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江湖，专治不服(林风早)

战队经理有意无意道：“詹氏财团年轻一代的公子不得了，居然惊动了这么多S级战队，枫万象阁下都亲自来了，看来其他人是没戏了。”
“没必要。”
魏临渊笑了一下，也不拐弯抹角：“这个叫……詹白泉的是吧？你们想招揽就招揽，不用顾及我，我的目标不是他。”
“……啊？”
惊鸿的战队经理和陈不语同时愣了一下。
陈不语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魏临渊还说他们的目标一致呢，怎么又说目标不是詹白泉了？
这些万象怎么都一个德行，性格让人琢磨不透。
魏临渊算是【烁刃万象】江炼的半个弟子，其他人看不出来，不代表他看不出来。
九型十三刀，江炼所用的顶级刀法，至锋至锐，刀意逼人，这样的刀，哪是詹白泉这种气质的人能用得出来的？
就连江炼自己都说过，他的九型十三刀，也并非巅峰，他认识一个人，在武道一途的天赋恐怖如鬼神，其刀意更甚他一筹。不过江炼也就是感慨了这么一句，魏临渊不知道他指的是谁，甚至他怀疑可能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毕竟江炼已经是魏临渊迄今为止，见过的刀法最强之人。
哪怕是机甲联盟如今用刀公认的最强，上届冠军战队——洗尘战队的【刀万象】方镜，单论刀意境界，魏临渊也觉得比不上江炼。
在见到詹白泉的第一眼，魏临渊就知道，这是个赝品。
如果连这种人都用得出青雀游戏录像那种九型十三刀的刀意……魏临渊宁愿相信张小鱼比赛的时候能天神下凡一打四。
倒不是其他的职业选手都眼拙，只是魏临渊对九型十三刀的了解比他们要深得多，能看出来这一点不算难事。
魏临渊刚才那一番话说得不算隐晦，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仔细一琢磨，就能听懂魏临渊话里的暗示，可惜陈不语偏就是那个不长脑子了，低头沉思了一会，没想通，索性不想了，道：“魏老大你不抢了？哈哈哈，那就好，我还担心抢不过盛唐呢！”
魏临渊：“……”
猪脑子，没救了。
他嘴角抖了抖，怜悯地看了一眼陈不语，偏过头，懒得搭理他了。
陈不语：？
魏临渊看似在闭目养神，实际上脑海里也闪过了诸多猜测。
既然詹白泉不是青雀本人，那又为什么会引发这样的误会？青雀是高校学生这件事，是他本人亲口承认的，那青雀放出这个消息，又是有什么目的？
是试探吗？还是说，詹白泉只是青雀推出来的挡箭牌？亦或者是傀儡？青雀本尊，和江炼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青雀和江炼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让他隐隐觉得并非巧合，况且，这家伙的来路本就神秘，像这种刀法过人的高手，竟然不属于任何门派，仿佛是横空出世一般突然冒出来的天才……这种种不对劲的感觉让魏临渊很难不多想。
魏临渊不说话，休息室内的职业选手们也有所顾虑，把声音压低了一些。
同为上级联盟战队，但万象的地位和普通的职业选手不可同日而语，甚至休息室内有不少选手还是魏临渊的迷弟。这位盛唐的现任队长出道不算久，但此前的一场场比赛，早就证明了他的实力，哪怕联盟的七个万象放在一起，他也是位列前几的那个。
“各位嘉宾……”
不多时，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进入休息室，小心翼翼地道：“比赛已经快要开始，嘉宾也得准备入场了……”
众职业选手收了声音，放下手中的事情，准备入场。
嘉宾通道有数十名安保人员在旁边守着，因为这次来的嘉宾咖位不是一般的大，院方也是大出血，从上京顶级的安保公司雇了一批安保人员。
这些高价雇佣来的安保人员站在两侧，表情严肃，但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和暗含激动的眼神，出卖了他们心中的不淡定。
眼前这些职业选手看上去都很年轻，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有说有笑，但这些安保人员心里也清楚，他们受雇站在这里，无非是起个装饰的作用罢了。这些上级联盟的职业选手们，随便一个都是世界顶级的机甲武者，堪称人形兵器的存在，哪怕是最不开眼最胆大包天的不法之徒，也不敢在这些顶尖选手面前造次。
与其说是来当保安，倒不如说是公费追星更准确一些，要不是有职责在身，这些安保人员都想冲上去要个签名合影了。
