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可能。
这不是奇迹不奇迹的事，而是不合常理。
但是那个层次的存在并不好接触，背地里调查人家，如果被发现，无论脾气好不好都会拉低好感度。
而那种存在又不可能不知道你在调查。
但是，威尔金质疑道：“八成是排位之神搞错了，所以祂跑了，哪里都找不到。”
莉亚眉头微蹙，忍不住道：“你这么认为的理由是？”
威尔金转头，盯着她道：“前排位第一你认识吗？”
莉亚不认识。连西蒙都只是耳闻。
威尔金严肃道：“我见过他，认识他，他已经迈出了那一步，我敢说，人类之中没有人能压过他，他就是历史最强，超越洛杰，超越王常尔，他绝对是最强人类。”
他过于笃定，说话铿锵有力，振振有词，好像在宣讲真理。他亦是强者，不轻易认同别人强大，但是那个人不一样，那个人是绝对的天花板，跟所有人类都不在一个档次。
威尔金根本想不透，怎么还有人强过他？
“排位之神也不一定绝对，听说排位第一的大帝国已经在到处找祂了，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真相。”
西蒙沉默了几秒，在他看来人类多一个强者是好事，就是怕这个人类强者不亲人类，甚至有可能反人类。
不过，西蒙也看的出来，威尔金质疑的本质原因是妒忌，众所周知，在人类的领域内，只有年轻人能飞跃性的增长实力，如果空降排位第一是真的，那对方最有可能是年轻人，跟威尔金是一个赛道上的对手。
莉亚缓缓起身，单手摁着腰间的剑把，凛然道：“猜测无意义，到场再说，剑圣费罗尔人品虽然那样，但实力并不弱，他都被一剑秒了，我劝大家还是专注任务，免得把命交代在那里。”
空气蓦地凝重，随后进入了沉默。
半个小时后。
他们作为大陆人类联盟的代表队伍来到俄狄浦大帝国的皇城，正好碰上军事会议的时间。
“去吧。”
西蒙率领众人，一开始走在最前。
威尔金忽然走快一步，变成了他在最前方。
联盟钦定的队长是西蒙，但威尔金明显不准备听从联盟，而是以实力为尊，不屈于西蒙半步。
莉亚无语，眼里闪过明显的鄙夷。天赋强、突破快的家伙基本就这样，实力独一档，自尊心也独一档。
但西蒙见状，没说什么，还故意走慢了几步。
对面外交官认出威尔金，马上奉承巴结，夸他年纪轻轻如此强大，不用几十年，第一第二都不是问题。
但是这马屁没拍对，威尔金面色有些黑，居然直言：“人类排位第一就在你们俄狄浦大帝国，你们国家可真厉害啊，如果继续排位国家，你们国家有排位第一的人类在，肯定就第一了。”
外交官汗颜，陪笑道：“那位应该不是我们国民，不算我们的战力。”
威尔金话里有话，斜眼道：“哦？看来你们知道是谁？”
外交官摇头，“不不，我们一无所知，如果我们国民之中真有那么一位强者，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威尔金眼露不满，冷道：“哼，是吗。”
他的低气压持续到圆桌会议。
十几位重要人物在现场，包括国王莱文，还有重伤却坚持出席的费罗尔。
看到威尔金等来人，帝国方表示了充分的敬意，端茶倒水，小心谨慎，唯恐引起不满。
但威尔金的态度算不上互相尊重，全程没有好脸色，眉头紧皱，挤成疙瘩，让在场人感觉到了压力。
莱文余光看了一眼威尔金，心中莫名，却不能直说。
情报员将基本情况汇报完毕，没有什么新情报，因为自费罗尔被袭后，他们再也遇不到雾中的勇者了。
听汇报结束，费罗尔迫不及待发言，“毫无疑问，那是勇者本人，他们从亚空间回来杀我们了。”
除威尔金外，众人面色都变了。一下子无法理解这种说法，勇者是谁？拯救了人类的人杰！他们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回来杀人类？
西蒙和莉亚互看一眼，觉得费罗尔被砍了一臂后，精神明显有点癫。
费罗尔道：“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动机，各位难道不清楚吗。”
他这一问把其他人吓到了。
