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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今天还没开花吗(关尼尼)


幽采歪着脑袋盯着他,片刻后严肃批评道:“你怎么能这样!”
裴曜一愣,随即有些手忙脚乱地磕巴解释道:“你、你别误会……我不是变态,我只是……”
他磕巴了半天,也不敢说出自己为什么一直偷偷盯着幽采,只能有些自暴自弃地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幽采继续严肃批评道:“你晒太阳不专心,你得对自己说对不起。”
他试图让瓶颈期很久的裴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语重心长道:“你虽然喝水喝得多,但是晒太阳不专心也是不行的。”
裴曜愣然。
幽采:“好了,你现在重新晒,我看着你晒。”
将近一米九的青年下意识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坐在长椅上晒太阳,一边晒一边偷偷看幽采的脸色。
见到幽采仍旧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裴曜想了想,迟疑了一会,学着幽采闭上眼睛。
片刻后,紧紧闭着双眼的裴曜悄悄睁开一条缝,去偷瞄幽采的神色,看到幽采满意赞赏的神色才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幽采会那么执着于让他晒太阳。
但是这件事似乎能让幽采感到高兴,裴曜于是也就照着做了。
暖融融的日光晒得人慢慢开始放松,呼吸也随之变缓,大脑逐渐感到一层惬意地放松,加上闭着眼听着沙沙的风声,逐渐感到昏昏欲睡起来。
原本只是打算闭着眼睛哄身边人高兴,谁知到了最后,闻着空气中隐隐约约的草木香味,裴曜靠着长椅抱着手臂,竟也真的睡着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一声中气十足的“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将睡着的裴曜惊醒,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睡了过去。
他扭头一看,却看到长椅旁的人没了踪影,再抬头一望,发现拎着两瓶水的幽采正笑眯眯的望着他。
幽采坐下,一双长腿伸得直直的,将一瓶水递给裴曜,眉眼弯弯道:“是不是很舒服?”
裴曜接过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确实,感觉好久都没那么舒服过了,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幽采像是有些讶异:“小时候?”
裴曜有些怀念道:“对,小时候经常这样晒太阳,”
幽采顿时有些怜惜:“长大了就不晒了吗?”
裴曜想了想:“长大了要忙的事很多,很难再像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的晒太阳了。”
幽采更加怜惜:“是不是要忙着唱唱跳跳?所以都没有时间晒太阳了?”
裴曜想了想,迟疑道:“也算是吧……”
幽采心想怪不得眼前人会碰到瓶颈期,连植物赖以生存的阳光都没什么时间晒,又怎么能够一直修行下去呢。
他怜爱地拍了拍裴曜的肩膀,郑重道:“你放心,以后我会一直陪你晒太阳的。”
裴曜捏着矿泉水瓶,耳垂有些红,对着这个像是誓言一样的承诺感到高兴,偏头注视的幽采,低声道:“真的吗?”
幽采:“当然啦。”
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裴曜无法用具体的数值形容出来。
他只知道当幽采出完这句话后,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甜蜜至极的状态,就像是踩在棉花上走路,飘乎乎的。
在长达四小时二十八分钟的晒太阳约会结束后,哪怕没能和幽采吃上一顿饭,裴曜也依旧是处于甜蜜的状态。
他将幽采送回家,同幽采说再见后,再看到让他眼前一黑又一黑再一黑的破烂巷子,也觉得似乎没有那么老旧陈烂了。
就连满是裂纹的斑驳墙角,都开始变得格外富有艺术的气息。
裴曜回到家,又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望着远处的日光出神,似乎在慢慢地回想前不久在阳光下沉睡的感受。
半个小时后,他走进练歌室,上手的每一种乐器开始变得格外顺手。裴曜开始尝试谱了一段短旋律,反反复复听上好几遍,慢慢找到了一些从前的感觉,某些东西似乎开始从沉睡中苏醒。
黄昏时分,木地板散落着一地的纸稿,裴曜摘下吉他,坐在地上,弯着唇给幽采发消息。
他告诉幽采,自己的瓶颈已经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虽然只是很少一部分,但他依旧很高兴。
幽采对此似乎并不意外。
他弹了一个语音电话过来,裴曜接起,听到那头有咕噜咕噜的水声。
泡在浴缸里的幽采一边咕嘟咕嘟喝着水,一边道:“我知道你肯定会突破瓶颈的。”
裴曜低头,抿唇笑了一下,曲着腿,偏头望向远处的黄昏晚霞,很慢很慢地轻声:“你说得对。”
两人聊了很久,聊到手机都有些发烫,裴曜还不舍得挂断。
他想了想,又找个话题:“你现在在哪里?我怎么能一直听到有水声?”
