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江湖，专治不服(林风早)

沈弥很想帮上些什么，然而计划和战术什么的，并非他擅长的领域，这让沈弥有些懊恼。对于他这种战斗型的选手来说，要做的就是有一个明确的目标，然后打赢每一场战斗，在眼下这种情况，似乎反而是最轻松的一个。
“嗯，早点回来。”
沈弥欲言又止，他看出魏临渊的焦虑，想要安慰一下，却又不知如何说，想了半天，也只能憋出这么一句来。
魏临渊笑了笑，“好。”
沈弥走了几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来到魏临渊面前。
魏临渊一愣，“怎么了？”
沈弥看着他，想了想，“手抬起来一下。”
魏临渊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乖乖将手稍稍抬起了一点。
然后沈弥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抱。
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之前打比赛前和比赛结束后，他们四个人也会这样互相拥抱一下，作为鼓励和安慰。
但就是这样一个简短的拥抱，让魏临渊的心跳漏了一拍。
沈弥不太会说安慰的话，想了半天，也只想到这么一个动作，他退后半步，平静道：“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我们会胜利的。”
说完，沈弥朝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魏临渊看着他的背影，定神片刻。
原本因为黑月的消息而焦躁不安的心，此时莫名得到了抚慰，魏临渊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
这个世界，有沈弥在，真是太好了。
魏临渊要去找的人，是联盟内的一位研究学者，也是北歌学院的客座教授之一，研究方向是时空理论。
他们从过去回来之后，时之影失去了能量，只剩下半透明水镜状的残骸，留下的残骸交由联盟的技术人员进行研究，而这位教授，就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
江炼大胆的想法虽然让他觉得疯狂，不过魏临渊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他的战术计划向来也是胆大包天的类型。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些东西要求证。
以枫万象的权限和名气，这位时空理论研究的资深教授刘奇略，也是在百忙之中抽时间和他见了一面。
听到魏临渊说明来意，和他提出的问题后，刘教授皱了皱眉头。
“你是说……未来闭环？”
刘教授陷入思考，“很有意思的想法。”
“我们已经藉由时之影回到了过去，证明时间只有一条单向的线，现在和过去形成了闭环。”
魏临渊表情认真，问道：“那么，未来和现在，是否也是一样的道理？”
“略有差别。过去是已经发生过的，可以观测的事物，而未来则是混沌的，不可观测的状态。”
刘教授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个理论。过去和既定的未来之间，是一条剧烈波动的弦，一切选择，都是在稳定这条弦，如果足够稳定的话，就可以达到既定的未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做到操控未来？”魏临渊连忙追问。
“不是操控，而是引导未来。”
刘教授说，随后他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放在魏临渊面前，“你看，这里有一个苹果。虽然未来是不可观测的，但如果我把这个苹果放在这里，然后锁上房间，不让任何人靠近，半个月后，这张桌上大概率会有一颗腐烂的苹果。当然，它不一定是绝对发生的，因为可能会出现地震，把这个房间震塌。但是，如果我们做足够多的准备，排除掉一切可能的干扰因素，那么腐烂的苹果，几乎就是必然出现的事物。”
“如果，我是说如果。”
