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江湖，专治不服(林风早)

最好像宋铸长老说的那样，创造出一种新的源能技巧，但这谈何容易？
实在不行，最后也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先用普通的雷神模式吧。
“师父。”
突然，金剑和银剑走了进来，打断了正在和众多专家的讨论。
宋铸长老转头，看着两个孩子，道：“怎么了？”
“有人来拜访。”

“有人拜访？”
宋铸长老皱了皱眉, 这些天他都在醉心于研究，也没接其他选手的维修和改造单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找他？
“我们问了有没有预约。”
“他说没有预约。”
魏临渊心念一动：“是什么样的人？”
金剑银剑乖巧地回答道：
“是一个老人。”
“衣服很邋遢。”
“还说叫姓宋的那小子出来……”
金剑和银剑你一言我一语, 还没说完，就已经有人直接进来了。
来人一身破旧的粗布草衣, 身形干枯瘦小, 胡子稀疏凌乱, 看上去跟黑市街道角落里的流浪老人没什么区别，但一身气势却相当吓人。
“老爷子，您不能进去！”
“宋长老还在做实验呢！”
“等等……”
身后还跟着几个拦着他的研究人员。
沈弥和魏临渊一愣，对视一眼。
……不苦不饿大师？
不是说不来么……
宋铸长老看到不苦不饿大师进来，明显表情呆愣了片刻。
他摆了摆手，示意研究人员不用阻拦, 随后看着径直走到自己跟前的不苦不饿大师，嘴唇嗫喏了几下, 半晌才道：“李哥……”
宋铸长老是鬼谷制造院的大长老之一，在所有机甲设计师眼中, 更是神一般的存在。然而这位德高望重的大长老, 此时眼眶竟有些发红。
不苦不饿大师走到他跟前, 打量了一下宋铸长老，“有多少年没见了？”
“……四十二年了。”
宋铸长老轻声说道。
“四十二年。”
不苦不饿大师摇摇头, 露出些许感慨的表情, “都这么久过去了, 你也这么大了。”
“李哥也是, 老了好多。”
宋铸长老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但表情动了动，却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不怪我了？”
“早就不怪了。”
宋铸长老摇摇头, 说道。
听到这边的动静，闻讯赶来的众多研究人员从来没见过德高望重的宋铸长老这副模样，皆是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
“先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去说吧。”
魏临渊站了出来，打了个圆场，对不苦不饿大师笑道：“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前辈还记得鬼谷制造院的路。”
“这路，我可比你熟。”
不苦不饿大师道，“当年鬼谷制造院还不在上京，迁来这里的时候，还是我和其他几个万象一起帮的忙。”
那些负责将外面的人带来鬼谷制造院的“摆渡人”，也未必有他轻车熟路。
“那时候我还跟着师父学习设计机甲，连自己的第一份作品都没有呢。”
宋铸长老似是也想到了当年的事，怀念道：“李哥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万象了，听说我在设计属于自己的第一个作品，还把自己的万象机甲给我看……”
“过去的事，便已经过去了，今天我来也不是叙旧的，一会还得回去劈柴呢。”
不苦不饿大师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弥，“虽我已发誓不踏出绝尘谷，但……我与这小子投缘，反正都这个年纪了，身子入土大半截，誓言应不应验，又有什么所谓。”
“前辈身子骨还硬朗得很。”魏临渊笑道。
“这些屁话客套客套就行了，说出来也没人信。”
不苦不饿大师摇摇头，嗤了一声，“走吧，带我去看看，我倒也是好奇，能把你们都难住的源能难题，到底怎么个事。”
沈弥表情平静，眼中却带了两分笑意。
果然，不苦不饿大师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行动总是不会骗人的。他的确如自己想的一样，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放弃过自己所热爱的东西，换做是他，若有自己从未见过的厉害的刀谱，就算病入膏肓，也得要从病床上爬起来看上一看。
不苦不饿大师脚步如风，径直踏入了机甲室旁边的房间。
里面的一群“专家组”还在激烈的讨论着，一人一句，为了一个简单的节点设置问题争的面红耳赤。
见到宋铸长老他们回来，还有一个陌生面孔，房间内的讨论声渐渐平息，十几个人的目光落在不苦不饿大师身上。
