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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隐把以诺放到床上,又幻化出几只小蝙蝠,栖落在床头的小木枝,这样只要以诺有事便能立刻得知。
有条不紊地布置完一切,他才取了个巫师专用的假面戴上,随意披了个袍子便踩着高傲的步子往外走。
前厅打得火热,巫师间的战争,除了最常见的各种术法还有各自驯服的猛兽。
该隐才进了走廊,便看见一只挥着翅膀的恶龙盘旋在上空的天花板。
果然,这些造反的巫师动用了黑魔法:早在几万年前,圣天使长米迦勒在路西法堕天之后,与巨龙撒旦大战七天七夜,才胜利将它踩在脚下,一剑砍进巨龙翅膀,削了他的羽翼。而今,那只巨龙撒旦都被锁在地狱最底层,每日经受冰冻火烤之苦,备受折磨。
龙,是黑暗而邪恶的生物。能催动这种生物的,必然也不是善类。
不过,若是巨龙撒旦,该隐是铁定斗不过的。但现在这么一只小龙嘛……根本没在怕的。
该隐唇角勾着轻蔑的笑,脚尖一点,便化成一只蝙蝠朝天飞去。
小蝙蝠太小了,甚至连龙身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在这术法大乱战之际,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那只盘旋着四处喷火的龙,也在一边释放火球,一边躲避着巫师们刻满符文的箭矢,更是无暇关注一只小蝙蝠了。
每一只射过来的箭矢都发着深蓝色的光,飞向恶龙的时候,如流星般拖着长长的尾巴。
可他们尽力射出去的箭矢,却没有一个成功钉在恶龙身上,反而在天空转了一圈之后,纷纷落地。
带着毁灭符咒的箭,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巨大的裂缝,甚至有几次戳到奋战的巫师身上,令人顷刻毙命。
该隐挥着翅膀飞在高空。
他眼神不好,可是听觉却很好,能够很好地定位急速移动的物体。
他还隐约看到,有些箭矢纵然没能插进恶龙身体,但只要稍稍蹭到恶龙身上,就会传来浅浅的焦肉味。
所以,只要把箭矢插进恶龙身上,就能将它解决了!
想好对策的小蝙蝠挥着翅膀,朝着到处躲避的恶龙缓缓靠近。
又是一支拖着尾巴的箭矢飞过,小蝙蝠耳朵一动:就是这支!
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天空之中何时突然出现一个身披黑袍的人,也不知道那电光火石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一声来自恶龙巨大的哀嚎,再一抬头,便看到带着华丽假面的男人,正自空中急速下降,黑色衣袍翻然而动,像是不近人情的修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攻气满满的,隐宝!
隐宝辛苦了,来,加个鸡腿!
以诺:逞了威风的小白眼狼,等我醒了再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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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圣天使长米迦勒在路西法堕天之后,与巨龙撒旦大战七天七夜,来自百度百科,权侵删。【个人增加设定:撒旦和路西法不是一个人。撒旦是一个称呼,代表最厉害的恶魔。
2. 撒旦被锁在地狱最底层,设定取自旦丁的《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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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边是我自己的叨逼叨:
今天听了张春老师的《抑郁症自救手册》
里面有一段话,我很喜欢,想要讲给你们听:
“宇宙里的一切都在一张网上,星云也好,星星也好,一棵大树,一条金鱼,一只蚂蚁或者一个单细胞的什么生物,所有一切连在一起成了一张网,人也不例外。
每个人都是网上的一个点,这个网四面八方连着其他的东西。
你看你留在刚才那段盘山公路的歌声,哪里有一些虫啊鸟儿的听到了,又好比你在必胜客坐的那个椅子,你的前面后面都有人坐那个椅子,但是那个椅子那个时候就是你坐着。
你坐在那里的时刻和别的时刻连起来,形成那个椅子在宇宙里所在的一个点。一个点消失,和这个点相连的一些东西就断了。
当然那些东西还是会因为别的东西仍然连接在这张大网上,因为每个东西都和无数东西交叉着。但是和你相连的地方永远断了,这张网多了一个永远补不起来的洞。”
张春老师说:不管我们擦肩而过的以后互相是否记得,但擦肩而过的那时,我们是连在一起的。
我忽然觉得,在此刻,看到这段文字的你,也与我连着一个点。我们有这样一个点,正连在一起,并在彼此的世界做了永久标记。而这,也是我活着的,微弱的理由。
第二十八章
黑袍青年,一脚踩着恶龙后背, 手上还握着一支带着符文的箭矢。
脸上遮着黑色面具, 整个人显得更加冷硬、俊气。
随着震耳欲聋一声巨响,恶龙转瞬掉落在地,在砖石铺就的地板硬生生砸出大型天坑。
该隐在恶龙落地的瞬间, 便一个闪身, 稳稳落在前线施术的夏娃身边。
“抱歉, 母亲, 我来晚了。”
对面,早已攻入大门数米的黑暗巫师们,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有防备,登时惊得没了动作。聚集了几百名巫师大混战的前厅,这一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夏娃噗嗤一声笑,佯装嗔怒地点点该隐额头:“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在房里呆着,那巫术是主教殿下为你破的吧?身上还带着人家的气息。”
该隐被说得耳尖泛红, 暗暗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被夏娃笑着打在肩膀。
“嗅什么呢?不是味道,怎么这么笨呐?是气息。”
什么气息呢?自然是天使的气息了, 而且是很厉害很厉害的,高阶天使,甚至隐隐带上了上帝的光明之感。
该隐对一个人的识别从来都是靠气味,这会听得似懂非懂,讷讷点头。抬头看向对面身穿绣着金丝纹路衣袍的巫师们, 随手一指,问:“弄死,还是活捉?”
