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有过想法,连看客都算不上,漠不关己地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没有一帧画面留在脑子里。
直到小鱼崽吻他之前,他都没有把之前说过的占有欲与性联系在一起。
他认真地想了想:“好像可以是。”
“……”闻酌冷漠地看着他,手指门口:“滚!”
又被叫滚了,但席问归这次没听话,他逼近咬完就推开的小鱼崽,抚上小鱼崽下腹唯一色彩不同的地方,不带暧.昧地说:“我见过类似的,这是纹身。”
“……”
“为什么要纹它?”席问归的眼里落着困惑,他轻轻摩挲着,“这是……一条鱼?”
第64章 车厢
手下的胯不算宽, 握着偏薄,旁边略微凹陷的窝窝里有一只由蓝色细线勾勒的鱼,随着主人的皮肤而流动, 像活过来了一样。
席问归用为数不多的情商猜想:“因为我的称呼?”
一个衣冠楚楚, 一个浸不着寸缕, 他们浸在水雾里, 衣服与皮肤都被打湿, 距离不过十厘米,甚至抚摸着及其暧/昧的地方,但却因席问归冰蓝的眼里没有一点情/色的意味,显得那样不旖旎。
闻酌没回答, 再次冷漠地重申:“出去。”
席问归抱怨道:“亲完就不认人。”
在闻酌即将踹他的那一瞬间, 席问归识趣地离开浴室, 只是脑子始终有一抹苍白身影挥之不去。
等再见面的时候, 闻酌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 可能对比起来太瘦了, 衣服套在闻酌身上空荡荡的,袖子和裤子倒是刚刚好,他本就手长腿长……席问归刚刚已经领略过了,笔直白皙的两条腿就是世间最勾人的风景。
衣服是自己的。
说不上来的感觉, 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上颚也很痒, 席问归抵了又抵。
好像有什么不可控的东西在朝不可控的方向喷发。
“要去看看你的朋友吗?”
闻酌重复一遍:“朋友?”
席问归回忆着那些生疏的名字:“如果费允笙和杜苓不算朋友,赵小薇呢?”
闻酌静静看着他。
在这种刚结束副本已是半夜,该选择吃饭或睡觉的时间, 席问归为什么会提起见朋友?
“好啊。”他一如既往地冷淡,看看席问归到底想做什么。
他给赵小薇发了条信息, 但没得到回应,或许在睡觉,或许已经进入了第三个副本,又或许就没能从上一个副本中出来。
去她住的地方看看就知道了,这样就要穿过十几节车厢。
这里的气氛依旧和闻酌进入秋香园副本前一样,压抑,沉闷,烟雾缭绕中布满赌赢了的浮躁欢喝,还有旁人不加掩饰的性/欲。
他们用赤.裸裸的眼神在闻酌与席问归身上扫来扫去,但常年混迹在危险中的人都会对危险有本能的感应,清楚有些人的存在即是危险。
没人妄动。
闻酌目不斜视地走出去,来到‘贫民’车厢,肮脏的欲.望就更不加掩饰了,甚至有人连门都不关,恨不得叫得整辆列车都能听见。
闻酌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列车的规则允许这样?”
席问归:“火车有很多辆,每辆的规则都由列车长制定,有些规则繁多,有些没有规则,唯一一条所有列车共有的准则就是‘禁止犯罪’。”
但怎样才算犯罪,其实也看列车长怎么想。
这条走廊有些漫长,闻酌与很多人对视过,麻木,狠戾,暴躁,龌龊的眼神……但留在床上没做任何事打发时间的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看着窗户。
“窗户有什么?”
没等到席问归的回答,倒是听到了聂松曼的声音:“他们在看自己的罪。”
闻酌一顿,原来已经走到了六号车厢。
聂松曼倚着门,背后就是车厢窗户,明明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知道列车靠什么区分白天黑夜吗?靠窗户外的风景。”聂松曼抖了抖烟杆,“每个人能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因为每个人的罪都不完全一致。”
“白天窗外空无一物,但到了晚上,就会一直重现他们所犯下的罪。”
“……”闻酌再次确定,他眼里的窗户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聂松曼笑了笑:“你不会什么都没看到吧?”