魏临渊表情认真，“如果我们创造……不，引导一个未来。比如说，我在十年后通过某个条件，把腐烂的苹果送回十年前，那么，此时此刻，这张桌子上是不是就会多出一个腐烂的苹果。”
“可以这么说。”
刘教授笑了笑，“如果没有平行时空，而时间是单线的话，那么确实如此。不过很遗憾，这里并没有凭空出现一个腐烂的苹果，这就意味着，我们不会做出在十年后把一颗腐烂的苹果送回十年前的此时此地这种无聊的事情……这个未来也不会发生。”
“我的意思是假设。”魏临渊道，“假设真的出现了，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此时这里真的出现了一个腐烂的苹果。”
刘教授说：“那就意味着，不论发生什么，我们一定会在十年后，把苹果送回这里，而且它一定会发生，我们只是提前看到了这个结果。”
魏临渊笑了。
“感谢你的解答，刘教授。”
就在魏临渊和刘教授讨论这些看起来虚无缥缈，毫无意义的事情时，此时的沈弥，也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是一个好消息。
“沈弥！”
通讯那头，是宋铸长老兴奋的声音，“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怎么了，宋长老？”沈弥奇怪地看着满脸激动的宋铸长老，不解道。
“你的万象机甲的第二形态……我找到可以稳定开启它的办法了！”
宋铸长老大声说，“哈哈哈哈哈……老子真是个天才！”

第269章
作为历史上唯一一台双形态的万象机甲, 沈弥的第二形态到目前为止，也只出现过一次，便是在对战尤利西斯的时候出现的那一次。
只要是亲眼见过“恶鬼缠身”姿态下的沈弥, 都没办法否认一件事，那就是第二形态的沈弥, 简直强到让人恐惧了……
一方面, 魔刀十劫的特性使得他对于浊气有着极强的破坏力, 尤利西斯的触手如此坚硬，就连燕晚星全力一枪都未必能伤到，可在沈弥面前就如纸做的一般，只需一刀就能斩断，这边是魔刀十劫解放状态下带来的破坏力。另一方面，打开恶鬼缠身模式后, 速度，力量, 灵活性等等，在爆发的魔气下也能获得全方面提升, 这才是沈弥的万象机甲被称为史上最强机甲原因。
如果说第一世界有人能够正面抗衡完全状态下的六尊使, 那就非沈弥莫属了。
只不过, 恶鬼缠身的弊端也很明显，完全爆发的魔气会对使用者的身体造成反噬伤害, 最重要的是, 沈弥也会在魔气的影响下进入一种类似狂暴的状态, 几乎失去理智, 敌我不分, 而且暂时也找不到能稳妥的让沈弥退出这个状态的方法。一把不受控制，敌我不分的刀, 无疑是危险的，所以自尤利西斯一战后，沈弥就没有再打开过机甲的第二形态。
宋铸长老自然也知道自己设计的机甲的诸多缺陷，当初为了让沈弥能赶上和尤利西斯的战斗，这台万象机甲甚至没有经过多轮测试，就拿去投入使用了，严格来说，只能算是初始机型，还有大量需要优化改进的空间。
在联盟一方被六尊使搞得焦头烂额时，宋铸长老也没有闲着，这些天来带着自己的设计团队没日没夜的做着各种测试和试验，攻克万象机甲的第二形态限制。
终于，他们的努力有了跨越性的成果。
“说起来，这次实验的成功还要得益于神龙无相教的启发。”
宋铸长老头发乱糟糟的，黑眼圈浓得吓人，但精神头却出乎意料地好，他眉飞色舞道：“虽然神龙无相教转型去做了广告公司，但他们门派里面还有此前旧时代留下的典籍……”
神龙无相教就是那个古江湖时代的“魔教”，宋铸长老在做实验的时候突发奇想，既然神龙无相教以前也有过类似魔刀的东西，那以前的教主在使用的时候应该也有类似的困扰才对，这个能否成为突破口呢？
“本来神龙无相教是不愿意违背祖训，把典籍分享出来的。”
旁边传来另一个声音，沈弥回头一看，表情微怔：“隆哥？”
从宋铸长老身后走出的，正是黑市里的隆哥，也是宋铸长老曾经的得意门生。
神龙无相教现在开的广告公司正好遇到资金问题，隆哥在黑市有些人脉，于是发动了自己的人脉和现任教主进行交涉，最后终于拿到了神龙无相教珍藏的典籍，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也是在神龙无相教的典籍内找到了突破口。
而且这次实验能够成功，隆哥作为宋铸长老的助手也出了不小的力，虽然因为当年的事被逐出了鬼谷制造院，但经过这件事后，宋铸长老也顺势为其求情，加上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很久，联盟也终于松口，隆哥终于可以重新考取机甲设计师资格证，重新回归鬼谷制造院了。