幽采:“我在浴室。”
幽采起身,晃了晃满是水的脑袋,快乐邀请道:“你下次你要来我家一起泡浴缸吗?”
裴曜愣住,像是没反应过来。
幽采想了想,大力夸耀同他一起泡浴缸的好处:“我们一起泡,还能交流交流心得哦。”
“不过我的浴缸也不算很大,你太大了,我们泡在一起的话可能有些挤,可能得……”
幽采想说可能得挤一挤,但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
他有点愣,迟疑道:“怎么了?”
练歌房里碰到椅子的裴曜带着几分狼狈起身,一只手捂着鼻子,慌慌张张道:“没事——”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响轰然传来,还带着嗡鸣回荡声。
幽采:“???”
急急忙忙起身走得东倒西歪起身的裴曜慌乱中碰倒放在一旁的吉他,听着琴弦震动的嗡鸣声,慌慌张张捂着鼻子往门外走道:“我真没事——”
片刻后,幽采听到电话里一道诧异的惊呼远远传来:“怎么回事啊!怎么鼻子流了那么多血!衣服上全都是血!”
裴家老宅二楼,狼狈不堪地裴曜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捂住电话听筒,满脸通红窘迫低声道:“张姨,我在打电话——”
张姨急切道:“你这孩子,这时候还打什么电话啊!电话要紧还是人要紧啊!”
“电话什么时候不能打!”
裴曜一边捂着鼻子,一边闷头冲向浴室,咚地一声关上门,猛然抽了十几张纸巾堵住鼻子,才撑着洗漱台,强撑镇定又含羞带燥道:“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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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菜:?

幽采听着电话那头的人问他如今一起泡澡会不会太快时,一脸迷惘。
他一边伸脑袋一边套上宽大短袖,声音有些含糊道:“我们这样,很快吗?”
电话那头的裴曜单手撑着洗漱台,望向光洁平整的镜面,只见镜面中的青年脸庞连同耳垂全完通红,面红耳赤地对着电话忸怩小声道:“不快吗?”
幽采说家里的浴缸小,两个人一起泡澡的话可能得……
虽然对面的人话没说完,但裴曜几乎跟昏了头一样地就想到潮湿的浴室里,不大的浴缸热气环绕,漂亮的黑发青年倚在浴缸旁,歪着脑袋,一双湿漉漉像星星一样的黑眸望着他,雪白的双臂拨动着水面。
因为浴缸小,两人一起泡澡的话,黑发青年可能要坐在他身上……
刚往鼻子里塞上纸巾堪堪止住血的裴曜又感觉鼻子一热,慌慌张张地又扯了两张纸巾。
穿好衣服的幽采思考了一会,还是很困惑道:“真的很快吗?”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干这种事情并不快。”
他们都做了朋友,难道还不能在一个盆里一起喝水吗?
电话那头的裴曜发昏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甚至有点冷。
他单手撑着洗漱台,听着电话那头幽采的回答,原本一颗火热的心逐渐沉了下来,冷峻的面容上显出几分阴霾,低声:“朋友?”
“幽采,是从前有人告诉过你,朋友就可以这样干吗?”
幽采的样貌哪怕放在娱乐圈,也是数一数二的惹眼,裴曜早在医院那时,便听苏安唏嘘地说过幽采的情况。
出生在大山里,父母双亡,年幼时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甚至连上学都没能很好的上完,从大山里出来后什么都不太懂,青涩又单纯。
不管是上流的圈子里还是娱乐圈,裴曜都见过太多腌臜龌龊的事情,人模狗样的畜生哄骗一个从山里出来的青年也不是没有。
撑着洗漱台的手臂冒出几根青筋,裴曜低声很轻地再一遍问道:“幽采,有人对你这样说过吗?”
