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郎的好日子(鱼皮汤)

老妪枯枝一般的手指哆哆嗦嗦握着他的手。
“大夫，这……”
张述话还没说完，又转身看了看还在朝他笑的老妪，没再继续说下去。
何友铭也有些不忍，将头偏了过去。
“好好养着吧，能活几日都得看她的造化了。”
何大江见他们都没说话，站起身来朝着大夫作了一礼：“劳烦您老跑着一趟了，只是这县令大人有令，还是请您给开些补身子的方子，不然咱们兄弟也不好交差不是？”
老大夫捋了捋胡子，点了点头，这倒是。
“行吧，你们派个人先跟我回医馆去。”
一个衙役跟着大夫去了，他们也该回去复命才是，只是这刘木还在牢里，留下这老妪一个人怕是不好，何友铭也觉得不应该就这样直接走了。
他朝着何大江提议道：“大江哥，县令大人让咱们过来瞧刘阿奶怎么样了，这意思定是让咱们将人给照顾好，不能有半点差池，这也没个人照料，不如咱们先把刘阿奶给带回去吧。”
“县令大人的心思，可不是咱们能猜的，你说的虽然也没错，就怕是不好和老人家解释。”
这话让何友铭也沉默了下来，对啊，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去衙门，别看老人家年纪大了，什么事儿心里都门清，这要是一个着急再给气着了，那就真不好了。
两人沉默之际，一直没开口的张述说话了：“我留下来照顾刘阿奶吧。”
“这怎么行！你……”
何友铭的眼神在张述身上打量着，不是他想得多，张述前脚才和人家真外孙起了冲突，现在就要来人家家里照顾独居的老人，怎么想都觉得怪异，只是他没明说而已。
张述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是一时冲动，或许是抓着他的那只手太过温暖，让他有些眷恋。
重新回到衙门，张述提出了想见刘木一面，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不合理，但是有何友铭和何大江两人帮他作保，县令便也答应了。
单独见面的两人各自神情都有些尴尬。
“你……”
“对……”
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又是沉默了一阵，张述知道他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便也不再浪费。
“我跟着官爷去看过你阿奶了，我……”
刘木的情绪有些激动，一下就朝着张述冲了过去，将铁门摇的得吱吱作响。
“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全都冲我来，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对我阿奶做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听见了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表情有些可怕，但是张述却一点儿也没被他吓到，反而还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早知道偷人钱袋子会这般，你还要做，现在知道怕了？”
张述一句话就将刘木的气焰给浇了下去。
“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大夫说了只差一味药材，便能治好阿奶的病，我没办法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样的，但是我不想看着阿奶就这样走了，要打要骂你找我可好，我给您跪下了……”
哭哭啼啼的算什么好汉，张述冷哼一声，这人虽然可恶，不过还算是有孝心。
“阿奶将我认成你了，在你出去之前，我会照顾好她的，有个这样好的阿奶，以后别再犯傻了。”
张述说完就走，再没看身后那个瞪大眼睛盯着他背影的汉子。
从牢里出来以后，张述就被何顶天叫去了。
“县令大人已经知道你的打算了，既如此，街道也不用你再清扫了，重新给你派个活儿，大人要整改井水巷，你且先在老妪家住下，这里有五百钱，先算做预支的工钱，以后少不了你出力的。”
张述没有客气，他心里明白，这都是大人的说辞，他拿了才会让这些人更放心。
