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江湖，专治不服(林风早)

特别是沈弥，他的人气暴涨，昨晚更是直接霸榜热搜，有望成为联盟有史以来的最年轻的万象，他的周边肯定是销量冠军。只是沈弥入行比较晚，盛唐那边还没有推出他的机甲周边模型——听说在众多粉丝的催促省中，沈弥的周边已经在制作了，只是这种热门周边，都是优先供应城中心那几家大型周边店的，前面几批肯定轮不到他们这种小店拿货。
魏临渊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衣领：“不行。”
“啊？这也不行吗？”
店员很失望，“以咱们的关系，通融通融嘛，不然这个月房租都交不起，师父又该骂我了。”
“你天天在店里打游戏，骂你也是应该的。”
魏临渊无情道。
门口传来两声飞梭的汽笛声，摆渡人已经到达了，还是那辆熟悉的公共飞梭。
“想要周边的话，去找向经理申请去吧，成年人的世界，可是很讲规矩的。”
魏临渊拉着沈弥走到门口，回头，正色道：“哦，忘了，你是年轻人，不懂这些。”
店员：“……”
你真的很记仇诶。
和第一次来到鬼谷制造院时不同，沈弥这一次来的时候，鬼谷制造院明显比以前要热闹很多。
依然是那如山水画般好看的风景，波光粼粼的湖面，湖中心的高塔建筑群，宛若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不一样的是，那湖面上已经有了很多人影，一个个踩着芦苇向着中间的建筑荡去，宛如小说话本中乘风登去的仙人一般。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沈弥看着湖面上一个个人影，疑惑道。
“比赛都打过一轮了，职业选手的机甲基本都要维护，所以这段时间是鬼谷制造院最忙的时候。”
魏临渊道：“当然，也不止是这方面的原因。”
积分赛结束后，许多战队的战术也会相应进行调整，针对性的对机甲进行部分改造。所谓实战是最好的检验，模拟训练赛打得再多，也没有一场真正的比赛来得直观，可以很快察觉到自身队伍的缺点，迅速补足短板，甚至对一些有威胁的选手进行针对。
比如……沈弥。
作为本届武神杯最大的黑马，之前很多队伍在指定战术的时候，都没有把沈弥考虑进去，但一场积分赛过后，相信众选手都感受到了沈弥的威胁，之后的比赛如果再遇到盛唐，就不会像积分赛那么无措了，一定会有一些相应的反制措施。
来到宋铸长老所在的塔前，不少职业选手们正在塔前等待，看到沈弥和魏临渊两人出现，神色都不禁有些古怪。
仔细一看，这些职业选手中还有不少熟面孔，都是积分赛上遇见的人，凤翎战队，雁回战队，断浪战队……
赛场上遇到了盛唐，着实是很倒霉的事情，回想起比赛的时候沈弥和魏临渊配合之下带来的可怕压制力，如今还是心有余悸，赛场下相见，几支战队的人表情都有些不自在，倒是魏临渊神色自然地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嗨。”
队长这么有礼貌，沈弥自然也不能丢了盛唐的面子，在魏临渊身后也探出头来，礼貌道：“你们好。”
赛场上的沈弥宛如杀神般，手持一柄唐刀走到哪杀到哪，但赛场之下，看上去却没有那样让人畏惧的腾腾杀气，眉眼安静又乖巧，长相也漂亮，活脱脱的十八岁美少年一个。
盛唐主动打招呼，众战队也不端着，放下心里的异样，露出友好客气的笑容。
“你们好啊，两位也来维修机甲？”
“恭喜盛唐拿下积分赛榜首了。”
“枫万象，上次你们队可打得我们好惨啊，好不容易弄那么点积分，全给你们薅去了。”
“沈弥，听说你要冲击万象了？恭喜恭喜，提前祝你成功呀。”
雁回战队的队长朝沈弥伸出了手：“你打得真厉害。开赛之前，有记者问过我怎么看待盛唐的新成员，当时我说了些不太友好的话，向你道歉。”
盛唐和雁回战队的那一场战斗，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沈弥了，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小小的少年是怎么练的，刀法如此恐怖，战斗经验也如此老道，一个人顶着雁回四个人的压力，还能反压一头……莫不是从娘胎里就在练刀了？
听到雁回战队队长的话，沈弥笑了笑，不在意道：“没关系。”
其他人这么说，可能是客套话，但沈弥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不在意，他平静淡然的表情能够让人感受到其中的真诚，是一个没有城府，有话直说的耿直之人。雁回的队长看着他，心中生起几分佩服和欣赏来。
