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干脆这个城市名为乌托邦?
目前来说,无从知道。
站在车站天顶,闻酌第一次在副本里感受这么大的视野,一眼看去, 天际与高楼大厦交接,遥遥无边。
太广阔了。
“有点棘手啊。”有爪锚钩的男人叫诸槟, 他搓搓手缓解自己的紧张,“副本任务也不明确,找到异常是什么鬼任务?”
“而且什么算异常?”黄毛提出质疑, “这些似人非人的怪物算异常吗?”
“按正常认知来说肯定算的……”
“什么叫正常认知?”古吉拉反问,“如果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些怪物是正常的呢?”
“所以应该是指违背这个副本世界观的异常之处?”
任务只有四个字, 看似简单,却比之前经历的所有都难,而且没有进度条,根本不清楚自己推断的事对是错。
瘦小男人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找到异常后我们还得回到车站,你们确定我们还回得来?”
众人瞬间沉默。
都不用回头,他们也知道车站已经彻底沦陷了,这可怎么回来?
说到这个,闻酌和费伊洛同时抬腿,像是想起了什么,飞快地朝着天顶另一边越去,直到看见纵横交错的轨道已被密密麻麻的怪物们侵占,而原本停靠的列车已然消失。
“也没个列车到站时间……这个副本也没说明时间限制,就算我们有办法回来,又怎么知道下一趟列车什么时候来?”
这是个好问题。
这个副本简直是一点解题思路都没给,一切都要靠自己探索。
可这是一个城市,不是一座医院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商场,探索多久才是个头?
“难怪之前进来的人都没有消息。”
“还行,没我想象的诡谲。”费伊洛道,“至少我们还在一块儿。”
这勉勉强强算是个好消息。
人就是这样的,面对共同的未知领域时,哪怕身侧的人不靠谱,也好过空无一人。
“而且我们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怎么回来,而是怎么出去。”
车站顶距离地面有几十米高,跳下去不现实,诸槟的爪锚钩连一半的长度都没有,何况从四周往下看,每一侧的地面都有数十只怪物虎视眈眈。
见闻酌在看自己的手,费伊洛也没藏着掖着,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直白道:“别想了,虽然是高科技,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人骨可没那么容易切断,何况这么多。”
闻酌倒没这么想:“它叫什么?”
“全称纳米纤维蛛丝。”
“看起来和人手没什么区别。”
费伊洛笑了:“因为你看到的就是人手,我进来这个世界以后,身体改造的部分就全都回归了人类最原始的状态,虽然后来用愿望换了回来,但我依然是人类最原本的样子……如今比起身体改造倒更像有了个超能力。”
闻酌点了下头:“不错。”
“所以我喜欢这里。”费伊洛说,“比起我们那个肉|体与钢铁混合、人格被阶级碾碎的世界,我更喜欢主城。”
“虽然我都不清楚我们是不是真的存在。”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还在讨论离开车站的可行办法。
手机的当前任务“离开车站”还没更新,意味着他们还要继续前进。
闻酌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大家都是□□凡躯,没人敢轻易和那些怪物硬碰硬。
席问归问:“如果现实里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闻酌不接茬:“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
“求救!”费伊洛倒是想到了,“向其他幸存者救救。”
“这……你是说先我们进来的那些玩家?”
“不,他们已经死了。”闻酌泼去一盆凉水,“副本的综合死亡率是100%。”
“那就向原住民求救。”古吉拉道,“城市必然是人造的,除了这些怪物一定还有其他人存在,不可能全部死了。”
费伊洛表示同意:“这些怪物应该不是原本就存在,否则城市很难发展得这么完善,很有可能是突如其来的灾难,看建筑受损程度,灾难发生时间约莫一年左右,城市里可能还存在安全区或者搜救军队。”
闻酌眸色一动,如果这些怪物是一年前开始出现的话,那刚好契合这个副本在主城出现的时间。
大多数人赞同求救的提议,毕竟也没别的法子了。
但怎么求救又成了问题。
“烧点东西?冒烟了更容易被看见。”
“或者大家把衣服脱了,摆个SOS。”
因为众人不清楚副本里是什么天气,所以来之前穿得都不算太单薄,脱倒是能脱几件,但感觉还是不够用。
“下面那些怪物身上不都穿着衣服?”
几人对视一眼,说干就干。
他们又打开了之前爬上来的那个天窗口,诸槟将爪锚钩倒放下去,双脚抵着窗梁,身后依次三个人抓住绳子拉。
底下的怪物还在不断嘶吼,是一种怪异的仿佛不是声腔中发出的嘶鸣。
但万幸的是它们不会跳高,也不会飞。
诸槟小心翼翼操控着爪锚钩靠近一个怪物的衣服:“勾住了!拉!”
他们费力地扯上来,就在怪物扬长利爪要刺穿诸槟小腿的时候,他对面等候已久的蓝毛一刀捅穿了怪物的脑袋。
他得意洋洋道:“管它什么玩意儿丧尸还是怪物,脑袋一穿再牛也得宕机!”