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但坐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源能理论领域的专家，自然不会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
“源……源万象？！”
“您怎么来了？”
在源能领域，源万象便是教科书一般的存在，更是所有源能研究人员眼中的神，纵使不苦不饿大师已经被联盟除名，但也不妨碍他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
见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出现在自己面前，众人都有些惊动，表情或震惊或仰慕，纷纷站了起来。
不苦不饿大师没有理他们，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说吧，现在什么进度？”
看到曾经最尊敬的人坐在这里，宋铸长老忍不住又想到了四十多年前，他与尚且年轻的源万象坐在一起，讨论着机甲，讨论着各种话题的场景。他有些恍惚，随后压下万千思绪，定了定神，道：“是这样的……”
他言简意赅，将魏临渊的设想，沈弥的身体控制力，以及将源能冲击转化到节点上的思路全部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了一下现在他们所遇到的难题，便是不知该如何用源能同频的方式，将转化到机甲内部节点的源能冲击成功压缩并释放出来。
其他的专家也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我们已经设计了七八种方案，不过除了源能同频之外，还缺少一种特殊的源能控制技巧……”
“源万象，这是我昨天熬夜想出来的节点路线，您要不看看呢？”
“五岳浩气心法的静流小周天或许可以改善这方面的缺点，不过对应的四十四节点需要重新修改，目前还很难稳定下来……”
不苦不饿大师没什么表情，干枯细瘦的手拿起桌子上的各种方案，随意翻看了一遍。
这些都是专家组的人耗费心血才做出来的方案，包含了各种不同的设想以及尝试，还有之前的试验数据。
不苦不饿大师只是随便看了两眼，便把它们丢到一边。
“庸才。”
他嗤笑了一声，评价道。
众人：“……”
不苦不饿大师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甚至可以说得上非常难听了。“庸才”这两个字就像一盆冷水，朝众专家们当头泼了下来。
整个房间的气氛顿时一滞，众人面面相觑，“您……您说什么？”
传闻源万象性格乖戾又嚣张，目中无人，脾气怪异，今日一见，果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都是源能研究领域的大能，也是魏临渊特意请来的专家，在第一世界，绝对算得上是前沿的天才，都有些心高气傲在。即便站在面前的是传说中的源万象，“庸才”这两个字来形容他们，也未免有些太……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不苦不饿大师拿着手上的方案，一一指了过去，“都是垃圾，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对源能的领悟居然如此粗浅？说你们是庸才，都是过赞了。”
他的姿态和语气嚣张至极，乃至目中无人，不等其他人反驳，顺手从旁边拿了个方案，手指一点。
“天枢节点到天璇节点之间，居然用了六十三个通路？你们懂不懂机甲？源能运转，节点越少，效率越高，这么浅显的道理不知道么？就算真的成功了，有这个连通节点的时间，敌人都能给你头砍下来了。”
说罢，他大手一会，就在上面修改起来：“这个改掉，那个也不要……还有这里，也是垃圾。”
他几乎只是扫了一眼，复杂的如同天书一般的源能节点模型便已在心中了然，开始大刀阔斧的改了起来，口中还念叨着各种贬低之词，实在难听。
“沈弥如此天赋，全被你们这些人给糟蹋了。”
不苦不饿大师一边改一边道：“他的战斗风格本就是大开大合，节奏极快，这些复杂的通路完全不适合他。既然是要压缩源能冲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最好瞬息间便取人首级，哪有空在原地慢慢运转源能？”
众人心中不甘，探头看去，待看清不苦不饿大师修改的源能通路，人都傻了。
他居然把原本多达六十三个的源能通路，几乎全部砍掉，改成了七个？
七个？开玩笑的吧？
但是细细看去，又叫人吃惊不已，这七个通路节点居然真的能够做到想要的效果，而且连接速度更快，效率也更高！
“不是，等等……”
不苦不饿大师手中拿的图纸模型，是其中一个专家费了老半天劲才做出来的，看到不苦不饿大师几乎随手就改的面目全非，有些不甘心地道：“这样改确实可以大大提升效率，但是稳定性不够啊，而且压缩效率也没有之前的高……”
