顿,哪怕生理性地的反应让他止不住想要趴下作呕,却也被自己掐着掌心生生强忍下来,紧接着继续将桌中的的酒灌进肚中。
那位前来求情的吴总看着,有些不忍地别开了头。
说到底,在被利益驱使的生意场上——以宋纪为首的阶层所掌控的这个圈子里,都没有绝对永恒的朋友,所有人都寻求着利益的最大化,而惹了不该惹的人,为了减小损失,自然也该付出一定的代价。
而在场的所有人对于眼前正在发生的事似乎都并不意外,即使关注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也只是投来寥寥的几眼,又立即转头继续自己先前的玩乐。
即使有人对于这副场景表现出讶异,却也很快收起表情,平静地移开了视线,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原本以宋纪的身份,出入这种场合怎么说都该注意些,但是这位身后所掌控的财团过于庞大,其下分支几乎涉及每一个领域,轻易便能拿捏住一个家族的命脉,叫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决不敢轻易招惹。
有消息灵通的人暗中摸清了消息,打探到宋家前些日子内部发生了些动乱,原本只是家族的内部斗争,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牵扯到一整个财团,虽然及时找人压下了消息,但是不可避免地泄露了些传闻。
凡是处在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大都隐隐约约地能猜到如今京市那边必然是暗流涌动,纵使表面上始终没有出走半点风声,但背地里恐怕早已经开始斗得你死我活,而宋纪离开京市的举动,才算是真正打响了这场无声战役的第一枪。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处于漩涡中心的这位不在皇城中好好待着,反倒拎了个半真不假的名头到这种穷乡僻壤来,叫人难以猜测对方在打什么样的主意。
究竟是确实看上了南江的发展前景,还是背地里正在使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又或者是打算坐山观虎斗,都很难说。
有极少数拎不清的人传言这位是畏惧形式,这才寻了个名头退到下面来。
然而明白的人心底都门儿清——宋家如今已经站在金字塔的顶峰,其内部合格的继承人却没有几位,而宋纪无疑是其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位。
刚一成年时便逼得上任家主自动交出掌权者的地位,短短七年间便将财团内部错综复杂的问题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解决,并将整个宋氏推向另一个高峰。
纵使宋纪在外总以风度翩翩的表象示人,但了解的人都再清楚不过——以宋纪在生意场上恣意横行的狠辣手段,这场风波过后能够真正站得住脚的赢家,恐怕难出第二人。
包间内那人的道歉之举仍在上演,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兴致缺缺。
偶然闪过的碎片化的光斑下,隐匿在暗中之人的瞳色有一瞬间泛起琥珀的色泽,随后又被晦暗的深雾所覆盖,显出上位者的寡淡与疏离。
宋纪对眼前的场景仅仅是浅淡地扫过一眼,继而悠然收回了视线,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终于抿下了今晚的第一口酒。
“你们应该庆幸,让我遇上了还算有趣的东西。”
——否则远不止这么简单。
另一侧的王逸自动在心底补齐了男人未完的话。暗道以这位的处理方式,对于这次的事确实是太宽容了些。
“喀嗒。”
仅喝了一口的酒被人随手搁置在桌中,宋纪神色冷淡地起身,半点眼神也并未分给在场的人,径直推开了包厢的门。
而他的身后,吞咽酒液的声音仍旧不间断地响起。
当晚,南江市最繁华的夜总会门外就响起了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
“……这是什么?”
姜白榆站在家门前,看着眼前崭新的电动车,满眼疑惑地询问眼前这个模样板正的精英男人。
林渡在说话前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接着语气平淡地向姜白榆说明情况:“姜同学,经过检测,您先前的电动车已经无法正常使用,哪怕维修好后使用的寿命也相当短暂——宋先生从性价比的角度出发,安排我给您挑了一辆新的,价格不贵,您可以安心收下。”
在说到“性价比”和“不贵”这几个词的时候,林渡因为陌生而感到一瞬间的迟疑。
原本他并不明白宋纪的这个举动,按照那位的脾性,想送什么直接大手一挥砸钱就是,无论他送的是什么,收礼的人都会兴高采烈地表达奉上感激,更别说需要多次一举让他来特意做出解释——这既不符合身份,也完全不像那个男人会做出来的事。
但是在看见眼前这个少年时,林渡又感觉自己隐约能够摸到那个男人的想法。
没有任何谄媚和喜出望外,也没有任何故作姿态的伪装。他静静立在那里时,极易使人联想到摇摆的风中雪,又或者是皎洁的山间月。
“无功不受禄。”姜白榆冷淡地回应,没再看那辆新电动车一眼:“好意我心领了,但麻烦您把它退回吧。”
姜白榆的反应在林渡的预料之中,他对此不紧不慢地再次开口:“这您不用担心,您的旧电动车我让人送去旧物处理场换了现金,就当是一物抵一物。”
林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底再次为宋纪的安排感到不可思议。
分明那位并不是多么擅长令人着想的人。
那辆破旧的二手电动车好的时候尚且不值几个钱,更何况车胎还坏了,姜白榆对这种说法不置一词,刚想再次拒绝,没等开口身后传来姜澍的嗓音——
“哥哥!”
