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疗养院真的有鬼在背后注视他们,那么这些鬼会是那些死在医生手下的病人吗?
两个小时过得很快,闻酌收拾完一切,没有太大收获,正准备出去的时候,门突然啪得一声,关上了。
闻酌皱了下眉,走过去转了几下,却转不开。
他好像被困在了这间卧室里。
窗外,已经结束两小时卫生的柳卿来外面找许之涟,又顺势亲了下。
许之涟无奈:“不是说禁止发展病友恋情?”
柳卿无所谓地笑笑:“那两基佬比我们先亲,要杀医生也得先找他们——及时行乐嘛宝宝。”
许之涟叹了口气:“你真的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有没有规矩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柳卿眨眨眼,“我要是有规矩,咱俩能搞到一起吗?”
许之涟:“……”
许之涟是柳卿的婚外情——当然,在做之前,她是不知道的。
那晚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只是柳卿报复骗婚丈夫的一个工具,柳卿根本就不喜欢同性,她恨骗婚的丈夫到骨子里,也爱他爱到了骨子里。
所以宁愿扮演拉拉恶心丈夫可笑的自尊心,也不肯离婚。
她是个疯子——当然,许之涟也是个疯子。
否则就不会同意那个一起合谋杀死骗婚男的计划,柳卿顺理成章地得到所有遗产,和许之涟远走高飞了。
她们过了几个月好日子——丈夫的死一直没被发现,就在她们以为高枕无忧的时候,某天夜里,家里的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放在地上的信封,装着两张车票,还有她们的共同罪证。
她们是不幸的——杀了人没坐牢,却到了更折磨人的地方、
但她们也是幸运的——她们一起承受了这份折磨,从头到尾没分开。
柳卿:“你这边有什么发现?”
许之涟:“后面有个凉亭,不太对劲。”
“凉亭有什么不对劲的?”
“等所有人集合再说吧,我不是很确定。”
“还保密?我就不保密了,我发现了一张报纸,有几条新闻挺有意思——”
柳卿还没说完,余光突然瞥到三楼窗户上有道黑影。
“草……这在干什么?”
许之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闻酌不知道为什么站上了三楼某间屋子的窗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身体处于一个前倾的状态,仿佛随时会跳下来。
席问归的卫生区域是一楼有浴室的那一半。
他可能是打扫得最敷衍的那位了, 还顺便打开储物柜拿出手机,无聊地给小鱼崽留言。
——你穿病号服也很好看。
——想看你穿白大褂。
——一个小时不见,想见你。
——今晚我们可以晚点洗澡吗?
——还有五分钟结束, 我来找你了。
等晚上来沐浴, 闻酌肯定会查看手机, 就会看到这些信息。
席问归愉悦地扬起嘴角, 刚退出来, 就看见众人的san值都有变化,刘雅民降到了六十多,吕想正在匀速下降,最严重的竟然是闻酌——
他和闻酌都不是容易恐惧的人, 掉san就会失去感官这一点对他们来说基本无意义, 就像上个副本, 闻酌的san值虽然有所浮动, 但一直保持在85以上, 波动极小。
而这个副本才第一天, 闻酌san值竟然就掉到了43。
柳卿拉过许之涟走远了些,怕被砸到:“他怎么了?”
许之涟皱眉:“不知道啊……那个房间可能有什么东西让他中招了。”
柳卿:“还以为他会很厉害,结果第一天就要凉吗……”
许之涟余光瞥见另一扇窗户,也有一个身影。
“刘……003号好像也出事了。”
他们还是不习惯叫编号。
柳卿顺着许之涟的视线看去, 只能看见二楼的某间窗口,刘雅民撑着窗台, 脸色潮/红,下巴和上衣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撩起。
和她们对上视线的时候,刘雅民绝望的闭了闭眼。
柳卿又不是三岁小孩:“这怎么像在做……”
但仔细看看, 刘雅民身后确实没人,自嗨?故意找刺激?
也不是没可能, 就是表面真没看出来。
许之涟的视线回到闻酌身上:“要救吗?”
“救谁?004?”
“你不是在现实里认识他?”
“只是我单方面见过他而已。”柳卿不以为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算是我的早期病友吧。”
许之涟知道,柳卿发现丈夫是gay、和她结婚只是为了生育之后,心理崩溃过很长一段时间——也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闻酌仍然站在窗口,脸上没什么情绪。
像看不见下面的许之涟和柳卿,一直看着空地,没有聚焦。
他抬起脚跟,似乎要跳了。
柳卿算算高度,这座疗养院像古堡形式,层高和小区楼房完全不同,三层下来得有九米了,真跳下来不死也要半残。
许之涟皱了下眉:“他好像不是想跳,而是想往前走。”
“可前面是空地啊……幻觉了?”
许之涟:“真要坠楼了,救不救?”