“所以说庸才就是庸才，只会按部就班。”
不苦不饿大师斜了说话的人一眼，皱巴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你这模型需要用到玄三源能超频，以及反两仪同频两种技巧交替，那你可知道，这两种技巧本就是同源，只是一种源能路径的两种仪轨变化而已。同一种面粉揉出来馒头和面，你还要把它们放一起化开，再做成包子？你这不是庸才又是什么？”
“这……”
那专家刚想反驳，但话还没出口，就想到，他用的这两种交替技巧，创造者……不就是眼前的源万象本人吗？
想到这里，反驳的话又咽了回去，乖乖闭上了嘴。
“沈弥，过来。”
不苦不饿大师一通乱骂，把在场的专家们骂得大气都不敢喘，然后他朝沈弥招了招手。
沈弥上前几步，走到不苦不饿大师面前。
“我的鸿溟源经，你学到几重？”
“六重。”沈弥答道。
“这才过了多久，便已到六重？”
不苦不饿大师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弥。
看到他的表情，在场众专家心中也暗爽了一下。
天才自有天才治，盖世无双的源万象，还不是也有被其他人的天赋所震惊的时候？
“好，好，好。”
不苦不饿大师连说了三个好，又问道：“四重超频，一字螺旋劲，这两种会不会？”
沈弥道：“一字螺旋劲已经掌握，四重超频还未到，现在只能做到三重超频。”
不苦不饿大师满意极了，“不愧是你。”
顿了顿，又道：“我本不想再踏入这个领域，但今日，我便为你破例一次……宋小子的想法的确可行，将源能冲击压缩再同频释放，形成刀气，但这需要新的源能技巧，我为你创下这个技巧，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沈弥一愣，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道：“前辈请说。”
魏临渊在旁边听着，也有些紧张，怕不苦不饿大师说出什么刁难的条件。
然而，不苦不饿大师只是定定地看了沈弥一眼，过了一会，才道，“我要你，日后让这一招，名扬天下。”

第138章
源万象果然不愧是数十年前, 整个机甲界在源能领域最为全能的第一人，仅仅半天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初步敲定了沈弥的【惊蛰】的机甲源能节点。
众多被聘请来的专家组成员们在惊叹的同时, 表情又有些羞愧，他们这么多业界顶尖的天才齐聚一堂, 都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不苦不饿大师一来, 就轻描淡写的解决掉了困扰他们的难题。在叹服之余，这些专家组的成员也没有离开，而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自发给宋铸长老打起下手——若是能在源万象这里学到一星半点，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给沈弥打造的这台新的【惊蛰】阵容极其豪华，这些专家组成员虽然在源能领域的造诣不及不苦不饿大师, 但在改进机甲的过程中，也时常能够提出很多的奇思妙想。
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 在众人的努力下，维修后又进行了内部重新改装的【二代惊蛰】终于完成了初步的改造。
当然, 改造的成本也同样很高, 【二代惊蛰】采用的都是目前为止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材料, 就连一些内部并不重要的系统和架构，也是拿出了专家组们压箱底的本事, 造价极为惊人。
就在宋铸长老带着助手和专家组众人在给沈弥的机甲做最后调试的时候, 另一边, 沈弥和不苦不饿大师也在进行着源能技巧的开发。
要想将二代惊蛰的特殊系统运用起来, 完成设想中发出“刀气”的效果, 需要特别的源能技巧来运转。
“静心守气，源能旋转, 贯随其中……”
训练室内，沈弥穿着试验用的原型机，身上带着监测源能波动的仪器，随着不苦不饿大师的话语，将机甲内的源能调动起来，连通节点，整个机甲发出嗡嗡的轻响。
他身上的仪器可以用可视化的方式，在旁边的全息屏幕上显示出源能的路线，之前宋铸长老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观察沈弥的源能变化的。但不苦不饿大师却用不着这些，他的视线都没有往旁边的屏幕看一眼，源能的流动产生的气流，在他眼中就像是透明的一般，哪怕不用眼睛看，也能轻松感受得到沈弥的源能变化，某种程度上，甚至比机器更加精准。
“一字螺旋劲运转到第四个周天，再转三重超频，在此基础上以四高中低的方式进行同频，感受源能的频率，控制压缩力度……”
不苦不饿大师看着沈弥，表情虽然平静无波，眼底却有着显而易见的满意之色.
