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江湖，专治不服(林风早)

向子轩：“……”
人群中有几个记者回头看了一眼，隔着飞梭的窗户玻璃，向子轩看到那几个记者眼睛跟灯泡一样亮了起来，心中顿时暗道不妙，方向盘飞快一打，飞梭直接掉了个头，跟逃难似的逃离了自家基地的门口……
“太吓人了，这阵仗。”
有家不能回的向子轩惊出一身冷汗，他当战队经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架势，搞得他都胆战心惊的，生怕盛唐的大门直接被挤破了……
此时，盛唐基地的医疗室内。
“魔气的影响还是挺大的，身体各方面机能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闻康长老仔仔细细检查了沈弥的身体指标，然后道：“近段时间先好好休息一下吧，听说宋铸长老那里已经在研究限制魔气的特殊系统了，在成品没出来之前，不准再用你那个机甲的第二形态，听到了没有？”
沈弥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知道了。”
外界的风起云涌并没有影响到他分毫，对沈弥来说，他只是和往常一样，打了一场架，然后回到基地修养，对于闻康长老恨铁不成钢般的告诫，他也表现的十分乖巧。
“辛苦了，闻康长老。”
魏临渊站在沈弥旁边，对闻康长老道。
张小鱼和孟三苦在另一间医疗室，闻康长老还得赶着去看他们俩的情况，闻言翻了个白眼，“不辛苦，命苦。你俩待着吧，我先走了。”
说罢，径直起身离开。
沈弥站起身来，动了动身体，确实如闻康长老所说的那样，魔气的侵蚀让他身体机能有一定程度的下降，不过好在不是很严重，一段时间的休息加上锻炼还是可以调整回来。
魏临渊看着他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无奈道：“第二形态都还没有测试过，你就敢用……”
沈弥停下动作，轻轻扬了扬眉：“你也要训我？”
魏临渊耸耸肩，“哪里敢啊，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沈弥笑道，“知道就好。”
他和魏临渊之间不需要那么客气，态度也随意了许多。
“头发怎么剪了？”魏临渊突然问。
沈弥一愣，“哦，辫子被刀鬼削了，怕你看得难受，索性让普贤大师帮我剪了。”
顿了顿，他偏偏头，“难看？”
魏临渊弯了弯唇角：“好看。”
短发的沈弥比之前少了几分秀气，多了几分英俊，褪去少年感，显得成熟了一些。医疗室窗外的光照进来，让沈弥分明的侧脸更显得漂亮。魏临渊的目光落在沈弥的侧脸上，喉结微微动了动。
从沈弥还在禅心院没有醒来的时候，魏临渊就隐隐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但那个时候因为尤利西斯的事情，他并没有想得更深，直到沈弥进入界缝，以战神般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一刻，魏临渊就知道，自己完了。
此时，看到阳光中的沈弥，心中那股悸动不受控制的涌出来。魏临渊以前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现在却再清楚不过了。
他喜欢沈弥。
剧烈跳动的心脏给出了坚定的答案，很多时候他对于感情方面的事情，没有战术千分之一的敏感，但魏临渊并不是一个蠢人，有些东西只要打开了一个口子，很容易便能想到答案。
可是……沈弥是怎么想的呢？
沈弥对自己的态度，应该也是和其他人不同的，和队伍别的人比起来，沈弥显然对自己更亲近，也更信任，这让魏临渊恍惚间觉得，沈弥对自己，是不是也是不一样的呢？
看到在面前原地跳了两下，检查自己身体机能的沈弥，魏临渊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要……拥抱对方。
不是队长和队员的拥抱，而是意味更加明显的，属于另一种感觉的拥抱。魏临渊抿了抿唇，朝沈弥走近了两步。
反正……在天墨迷宫的时候，也抱过了，之前比赛结束后，他们也会在一起互相拥抱庆祝胜利，这一次……应该也可以的吧？