的确，读过历史的都知道，七位勇者都来自异界，当时的人类国王将他们召唤过来，却没法将他们送回去，无异于欺骗与利用。
用大义之名绑架人家异乡人，这怎么不是过错？勇者们确实有怨恨诅咒人类的理由，人类即使被勇者报复也是人间常理，怨不得人家。
但是事到如今才报复？
费罗尔单手扶桌，面色阴冷道：“总之我话是放在这里了，信不信是你们的事，联盟派来的代表们，如果你们把这件事看成普通的异常事件，那你们一定会付出跟我一样的代价，甚至更惨。”
众人有意无意看了眼他的左胳膊。那儿断了一截，裹挟诅咒，很可能终生无法治愈。对于一个战士来说，失去一只手的意义可不一般。
但是莱文不明白，为什么费罗尔非要坚持是勇者做的，证据没有，全凭感觉？
难道是因为……他知道他即使说错了，失踪的勇者也没办法跟他计较。
哪怕勇者之后回归，知道了这件事，以勇者们在历史书上的德行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想到这，莱文心中犯恶心，费罗尔能这么胡说八道，也是因为唯一活着的勇者洛杰死了，洛杰要是还在，怎么可能允许他仗着人不在胡乱侮辱名誉。
此时，西蒙和莉亚交换眼神，正要出言反驳。
没想到，威尔金居然接住了费罗尔的话峰，道：“确实可能是勇者本人。”
你也跟着发什么癫？西蒙瞪直双目。
莉亚都愣住了。
空气一下沉重。
只有费罗尔接话，道：“威尔金大人，您果然见解不凡。”
威尔金半边嘴勾起，道：“费罗尔剑圣是唯一近距离接触过对方的人，自然应该以费罗尔剑圣的判断为标准。”
西蒙面色顿黑。
莱文都懵了。
一旁的宰相默不作声，好像早就洞穿。
威尔金接着道：“即使是勇者本人来杀我们，大家也不需要过度担心，今时不同往日，人类的等级在上涨，实力在增强，勇者们是旧时代的人。而这个纪元是人类纪元，是属于我们本土人类的纪元，他们若想报复我们，我们就迎战吧，我们本土人类不输他们。”
这、这什么言论？！
会议室内一片沉默。
这么厚颜无耻的话，西蒙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不是蠢就是坏。而且这说着说着，真就无凭无据把勇者们当嫌疑犯了？
仗着他们失踪的失踪死的死，就能如此污蔑吗？
西蒙怒了，还没开口。
莱文先站了起来，怒道：“威尔金阁下，你这么说不妥吧。”
他作为没什么分量的国王居然也敢顶撞人类排位第十二。俄狄浦其他人也是愣住了。
有人心中直接急了，因为得罪威尔金不是闹着玩的，这家伙有灭国的实力！
可是，莱文嘴太快，盯着威尔金的眼睛，直言：“我们能走到今天都是多亏了当初的勇者，你无凭无据妄加揣测，什么意思？还有，他们就是变弱了又怎么样，实力就是唯一标准吗。”
空气一瞬紧张。
费罗尔侧目。
威尔金笑着站起，双眸迸发精光，“实力就是唯一标准，你的家庭老师没教过你吗，小国王，身为国王这么鲁莽，你活得过几年？”
居然直接是生命威胁。
话音里还带着绝对的等级威慑，旁人都一身冷汗，更别说面对面的莱文了。
莱文汗流浃背，双膝都在打颤，恐惧像万匹蚂蚁爬上全身。
而就在这时。
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
是一道轻笑。
众人一愣，转头看向笑声的发出之处。
只见墙壁后忽然走出一个灰袍人。
男人的身形，斗篷掩脸，看不清脸，隐约可见他唇线上扬，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
众人齐齐看着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顿时提起警惕。
双边护卫正要拦下他。
而他仿佛在看着威尔金，淡淡道：“你说旧时代的勇者比不上今天的人？”
听不出任何情绪的一句话，却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所有人都动用了系统，试图判定神秘人的等级。
然而出现的结果令所有人面色发白。
竟是“破格存在，无法窥探”！
意味着他极有可能是95级以上存在！