穿过入场通道，光线进入眼帘，入目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块巨大的穹顶。
这次的学院联合赛堪称举办以来规模和手笔最大的一次，场地位于上京城第二大的竞技场馆，近二十万平方米的恢弘建筑足以容纳近十万人的观众。密密麻麻的观众将中心擂台包围起来，无数记者与媒体举着设备对准了从入场通道中出来的众人。
随着这些职业选手们的脸被设备投射到顶上的巨大全息屏幕，场馆内外爆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当魏临渊那张极具辨识度的帅脸出现在屏幕上，更高一层的欢呼几乎要将场馆的穹顶掀飞。
“沈弥，沈弥！！”
候补席的区域，李子平拉着沈弥的手，脸色涨得通红，几乎就要原地蹦起来了：“是万象啊，真的是万象啊！！靠靠靠，我这辈子居然真的能这么近距离看到万象，不行了不行了，我要不行了……”
他掐着自己的人中，一副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样子，候补席上属于其他学院的候补选手也基本是同样的表情，兴奋与仰慕之色溢于言表，和李子平夸张的表现差不了多少。
万象……
沈弥的目光投向不远处出来的那群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尚短，虽然查过和机甲联盟相关的资料，但对于这个直接站在联盟顶峰的万象，还没有太深入的了解，从通道中出来的人足有二十个，不知道哪个才是李子平口中的万象。
很快，他的目标便在人群里锁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长相极为英俊的青年，标准的八头身，体态修长，耳朵上那一枚火焰般的枫叶耳饰极为显眼。他走在人群后方，不知是敬畏还是忌惮，其他的职业选手似有似无地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应该就是他了吧？
沈弥开始打量对方。
基于武者的本能，他的眼神微敛，开始寻找对方身上的破绽。
走姿很随意，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随着步伐自然摆动，松松垮垮的，颇有种吊儿郎当的气质。
他的指尖位置有茧，但虎口处的茧稍薄，不像是惯使刀剑兵器的类型……手指微拢，骨节分明，沈弥猜测要么是擅用指法，要么就是飞刀一类的奇门兵器。
走路的姿态虽然松垮，但步伐稳健，并不虚浮，基本功应该相当扎实。这样的姿态，即便是有人发动偷袭，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这未必是对方警惕眼前的场景的表现，而是武者几乎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
沈弥眯着眼，打量着对方，心中开始想若是他要抢攻，应该从哪个地方下手更稳妥一些。
掌握的信息太少，不知道对方的优势和弱点在哪里，但稳妥起见，应该以刀带身，用藏刀催锋的起势强攻，打个措手不及。不过保险起见，也得留三分余力，若对方反应够快，自己也能及时变招，从左侧叠势强压——
正在往嘉宾席位置慢步走去的魏临渊突然脚步一顿，似有所察，头微微一偏，朝左侧看去。
不远处的位置坐着一群小年轻，看着应该是学院里的学生。
魏临渊视线扫了一眼，停留在人群中的一个少年身上。
在一群神情激动，兴高采烈的年轻人中间，这个少年冷静的表情显得过于突兀了。
不，也不能说是冷静，仔细打量，还是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些许兴奋……只不过那很明显不是看到崇拜的人的兴奋，而是一种类似战意的兴奋，那双英气的眸子中燃着跃跃欲试的火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饶有兴趣的试探和打量。
魏临渊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眼神了，他忍不住怔了一下。
像是猎手在看待猎物的眼神，魏临渊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的咽喉、心脏和肾器等部位停留了一下，刹那间，属于职业选手的敏锐预感让他的神经紧了一瞬。
这种感觉对魏临渊而言并不陌生，在赛场上他无数次有这种危机即将来临的预感。