柳卿皱了下眉,有些犹豫,就在这时,席问归的声音从闻酌身后的房间传来。
“小鱼崽,下来。”
席问归重复了很多遍。
聂松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许之涟发现作为队友,她一点担心的情绪都没有,心里就大概有了普——闻酌是不会出事了。
柳卿则觉得,陷入幻觉的人哪是那么容易被唤醒的,但想法刚结束,就见窗台上的闻酌真的回头了。
他又缓又轻地说:“你也是假的。”
“我当然是真的。”
“骗子。”
“你过来,摸摸我就知道了。”
“不……不行。”
闻酌保持着回首的姿势,身体却像窗外倾去,楼下的三人皆是心口一跳,刹那间,席问归一把捞过闻酌森*晚*整*理的腰,把人半拖半抱回房间。
闻酌眼睛一闭,无力地跌进席问归怀里。
席问归愣了一会儿,垂眸看向闻酌。
小鱼崽的脸就贴着他脖子,体温与他完全契合,没有一丝的抗拒与主张,好像可以任由他支配,好像他们本就是一体,令他产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任何时候,接吻,做ai,躺在一张床上睡觉,闻酌都没有向此刻一样,毫五防备的依赖他。
虽然席问归明白,这是因为闻酌陷入了昏迷。
他慢慢收紧手臂,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小鱼崽一直说要把他做成标本了。
在意一个人到了极点,就会用尽一切不可理喻的病态方法把对方留在身边——甚至会想杀了对方。
死人不会背叛,不会反抗,不会离开,会永远以最好的形象留在身边,永不抗拒地全身心依赖。
“啊!!!”楼下传来了惊恐地叫声。
楼外三个女人相视一看,都快步朝着声音来源走去。目前来看这个副本最大的敌人并不是罪者,最麻烦的是,他们连敌人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人死太多对他们来说未必是好事。
声音是从一楼传来的,柳卿第一个到达目的地:“这边!厨房隔壁!”
这是个烘焙房,并没有人影,聂松曼皱眉喊道:“005,你在吗?”
吕想是目前唯一一个没见到踪影的人。
过了一会儿,某处突然传来吕想沉闷而恐惧的声音:“救救我,救救我!”
“他在地下!”许之涟走过去,“这里有个升降机。”
“疯了吧,他爬这里面干什么?”柳卿无力吐槽,“没见过鬼片里死于这种升降机的人?”
这个电梯井不大,一个成年男人至少得蜷起身体才能挤进去,吕想是真的闲的没事干了。
聂松曼往下看了看,里面很黑,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应该是通往地下室的。”
柳卿指着一旁的升降按钮:“要按吗?”
“等会儿,还不确定005在不在升降机里,万一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
柳卿想象了下拦腰截断的场面,嘶了声:“005,你现在在升降机里面吗?”
“等、等会儿——”吕想的声音慌极了,大概过了十秒,他们明显听到了铁皮磕碰声,吕想叫道,“拉我上去,快,快!!”
柳卿按下升降按钮,随着铁链的咯吱声,蜷在升降机里的吕想渐渐被拉了上来。
他爬出升降机,哆哆嗦嗦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我……下面有个小孩。”
“……你也出幻觉了?”
“幻,幻觉吗?”吕想咕噜咕噜喝完一整杯水,才勉强冷静下来,整个人都汗透了。
“你自己看看身上的灰尘,就知道下方那地方有多久没人去过了。”
吕想一怔,低头看看病号服,已经脏得不行了,全是厚得发油的灰。
柳卿一语道破:“你是不是有幽闭恐惧症?”
吕想显然不想坦白这个弱点,但已经被揭穿了,撒谎也没意义:“是有……”
“你有幽闭恐惧症还往里面爬?”
“我不知道……我本来是在搞卫生的,不知道怎么了,再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在升降机里面……”
“你看见鬼了吗?”
“如果那个小孩不是幻觉的话……算是见鬼了吧。”
即便处于昏迷,眉头也紧紧皱着,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中,额头冒了许多虚汗。
聂松曼说:“好像发烧了。”
这个席问归有经验。
闻酌小时候经常发烧,席问归从一开始的懵圈无比到后面的习以为常,也就花了一年。
他拿了条毛巾,用冷水打湿后敷在闻酌的额头上。
可能是烧得很难受,闻酌碰到他的手后就抓着不放了。
席问归反握住闻酌骨节分明的四根手指,光是看看都赏心悦目。
“嗬——”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酌终于从梦魇中惊醒,猛得睁开眼睛。
和床边的席问归对视片刻,闻酌突然伸手,拉住席问归的衣领一扯,吻了上来。
闻酌主动的时候总是很强势,给人一种不容置喙的感觉。
席问归拉过闻酌修长的手指,按在耳边,化被动为主动:“病鱼要乖一点。”
嘴唇被鱼咬了下,有点疼。
席问归干脆堵了回去,让人没处咬,气息交织四唇交缠的感觉实在太好,席问归没忍住,亲得有些久。
肩膀被小鱼崽拍了几下他才松开:“我睡多久了?”
“半小时。”
闻酌皱着眉起身:“那不是还有几分钟就吃中饭了。”
“他们都在餐厅了。”
闻酌下床,头晕了一下。
一边下楼,席问归一边问:“之前那个房间你看到什么了?”