闻酌垂眸:“我应该看到?”
聂松曼笑容淡了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席问归。
她唇齿刚启,就见斜对面的房间门突然被撞开。
门板被男人砸得四分五裂,男人身上还压着一个女人,衣冠不整,闻声而出的乘客们看猴似的:“动静玩太大了吧?”
说完他们才发现不对劲,倒在门板上的男人一动不动,瞳孔圆睁,而伏在他颈间的女人缓缓起身,男人被咬得鲜血淋漓的脖子暴露在众人眼前。
女人唇齿间都是血,像个食肉的怪物。她啐了口碎肉,面无表情,直到听见有人问:“嘴唇怎么了?”
她才一顿,僵硬地侧头看去,好半天回道:“被狗咬了。你呢,嘴巴怎么了?”
闻酌:“咬狗了。”
席问归:“……”
赵小薇压抑的情绪瞬间卸了不少,她无意识地笑了下,挥起袖子擦掉唇边的血,森*晚*整*理无力地靠在墙上。
“不知道监狱的床硬不硬。”
“还成。”列车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恶心至极,有个国字脸的男人说,“姑娘够狠,不过狠点好,不然在这列车上只有被人生吞活剥的份。”
发生的什么都不用过多猜测,一目了然,在这辆人人有罪的列车上,属于稀有物的女人会是什么遭遇不难想象,要么和聂松曼一样,没人敢惹,要么就只能随波逐流,被生吞活剥。
赵小薇选择了前者,但等待她的是什么,她不知道。
也有人不以为然,在这种东西,被人睡睡怎么了:“何必呢。”
“可能这就是债多不愁吧。”赵小薇点了根烟,指尖微颤地夹住,“手上只有一条人命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但有了第二条、第三条,好像又觉得没什么了。”
闻酌敏锐地从她话中体会了另一层意思,这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之前,赵小薇手里还沾了另一条人命,赵小薇的上个副本应该还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赵小薇在烟雾缭绕里俯视地上抽搐的男人,冷眼看着这条鲜活但肮脏的生命流逝。
“叮——”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音,不知道是谁嘀咕了句:“列车长来了……”
闻酌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车厢的隔断门一层层打开,远远走来一道穿着黑色风衣的颀长身影。
他记得自己刚上车的时候,在广播里听到过列车长的自我介绍,他叫聂丞。
聂丞到达六号车厢的第一件事,不是看地上的尸体,不是问责凶手,也不是调查事情始末,而是看向闻酌身边的席问归,冲他微微颔首。
随后才道:“赵小薇?”
“……是。”
聂丞样貌很刚硬,面部线条极为锋利,冷淡的神情倒是与闻酌有几分相似。
多数人在警察,法官这种身份面前都会不自觉地紧张,赵小薇也不列外,特别是在这种紧绷的环境,刚经历两个副本的她虽然不知道列车长到底意味着什么,也能猜到拥有极高的权柄。
“你做了什么?”聂丞踩进血泊里,留下一个冰冷的脚印。
“我咬穿了他的喉咙。”赵小薇回答。
“为什么?”聂丞问。
“他试图侵犯我。”赵小薇还算平静地说。
周围发出好几声不以为然的嗤笑声。
赵小薇一个个看过去,像是在认他们的脸,这些人第一反应就是不当回事,一女人还能干什么,但目光触及地上已经归西的尸体后,又不自然地避开她视线。
聂丞对身后类似于荷官装扮的人说:“拖走。”
赵小薇神经一绷,但那两个人却没有靠近她,而是一头一脚抬起了地上的尸体,朝着火车头那边走去。
聂丞的目光重新转到赵小薇身上:“你知罪吗?”
