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两个吵了半天的人心都化了。
邓欣女士捂着胸口,瞧了半天,热泪盈眶地感慨道:“这才是妈妈当初织毛绒帽想看到的。”
只可惜从前织过许多这样的帽子,只能给家里两只长得凶悍的史前恐龙戴在脑袋上。
裴曜无声地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邓欣女士去到前厅聊。
幽采这一觉睡得很久,睡得格外香甜。
昨晚在门外的那片地里睡得安心,但睡得并不长久,睡了三四个小时裴曜就拿着铁橇叮叮当当地挖得地面咣咣响。
如今这一觉没有人打扰,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他爬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客厅只亮着几盏柔和小灯,广袤的落地窗外是一片雪白天地,天空灰朦。
对面的沙发上,带着老花镜的邓欣女士低头织着毛衣,厨房里偶尔传来水流的响声,除此之外便是静谧。
邓欣女士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毛线,柔声道:“醒了?”
幽采点了点头。
邓欣女士:“小曜说你昨晚喝酒,半夜跑出来,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不止小曜吓坏了,连阿姨都吓了一跳。”
“来,张嘴,阿姨给你量个体温,看看有没有发烧。”
幽采乖乖照做,随后一双柔软带着香气的手掌伸到他额前,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
邓欣女士舒了一口气道:“不是很烫,也没有出很多汗,应该没事了。”
幽采抬头,望着眼前的人眨了眨眼。
邓欣女士拿走温度计,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再抬眼时看到幽采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疑惑道:“怎么了?想喝水?”
幽采摇了摇头,抿出一个软软的笑。
分明是冬日,但他却在眼前人那双柔软温热的手背上感到了点类似阳光的温暖。
幽采偏头,望向不远处开放式厨房岛台前的裴曜,忽然有点明白为何有时候能够在裴曜身上感受到阳光的气息。
一脉相承。
不远处的裴曜抬头,同他对视,随后洗了一下手,走到沙发前,低头将自己手捂暖了才放到他额头上,低声问道:“醒了?还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吗?”
幽采摇头。
一旁的邓欣女士给裴曜温度计,叮嘱道:“现在看是不发烧,但是秋裤和袜子还是得穿,不要让他受风着凉。”
幽采:“阿姨,我没事。”
他身后窜出十几根藤蔓,在空中狂舞了几下,对着邓欣认真道:“我真的没事,你看,它们好精神的。”
邓欣女士拍了拍手:“差点忘了,还没给你量这些藤蔓的尺寸呢,宝宝,你让它们都过来。”
幽采哦了一声,乖乖地让身后的藤蔓飞到邓欣女士面前,精神抖擞地同邓欣女士打着招呼。
邓欣女士指挥着场面:“排队排队,一根一根来,哎,别插队,别打架,乖乖排队……”
十几根藤蔓排好队,挨个让邓欣女士量着尺寸,连叶子高兴得一晃一晃的。
邓欣女士推了推老花镜,手上拿着卷尺,在平板上涂涂写写,量尺寸量到最后,手上捧着一根看上去半人高的藤蔓稀奇道:“怎么还有一根没长大的?”
半人高的藤蔓叶子不同其他藤蔓那般翠绿,带着嫩生生的绿,亲昵地用藤蔓尖勾住她的手指,活泼又好动。
裴曜伸手,用指腹碰了碰嫩绿的叶子:“这根藤蔓刚长出来不久,它长大后幽采就要……”
他后面度雷劫的话还没有说话,忽然就被幽采打断:“这根藤蔓长大后,我就又长了一岁。”
邓欣女士笑起来:“听起来跟树桩的年轮一样。”
裴曜顿了顿,望向幽采,见到他无声地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跟邓欣女士说出渡劫和天雷的事情。
裴曜沉默片刻,朝幽采点了点头。
量好所有藤蔓的尺寸,邓欣女士还给每根藤蔓上的叶子位置做了标记,打算过后织毛衣的时候留出叶子的缝隙。
她离开时还握着幽采的手,叮嘱他好好穿秋裤和袜子,小藤蔓长大了记得跟她说一声,要不然织出来的毛衣不太合身。
幽采乖乖点头,将邓欣女士送走后,裴曜捏了捏他的后颈,低声道:“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跟妈妈说你要渡劫的事情?”
