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江湖，专治不服(林风早)

宋铸长老带着沈弥走到一个仪器面前，沈弥躺进去后，开始了源能比例测试。
熟悉的源能随着仪器启动进入身体，不同于穿戴机甲时候使用源能的感觉，没有了机甲后，源能对于身体的刺激更加容易感受到，也更加剧烈。
狂暴的源能在身体中游走，沈弥眉头微皱，随后很快调整身体，脊椎微沉，关节与骨骼发出轻微的低鸣，将源能带来的压力迅速分摊。
片刻后，源能输出功率再次加大，对于身体的负担也随之加剧，如同五脏六腑都被压上一块局势，让人喘不过气来。
监测着身体数据的仪器发出鸣叫，提示沈弥的身体指标已经接近极限。
源能如潮水般褪去，巨大的压力感顿时一松。
“18.85%。”
宋铸长老看着沈弥，眼神中带有一些赞叹，“这个源能比例已经是上级联盟战队顶尖选手的水准了。魏队长，你们盛唐又来了个好苗子啊。”
大部分上级联盟战队职业选手的源能比例在15%-20%左右，沈弥这个源能比例，只能说是极其优秀，而且他还有成长的空间，随着他对于源能控制的熟练度提升，以及身体发育，这个比例或许可以达到20%，接近常规开发的极限了。
“不是好苗子，怎么敢麻烦宋铸长老。”魏临渊笑着附和了一句。
“我大概心中有数了。对了，你的刀能否让我见识一下？”
宋铸长老又进行了两次测试，对沈弥的身体机能情况有了一个更详细的数据后，又道：“根据你的战斗风格，我可以设计一些比较适合你机甲的驱动系统。”
沈弥点点头：“好。”
于是他们又径直到了旁边的训练室，训练室内挂满了各种仪器，中间则是一根合金训练柱，上面有着许多兵器留下的痕迹。
“不用机甲么？”沈弥偏了偏头，问道。
宋铸长老道：“不用。有机甲影响，反而不好看出来，就拿你最擅长，威力最大的刀就好了。”
“好。”
沈弥应了一声，从旁边的兵器架上取了一把唐刀。
“这个年纪有这个源能比例，的确难得，再训练个几年，你们盛唐在赛场上恐怕又要多一员猛将了。”宋铸长老看着沈弥走到训练柱前，随口说道。
沈弥握着刀，轻出了一口气。
寂兮七势刀，拥有七型刀法，分为起势，进势，献势，逆势，御势，终势，止势。
每一种刀势，都融合了大量不同门派的刀法真意，凝练了沈弥对于刀途的所有理解。以身御气，以神意御刀，也正是在沈弥悟出七势刀后，才在前世的武道界彻底登顶，进入了一败难求，对手难觅的境界。
七种刀势各有千秋，但说到威力最强的刀，那就只有终势·雷赐与止势·风乍起这两种刀势了。
前者重势，后者重意，止势的那一刀乍起之风，更看重对刀意的理解，对战哈麦丹时，那种仿佛能直视“死线”的心眼状态，即便是现在沈弥也无法随意跨入，从流沙界缝出来，到后面打上逍遥山，沈弥的风乍起，再也没有达到过当时的状态。
那便只能用雷赐了。
魏临渊听着宋铸长老的话，反问：“为什么要等几年？”
宋铸长老微怔：“什么？”
青训生，一般不都是至少要两年以上的训练，才有可能转正的机会吗？鬼谷制造院向来不闻外界之事，虽然沈弥和逍遥剑宗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但宋铸长老并不知晓，见到沈弥，也只当他是盛唐刚收的青训苗子。
正欲开口再问，眼前的沈弥已经出刀。
刀锋掠过刀闸的摩擦声宛如一声龙吟，刹那响彻。
没有机甲的增幅，也没有源能的加持，但在沈弥拔刀的一瞬间，宋铸长老却察觉到不远处那个少年好像突然换了个人，如同平静的湖面骤然冲出一条狰狞蛟龙，刀意狂舞，电闪雷鸣，眼中看不见刀锋轨迹，却恍若看到了银蛇乱舞的光影，轰鸣的雷声，翻滚，咆哮，壮丽交织，似要撕裂一切，又在刹那间归于沉寂。
雷静，电止，眼前并无那些具象的场景，只有少年挥出一刀留下的隐隐的轨迹。
终势·雷赐！
那刻满了兵器痕迹的合金训练柱上，一道长长的沟壑出现，好像平整的大地被巨斧劈出一道裂口，和这巨大的裂痕相比，周围的刀劈剑凿的痕迹，都显得黯然无光起来。
沈弥收刀，回身看向魏临渊的方向，用目光询问：这样可以了吗？