那语气,不像是要迎接什么大战,倒像是随口一言。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房厅,却足以令人听得字字清晰。
对面的巫师们哪里受得了这种羞辱,为首的两个直直向前踏出两步,双双对视后,便挥起权杖,直直指向该隐。
“巫族之地,岂容血族踏足!夏娃,你也不怕被人耻笑!”
而后,便先后诵起吟唱。
霎时间,一道道黑暗死气,自地底溢出。
传闻,地狱八层,有十条恶沟,犯有十重罪的人,都在那里遭受酷刑。他们日日在地狱哀嚎,怨、恨、悔、苦、痛,这些黑暗情绪日复一日冲刷在地狱的沟壑里,凝成一道道黑色雾霭。
恶灵们,在自己崩溃的情绪里沉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今,这些黑色雾霭从地狱凿壁而出,淬成时间最恶毒的诅咒,直直朝该隐而来,试图将他吞没。
“该隐,你弟弟亚伯在哪里?”耳边响起上万年前,上帝站在高空中,朝他喊过的话。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他听到自己说。
而后便是更加严厉的训斥和更多的指责,数不清的声音响彻脑海,一下下敲击着他的脑壳,让他头晕目眩。
“你还敢狡辩!你弟弟的血流进大地,土地已经向我开了口!”
“你杀了亚伯,你杀了你的亲弟弟!是你把死亡带到人间的!”
“杀戮者,你这个杀戮者!”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你是不死者!你为什么不去死?”
“喝下撒旦的血,我给你永生……我给你永生……”
所有有过的痛苦,被击碎的希冀,都在此时一一重现。
那些记得的,不记得的,自己的,别人的经历,交织混杂到一起,如奔流的浪涛,凶猛地叫嚣着、拍打着,泻入他脑海。
他的眼里,是奔流不息的血流之川,脑海中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到尽头的地狱。
该隐被浓雾包裹着,食指抵在青筋都要爆出来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底的诸多负面情绪。再一开口,平静的声音仿佛裹了一层厚厚的冰。
“真是,麻烦又啰嗦!”他说。
在场众人只听到这一声抱怨,而后便看到被黑雾包裹着,若隐若现的青年,骤然消失。
同时,来自地狱的黑雾犹如失去支撑般,逐渐稀薄。夏娃见形式转变,腾出还在施法稳住大局的手,对着雾霭使出净化术。顿时,如有春风拂过,温和的气流一丝丝一缕缕,将黑雾裹挟着,一点点净化干净,只留下星星点点的光。
造反巫师团中忽得响起惊嚎,却原来是方才召唤地狱恶灵的俩巫师忽而自空中跌落,脸色灰白。
气息微弱,几欲气绝。
吃饱喝足的该隐舔舔两颗小尖牙,擦擦唇角留下的血,打了个饱嗝。
刚才他情绪被彻底掀翻,暴怒的情绪极度渴求鲜血的滋养,险些失控将人给吸死。幸好在最后时刻清醒过来,保住那两人的小命。不过,也直接废了他们一身巫术。
以后能动动手指都困难,更别说拿着权杖施术了。
哼,打死这群欺负他母亲的臭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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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已经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巫族逼宫大战,被该隐搅和了个天翻地覆。两支巫族纷纷撤去,退守最外围,看样子是要准备下一轮的反扑。
该隐有心再去追,被夏娃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