这话倒是驱散了些不安的心理,那些怪物带来的强烈违和感好像也没那么恐怖了,但仍然不能直视太久。
可诸槟想要勾准衣服,就必须盯着下面看,时间久了,眼神都有些涣散。
好奇怪。
太奇怪了……
它们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这个东西的手上长出了头发,为什么它的手腕那么像脚踝,为什么它的眼珠流到了下巴上却不掉下去,为什么划破皮肤后飙出的不是血而是牙齿……
他对世界对人类的认知好像在这一刻完全被颠覆了。
“诸槟!用力!”
一个人大声呵斥了他的名字,诸槟才猛然惊醒,心有余悸地闭着眼睛将下面的怪物猛拉上来。
他们依次解决了十来只,大家的状态都有些不太正常,如果只是杀怪物还好,如果只是杀人也还好,偏偏杀的是长得这么像人的怪物。
看他们穿着衣服,也许他们曾本就是人。
等忙完,远处的天际已被暖红的朝阳占领,大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真是太久没有见过这么广阔的城市、这么真实的日出日落了。
“我们这边烧点衣服,你们那边摆SOS。”
“行——”
人多做事很快,没一会儿都弄完了,都没闻酌什么事。
席问归从始至终没插手,像个混子。
灰色的烟雾袅袅升起,阳光也很快移动过来,将天顶割裂成两半。
费伊洛走到光下,竟然真的感受到了暖意,她顿了顿,问:“你们觉得这个副本通往现实的媒介会是什么形式?”
“这个副本不就是现实?”闻酌语气淡淡,“媒介也许就是永远留在这里不回车站了吧。”
这倒也说得通,不是所有现实都是美好的。
“别说还挺舒服,主城最近天天下雨,见鬼似的……”
在大家愣神之际,不远处竟然真的出现了两架直升机,它们从城市的某处升起,像是看到了他们的呼救,转动着螺旋桨飞速驶来。
“还真有搜救队伍……”
“草有点紧张怎么搞……”
“别高兴太早。”费伊洛说,“如果离开了车站先看手机的下一步任务,以及来的不管是原住民还是军队,对我们的态度未必是友好的,都注意安全。”
“如果问我们怎么来的,就说我们是一个幸存者团队,因为粮食不够——”
“因为火车。”闻酌打断,“就说看到了一辆很奇怪的火车,所以来看看情况。”
“这样也行,还能打探一下原住民对这个车站的了解,说不定能找到下一班次的线索。”费伊洛道,“如果问我们从哪里来,就说从城南方向——”
席问归提出了一个地点:“梦之塔。”
“嗯?”
“刚在车站广告牌上看到的。”席问归说,“说是这座城市最具有标志性的地方。”
刚统一完口径,直升机已近在咫尺。
螺旋桨带动的风将闻酌的风衣吹得呼呼作响,众人紧绷着神经,在看不见的角落按住武器,以遇到危险随时进行反击。
直升机没有在天顶降落, 这里坡不平,又是玻璃,不适合停留。
两架直升机分别在东西两侧上空停留, 降下两道绳梯, 戴着头盔全面防护, 看不清脸。
“怎么有点瘆得慌……”有人说, “我们来路不明, 不会被抓去做实验吧?”
“做不做实验只有去了才知道。”费伊洛说,“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他们分成两拨,陆续通过绳梯爬上直升机,戏子的现实世界时间线靠后, 科技水平低下, 没怎么见过直升机, 显得十分惶恐。
他爬绳梯的时候好几次脚滑, 差点给下面的人踢下去, 还好在最后关头被上面的人拉住了。
闻酌和席问归是最后一波, 闻酌先一步到,随后转身在搜救人员之前握住席问归的手将其拽上来。
因为惯性,席问归还压在了他身上,起身时好似不经意地蹭过他耳朵。
两人一起身, 就被搜救人员用枪指着往机舱后半段走,他的枪也被搜走了, 但对方却搜出席问归的匕首。
他和抱头蹲下的费伊洛对视一眼,没做任何反抗的动作。
“你匕首藏哪儿了?”
“你猜。”
“不森*晚*整*理猜。”
闻酌和席问归放松地小声耳语,并没有因当前局势感到紧张。
“任务变了吗?”