十八岁的年纪，就拥有如此实力，理应是狂傲的，而且即便狂傲，也傲的有资本，有理由。但沈弥年纪轻轻，却没有丝毫倨傲之意，反而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淡然，不卑不亢，相处起来十分舒服。
如今一看，哪是什么赛场杀神啊，这不是又乖巧又有礼貌的可爱后辈么？
雁回队长跟沈弥握了握手，心中对沈弥好感大增，道：“盛唐还真是捡了个宝，让人羡慕得紧。今天也算认识了，日后在赛场相见，可得留点情面啊。”
他这话只是客套的玩笑话，哪想沈弥听到后，却是摇了摇头，平静道：“武道无情谊，兵戎相见，自是要全力以赴，下次见到，我也会尽力的，希望你们也能尽力而战。”
“……”
雁回队长表情略僵一瞬，想到沈弥全力以赴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道完了看走眼了，什么乖巧可爱的后辈啊，这不还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赛场杀神嘛！
魏临渊忍不住笑出声来，正好此时，宋铸长老座下的金剑银剑两个小学徒走了出来。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童对着沈弥和魏临渊二人欠了欠身，道：
“枫万象阁下。”
“沈弥阁下。”
“师父让我们来接你们。”
“请跟我们来。”
“这次宋铸长老说啥了？”魏临渊问。
“说了。”
“师父说……”
“去接一下那两个臭小子吧。”
“顺便问问魏临渊那货有没有带酒来。”
“没带就让他滚，就说我今天没空，让他回去下次再来。”
“哦对了，你们机灵点，可别说是我说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金剑银剑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完蛋了，说出来了。”
众人一脸无语。
魏临渊眼角含笑，道：“来见尊敬的宋铸长老，哪能不带酒呢。跟他说我带了。”
“好的，枫万象说他带了。”金剑银剑异口同声道。
魏临渊回头，对沈弥解释道：“宋铸长老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酒，大酒鬼一个，也不能给他带太好的酒，不然喝高了容易误事。”
“好的，枫万象说，宋铸长老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酒。”
“大酒鬼一个。”
“也不能给他带太好的……”
“这句就不用带了！”魏临渊连忙对两个小童道。
“好的，枫万象还说，这句就不用带了。”
金剑银剑乖巧地点头，重复道。
魏临渊：“……”
沈弥：“……”

第133章
这几天来鬼谷制造院的职业选手很多, 整个鬼谷制造院上下订单满天飞，都快忙不过来了。
但这对盛唐来说，却不算什么阻碍, 就如同奢侈品店往往会对VIP客户开放专属通道一样，作为顶级S级战队, 盛唐也同样有这样的专属通道, 这也是S级战队的地位带来的好处之一。
“呀, 真是稀客啊。”
沈弥和魏临渊见到宋铸长老的时候，宋铸长老正从自己的实验室出来，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大褂，看上去完全没有一点鬼谷制造院长老兼首席设计师的样子，抬头看见两人，调侃道：“总算想起我这个老人家来了？”
“哪有的事。”
魏临渊干笑一声：“不是忙着比赛么, 时间紧张，这不是比赛一结束, 就来看你了么。”
说完，从乾坤章中取出了一壶酒, 递给宋铸长老。
宋铸长老没忍住, 凑过去吸了吸鼻子, 立马认了出来：“呀，这是闻康那老伙计酿的吧？回春门的酒, 我一闻就闻出来了, 有心了, 臭小子。”
他美滋滋地接过魏临渊手里的酒壶, 端详起来。
“师父。”
一旁的金剑银剑开口了, “枫万象说……”
魏临渊和沈弥手疾眼快，一人一只手, 捂住了金剑银剑的嘴。
两个小童发出“呜呜”的声音，急得两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都红了。
“我们自己跟宋长老说就好了。”
魏临渊从乾坤章里拿了几块糖，塞到金剑银剑手里：“到旁边玩去吧。”
两个小男孩看着递到眼前的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那好吧。”