“有人对你说朋友之间也可以一起泡澡或者干其他亲密的事情吗?”
幽采坐在沙发上,傍晚的余晖依旧带着暖意,微微燥热的风浮动着潮泽的额发。他专心致志盯着不远处快要沉下去的落日:“没有哦。”
他有些失落道:“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想的。”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所以可以做这些事情了。”
裴曜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心头软了下来,放柔了嗓音,跟哄小孩子一样低声道:“我们当然是朋友。但是幽采,朋友之间是不可以做这种事情的。”
幽采失落问道:“你也不行吗?”
电话那头传来尾调有些往下落的闷闷嗓音,裴曜听得心里软软的,只觉得一个心也跟着往下陷,但他知道一向在人际交往方面有些迟钝的幽采只是把他当朋友,或许在幽采的世界里,同好朋友一起泡澡只是一件展现亲密关系的事情。
于是裴曜还是低声道:“我也不行。”
幽采觉得城里的油菜花好讲究。
可以一起晒太阳,但是不能一起喝水。
他闷声道:“好吧。”
裴曜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将低沉的嗓音放轻了些许:“不过朋友之间可以去游泳馆或者泡温泉。”
他隐隐约约看的出来幽采似乎对水和阳光很喜欢。
在医院那会,幽采时常抱着黄色的水杯喝水,黄胜也经常带某个牌子的矿泉水给幽采。
幽采:“游泳馆?”
裴曜嗯了一声,耐心解释道:“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水池,水池能有五十米那么长,里面的水很干净清澈,可以在水里练习游泳。”
“哦!”幽采喜悦地说:“这个可以,这个好,我喜欢这个!”
“你什么时候会邀请我去呢?”
裴曜说自己家里有个私人游泳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他家,不管是个人隐私还是干净程度都很有保障。
幽采很是快乐地说好。
————
“今天这雨下起来怎么那么大?”
病房里,苏安偏头,望着细密雨珠蜿蜒而下,豆大的雨珠砸得窗户发出沉闷声响,凄厉的风声从夹缝里渗进,呼啸而过时尖锐异常。
远处重重黑色树影已然剧烈晃动,残枝落叶东倒西歪,骤然而闪的雷电撕裂云层,轰鸣声震耳欲聋。
幽采也偏头望去,病床旁的黄胜对着苏安念念叨他这几个月因病缺少的通告,哪怕是三瓜两枣的蚊子肉,也是心疼不已。
天边骤然劈下一道蜿蜒紫白闪电,霎时间整个天地亮如白昼,片刻后地动山摇般的雷声轰然炸开,瓢泼大雨顷刻大了起来,宛如江河倒灌。
苏安被吓了一跳,拍了拍黄胜的肩,语重心长地说自己以后肯定会火,让他等着就是了,说完就掏出耳机,咸鱼一样躺在床上看电影。
黄胜嘴角抽了抽,走到窗户边,瞧了玻璃窗外滂沱的雨势,嘀咕了一句:“看来这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
他让幽采给他递两个枕头,打算在椅子上凑合一宿。
幽采扭头,问他怎么知道这雨停不了。
黄胜鼻子动了动,看了一样正在看电影傻乐的苏安,压低声音道:“你没闻到妖气?今天这个雷,不是普通的雷。”
“也不知道是哪个妖精,阵仗还挺大。”
幽采摇了摇头,说没闻出来。
黄胜去掏茶几上的坚果,幽采跟在他屁股后面问:“狂哥,你以后也会经历天雷吗?”
黄胜啃着坚果,拍了拍自己有些大的肚子,嘀咕道:“我没事经历那玩意做什么?”
他扭头,往幽采嘴里塞了一颗坚果:“现在做人类不是挺好嘛,舒舒服服的,不愁吃不愁穿,不会饿着也不会冻着。”
虽然做人类是窝囊了点,倘若还是黄鼠狼,冬天天寒地冻的,恐怕是连水都喝不上。
幽采嚼着坚果,嗓音有些含糊道:“狂哥,你知道像我这样的油菜花精修炼到最后,会成什么吗?”