听完宋铸长老的话，沈弥也由衷地替隆哥感到高兴，“恭喜。”
隆哥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最近遇到了大麻烦，希望这次机甲技术的突破，能够帮到你们吧。虽然平时我挺不喜欢职业选手的作风的，但现在这种情况，整个第一世界都是一体的，之前的成见什么的，也就没必要了。”
说话间，又一个人进入鬼谷，身形修长高挑，肩膀上蹲坐着一只黑猫，正在用爪子拨动着他行走时脑后轻甩的高马尾。
正是聂溪。
聂溪是来鬼谷取自己的机甲的，看到沈弥身前的隆哥，脚步一顿。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沈弥从魏临渊口中知道了聂溪和隆哥之前的事情，两人本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但因为长隆当年的事，为了保下他，聂溪接了恩仇状，重伤了长隆，两人也因为此事而逐渐疏远，数年来都没有再联系。
如今曾经的好友相见，聂溪和长隆目光对视了一眼，两边都没有开口。
“我来取机甲。”
聂溪收回目光，对宋铸长老淡声道。
取了机甲后，聂溪也并未多说，拿起自己的机甲项链，转身就走。
“聂溪。”
长隆喊住他，见聂溪身形顿住，他想了想，道，“回头有时间吗，去喝酒？”
聂溪重伤他，是为了保下长隆的命，但长隆也有自己属于机甲设计师的坚持，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恩怨也都放下了，长隆状似自然地发出邀请，就像多年前那样，两人时常在鬼谷的院外，把酒言欢。
沈弥看到聂溪的嘴角极快的勾了一下。
“近日无闲。”
聂溪没有回头，只是淡声道：“待诸事了结，再叙不迟。”
说罢，抬步便离开。
——没有明确的拒绝，那便是同意的意思了。
长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耸了耸肩，“这么多年，还是这副狗脾气。”
沈弥莞尔，“你们都挺别扭的。”
另一边，魏临渊也找到了祝长庚，说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祝长庚活了数十载，自认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了，听到魏临渊的计划，同样忍不住瞪大了眼，“你认真的？”
成功率多少先不说，魏临渊的这番计划，着实称得上疯狂，甚至是天方夜谭了。
魏临渊表情如常，“我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我再想想……”
祝长庚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这毕竟关系到整个第一世界的存亡，他们的时间只有半年左右，实在太短了，而联盟自身，也没有多少筹码，稍有疏漏，便是万劫不复。
“哪怕你说的方法可行，但是，前置条件也不够。”
祝长庚仔细思考了一下，道：“技术组的人已经分析过了，时之影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没有办法再使用了。”
“但是时之影的残骸还在，我问过刘教授，利用时之影的残骸，可以制造出发送时空坐标的信号器。如果魔首真的如传闻中的那样强大，一定能够找到这个坐标。”魏临渊道。
“正面力量呢？脱离了第一世界屏障的压制，在不朽之境内，我们有能正面抗衡六尊使的力量吗？”
祝长庚刚说完，通讯便响起，低头一看，正是鬼谷制造院那边打来的。
他接完通讯，神色复杂了一瞬，看了一眼魏临渊，悠悠道：“沈弥的万象机甲……有突破了。”
魏临渊似乎并不意外，他微笑道，“现在这个条件也一并满足了。”
祝长庚表情几经变换，随后一咬牙，“行……我同意了。”
他们本就是背水一战，又有什么好束手束脚的呢？
之后的一段时间，联盟动作频频，即便不朽之境的消息并没有泄露，第一世界敏锐的各大财阀和门派们，也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首先是江炼提供的界缝坐标，由燕晚星带队进入，果然在界缝中找到了一种名为【巫铁】的稀有金属，经过测试，和沈弥的魔刀十劫有些类似，能够对浊气起到压制作用，虽然对浊气的破坏力远不如魔刀十劫，但正是当下的联盟急切需求的材料。