闻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反问:“我当时怎么了?”
席问归:“你站在窗台上,想跳下去。”
闻酌蹙了下眉,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席问归停下脚步,闻酌回首道:“真不记得了。”
进餐厅之前,席问归搂过闻酌亲了下,才放人进门。
其他人都在各自的餐位上坐好了,过了一分钟,欧文医生才端着餐盘姗姗来迟。他把一盘不明切片食物放在长桌左侧的空位上,才回到长桌右侧。
中餐比早餐丰盛一些,众人食欲都不高,欧文医生依然不紧不慢地用餐,然后等所有人都吃完,再离开位置。
柳卿这才指了指长桌左侧的盘子:“里面是什么?”
闻酌声音微低:“早上放的是胰脏,现在是肺。”
“会不会是季账的内脏……”
闻酌否定了:“刚刚经过大厅的时候看了眼,他的尸体不像是被剖过内脏的样子。”
“下午应该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了。”许之涟说,“我们分组探索一下?”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虽然罪者就在他们当中,也没人愿意自由活动。
除了吕想和一直阴沉着脸的刘雅民略有意见,他们对彼此的信任没有另外两组高。
聂松曼想了想,对柳卿和许之涟说:“不如我们先把餐桌洗碗解决,让他们先去烘焙房看看。”
“可以。”柳卿没什么意见,还有意无意地对着刘雅民笑了声。
刘雅民捏起了刀叉。
去烘焙房的路上,闻酌听闻了吕想这边发生的事。他问:“你看到的是男孩女孩,多大年纪?”
“女孩,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
“穿着?”
“穿着吊带睡裙,金色卷发,怀里还抱着一个洋娃娃。”
吕想描述得很具体,不像是单纯幽闭恐惧症臆想出的幻觉,应该和这个副本的故事线有关。
闻酌来到升降梯面前,问吕想:“你朝哪个方向坐在里面的?”
“面朝右——”
“下去后朝哪个方向看的?”
吕想尽可能回忆了下,指着烘焙房右侧斜角。
闻酌顺着这个方向走去,垂眸打量着:“能估算出女孩到你的位置有几米吗?”
“大概……六七米?”
话音刚落,闻酌也停下了,他正处于烘焙台与杂物桌中间的过道上。
他推开杂物桌,蹲身敲了敲周围的地板,然后摸到桌上的刀,顿了顿又起身递给吕想:“翘最中间那块。”
头晕,不适干活。
至于为什么不给某人——实在是某人太废了,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闻酌怕他把刀撬断了崩着自己。
吕想:“……哦。”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话,反正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把地板撬开了——然后惊愕地发现,下面是空的。
第103章 山间疗养院
说是空的, 但也只有一个砖头大小的空洞,趴在地上往里看,什么都瞧不清。想下去还需要其他东西把其他石砖砸开。
“被医生知道会不会……”
“他在书房。”闻酌清了下嗓子, 但还是很哑, “我看过他办公室门口的时间表, 这个点他会待在办公室审批病历本。”
收好餐桌的聂松曼走来:“腾一个人去大厅守着吧?万一他听到声音下来了。”
吕想迫不及待:“我去!”
闻酌否决, 言简意赅:“你不行。”
吕想一懵:“为什么?”
闻酌不说话了, 席问归猜到小鱼崽是嗓子疼不想说,便接话道:“你需要下去复原一下之前看到的东西。”
“……”吕想皱眉,“没有照明的东西啊,手机在储物柜……能偷拿出来吗?”
闻酌:“蜡烛。”
席问归翻译道:“搞卫生用的蜡烛有很多。”
除了蜡烛, 他们还得找个锤子或铁镐过来, 刘雅民声音比闻酌这个病人还哑:“地下室门口的玄关有锤子, 昨晚跑上来的时候看到了。”
席问归说:“地下室的门锁了。”
他的卫生区域就在那边。
闻酌张了下嘴, 又闭上了。
席问归像个自动翻译机:“我们去拿锤子, 你们备好蜡烛, 顺便把周围地板先撬开。”
地下室门锁是常规的转动门把手,不是很难撬,但可能是发烧头晕,闻酌用的时间有点久。
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病号服上衣有些短,闻酌清瘦的腰线若隐若现, 裤子对他来说应该大了点,宽松地卡在胯上。
席问归靠在走廊墙上,一直盯着那对时不时冒出来的腰窝, 伸手一戳——小鱼崽没反应。
席问归顿时笃定了心中想法,大胆起来, 撩起闻酌的后衣角玩儿似的勾来勾去。
“咔哒”一声,锁开了。
闻酌转开门,面无表情道:“以你现在的行为,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可处5日以上10日一下拘留,并处500元以下罚款。”
“这个惩罚太轻了,那我有很多个五百。”席问归眨了下眼,“而且这项法条不是只适用于妇女吗?”
闻酌推门的动作一顿:“其实之前就想问,在我的记忆里,你从没有对法律感兴趣过,你离开之前,我也没说过大学想进法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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