黄胜摇头:“我哪知道,我只知道我祖宗牛得很,到我这代就落魄了,成了□□只能勉勉强强混口饭吃。”
油菜花成精,他还是头一遭见。
天知道修炼到最后,油菜花精会成为什么。

幽采问个没完。
他啃着坚果,追在黄胜屁股后面,一下问:“狂哥,鲤鱼精有跃龙门的机遇,油菜花精会有什么机遇?”
没等黄胜回答,又问:“狂哥,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机遇?”
黄胜成精那么久,在病房里转了三圈都没能将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幽采甩掉,甚至坐在沙发边时,幽采硬挤了个缝坐下来,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含糊说:“狂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黄胜:“……”
他能说什么。
他总不能说自己成精那么久,混得窝窝囊囊,能赚到钱吃点鸡都已经谢天谢地,更不用说去研究机遇这玩意。
机遇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要么用天材地宝砸下去提高修为,要么就是得到天道青睐,到了时间自会有天道考验。
黄胜抓了一把坚果,又往幽采嘴里塞,幽采被噎了两下,消停了一会,专心致志啃坚果了。
黄胜舒了一口气:“你刚成精没多久,怎么就想着要找机遇?人间那么多好玩,也不好好享受一下。”
“看看人家裴曜,混得风生水起,住豪宅开豪车,二十三块的矿泉水想喝就喝。”
他做出总结性批评:“肯定是鲤哥带坏了你,脑子里成天就是修炼和机遇,你还不如学学狂哥,好好享受一下,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幽采了悟,思考片刻,扭头就将黄色恐龙水杯里屯了两天的营养液豪迈地喝了精光,以示享受。
黄胜:“……”
他有些无奈,拿起幽采手中的恐龙水杯,叹气道:“你苏哥的手也快好了,等他好了,我跟他跑几个公告,赚点钱带你去好好奢侈一把。”
幽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想狂哥就是懂得多,怪不得长得比裴曜壮多了,肚子胖乎乎的。
胖乎乎的黄胜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露出几分怀念神色道:“等我带你去几个好地方,你就知道什么叫享受了。”
“那嫩得出汁的白切鸡,咬一口下去,哎哟——当真是能把人脑袋都要香掉!”
黄胜信誓旦旦保证:“现在跟你说,你估计也不信,等到时候带你去那个农庄,吃上那里的土鸡,你就知道什么叫做赛过活神仙了。”
—————
一个星期后。
“喂,是黄胜的侄子吗?”
某天中午,幽采接到一通来电,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有些生气,说话嗓门大得厉害。
得到确定的回复后,电话那头像是再也忍不住,怒气冲冲地报了个农庄地址,让幽采赶紧过来处理烂摊子,还将电话递给黄胜。
电话那头的黄胜支支吾吾,最后垂头丧气地说确实出了点事,自己还受了伤,问幽采方不方便来处理一下事情。
幽采同花店老板请了假,拿着黄胜给的地址就一路公交转大巴,再从大巴转小巴士进入深山老林,几个小时后,才坐着一辆运货的三轮车吭辗转来到农庄大院。
农庄大院的门前,一瘸一拐的黄胜坐在门前,苦着脸等着人。
瞧见幽采,黄胜跟瞧见什么一样,感动不已喃喃道:“你还真找来啦?好好,狂哥没还照顾你……”
这农庄偏僻得厉害,哪怕是黄胜这种成天开着破二手车四处乱窜的人,也要在熟悉的朋友带领下找到位置。
幽采被三轮车噔得屁股疼,揉着屁股说自己一路上有问路边的花花草草,一路上都有花花草草说经常有个胖子开车一辆破车去里头的农庄吃饭,热情地给他指路。
感动得眼泪汪汪的黄胜:“……”
幽采谨慎地望着不远处望着他们的中年夫妻,小声道:“狂哥,你犯什么事了?要进局子吗?”
他有些苦恼,忧心忡忡小声道:“鲤哥给我的民法典我还没背完,到时候你进去了,我跟别人打官司可能会输。”
黄胜:“……”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脸,支支吾吾地开始说烂摊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昨日黄胜开车开了四五个小时,找到一处味道极好但也极其偏僻的农庄,晚上喝酒得尽兴,醉醺醺地在农庄下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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