赵小薇手在抖,却依旧对峙地反问:“我罪在哪里?”
聂丞陈述道:“你认为自己无罪。”
赵小薇咬牙,表面的冷静很难再维持,眼眶绷得很紧,泛起了血丝:“就算在现实里,他这样对我,死了也只能算正当防卫。”
聂丞:“那便算是正当防卫。”
“哈——?”周围一片低呼,随后就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声,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人人忌惮的列车长这么好说话的吗?
“上次那个把车厢搞得全是血的人可是被他亲自踹出去的……”
聂丞话锋一转:“但无规矩不成方圆,小惩为戒,乘客赵小薇积分全部扣除,罚款500,车厢打扫干净。”
闻酌算是领会到了席问归说的,列车规矩全看列车长心情了。
跟去监狱相比,这些惩罚显然太微不足道。
周围人心鼓动,好像有什么束缚在慢慢松懈。聂丞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唇角微不可见地掀了掀:“惩罚很轻?”
有人大胆回了句:“确实。”
聂丞:“你们也想试试?”
这话当然没人会回,聂丞掀掀眼皮:“想试试当然可以,不如就趁现在我还在这里。”
人群瞬间静了,没人动弹,044次列车虽然没制定什么明确的规矩,但犯罪率一直很低,原因就在这个十年前新上任的列车长身上。
他行事作风太不近人情,狠戾血腥,直接被踹出车厢丢掉性命都算是心慈手软了。
衣角带起了一阵血腥气,聂丞转身就要走,却突然原地定住。
闻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聂松曼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了五号车厢至六号车厢之间。
隔断门并不宽,聂松曼这么斜斜一倚,几乎直接挡住了聂丞的去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小薇觉得聂丞的下颌线绷紧了些:“让开。”
“不让。”聂松曼放下烟杆,平日风情的眉眼冷淡一掀,“你待我怎样?”
空气都凝固了, 摇曳的旗袍成了狭窄车厢的唯一动静。
端着烟杆的女人走上前,与聂丞笔直的身影只有一掌之隔,她唇一启, 喷吐出的烟雾就落在聂丞一丝不苟的衣领边。
疯了吧……不少人都这么想。
聂松曼夹烟的指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车票, 散漫又冷淡地问:“这就是你思考了十年的答案?”
闻酌的方向看不见聂丞的表情, 但能感觉他身体紧绷的曲线。
这两人认识。
聂丞与席问归似乎也认识。
他若有所思地垂眸, 给赵小薇发了条信息:车币够罚吗?
赵小薇一怔, 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打字:差一点。
闻酌:我先借你。
赵小薇也没太扭捏,怔松几秒后无声地冲闻酌说了声谢谢。她唇边还有血迹,衣衫凌乱, 看起来狼狈不堪, 消瘦的肩膀露出外面, 锁骨与前胸都有不少令人想入非非的伤痕。
但经过刚刚那一茬, 几乎没人光明正大敢用眼神‘侵犯’她了。
闻酌不清楚赵小薇差多少, 列车的转账程序很简单, 闻酌直接划过去300,算上赵小薇自己的车币,应该够罚款加到下一个副本之间生活的费用了。
气氛紧绷,列车长聂丞脸色难看得紧, 在聂松曼近乎挑衅的举动中纹风不动,但也有人怀疑他下一秒就要发怒。
只有席问归毫无惧意, 哼声道:“小鱼崽真大方,就不怕她还不了?”
300对新乘客来说算是巨款了,一个副本都未必能赚到, 下个副本赵小薇也未必会活着出来。
“关你什么事?”
“……”席问归幽幽地盯着闻酌,表情与上个副本的汤月如出一辙。
然后一触即发的气氛中, 聂丞最终也只挤出几个字:“去你该去的地方。”
说完就与聂松曼擦肩而过,背影消失在一道道隔断门后。
有人舒了口气,嘀咕道:“这两人是不是都姓聂?”