威尔金顿改刚刚的盛气凌人，暗中做足攻击准备，道：“是质疑了，你是谁，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灰袍人缓缓走近，竟停在莱文身侧不到两步的距离，鬼魅的步法令两边的护卫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是谁不重要，路过而已，重要的是，你说的话很有趣。”
灰袍人似乎没有恶意，话音总带着一丝笑意。
威尔金攥紧拳头，眼神锋利如刃，“有趣？未雨绸缪，防范勇者反目，有什么问题？他们消失亚空间那么多年，说不定早就被亚空间生物同化了，所以才来袭击我们。”
他明显上头了，故意话语对抗。
西蒙等人没想到他这么咄咄逼人，想反驳都没法立刻反应。
可是，灰袍人无动于衷，语气依然平淡，笑道：“勇者如何先不说，孩子，你这么说话，会很短命。”
他居然叫威尔金……孩子？
众人瞪直双目。
距离最近的莱文冷汗浸湿衣衫，吓得发抖。
两个95级以上的存在，要是在这打起来，别说皇宫了，整座皇城都可能灰飞烟灭。
威尔金被这个称呼气得面色发绿，强大的魔力汹涌外溢，直要覆盖整个会议室，还引起了魔力风暴，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可是，威尔金突然瞪大眼睛，好似吓了一跳，瞳孔颤抖！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灰袍人，也跟着面色大变。
空间扭曲，魔力流转，灰袍人身后居然走出了——两个深渊君主！
银发碧眸，美到超乎寻常的脸，是排位第十的布耶尔！
黑发碧眸，长相雌雄莫辨，身后长着六翼虚影，是排位第二十二的因波斯！
这、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吓得浑身僵硬，完全不知所措。
系统自动判定，祂们都是本体！不是投影出来的。
这个站位更是明显说明了一件事，祂们遵从那个灰袍人！
试问，能让深渊君主表现出如此态度的，得是什么层次的强者？
他们脑子里立刻跳出了一个传说。
那就是深渊之主的传说。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世间流传着一个传说——深渊是有主的，祂塑形了所有的深渊生物，是整座深渊的主，就连深渊君主都不得不服从祂。
一直以来，很多人以为这就是个传说。深渊之神死后，一些神秘无法解释，人们就虚构出了“深渊之主”。
……这个人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深渊之主吧！
威尔金再骄傲都被震住了，内心无比紧张。
他哪有办法同时对付两个深渊君主，更何况还有更恐怖的深渊之主！
这、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深渊之主会路过来他们的会议？
勇、勇者？深渊之主难道跟勇者什么关系？
威尔金脑子里一瞬闪过无数想法，瞳孔颤抖，因为万一深渊之主跟勇者有什么交情，那他刚刚那些话简直是找死。
而就在这时，银发碧眸的布耶尔眯了眯眼，魔力不意释放，威压直要压死他！
那双冰冷的眸子好像在说，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那位说话？
等级差是绝对的，一秒而已，威尔金仿佛被蹂躏了几个月，惶然不已，当场后退了一步。
“你、你……”
他刚刚还振振有词，此时齿间打颤，声音都破了，破防般嘶哑。
“什么呢。”
灰袍人镇压全场，却仍是一副淡然态度。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乱动，生怕一个动静被深渊之主注意到。
少数还有斗志的只剩下西蒙、莉亚两人。
但是他们互看了一眼，同样的汗流浃背，不认为该正面起冲突。
大陆人类联盟的对深渊君主准则是什么？面对任何一尊深渊君主的本体，排位前十以下者即刻撤离，绝不能起正面冲突。