说完，接过糖，一溜烟跑了。
“银剑，为什么你的糖比我的大颗！”
“枫万象给我的。”
“我是哥哥，我吃大颗的，这个给你吧。”
“不换！臭金剑，不准抢我的！”
两个孩子打打闹闹地跑远了，沈弥看着他们的背影，问道：“金剑银剑，是宋长老的孩子吗？”
“怎么可能，宋铸长老光棍一个，上哪生这俩活宝。”
魏临渊笑道，余光顺便看了一眼宋铸长老的方向，好在宋铸长老还在欣赏手里的酒壶，并没有听到他的话，放下心来：“他俩是被宋铸长老从外面带回来的，八年前上京城郊曾经发生过一场浊气泄露事件，那一片地方被毁了，至今也没有重建。”
“金剑银剑当时是孤儿院里的孩子。那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撤离了，银剑的玩具落在孤儿院里，金剑还傻乎乎的帮他去取，结果两个四岁的小男孩都困在那里了。宋铸长老那会正好经过，救了他俩，本想着送回救援队那边，结果这俩小豆丁虽然傻乎乎的，但也知道跟着谁能过好日子，抱着宋铸长老的腿不肯撒手，宋铸长老与他们有缘，便带回鬼谷了。”
至今已经过去了八年，魏临渊第一次来鬼谷制造院的时候，两个小孩还只有丁点大，转眼也已经十二岁了。鬼谷制造院与世隔绝，里面的人也很少出去，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才养成了金剑银剑那不谙世事的性格。
沈弥了然，点了点头。
“长隆和金剑银剑关系很好，看着他们长大的，跟亲兄弟一样。”魏临渊又说。
“长隆……是说隆哥吗？”
“嗯。说起来，长隆离开鬼谷，也是跟他们有关。”
魏临渊道：“当初有个职业选手跟金剑银剑起了口角，金剑为了保护银剑，就跟疯了一样上去咬那个选手，也被揍了一顿。长隆最心疼这两个师弟，所以就在那个选手的机甲上动了手脚。”
“动手脚？”
“嗯。他调整了那个选手的机甲的源能输出线路。后面那个职业选手在探索界缝时，死在了界缝之中，”魏临渊叹了口气：“机甲设计师想要杀一个人，其实比想象中容易的。而这件事的后果，也非常之严重。”
沈弥愣住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金剑银剑和那个职业选手起了口角，隆哥会做这么不计后果的事吗？
他不像是那么冲动乖戾的人。
沈弥隐隐想到了一个可能：“是不是银剑他……”
“是。”
魏临渊点头：“是你想的那样。那个选手，对银剑起了歹心。”
沈弥眉头一皱，杀气一闪而逝：“后来呢？”
“银剑年纪尚小，当时也才七岁，对这种事毫无概念。”
魏临渊道：“好在被金剑发现并阻止，才没有让他得手。但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仅凭金剑的证言，也无法定罪，加上职业选手的地位特殊……此事不了了之。”
“所以隆哥才……”
“是。他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讨回公道。”
魏临渊叹息道：“但他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被联盟取消了机甲设计师的资格，也被逐出了鬼谷，后来兜兜转转去了黑市。长隆本来是宋铸长老最得意的门生，原本有望继承宋铸长老衣钵的，可惜，因为这件事，他的人生骤然发生了转变，宋铸长老也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沈弥沉默了片刻，问道：“隆哥，和聂溪队长有仇怨吗？”
当初他上逍遥山，隆哥听说他要去，还叮嘱他下手狠一点，想来和聂溪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魏临渊笑了笑：“恰恰相反，长隆和聂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啊？”这个答案出乎意料，让沈弥怔了一下。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魏临渊索性继续说了下去：“长隆当初的事闹得很大，那个职业选手背后的宗门和战队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毕竟是长隆违反了职业准则，机甲设计师通过在机甲上动手脚，是最严重的违规行为，死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然后呢？”