“所以，现在是这个叫张述的在照顾那个刘木的阿奶？”
何明生放下一旁的册子，看向何顶天，见那人点了点头，这才又道：“这样也不错，县令大人可还说了其他的？”
何顶天一愣，然后大手直接拍在何明生的背上，笑呵呵的。
“还是你小子脑子转得快呢！大人知道咱们村不是工厂又扩建了吗，让我向你问问可还有没有位置，大人要对井水巷下手了，这游手好闲的太多了，可不得给他们找些事儿做。”
何明生眉头都没皱一下：“咱们村的工厂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就算是我答应，玉儿也不能答应。”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何顶天也没再说这事儿，又转了个话头：“蛋糕都定下来了吗？小元可是馋得不行了，还是玉哥儿有办法，能给他治住了，说不准吃就不准吃，这要是我敢说一个不字，定是要好好和我置一番气才是了。”
“昨个已经和玉儿给定下了，后日一早便能开始往那边给送蛋糕了，到时候怕是还得让你们帮着看着点才是。”
何顶天一口应下，不禁也开始期待了起来这一日的到来。

第两百一十九章 招工所（一）
留仙楼门口的事件过去之后, 多少还是产生了些不好的影响，几乎是没什么人敢再去走那条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出不来了。
说起来李天赐还真是觉得他有些幸运, 要不是有蛋糕帮着分散众人的注意力，怕是短时间内，留仙楼的账目都不会太好看。
经过这一回，李天赐也开始注意到留仙楼门口的那条路来了，比起沛城主街的街道, 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到处坑坑洼洼的, 也难怪那些人跑着跑着会挤在一起了。
要是重新修路的话……
还是从长计议得好, 毕竟这修路的花费可不小，他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蛋糕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让所有雁回镇的人都险些将福满堂给踏平了, 为了避免前几日的事再次发生, 李天赐特意带了几乎李府一半的护卫出来将人群给排成一长串。
街头到街尾，一点儿都不夸张。
哪怕就是李天赐都已经说了每日只有二十个, 那些人都还不信邪，万一前面的买不起，那他们不是又有机会了？
抱着侥幸心理一直到所有蛋糕都卖空了以后这才摇摇头离开。
那些买到蛋糕的人都不自觉有些神气了起来, 若不是怕自己太嘚瑟被抢了, 他们怕是都要去镇上好好绕上一圈再回家。
贾父也有幸买到了一个, 老早就听说过沛城最近新出了一样吃食，只在糖水铺子才有的卖, 哪知他去了雁回镇的糖水铺子问了好几回都是没有的。
却没想到最后还是在福满堂这儿吃到了。
巴掌大的一个蛋糕就要三两, 不过闻了闻这味儿再看看着模样。
贾父将点心给分成了小小的好几块, 给自己和他夫人留了两块, 剩下的都分给了他的几个儿子们。
贾安拿到的那块还是其中最大的，不过他不知道，反而还奇怪他们家是不是快要破产了，怎么现在连点心都只有这么一点儿了。
“安子，在看什么？”
齐平站在他背后，手里还抱着好几本书，一边问一边朝这书案过去。
自上次怪病事件之后，齐平便一直住在贾安家里，也不是他赖着不走，而是贾父央着他来给贾安开小灶的，每日除了要去私塾以外，回家以后还要再将今日学过的再给贾安详细讲一遍。
贾安没有任何异议，他其实挺喜欢去私塾的，也喜欢跟着夫子学习，但就是脑子不好使，时常都是垫底的。
要是他是个调皮捣蛋的还好，抓住机会了还能好好敲打敲打，可偏偏贾安平日乖巧的很，每日还都很是积极，真是一度让教过他的所有夫子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今日难得休沐，不过两人也没就这样歇着，反而继续在用功，这让贾父贾母也甚是欣慰，都恨不得好吃好喝全都搬到这小院里来，这些日子齐平都已经渐渐习惯了。
刚才他看见有小厮提着食盒来了，便知道这是又给他们送东西来了。
贾安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将盘子给递过去：“喏，平哥你瞧，我爹给送过来的，也不知道这有什么金贵的，才只有这么一小块。”