门内探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姜澍好奇地攀着门缘,朝着姜白榆的方向眨了眨眼。
在看到一旁的林渡时,又有些害羞地缩回了半张脸。
家里甚少来陌生的客人,小家伙应该是对此感到有些新奇。
“姜同学。”
林渡毫无波澜的嗓音再次响起,他的视线从不远处的姜澍身上收回,意有所指道:“您不为您自身考虑,也应当为您的弟弟考虑——您每天送他上下学和您自身上下班都需要便捷的交通工具吧。”
“多谢您能考虑到这些,但我能够自己买。”姜白榆摇了摇头,面对林渡的话术毫不动摇:“车是我自己弄坏的,我不过与宋先生见过两面,没必要让他替我承担损失。”
林渡跟随宋纪多年,少见地面对如斯简单的状况感到了棘手——他不常遇到处于姜白榆这个地步性子还这么犟的人,他当下甚至想说以姜白榆如今的情况,要买一辆新的电动车可能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但在对上少年黝黑沉寂的眼时,他却莫名咽下了口中的话,只是表达了不解:“姜同学,既然自己面临难处,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呢?”
因为这世界上任何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早在暗中就已经标明了价格。
这句话姜白榆没有告诉林渡,他只是抿了抿唇,说:“您就当我是在故作清高——替我谢谢宋先生。”
“也辛苦您将它送来。”
“请把它带回去吧,就当作是我的请求。”
说完话后,少年重新退回门内,抬手合上了那扇重重的铁门。
他拒绝了林渡。
——同时也将来自于另一个人的好意彻底地拒之门外。

清早,天还未亮时,厚重的铁门就被人接连叩响。
姜白榆听见声响走出屋外时,就听见来人扬声含了句“阿榆!”——张定手里提着两袋早点,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姜白榆眨了眨眼,毫无意外地将人请进了屋。
“随意坐。”
姜白榆招呼张定坐下,又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温水放在对方面前。
“今天怎么突然来了,还这么早,是有事?”
毕竟彼此已经相当熟悉,相对而坐,姜白榆称不上见外,说话时的口吻也十分轻松。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张定佯装悲伤,面上做了一个夸张的愁苦表情,“你小子,越长大就越和你哥我生分了啊。”
“……”
见姜白榆不搭话,张定兀自笑了两声,又抬头张望了两眼:“小澍不在吗?”
“他昨夜睡得晚,现在还没醒。”
“怪不得。”张定了然地点点头,眼中笑意不减,“不然以这小子的性子,早出来喊人了。”
姜白榆对此没再说什么,于是对话短暂地中断下来。
他心底清楚张定特意过来的目的,看出了张定的顾左右而言他以及隐隐的顾虑,因此并不着急,只静静地等待着对方开口。
姜白榆的目光太过宁静,张定有时对上这双眼睛,恍然间会生出自己分明身为长辈却被小辈所包容的错觉。他抬手握住眼前的玻璃杯,素来能言善辩的人,踌躇半刻,才有些犹豫地说:“阿榆,你的志愿…报完了吗?”
“还没有。”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报?”张定听后眉头微动,有些着急:“只剩下不到两天了。”
“张哥。”姜白榆喉结滚了滚,视线落在木质餐桌上有些陈旧的划痕上,面不改色地回:“我还没想好。”
“如果你的顾虑是小澍,那根本不是问题。”
张定拧着眉强调:“奶奶、爸妈还有我,我们都很喜欢小澍,他如果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们一定能够把他当成真正的家人。”
“你把小澍交给我们照顾,不管去哪里上学都可以安心——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吗,阿榆?”
“我知道。”姜白榆轻轻摇了摇头,抬眼时神色真挚:“我很感谢你们的心意。”
“但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张定看着眼前的少年,半晌,低声叹了口气。
“姜老师,你在走神吗?”
清凉爽朗的嗓音从耳畔传来,姜白榆被这道声音拉回身,一抬眼就看见身侧的少年担忧的眼神。
“……抱歉。”姜白榆抿了抿唇,看向手中的习题册,“我们来看下一道题。”
周嘉述见状却难得地没有按照姜白榆的话去做,反倒盯着他的脸,面露关切:“姜老师,你今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如果感觉难受的话,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姜白榆面色平淡,指了指书页示意周嘉述看题。
“好吧……”
周嘉述不蠢,他猜到姜白榆心底有事儿,但是这个事情他无权过问,或许知道了也帮不上忙,一时之间有些丧气地垂下头,下巴搁在身前的桌面上,一双圆溜溜的狗狗眼里透出点失落。
姜白榆在补习时一般很少和对方闲聊些其他的话题,当下看着周嘉述的这副模样,却不知怎么的心念一动——
“听说你之前不喜欢补习。”姜白榆推敲着措辞,顿了顿才问:“为什么后来同意了?”
平时的聊天都是自己缠着对方,第一次见到姜白榆主动找自己谈论学习以外的话题,周嘉述一扫刚才的沮丧,兴致勃勃地直起身,但是在想到回答的下一秒,面上浮现出些不好意思:“这个回答,如果我说了,姜老师能不笑我吗?”
姜白榆对于他的这个反应倒是有些意外,微微颔首保证:“不笑你。”
“咳。”周嘉述闻言清了清嗓子,才说:“是这样,因为我其实一直……挺想要一个哥哥的。”
他的声音很低,但每句话都能让姜白榆听得清,面上少见地流露出些许独属于少年人的羞涩:“姜老师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和我想象中哥哥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所以——”
“我真的很喜欢你。”
“如果是你来教我的话,我想我还是愿意学的。”
少年的眼神干净明亮,过于诚挚的情感灼得姜白榆微微一愣。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