幽采踩着拖鞋,伸了个懒腰:“告诉阿姨,她会很担心的。”
他不想让邓欣女士担心。
裴曜:“宝宝,那你要是被天雷劈成一朵油菜花,到时候我该怎么跟妈妈解释?”
幽采脚步一顿,愣了愣:“是哦。”
他扭头,同裴曜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了迟疑。
幽采感冒都能弄出那么大的阵仗,更不用说被天雷劈成油菜花,搞不好邓欣女士要成第二个指着老天狂骂不止的裴曜。
幽采拼命思索,绞尽脑汁想出了个说辞:“到时候我要真被劈成了油菜花,你就对阿姨说,这是上天给我的考验,让我用本体修炼。”
“阿姨她对神仙还是很尊敬的。”
裴曜勉强点了点头:“也行,我尽量帮你瞒着。”
两人在卧室研究着新长出来的藤蔓。
幽采:“好像比前几天长了一点。”
裴曜:“是比前几天长了,不止一点。”
他用手指比出个长度:“这几天长了那么多,跟以前相比,生长速度快了不少。”
幽采有点高兴,低头抓着趴在膝盖上的小藤蔓,念叨道:“快点长大就好了……”
他其实很希望明天一早起床,这根小藤蔓变得成熟,能够同鲤鱼精一样,开始渡雷劫。
这些日子,幽采时常能够看到裴曜低头刷着天气预报,动不动就查关于S市的雷暴讯息。
明知道雷劫不一定跟普通天气一样能够被气象台预测,但还是抱着点渺茫的希望,反复地查着雷暴讯息,希望能够提前得知零星半点关乎爱人安危的讯息。
雷劫对他来说是场考验,对裴曜而言则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只不过裴曜从来不在他面前提及,只是偶尔会在深夜的时候,翻来覆去,最后背对着爱人打开手机,在漆黑中频繁地翻阅气象台讯息。
幽采低头逗着自己的小藤蔓玩时,床边忽然陷下了一块。
他抬头,看到裴曜跪在床上,捧着一枚戒指,紧张得低头蹭了蹭手心的汗,开口轻声同他说想跟他求婚。
裴曜:“幽采,你可能不太知道什么叫求婚,在我们人类的世界里,这是请求你成为我未来一生伴侣的意思。”
“我原本准备了很多很多,但是我不知道那根小藤蔓什么时候成熟,也不知道天劫什么时候来临,其实我做好了如果你变成一株小小的油菜花,那我就陪伴一株油菜花一辈子的准备。”
“但我还是想看到你能亲手戴上这枚戒指,虽然你用本体的小叶子戴这枚叶子也很可爱。”
“所以我现在就想跟你求婚。”
裴曜低头,打开黑色绒面小盒,掰了几次都有点掰不开——手抖得厉害。
坐在床上的幽采有点愣。
他看着裴曜掰了几次黑色绒面小盒,终于打开了戒指盒,露出一枚钻戒。
钻戒很漂亮,戒身雕刻着繁复枝叶的花纹,戒指内里刻着他们姓氏的缩写。
裴曜手不抖了,拿着钻戒,轮到声音有点抖,问他愿不愿意给他一个永远照顾他的机会。
幽采盯着那枚钻戒说愿意。
裴曜浑身血液都往大脑涌去,跪在床上膝行了几步,低头使劲擦了擦出了好多汗的手心,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戒枕上的钻戒,神情虔诚地给幽采戴上钻戒。
坐在床上的幽采戴上戒指后,想了想,小声地问:“等会是不是还要磕头啊?”
裴曜:“?”
脑袋发热的他愣愣道:“什么?”
幽采指了指双膝跪在床上的裴曜:“电视上好像就是这样演,两个膝盖跪在地上后对着上面的人磕头。”
“我觉得你可以不用磕头,我不是皇帝。”
裴曜面红耳赤地抬起了一条腿,从双膝跪地到单膝跪地,呐呐地说不磕头。
幽采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钻戒,又抬头:“你有戒指吗?”