然而，这一次给他带来这种感觉的……是个孩子。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交错了一下，在注意到魏临渊看向自己后，沈弥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像是一柄杀气逼人的剑短暂暴露了锋芒后又迅速收入鞘中，转瞬即逝，快得让魏临渊有一瞬间以为那是错觉。
不，不是错觉。
“魏老大，怎么了？”
陈不语走在魏临渊后面，看到他脚步原地顿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魏临渊同样将目光收回，笑了笑：“没什么。”
他的第六感是何等的敏锐，仅仅只是那一瞬间的对视，魏临渊就确定了一些东西。
那个少年方才眼里蕴含的东西……和当年的江炼几乎如出一辙，哪怕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接触，但魏临渊心里几乎就认定——
这家伙，就是青雀没错了。

“沈弥？”
等到魏临渊等几个职业选手坐上嘉宾席，李子平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看到沈弥的表情有些不对：“你咋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
沈弥摇摇头：“那个人，就是万象对吧？”
李子平顺着沈弥的目光看去：“哦，你说魏队长啊？这还用问，联盟最顶尖的火力手，我的偶像诶！没想到魏队长本人看上去这么帅，我还以为比赛视频里面的样子已经够帅了，结果看到真人，魏队长真是不上镜啊……你也喜欢他？”
沈弥咧了咧嘴角：“嗯。”
——当然喜欢。
喜欢到恨不得当场跟他厮杀一番。
本次联合赛空前的热度，受众群体自然不单只是几个参赛学院，现场的媒体与记者多如牛毛，甚至一些顶尖的赛事媒体也不请自来，在现场开启了转播。
这些媒体既是冲着台上这些职业选手来的，也是冲着传说中那位神秘的“青雀”而来的，要知道，机甲联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过这样的角色了，还未正式成为职业选手，就得到了众多顶尖战队的关注，纵观整个联盟历史，能够有此待遇的人，最后大多都成为了联盟顶尖选手，甚至是万象。
能够亲眼见证一名顶级选手诞生的历程，也是一件幸事。
校方乐得见此情况，各位院长们虽说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青雀来的，但热度这么大，关注这次赛事的联盟战队这么多，万一就有哪几个学生被其他战队看中了呢？
此时，学院联合赛的官方直播间内，无数网友慕名而来，在镜头停留在台上的职业选手时，弹幕顿时刷了满屏。
【来了来了！】
【居然真的是枫万象本人！】
【我还以为是假消息呢，魏临渊居然真的亲自到场了？】
【青雀这么有牌面的吗，万象都亲自来了？】
【看来盛唐对青雀真的很感兴趣啊……】
【詹氏财阀这次要发达了，前两天股价都涨疯了。】
前面的采访流程很快过去，在校方领导发表完讲话后，联合赛的赛程便正式开始。
虽然比赛的主体是学院的学生们，但显然大家的关注点都不在这里，镜头频频扫向嘉宾席上的众人，特别是魏临渊，更是被镜头重点关注。
【很少看到枫万象穿便服的样子啊】
【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
【哪个是青雀？青雀上场了没有？？】
学院联合赛采用的是一对一擂台赛制，并非正式比赛的团队战斗，毕竟只是一个学生展示的舞台，赛程没有那么复杂。
很快，几个学院的代表就上台进入了准备阶段，不过看职业选手们的表情，似乎都有些兴趣缺缺。
对于上级联盟战队的人来说，这些稚气未脱的孩子们的表现确实没什么亮点。
魏临渊坐在嘉宾席中间，他的目光没有看擂台上正在比试的学生，而是落在了不远处的某个地方，
他招了招手，在旁边一直关注着魏临渊的钟顺迅速走上前。
“枫万象阁下。”
钟顺的表情充满了恭敬，和在沈弥面前趾高气昂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您有什么吩咐？”
魏临渊看向另一侧，问道：“那边是什么人坐的位置？”
钟顺看了一眼，表情僵了一瞬：“呃……那个是替补席。”
“……替补席？”
魏临渊讶然，不可思议地看了钟顺一眼：“不是选手吗？”
“不是，虽然是替补，但一般来说，没有意外的话是没什么上场的机会。这次联合赛，我们每个学院派出的都是最优秀的选手，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优秀学生，只是名额有限，所以只能坐个替补席了。”钟顺陪着笑脸说道。