魏临渊这才接话道：“他不是青训生，而是盛唐新的正式成员。”
宋铸长老表情微微呆滞，过了一会，才喃喃问：“他刚才……穿机甲了吗？”
“你觉得呢？”
“不可能啊，不应该啊……”
宋铸长老上前，仔细打量沈弥，又看了一眼那道极为深刻的刀痕，以为自己的眼睛看错了。
没有源能加持，怎么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沈弥的身体数据，他才刚刚记录过，还校对了好几次，如果这都能出错，那鬼谷制造院都不用开了，直接倒闭算了。
数据不会出错，那就更不应该了，以沈弥的身体强度，肌肉密度，断然做不到这样强度的爆发力，就像一个婴儿突然一下推翻了一块巨石，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怎么做到的？”
宋铸长老握住沈弥的手臂，像是在研究什么新奇事物，将他的手抬起，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
沈弥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内气，化劲，内家雷音……这个世界的人并不侧重于这个方向，虽同为武技，但前世和这个世界完全是两个赛道，连魏临渊听了都云里雾里，估计宋铸长老也不会听得懂。
在宋铸长老一脸看怪物的眼神中，魏临渊说：“不要小看我们的新队员啊，这么说吧……聂溪就是败在他手下的，就在前两天。”
“聂溪？”
宋铸长老回头，杂乱的胡子每一根都在表达惊讶：“你说的是凌风万象？逍遥剑宗那个？”
“莫说逍遥剑宗，整个逍遥山，都已经被他打过一遍了。”
“……”
等一下……信息量有点大，接收不过来了……
宋铸长老风中凌乱片刻，好半天才回过神。
是不是他不接触外面的消息太久了，现在的机甲武者界，都已经出了这样的狠角色了吗……
宋铸长老又重新打量了一下沈弥，像是要重新认识他一样，过了一会，摸了摸下巴：“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有一个系统会比较适合你。”
“什么系统？”
“雷髓。”
宋铸长老说。
沈弥一愣。刚刚魏临渊才刚跟他说起这个雷髓，没想到这么快又听到了。
“雷髓？”
魏临渊皱了皱眉：“你确定？这个东西不是已经改革过两次，但还是表现很一般吗，我以为鬼谷制造院准备要放弃这个项目了。”
“之前是这样的。”
宋铸长老说：“但前段时间又有了新突破，机甲联盟那边搞出了新技术，我又重新研究了一下，现在的三代雷髓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良，在保留增幅能力的同时又能够大幅削减副作用。”
“还是试验品？有经过实战测试吗？”
“还没有，不过这不是正好可以测试一下吗？”
“半成品就算了，我可不想在赛场上出什么问题。”
“眼光还是狭隘了，魏队长，三代雷髓可不是你想象中的前两代产品，【雷鸣狰】的心脏副作用虽然很大，但是这孩子用的哈麦丹的源能晶，正好可以中和它的雷噬现象，原本我就打算这段时间去找个和哈麦丹属性近似的源能核重新做一次评估试验，现在正好……”
宋铸长老和魏临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起来，沈弥不太懂这些，很多术语都没听懂，站在旁边，忍不住露出一副迷茫的表情。
魏临渊回过头，“你想试试雷髓的效果吗？”
沈弥精神一振，点头：“嗯！”
魏临渊失笑，看着沈弥突然从迷茫转变成感兴趣的表情，好像眼睛都突然亮起来了一样。
……也太可爱了吧。
他心想。

第073章
“前两代的雷髓, 我们用了两种不同的提取技术，虽然效果很好，但是副作用也很大, 会对使用者造成不可逆转的巨大伤害。”
宋铸长老从陈列台中小心翼翼地取下雷髓，“而且因为雷髓用的是雷鸣狰的心脏, 对于源能的占用也比想象中的大很多, 哪怕不是启动状态, 也需要分出机甲的大量源能用来巩固雷髓的不稳定性能。”