真乃天纵之资……
不苦不饿大师忍不住的想，沈弥若是生在自己那个时代，又该是什么样的？或许会成为自己的对手，也或许会成为自己钻研源能之路上的助力。沈弥在控制源能这一条路径上，入行太晚，几个月前，才刚刚在他的指导下进行系统性的练习，但仅仅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他的进步就已经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有天赋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天赋的人，还有着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不苦不饿大师从魏临渊口中得知，沈弥在盛唐基地，几乎空闲时间都投入在重力训练室内，高强度高频率的训练几乎都没有停过，对于大部分人乃至职业选手来说，都是枯燥无味的训练，在沈弥这边却仿佛一种消遣，甚至乐在其中。
卓绝的天赋，勤奋的努力，耐得住寂寞的性子，对武道赤诚的热爱，并且丝毫不孤傲，不闭门造车，懂得虚心请教，如海绵般吸取着对自己有用的东西……这些都不单只是天赋而已，常人只要具备任何一种品质，都能拥有相当不俗的成就，而当这些东西齐聚于一人身上，哪怕是不苦不饿大师也忍不住感慨起来。
片刻后，随着机甲发出一声轻鸣，然后又平息，紧接着再次震颤，旁边的全息模型上，代表源能运转的线条猛地红了一瞬，监测源能波动和输出的仪表瞬间飙升！！
下一秒，周围的空气又恢复平静，没有了刚才的躁动，好像那一瞬间只是错觉。
不苦不饿大师笑道：“是了，就是这样，沈弥，记住这个感觉。”
沈弥睁开眼，表情却并未喜悦，而是看上去陷入了思考。
“怎么了？”
“这个新的源能技巧，运转起来，和我的一个刀诀十分相似。”
沈弥想了想，道：“或许，这两者也可以结合一下。”
不苦不饿大师和沈弥十分相像，或者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就是一类人。沈弥并不是一个按部就班学习别人技巧的刀客，相反，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极具创造力的武道宗师，那被前世武界奉为集刀技之大成的寂兮七势刀，就是最好的证明。
“哦？”
不苦不饿大师来了兴致，“怎么说？”
沈弥的寂兮七势刀，七种刀势，各有特点，比如脱胎于养刀术的起势，注重突破与爆发的进势，偏防守的御势，以及注重以意御刀的止势等等……
每一种刀势，都有能够用到的场合，但这其中，献势·天明月，算是个例外。
这一招相比其他的刀势，风格并不明显，在前世，天明月是以快著称的刀势，结合了前世两个武道大家的特点融合创造出来的。但是在这个注重机甲与武学结合的世界，天明月这一招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因为机甲的存在，与其恐怖的辅助能力，职业选手很轻松就能突破音速，完成超人般的动作。如此相比，献势·天明月其快如风优势就体现不出来了，而威力上又不如雷赐，突围能力也不如燕回风，算是沈弥到这个世界以来，使用的七势刀中频率最低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