“他们以前认识?姐弟?兄妹?”
“我听人说过,列车长基本都是从乘客里选出来的……”
聂松曼吐出一圈烟雾,垂下秀丽的眉眼,赵小薇沉默地回到车厢,扯出一件衣服,扔进血泊里擦拭。
血很多,流得四面八方都是。
她一遍一遍地擦,攥得指尖都发青,猩红的颜色刺得她眼睛发疼……哪怕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些人死有余辜,可手还是会抖,还是会不住地犯恶心。
闻酌:“先去洗洗,或雇个人帮你清理。”
有人听到了这话,立刻自荐:“我我!三十车币就够!”
赵小薇冲他扬扬手,哑声说等会儿再给,转身进了包房,没过几秒里面就传来了干呕的声音,撕心裂肺,恨不得把胃里的一切都吐出来。
那道被撕咬的脖颈不知道多久没洗过,肮脏的皮屑,粗糙的皮肤,令人作呕的腥血滑过咽喉……
“我有点酸。”席问归看着正在注视赵小薇的闻酌,幽幽道。
“?”闻酌回以他一个眼神。
“不,我很酸。”席问归眯了下眼睛,“你对她好,对我却不一样。”
“我对你很坏?”闻酌确认赵小薇没什么大事就转身离开了,想要在这辆列车上立足,还是得靠她自己。
席问归:“确实。”
闻酌并没有反省的意思,冷淡说:“还可以更坏。”
既然都到这边了,闻酌打算直接去三号用餐车厢吃饭,路过聂松曼的时候随意一提:“一起?”
抬眸的瞬间,冷清瞬间消散,聂松曼嫣然一笑:“好啊。”
这顿饭吃得随意,刚从副本出来,基本只想饱个腹就去休息,三人话都不多,安静地坐下,安静地吃完。
闻酌擦擦嘴角:“列车上的食物从哪里来的?”
聂松曼:“你不能从科学的角度论证食物的来源。”
闻酌看了她一眼,聂松曼并没有觉得被冒犯:“虽然生于那个时代,但我也是读过书的……差一点,就出去留学了。”
闻酌倒不是这个意思,但他无意解释:“如果食物都不是以常态出现的,那我们吃下去的算什么?”
聂松曼微微耸肩:“想这么多做什么?说不定出现在这里的只是我们的灵魂,肉.体早就死在了现实里,说不定我们就算收到了回家的车票也回不去——”
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谁能证明这张车票的终点就一定是现实呢?或许是地狱也说不定,这辆列车上的大部分人可都是有罪之人。”
“……”
“逗你的。”聂松曼敛了笑意,带了几分认真解释,“每当列车上有人收到回到现实的车票,列车都会经过一个特殊的站点——主城。”
“食物的供给或许是从主城获得的吧,不过很可能几年才会经过一趟主城。”
对于很多乘客来说,他们都没听过主城这个词汇,就死在了一个又一个灰暗的站点。
闻酌喝了口水……有时候几年才经过一次,食物不可能几年才补给一次。
不过都已经出现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了,也没必要纠结这点,说不定就像聂松曼说的,现实中的他们或许已经死了,出现在列车的只是灵魂。
吃进肚子里的也不是食物,只是一团看起来是食物的空气罢了。
不过主城——又是一个全新的词汇。
闻酌记得席问归之前说过,列车上买不了衣服,但席问归自己却有不少换洗衣服,说明还是有地方可以买的。
“因为你收到了回家的车票——所以,列车的下一站是主城?”
“嗯。”聂松曼托腮。
“所有人都可以下车?”
“所有人都可以,为时七天。”
闻酌:“据说收到车票后也可以选择不回到现实,去跟审判长换一个愿望,是在主城进行?”
“是——”聂松曼笑了起来,“跟好看的人聊天就是舒服,心情好多了。”
席问归对两人的一来一往微妙地不爽:“这些你也可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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