就像电脑里开了某个极为占用算力的程序，哪怕平时不使用，也会给处理器本身带来负担，相当于拖了后腿，导致机甲的其他性能也受到影响。这就是为什么魏临渊说，虽然能在绝境中翻盘, 但让使用者陷入绝境，也是常态……
“几个月前, 联盟在一个S级界缝中发现了一种特殊材料。”
宋铸长老继续道：“刚开始是作为生物制药的材料送过来的，不过拿到手后, 我无意中发现它和雷髓有很强的共振性, 在被激活状态下, 可以直接将雷髓的活性压制到几乎为零的地步。”
魏临渊一怔：“所以，也就是说……？”
“是的, 如果把这个特殊材料加入到机甲中, 雷髓最大的问题也就得到解决了, 而且这个材料的激活只需要很少很少的源能,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一来，雷髓就相当于有了一个专属的【开关】, 机甲就不需要大量源能压制它的不稳定性了。”
宋铸长老说：“但是这个特殊材料因为是生物材料，机甲相当于生长的土壤，大部分赛级机甲，都很难与它共存。但如果有哈麦丹的源能晶，那就不一样了，哈麦丹是偏木属的界缝生物，天然就有可供生物材料延展的空间，同时还可以压制雷髓的雷噬现象，没有比它更适合的适配对象了。”
魏临渊眼神微动，宋铸长老的说法确实很有希望，如果雷髓能够成功消除掉副作用，应用到机甲上，那对沈弥来说，的确是非常适合他的东西，不过，“这只是理论而已。”
“是的，理论而已。”
宋铸长老说：“这个第三代的雷髓，也就成功了这一个，还没有办法大规模使用。我们用了很多属性近似的东西，已经有了前期的基础，但是就缺少一颗哈麦丹的源能核，如果雷髓能成功和哈麦丹的源能核适配，那就成了。。”
说完，他看向魏临渊：“但是不想试试吗？这可是目前为止还未出现过的新系统。”
不得不承认，魏临渊很心动。
首先雷髓是非常适合沈弥的作战风格的，沈弥的刀，本身就拥有超强的爆发力，甚至不逊于万象，如果能使用雷髓，简直是如虎添翼。
更重要的是，这是目前为止还未出现过的新系统，其他职业选手都没有见过，在两个月后就即将开打的联赛上，完全可以作为盛唐的王牌。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各大战队经过这么多赛季，互相之间底细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每个赛季虽然都会有一些新的阵容、机甲、体系上的变动，但都不会太大。
而从未被了解过，在各大战队心中数据库几乎为0的沈弥，配合此前从未出现过的雷髓系统，绝对是本届联赛最大的一个变数。
如果是魏临渊自己的东西，他肯定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下来，毕竟他一向敢赌，只不过，这是属于沈弥的机甲，哈麦丹也是属于沈弥的东西，他没有办法替沈弥做决定。
正思索这个事情的可行性，面前就已经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腕上缠着绑带，手指上伤痕可见，摊开的手掌中，一枚源能核静静的躺着。
魏临渊一怔。
“给。”
魏临渊问：“哈麦丹的源能核来之不易……你要赌么？”
沈弥偏了偏头：“为什么不？”
魏临渊看着他，笑了笑。也是，若是按部就班，心态保守，那也就不是沈弥了。
“小友好气魄。”
宋铸长老笑了笑，接过沈弥手中哈麦丹的源能核：“这才像话，我们做研究的人，最喜欢的便是有进取之心的人，勇于尝试，才有新的突破嘛。此时若是成了，雷髓系统的费用，我便不收了。”
魏临渊：“要是失败了呢？”
宋铸长老瞪他一眼：“失败就失败了，难不成还得赔你不成？”
“……”
魏临渊噎了一下，想了想，道：“宋铸长老，稍等一下，我叫个人。”
说罢，拿出通讯。
“怎么了，队长？”
“来鬼谷制造院一趟。”
“啊？我还在发布会呢，话说，队长，你跟弥宝跑了，向经理遭大罪了，你回来的时候，得小心点……”
“少说话，多做事，让你来，你来就是了。”