“长隆当时前途尽毁，鬼谷制造院的名声也被连累，因为缺少证据，公理都没有站在他这一边。虽为师弟报了仇，却也没有了未来。他想要一死了之。”
魏临渊说：“不过聂溪毕竟是逍遥剑宗的人，那里的人什么性格，你应该是懂的。”
沈弥点了点头。
护短嘛，逍遥剑宗的最大特点。
“聂溪自然不想看着朋友这么毁掉了一生。正好，那个职业选手背后的宗门，和逍遥剑宗有些关系，数十年前，也是逍遥剑宗内分出来的一支派系。有了这一层关系在，聂溪便接了联盟的恩仇状，恩仇状一接，江湖事，江湖了，他将长隆重伤，几乎就只剩半条命了，这才了结此事。”
沈弥想到了隆哥当时指着自己脖子上那块仿生皮肤，对沈弥说：“看到这伤了吗？凌风万象聂溪砍的。”
原本以为是什么深仇大恨，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段往事。
“长隆没领聂溪的情。背负人命，违反准则，连累鬼谷，被钉在机甲设计师的耻辱柱上……当时他已经有了死志，聂溪的做法，在长隆看来只是在干涉他的选择。”
魏临渊摇摇头，似乎也有点惋惜：“当初两个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儿，现在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说完，魏临渊停顿了一下，看着沈弥，问道：“你觉得，我们关系好吗？”
沈弥点点头：“当然。”
他这一生，没几个朋友，魏临渊肯定算得上是一个。虽然他们认识不到几个月，但关系却很亲近。
魏临渊能理解他，欣赏他，帮助他，在他与逍遥山发生冲突时，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同为武者，他也理解并欣赏沈弥所坚持的武道。在沈弥心里，魏临渊不仅是可以信赖的队友，是在危难时刻能伸出援手的朋友，是江炼的徒弟、他的师侄……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武道上的知己。
当然，也是潜在的“对手”——沈弥到现在，还没有放弃和魏临渊打上一场的念头。
魏临渊对沈弥的回答很满意，他笑着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道：“话说，我就打个比方啊，如果我和长隆做了一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沈弥一怔：“为什么这么假设？”
“只是好奇你的想法。”
魏临渊道：“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对朋友的境遇坐视不理，肯定会做点什么。但你和聂溪，又是两类人，应该不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所以，我挺好奇你会怎么处理的。”
沈弥陷入了思考。
如果魏临渊是隆哥的话，他会怎么做？
嗯……有点难想。
另一边，宋铸长老终于欣赏完了魏临渊送来的酒，咂了咂舌头，看起来显然是馋得不行了。不过他也没忘记正事，擦了擦快流下来的口水，将酒壶收起来，对二人道：“算你俩有点良心。”
说完，看向还在沉思的沈弥：“听说，你快当上万象了？”
沈弥回过神来，听到宋铸长老的话，摇摇头：“还未有定论。”
“也是。不过以你的实力，当上万象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宋铸长老捋了捋胡子，“不错不错，果然没有辜负我给你打造的机甲，配得上我的手艺。若是你这次真成了万象，你的万象机甲准备给谁来设计，有想法了吗？”
他自顾自说道：“近战突击手的机甲，隔壁玄鉴塔的阮天旭长老倒是擅长，燕晚星的机甲，便是他亲自设计的。嗯，竺理塔的翁长老，锻刀也有一手，方镜的机甲便是由他亲手打造……”
沈弥听出了他的言外之音，笑道：“若我成了万象，这万象机甲，自然是由宋铸长老您来操刀，以报知遇之恩。”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
宋铸长老喜笑颜开，皱纹都舒展了起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虽然我突击型机甲做得少，但你是我看好的小辈，这万象机甲，我定给你办的妥妥帖帖，你就放一百个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