裴曜蹭了一下鼻尖上的汗,低声说自己定的是一款对戒,他也有戒指,只不过工期比较急,他的那枚戒指还没有赶出来。
幽采伸出一根藤蔓,细细的,在他的中指缠绕了一圈,冒出了一片小叶子,有点不好意思对他道:“我现在没有什么钱。”
“但是如果你现在想要戒指的话,你可以把它暂时当成你的戒指,等我以后有了钱,我给你换一个新的。”
裴曜低头,看着无名指缠绕的藤蔓,露出一个笑,抬手亲了亲,低声道:“这样送给我就可以了。”
“每年春天都给我戴一次这个戒指好不好?”
这样每年春天幽采都会陪在他身边。
幽采欣然答应,浑然不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还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他知道他手上的戒指上面镶嵌的石头很贵。
苏安之前拍戏的时候,剧组里刚结婚不久的女主角平时上戏前总会摘下手上的钻戒,叮嘱助理收好这枚婚戒。
听几个助理闲聊说过,看女主角的钻戒的大小和亮度,估计得价值几千万。
幽采手上这枚戒指上的石头比女主角戒指上的石头还要大还要闪,想必比几千万还要贵。
裴曜花了几千万,但他却一分钱没花,用自己的藤蔓在裴曜手指上圈上一圈就当送了戒指。
怪不好意思的、
幽采摸了摸鼻子,终于有点懂了为什么苏安老说裴老师好哄。
确实挺好哄的。
怪好哄的裴曜抱着幽采,亲了一口,神情有点梦幻,贴着他的脸说自己命好,命运之神超级无敌眷顾他。
能碰见一见钟情的爱人,还能同一见钟情的爱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哪怕一见钟情的爱人不是人类,是一朵油菜花精,但还是给了他每年春天都给他戴戒指的承诺。
这不是命好是什么?
幽采有点心虚地揉了揉鼻子。
花粉过敏的人类碰到了油菜花精。
他怎么感觉不太像是命好,反倒是命大呢?
命大的裴曜低头看了一下幽采手上的戒指,还是没忍住心底的亢奋,趁着幽采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发了一个朋友圈。
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双牵着的手,能够看到手指上带着的戒指。
刚发出去没几秒,他手机立即引来无数消息轰炸,朋友圈的点赞和评论更是刷新都刷新不过来。
黎暨:又幸福了哥/
裴曜心满意足地看着朋友圈上一排的又幸福了哥评论,关掉手机,亲了亲一旁的幽采,心想废话。
能搂着老婆睡觉的他天底下第一幸福好不好。
————
“这是叔新买的营养液,都是你爱喝的那几个牌子,还有这几箱水,老贵咧,一瓶要七八十……”
黄胜将大箱小箱放在茶几上,美滋滋道:“新年的时候叔不在这里,叔提前来给你拜个年。”
幽采翻翻营养液,又翻翻看起来很贵的几箱水:“狂哥,这要花不少钱吧?”
黄胜摆了摆手:“嗨,那点钱算什么,叔现在可是苏安的经纪人,年末的分红和奖金可是拿到手软。”
“过年叔拿着这笔钱去海岛度假,吃椰子鸡,好好潇洒一回,到时候过年给你包个大红包。”
幽采:“红包?”