“……”
最优秀的选手？
魏临渊嘴角一抽，看了一眼替补席中人群里正坐着看比赛的某个少年。
表情淡淡，看上去是在认真地看着比赛，从魏临渊这个角度来看，甚至有点乖巧……
不是，这孩子……成年了吗？
魏临渊看着沈弥的脸，心中忍不住疑惑，抬手指了指：“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钟顺一看，发现魏临渊指的是沈弥，表情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那……那孩子怎么了吗？他是我们北歌学院的学生，也是之前的首席，这次坐在替补席，也是因为詹同学来了所以才……”
“我问你他叫什么，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魏临渊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在万象面前，钟顺大气都不敢出，被魏临渊有些冷硬的语气吓得后退一步，战战兢兢道：“沈……他叫沈弥。”
“沈弥……”
魏临渊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想了想，又问：“你们学院的比赛名额，是怎么选出来的？”
“当然是按照实力选的。”
钟顺忙道：“学院联合赛已经举办了很多届，每一届的参赛选手，都经过严格的选拔，代表了学院的最高水平，您放心，肯定是公平公正公开的……”
钟顺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怎么突然问起沈弥的名字来了？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难道说，沈弥有什么后台，居然认识枫万象？不可能不可能，万象是什么等级的角色，沈弥这样平民出身的资助生，怎么可能认识……
魏临渊看了他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他的眼神极具压迫力，这么近的距离，钟顺忍不住冒了一身冷汗，总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一样。
“那，那个……詹同学要上场了！”
钟顺往台上看了一眼，眼睛一亮，扯开话题。
魏临渊果然收回目光，不再追问，往台上看去。
钟顺长出了一口气。
他挺怕魏临渊继续追问下去的，暗箱操作这种事，毕竟不光彩，也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况且，只要詹白泉是青雀本尊，就算他背地里对名额动了手脚，又能怎么样？让厉害的优秀学生拿上场的名额，合情合理，无可质疑。
【青雀要上场了？】
【那个就是青雀吗？】
【哦豁，这么年轻啊！】
【可以可以，终于打起精神了，刚才那几场都快给我看睡着了……】
随着前面两场比试结束，全息屏开始报幕，原本已经沉寂下去的场馆顿时声音又多了起来，直播平台上的弹幕也开始迅速增长。
詹白泉从候场区慢慢走上台，镜头对准他的脸，表情淡淡，若有若无的倨傲收敛了一些，看上去颇有高手风范的样子。
原本看得打瞌睡的职业选手们，在听到詹白泉的名字时，立马就振作了起来，止住了闲聊的话头，不约而同地看向台上。
终于来了！
青雀，这位在咏武游戏中的神秘高手，也是他们此行的目标。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现场看到他的表现了。
看年纪，的确比想象中要年轻很多，应该不超过二十岁，这个年纪，就能击败联盟的顶尖选手陈不语，已经很难用普通的天才来形容了，妥妥的万象苗子。这样的天分，若是好好培养，绝对能成为联盟中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詹白泉慢慢走上擂台，站定。
他知道现在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看着他，哪怕心中紧张，他也不敢表现出来。
原本，他只是因为虚荣心作祟，才谎称自己是青雀。然而他身上的关注度一涨再涨，到现在，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不仅引来了上级联盟的诸多战队的关注，他背后的詹氏财团也因为这件事，得到了不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