可是他们现在面对的存在，极有可能是比深渊君主还强的深渊之主！任何一个撤退的动作和想法都可能引起祂不悦。他们背后是皇城几百万民众，此刻万不可轻举妄动！
只见，这份窒息的沉默中，唯有灰袍人在缓缓走动。
轻缓的脚步声如同响在胸腔里的夺命钟声，威尔金从未如此感受到生命威胁。
好像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掌控在对方手里，对方一个眼神而已，他就要窒息而亡。
迫近的脚步声里，他仿佛听到了他玻璃一样的骄傲被一步步粉碎的声音。
这不该发生，他是强者，他是强者！他怎么可能在怪物面前胆怯！
威尔金试图克服恐惧，将精神力提炼到极致，连启动了两三个顶级精神稳定的技能。
距离只剩三步。
威尔金在沉默与压力中爆发，精神力恍然突破90，登时解锁SS级鉴定技能【黄金眼】。
上天助我！他心中大喜。
距离只剩两步。
他立刻发动【黄金眼】，要看清这个灰袍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瞳孔颤抖，唇色虚白，整个人好像彻底没了生气。
他看见什么了？
他居然看到一管又一管盘旋如龙根本看不见尽头的血条！
怪物，怎么会有这种怪物！打不过的、人类不可能打得过这种怪物啊！
威尔金刚刚撑起的自信破碎了，仓皇地后退了好几步，好像对方的靠近能要了他的命。
而他，不想死啊。
旁观的众人见证人类排位十二的窘态，又惧又慌，但是他们又能做什么？
只见，灰袍人最终停步了，自始至终淡定从容，好像真如一开始所说的，就是来散个步而已。
然而谁让有些人嘴巴不好好长，偏偏说了不该说的话。
思及此，费罗尔也是浑身恶寒，刚治愈的胳膊突发剧痛，诅咒疯狂发作。
恐惧与被恐惧者形成了鲜明的差别，构图真是美丽。
布耶尔手指优雅地扶唇，好像想看这一幕好久啦。
下一秒，不见面目的灰袍人垂眸，不带任何喜怒道：“现在，你还觉得你们能赢过勇者吗。”
威金尔浑身冷战，根本无力回答。
“他们很强大，比你们想的还要强大，今时今日的你们，别说诸神纪元，连恶魔纪元都没经历过，却有胆量评价他们的实力，甚至是他们的德行。”
灰袍人说着，又笑了笑，仿佛真心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
“很有趣不是吗。”
威尔金几乎窒息，因为他已经看不到对面的身形了。他的系统鉴定失控了般一直显示：
【鉴定为神域破格存在，请勿惊扰】
【鉴定为人类终极试炼，请勿靠近】
【逃逃逃逃！！！】
连系统都在失控，威尔金再高的精神力都在崩塌，大脑无视了他的意志，为了活命，操纵嘴巴道：“是，您说的是，勇者们可是活过诸神纪元恶魔纪元的存在，我们现在的孩子怎么可以妄自评论。”
灰袍人仿佛有点欣慰：“你懂了吗。”
威尔金立即点头，“是，您说的是，在边境出现的绝无可能是勇者本人，证据就是，他们要是勇者本人，费罗尔留下的不会是一只胳膊，而是他的尸体。”
威尔金竟是惊人的顺从。
这个转变吓到了在场所有人。
西蒙和莉亚咬紧牙关，精神绷到了极致，却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威尔金明显看见了什么，他绝对是看见了对面的真身！
灰袍人…不，深渊之主，祂究竟是什么存在，居然让人类排位第十二毫无反抗之心！
“去解决问题吧，扯谈阴谋论不会让你们看起来变得睿智。”
灰袍人好像感到了无聊。
而其他人只觉得窒息。
威尔金哑声道：“是，诚如您所说，我想了想，边境出现的应该是梦境中的一种稀有种族，记忆兽，它们能够存储某个时刻记录过的某个人，等到一切时机成熟，将记忆孵化出来，完美地复刻记忆中的那个人。”
莱文一听，心想你这不是知道嫌疑犯吗，刚刚扯个屁啊。
其余众人皆是眼神一变。
西蒙和莉亚都认同了这种说法。
又是梦境，又是过去人重现，那么能想到的可能性其实也不多。你只要不发癫，还是蛮好想到的，问题主要在于怎么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