“不知道啊。”身后的黄毛紧张道, “看到那个拿枪的高个了吗,他把我手机拿走了。”
闻酌还没遇到过被npc拿走手机的情况, 只见直升机侧舱门口坐着的搜救人员正摆弄着黄毛的手机,翻来覆去。
但因为对方穿着防护服、还戴着防护面罩,根本窥伺不出表情和态度。
从碰面到现在这些人没说过一句话,只用枪指示他们行动,连是男女老少都弄不清。
“走一步看一步吧。”费伊洛低声道,“如果等会儿被迫分开,也不要强行起冲突,以打探消息和想办法汇合为主。”
“按照目前总结出的经验而言,很多副本都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或平行时空里真实发生过的事,再因怨气过深而成为副本,所以背景故事很重要,这个副本的故事框架可能比较大,别忽略细节。”
有人嘀咕道:“那些怪物弄不好曾经都是人……怨气能不深吗。”
闻酌则一直看着直升机前部,除了那几个持枪的人之外,驾驶位上的飞行员也全副武装,没有一处皮肤与空气直接接触。
“如果那些怪物以前都是人,说明它们具有传染性。”闻酌突然道,“看他们防护得这么严实,说不好是哪种传染方式。”
几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是以咯噔,开始回想之前有没有直接接触过怪物。
“操!”黄毛突然咒骂一声。
最近的搜救人员顺利抬起枪,警告地指着他的方向。
黄毛瞬间认怂,死死抱着头吭下脑袋。
“怎么了?”古吉拉问。
“那个叫什么伯尼的,他直接在餐厅外不是用了张类似于移形换影的票?在那之前他好像就已经受伤了,我后来看见他又燃了张治疗的票,但不知道治的哪儿。”
闻酌才知道那个被费伊洛削去半边唇的瘦小男人叫伯尼。
他问了个关键问题:“治疗的票能解决病毒传染吗?”
席问归贴着他耳朵回答:“普通那种不能,但也有能解决病毒、瘟疫一类的超稀有票。”
其实这个世界的“票”类奖励并不多,之前有过统计,最大的几个组织名下所能流动的票最多也不过八十万张,但主城有千万人。
平均下来一个人分不到一张票,可想而知有多稀少。
大多数票都还没什么大用,像睡美人和能治疗普通伤势的都已经算珍贵了,更不要说还能解决病毒、瘟疫类的票。
“听说千百年前,主城打完副本能得到的奖励比现在多很多,特别是票一类的。”费伊洛说,“但现在除了通用货币‘积分’以外,能得到的奖励是越来越少。”
话少的古吉拉嗯了声:“有人推测说是因为那时候这个世界初具雏形,车票引来的罪者少,需要这些道具保证人流量,但现在人越来越多,死都不够死的,就不需要太多道具帮忙乘客活下去了。”
这些话都跑远了,现在需要担心的是那个伯尼到底有没有被传染,如果被传染了他用的什么治疗票,能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总归不可能通过空气传染。”诸槟声音有些打颤,应该是还没从直面那些诡谲怪物的不适中缓过来,不过听语气还算理智。
“不然我之前离它们那么近也该遭殃了。”
古吉拉说:“如果能通过空气传染,除非这些幸存者有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否则早就全军覆没了。”
闻酌:“呼吸道传染也算通过空气。”
众人看着搜救人员脸上的防护面罩,不由一滞。
照这么说的话,这个副本根本没给他们活路啊,毕竟他们从列车上下来的时候可没有防护面具,总会直面怪物的。
在胡思乱想中,直升机缓缓降落,螺旋桨的“嗡嗡”声逐渐放缓、停下,他们被枪指着往下走,终于听到搜救人员说了第一句话:“下去,配合检查。”
闻酌弯腰走出直升机,眯着眼睛还没适应眼前的阳光却被检查员扣上了手铐。
不远处是一面巨高的围墙,围墙顶端旋绕着带刺的铁丝,应该还通电。
这个安全区的规模不算特别大,但肉眼估计应该也能容纳个几万人。
本以为他们当前在安全区外面,可一回头却赫然发现身后还有一圈更高的围墙。而他们就介于两道安全围墙之间,一个缓和地带。
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别的本地幸存者,正在排队一个个接受检查,但待遇却和他们截然不同。
黄毛已经问出口了:“为什么他们不用戴手铐?”
检查员冷哼一声,他的面容藏在防护罩下,但缝隙中透出的眼神却很冷漠。
他们没有跟另一波人汇合,就被戴着镣铐压进一个封闭的圆形玻璃舱里,连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头顶就发出蹭得一声巨响,巨量的喷雾直接冲击着他们的身体。
不少人呛得咳嗽起来:“什么鬼,消毒程序吗……”
嘈杂声中,广播响起:“请脱掉你们的衣服,前往下一个房间。”
在他们这个圆形舱的右侧,还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圆形舱。广播声停,中间厚重的舱门也应声而开。
广播声音冰冷,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幸好票和特殊物品都是副本里“npc”看不到的东西,可以直接拿手上。
还有一点,广播没给男士女士分开的机会。
他们这边队伍里就三个女人,费伊洛、古吉拉以及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短发女孩。
短发女孩闻言有些迟疑,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费伊洛和古吉拉反而没有任何迟疑,从容地褪.去外套和里衣。
古力拉边解裤扣边说:“外面的幸存者队伍有分男女。”
“我看见了。”费伊洛道,“他们好像对我们这波人格外严苛。”
在场的都不是什么好人,特别在主城性算稀缺资源,因此面对女性身体不可能不去窥伺,但费伊洛和古吉拉实在太坦荡,就好像裸露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一根普通的木桩。
加上费伊洛之前展露的手段,倒是没什么人敢光明正大去看。
古吉拉瞥了眼一直没敢脱的女生,语气寡淡:“他们那么小的都好意思脱,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
闻酌和席问归也很快脱掉衣服,继费伊洛之后进入另一个舱体,经过舱门口的通道时还会经过一道紫色的扫描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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