黄胜拍了拍脑袋:“我给忘了,这是你第一次过春节,就是人类的一个大节日,全国都放假,到处串门拜年,春节那天长辈给小孩包红包,”
“你今年刚化成人形,我是该给你包个大红包的。”
按理说应该是小辈去跟长辈拜年,但黄胜心里门清,幽采历劫后要成为山神的,这时候肯定是他上门拜年。
送完礼的黄胜同他聊了一会,让他不要担心,裴家如今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不管他做什么裴家都不会觉得奇怪。
但是如果在外头吃年夜饭,吃到了饺子的硬币最好吐出来,不要嚼碎了咽下去。
幽采听得似懂非懂。
临走前,黄胜叮嘱他好好修炼,又跟他说若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渡了劫,千万不要跟天道死抗。
能扛到多少道就扛多少道,撑不住了就同天道说,天道自然会收手。
成山神不急在这一年半载的,鲤鱼精都渡劫渡了那么多年。
幽采点头如捣蒜,让黄胜放心。
等到黄胜走后,沙发上的幽采一跃而下,跑到裴曜书房,打开电脑,搜索过年和红包。
几分钟后。
幽采露出个醒悟的的表情。
红包=大自然的馈赠
只要年纪小,过年那天就会天上掉钱。
哦不对,是别人强行把钱塞进他的口袋。
裴曜下班回来后,看了一圈客厅,没发现幽采的影子。
幽采喜欢客厅的那面大落地窗,平日修炼总会在沙发上修炼。
裴曜一边拆开领带,一边叫着宝宝一边推开卧室门,看到了幽采坐在床上,虔诚地练习着拜年的姿势和祝福语。
他一边双手合十虔诚拜拜,一边嘀咕道:“恭喜发财恭喜发财,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财源滚滚……”
“哎呀不能收不能收,这个红包我不能收……”
演到最后,幽采自己乐得笑出声,在床上打了滚,不敢想到时候自己收到了红包该有多开心。
他今年才变成人形,不仅黄胜要给他红包,连同鲤鱼精也要给他红包。
黄胜还说今年会给他包个大红包。
如今是个小穷鬼口袋空空的幽采高兴得厉害,打个滚,头发蓬乱,盘算着黄胜会给他多大的红包。
裴曜站在门前,没忍住,笑了一下,走上前,弯腰拎住在床上打着滚开心得像个快乐小狗的幽采睡衣领:“嘀咕什么呢?那么高兴。”
幽采扭头,同他高兴道:“过年狂哥会给我发红包,他说我今年刚成人形,是他的小辈,是可以收到红包的。”
他兴致勃勃道:“我刚才在练收红包的话,网上都说红包不能明着收,要推辞一下才行。”
“你觉得我刚才祝福的话说得怎么样?”
裴曜沉吟片刻,摇头假装道:“我没看到,要不你跟我演示一遍?”
他松开幽采,弯腰从床头柜抽屉里掏出一沓现金,笑吟吟让幽采再演示一遍。
幽采坐在床上,笑眯眯朝他双手合十道:“恭喜发财……”
裴曜抽出一沓现金,放在他面前,笑着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幽采:“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裴曜抽了两沓现金,依旧是放在他面前,眼里带着笑,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一串恭喜发财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的祝福语下来,床上摞起一沓厚厚的现金。
盘着腿的幽采掬着手,眼睛亮晶晶地双手合十,嘴里继续蹦着诸如财源滚滚的祝福语,像是一只鞠手的小猫。
他只记了几句,翻来覆去嘀咕的也是重复的那几句。
但裴曜惯得很。
他装作听不出重复的句子,眼里带着笑,依旧是一句话给一沓钱,没多久就将手上的一摞现金全给了眼前人。
后来看到幽采还在眉眼弯弯地冲他恭喜发财,裴曜开始给钱夹里的私银专属卡,几张黑卡摞在现金上,钱夹很快就见了底。
幽采只用过两次银行卡,不太懂那几张私银专属卡是银行给金融资产极高的客人准备。
他盘着腿,高高兴兴地数着那沓现金。
坐在一旁的裴曜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那么高兴?”
幽采点头如捣蒜,举起一沓钞票,虔诚道:“大自然的馈赠。”
从天而降有理有据的钞票谁不爱。
裴曜低头,抵着他的鼻尖,亲昵地笑着说以后赚的钱都给他。
只可惜他赚的钱都是汇进银行卡里,幽采对他那些卡并不感兴趣。
在油菜花精的眼里,小小的一张卡,比不上一沓红彤彤的钞票来得有安全感。
幽采将厚厚的一沓钞票意犹未尽地数了几遍,听到裴曜问他过年的时候想回到山野里过春节还是留在S市过春节。
幽采兴致勃勃地说想留在S市过年。
他在山野里待了几百年,压根就不知道什么什么叫春节,如今变成了人形,自然是要留在S市过春节。
更何况听到黄胜说人类过新年要有趣得多,放鞭炮吃饺子守岁猜灯谜,每一样都让刚成了人形的幽采感到新鲜。
裴曜应了一声,转头就去到家庭小群里发了几条微信消息,告诉裴家人今年幽采要留在S市过年,并且矜持地提示了一下他老婆今年才化成人形,别看他老婆平时能一拳干烂半个山头,但在年龄上依旧是能收红包的小崽子。
微信群里的裴汀:“……”
说年龄就是说年龄,说一拳能干烂半个山头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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