“哦……”
听到通讯那头熟悉的声音，沈弥问：“张小鱼？”
“嗯。”
魏临渊喊张小鱼来干什么……
沈弥眨眨眼，眼中带有疑问。
“是张小鱼那小子？”
宋铸长老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哦，确实有听说，张小鱼那小子运气很好。不过魏队长，科学不是玄学，是讲求务实的，特意让张小鱼跑这一趟，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魏临渊笑而不语。
虽然对张小鱼来不来，宋铸长老并不在意，不过魏临渊要等，他也无所谓，反正不差这么一会。
几人先去了实验室的方向，做了点前期准备。
不过二十分钟，张小鱼的声音就已经出现在不远处。
“我来了队长！”
金剑银剑领着张小鱼前来，他在魏临渊面前站定：“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吩咐。”
魏临渊指了指旁边：“你就搁旁边站着吧，看剧还是吃零食，随便你。”
“……”
张小鱼一脸懵逼，着急忙慌把他喊过来，又什么事都不吩咐，队长莫非是吃错药了？
“队长……”
“什么？”
“你是不是想我了？”
“……你上一边去吧。”
宋铸长老已经准备好了其他的东西，问道：“那，我就开始了？”
魏临渊摊手：“请。”
进入试验状态，宋铸长老的表情明显就严肃了许多，几个助手和金剑银剑快速上前，开始调整仪器，随着能量注入，眼前的仪器台上，数道光线亮起，将雷髓小心翼翼地放在仪器台上，光线很快照着上去。
紧接着，原本平静的雷髓突然像是跳动的心脏一般，勃然震动了一下，原本规则的菱形形状，也开始快速变形，像是在剧烈挣扎一般。上面密密麻麻的裂痕变得更加明显，内部隐隐有紫色的光线迸出。
随着雷髓的震动，下一秒，大量紫色的雷电从中炸出，如同电蛇般疯狂向着四周蔓延窜出，但在即将接触到宋铸长老时，又被仪器的能量场迅速收拢，像是隔绝了一层的方形透明屏障，屏障内是狂暴舞动的雷光，正在上演着一场小型的雷暴。
“哇偶。”张小鱼好奇地凑上去看，被宋铸长老瞪了回去。
“一级雷噬现象反应。”
“次级结构激活。”
“需要加大射线输出吗，老师？”
除了沈弥、魏临渊和张小鱼三个观众之外，剩下的实验室内的人全都忙碌起来，脸上带着紧张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仪器。
直到雷噬现象控制在三级左右，宋铸长老深吸了一口气，取出沈弥的那颗源能核，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另一个试验台的台面上。
两个试验仪器中间联通着透明的光路，随着光路通道被打开，猛烈窜动的紫色雷蛇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疯狂顺着光路朝另一边的源能核钻了过去。
噼啪——
实验室内的各种线路突然闪了几道电光，刺目的火花迸发。
哈麦丹的源能核刚开始还没有反应，但随着雷电的迅速延伸，整个源能核像灯泡一般，发出极为夺目的亮光。
“好像成功了？”金剑凑上去看了一眼，喃喃道。
下一秒，光线越来越亮，几乎将试验台全部包裹，就连沈弥都忍不住眯了眯眼。
宋铸长老脸色微动：“降低射线能源。”
“已经降低到50%了！”
“雷噬现象反应？”
“二级雷噬，目前暂时稳固……不对，老师，雷髓的反应比之前更剧烈了！”
“三级雷噬……四级了！”
魏临渊将沈弥拦在身后，耳朵上的枫叶坠饰迅速闪动一下，几乎是一瞬间，枫色的【不禁霜】便覆盖全身。
一片片枫叶迅速交织，形成一面半圆形的盾牌，将几人挡住。
四级雷噬现象的能量极其恐怖，一旦仪器出现问题，整个实验室都有可能被炸翻，虽然鬼谷制造院不太可能因为这点意外就出大问题，但看眼下的情况，保险起见，还是得做好十二万分的小心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