齐平放下东西走了过去，他看不出个什么来，但是这味道挺香的啊！
“既然是贾老爷送来的，你便吃了吧，今日咱们还有好多要学的，加把劲儿争取下回能考上秀才，这样咱们就能继续当同窗了。”
说起这事儿，贾安叹了口气，将东西又给放下：“平哥，我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和你当同窗了。”
齐平一愣，怎么好好的突然变成这样了：“可是有些紧张？没事儿的，今年不行，咱们明年再试就好了，难不成你还想做缩头乌龟了不成？”
要是往日的话，齐平这样用话激贾安，贾安定是一下就打起精神来了，可是今日不一样了。
贾安又叹了口气：“我没有，平哥，是我自己不争气，我就是考上秀才了，你怕是很快也会考上举人，到时候就要去京城了，咱们再见一面都难，别说继续当同窗了。”
原来是在想着这事儿。
齐平拍了拍贾安的背：“只要咱们时常给对方写信，见信如见人，就还在对方身边，来，可别辜负了贾老爷的好意。”
齐平用勺子舀了一小块下来喂进贾安还要说话的嘴里，这下贾安真是说不出话来了。
“这！”
“可是不好吃？快、快吐出来！”
齐平将嘴里的那一口浓郁香甜咽下，然后拿过另一边的勺子给齐平也喂了一口，这才让慌慌张张的人停下了动作。
两人对视一眼，全都眯了眼，甜食真的有种莫名的力量，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变好。
贾安心中也平静了下来，哪怕永远都追不上这人，起码也不要落后太多才是，下月的院试，尽力而为吧！
此时的衙门内部，何明生提着一个礼盒样式的盒子，四四方方，上面还扎了个好看的结，县令看得皱眉：“怎么送礼还送到我这儿来了，有什么事儿直说便是了，又不是不给你办。”
何明生也没把这话当真，将盒子给递上去：“给县令大人赔罪来了，今日福满堂的新品，草民瞧着卖得还不错，这才敢拿来，还望县令大人不要嫌弃才是。”
何止是卖的不错，说是疯抢都不为过，县令来了兴趣，其实他也派人去了，只是不想暴露了身份，便让小厮给伪装了一下，还特意选了个人差不多都走完了的时候再去，结果也自然是连个渣都没了。
“拿上来本官瞧瞧，我可是听说这东西险些让人把福满堂给荡平了，你还真能折腾啊。”
盒子被轻轻打开，盒子里面九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都是不一样的蛋糕，什么口味的都有，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县令狠狠心将盒子又盖上，他好歹是个朝廷命官，在外还是要注意些形象的。
何明生也会意道：“大人现在可以让人先将盒子周边放些冰块，晚些时候再用味道会更好些。”
“罢了罢了，本官知道你工厂的规矩，只是这井水巷的人口实在太多，瘦的瘦弱的弱，多数还都是那病得起不来身的老人，外面实在是没人肯用他们，明生啊，你可有法子？”
他人都站到这儿了，自然也是有对策的。
“大人，我觉得，咱们可以在衙门旁边给建一座招工所，以后若是哪家商铺或是谁家做工要人的都可以上这儿来做个记录，再由衙门统一将消息发布出去，要是有人接活儿便可直接去主家那边，互相看得上眼，便直接签了契书送到衙门来。”
何明生顿了顿见县令面色没有不虞便又接着说道：“由官府出面，大家不用担心被拖欠工钱，雇主也能少操些心，两方有什么矛盾官府都会及时处理，这样一来，估计不止是井水巷的居民，咱们整个雁回镇的百姓都能收益。”
县令静静思考了一下这事儿的可行度。
“这……万一没有人过来，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大人多虑了，草民之前去过北门空地求过活儿，一等便是一整日，能不能有活儿做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活儿也不知道，那时我也曾想过，若是能有一处遮风挡雨的还能让我们自己选活儿的地方就好了，况且还有李钱两家牵头，商户也会纷纷效仿的，此举是造福百姓的大事儿，望大人深思。”
何明生将身子弯下，等待着县令的答复。
“你真是每次都能给本官惊喜，既是造福百姓，那本官要是不依岂不就枉为雁回镇的父母官？”
“草民不敢。”
“哈哈哈哈坐着说话吧，你再给本官具体讲讲这事儿该如何实行。”