确定了坐标后，联盟开始组织人员开始大规模开采，准备在半年时间内将联盟大部分战队的主要武器进行更换，以便更好应对不朽之境内的敌人。
另一方面，蔚雨丰博士留下的研究也同样有了突破，可以通过机甲内的特殊源能矩阵，大幅提升职业选手的源能比例。
从武器到个人实力全方位提升，整个职业圈的整体水平，在短时间内就能有质的提升，这一点无疑给了联盟一些胜利的希望。
于此同时，黑月也向联盟提供了逆火教的消息。
逆火教在第一世界扎根已久，涉及各行各业，是六尊使在第一世界操控的秘密组织，黑月作为第三尊使，自然清楚逆火教的触手伸及了哪些地方。
“砰！”
上京城邵氏财阀集团大楼，沈弥径直推开门，扫了一眼会议室内错愕的众人。
“沈弥？！”
“无双万象？”
沈弥这张脸在第一世界自然不会有人不认识，会议室内的财阀成员顿时起身，面面相觑。
沈弥只是看了一眼，随后淡声道：“带走。”
而后督察组的人从他身后鱼贯而入，将会议室内所有人全部押走。
“你……你们要干什么！”
“等等……”
由沈弥，聂溪，方镜和唐妙分别带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极快的速度打了逆火教一个措手不及，大量财阀内部成员，乃至一些江湖门派的掌门人都牵扯其中。
逆火教的根系在第一世界扎的相当之深，这个过程中自然也遭遇了不少反抗，不过有万象带队，都掀不起什么风浪，如今是战前之机，万象的权限在这种时候属于最高序列，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一时间，整个上京城人心惶惶，风起云涌。
“又有两个财阀的人被抓了。”
梅姬垂眸，轻声道：“我们在第一世界扎下来的力量，基本都被拔干净了。”
“黑月这个家伙……”穆越戈气得牙痒痒，“说背叛就背叛，真是只养不熟的猫。”
“无所谓了。”
舜听到梅姬他们汇报的消息，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笑了笑，道：“到了这个阶段，逆火教已经没什么用了，他们想要清理内部，随他们便是。”
“黑月如果和机甲联盟合作，肯定会告诉他们浊气之源的事。”
梅姬目露担忧，“联盟不会坐以待毙的，我猜他们很快就会有动作。”
舜嗤笑了一声。
待到融合了浊气之源，他便是新的魔首，皆是，纵使联盟有千万般手段，在浊气之源的力量面前，也如同蝼蚁一般。
“垂死前无畏的挣扎罢了。”
舜伸了个懒腰，无所谓道，“走吧，我们也是时候回不朽之境了。”
“总算能回去了。”
穆越戈哈哈一笑，“这第一世界的屏障压制，我真是受够了，天天被一群万象骚扰，若是在不朽之境，我一只手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你说是吧，江炼？”
角落里，江炼怀抱长刀，抬了抬眼皮，笑了笑，“嗯，是啊。”

联盟的清扫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
原本以为逆火教或者说六尊使一方会激烈的反抗, 但从联盟发起清理行动起，一向热衷于搞破坏的六尊使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既然没有丝毫动作, 任凭联盟将第一世界扎根的逆火教连根拔除，毫无反应。
“毕竟是六尊使花了数十年培养起来的组织, 他们就这么无所谓吗？”
唐妙皱着眉, 看着递上来的报告。
“不, 他们只是不在乎。”
魏临渊道，“对舜来说，他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接下来只需要静候与浊气之源融合，第一世界就是囊中之物了，不需要再浪费自己的精力, 留在第一世界，对他们来说反而有危险。”
之前魏临渊发起的针对舜的刺杀计划虽然没有成功, 但也让舜成功损失掉了他的一条命，这件事无疑让舜起了警惕之心, 虽然他在第一世界的实力同样惊人, 但在屏障的限制下, 还是会有翻车的危险，还不如回到不朽之境来得安全稳妥。
毕竟舜之前留在第一世界, 只是为了借助屏障的力量帮他压制浊气之源的反噬而已, 如今目的已经达成, 他和浊气之源已经初步融合, 自然也就没必要留在第一世界冒风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