从衙门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这会儿回去正好能赶上晚饭，何明生翻身骑上小绿马儿朝着家赶去。
他这也算是为整个雁回镇又出了一份力吧。
自己的故乡越变越好，何明生也是高兴的，身边的景色一直在向后退去，前方不停有新的星火接力，他走的这条路一直都是亮亮堂堂的。
何家小院，三个小双儿凑在一起吃着蛋糕，今日可是该好好庆祝一番的，陈小元也借此向田玉给讨了一大盘蛋糕。
本以为田玉定会和他讨价还价一番最后只有一小块，没想到田玉直接给做了个大的出来，真是将陈小元给馋得都走不动道了。
“快擦擦口水，可不是给你一人吃的。”
田玉笑着将其他人也招呼过来，给他们分过之后，这剩下的才是他们三人的。
“嘿嘿，阿言也快吃，玉哥儿的手艺真是愈发精进了，吃了这回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小心噎着了，等这小家伙儿出来了，想吃多少都是有的，难不成还怕缺了你的吃？”
“玉哥儿可别理那小馋猫，现在吃得欢，小心等会儿吃不下饭呢。”
陈小元瞧他们俩统一战线了，也丝毫不示弱：“我今日晚饭少用些，肚子可还够位置呢。”
眼大肚皮小。
田玉也只好笑着摇摇头不再去劝。
难得田玉也使坏了一回，特意没告诉陈小元今晚的晚饭可是丰盛得很，还有他想了很久很久的辣锅。
等着晚饭开始的时候，陈小元就愣住了，他的肚皮已经再放不下任何其他的了，只能默默在心里流泪看着众人大快朵颐，暗暗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贪吃了！
瞧着这人得到了教训，田玉也知道该给些甜头了，半夜陈小元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何顶天将一口小锅给架了起来，两人热热乎乎，在床边的小桌上美美吃了一顿夜宵。
作者有话要说：

继蛋糕之后, 雁回镇的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增加了不少。
这首先要提的就是，县令大人准备整顿井水巷，将这儿不好的风气给彻底改改, 不止要给那些人修缮房屋，还给找活儿做呢！
说起活计，那就不得不提另一件了，衙门已经开始招工，要修建招工所, 这以后要是有谁想找活儿干，不用再去北门, 直接来这儿便是了, 想做什么还能自己选，只要主家能看得上眼，那就成。
这下说起来真是没有一个不夸的, 纷纷感叹自己是生在了一处福地啊！
百姓们也自发行动了起来, 只要能帮得上忙的，便全都往衙门去了, 有的送些米面，有的送些肉菜，还有那把家中之前修缮时没用完或是舍不得多用的砖头也给送来了, 这受益的是谁大家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官民一条心, 说不得他们雁回镇以后都能将周边的所有小镇都给比下去, 还能比沛城更好呢！
这幅景象也让县令颇有感触，庆幸自己能守得住这当官的底线, 百姓们以他为荣, 让他也找回了几分初入官场的本心。
还是多亏了何明生出的这个注意, 县令想了想叫人将何大江给叫了进来。
何明生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要让这人与他的关系更紧密，还是得从其他地方下手啊。
何大江本来是要准备带人去看看井水巷那边的情况，顺道再给张述他们送些吃食过去的，亏得他还没走，不然这一来一回要是有什么急事岂不是他要耽误了，何顶天将手里的东西全都交给何友铭，再嘱咐了两句，便跟着那人去了。
屋内，县令端坐在桌前，何大江恭敬行礼，听后差遣。
“起来吧，今日本官召你前来不是什么要紧事儿，随便聊聊罢了，近来你们三人在衙门里可还习惯，有没有那欺辱你们的？”
何大江没有真的当成是在闲聊，依旧严肃，如实回应，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假意虚报，这让县令很是满意。
“起来说话吧，本官心里有数，你们虽是后来的，可是这表现还有能力都不输他们老人，吩咐下去的事儿数你办得最漂亮，能为本管分忧，本官很是满意，衙役长一职也空缺许久了，从今往后所有衙役都归你管，可不要让本官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