魏临渊脑子胡思乱想，身体一步步靠近，朝着沈弥轻轻地，试探性地伸出手。
沈弥注意到魏临渊的气息靠近，回头，和魏临渊对视一眼，愣了一下。
阳光同样落在魏临渊的脸上，青年的眸光晦暗两分，似乎涌动着某种清晰，他靠近自己，然后慢慢抬起了手……
咵的一下，沈弥也伸手，和魏临渊击了个掌。
“不管怎么说，还是赢了，对吧？”
沈弥笑着，弯了弯眼，“这是属于联盟的胜利，也是属于我们的胜利……合作愉快，队长。”
魏临渊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
半晌，才不自然道：“……嗯。”

唐妙打了个哈欠，刚下电梯，就看到了前面走着的瘦小身影, 走上前打了声招呼。
燕晚星回头，撇了她一眼, “你的伤好了？”
“本来我也没受多重的伤。”
唐妙耸耸肩, “就是可惜我的五杀傀, 都没剩几个了，也不知知道下次比赛之前能不能修好。”
她的战斗风格向来就不是正面作战的，天墨迷宫战斗中她的伤势算是最轻的那一批，因此没几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相比之下，燕晚星看上去就要狼狈多了，身上简单穿了一件卫衣, 漏出来的手臂和脖颈处的皮肤，都缠满了绷带, 脸上也能隐约看到好几处还未完全消退的伤痕。
“小晚星，下次能不能不要穿这件卫衣了, 显老。”唐妙笑嘻嘻地说, “上次给你寄的卡通图案的衣服, 你怎么不穿？”
燕晚星：“……”
他表情看上去有点想骂人，但还是忍住了。撇过头, 加快了脚步, 顺着通道往里走, 把唐妙甩在身后。
推开门, 房间里已经坐了几个人, 看到燕晚星和唐妙进来，尘悟也站起身, 施了个礼：“阿弥陀佛。银镰万象，千手万象，你们来了。”
聂溪和钟春雁在旁边坐着，聂溪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钟春雁说了半天，见聂溪没理，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你说话呢！上次那一剑，你到底突破了没有？”
聂溪给她拍得差点散架，嘴角抽了抽，“你问我，我能告诉你？”
他们还算是比赛对手呢，哪有上来就打听这些的。
有没有点边界感！
燕晚星扫了眼房间里的人，“人还没到齐？”
“沈弥，魏临渊和方镜还没到。”
尘悟道：“不过他们在路上了，应该马上也要到了。”
“方镜？”
机甲联盟内，魏临渊和沈弥走进大门，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不进去？”魏临渊扬了扬眉，见方镜转过头，一脸茫然，恍然大悟，“哦，又忘了？”
“……”
方镜咳嗽一声，表情尴尬，没有回答。
“一起去吧。”
沈弥看着魏临渊幸灾乐祸的表情，道：“我们也刚来。”
方镜：“不打扰你们吗？”
沈弥摇摇头：“当然不打扰。”
“那就麻烦了。”
旁边的魏临渊显而易见地垮了脸，一副“你来当什么电灯泡”的表情看向方镜。
方镜装作没有看到，对沈弥说：“你的那柄魔刀，用起来什么感觉？”
沈弥想了想，“强自然是强的，只是魔气凛然，不好驾驭。”
“那把刀魔性极重，即便只是触碰到些许魔气，也很容易被影响，若非心性坚定之辈，自然驾驭不得。”方镜道：“虽然我对魔刀的力量也很感兴趣，但我知道，我用不了。”
“方队长不用妄自菲薄。”
“说实话罢了。”
两个人边走边聊，话题又转到刀法上面，都是用刀之人，说起这方面的话题时自然投缘，很快就聊得火热，只有魏临渊在一旁闷闷不乐。
沈弥和方镜说了一会，见魏临渊落在后方，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魏临渊眼珠一转，咳嗽一声，道：“伤势未愈，走不快。”
沈弥：“我扶你。”
说罢，伸出手，准备搭魏临渊一把。
魏临渊表情顿时多云转晴，伸手直接握上了沈弥的手掌，“不用扶，拉着就行。”
沈弥也不疑有他，点头道：“嗯。”
沈弥的手指带着练刀之人特有的薄茧，有些粗糙，皮肤极好，温度也比普通人要高，摸上去像是暖和的玉石一般。魏临渊抓着他的手掌，嘴角不自觉就钩了起来。
方镜看着他俩，若有所思。
联盟的万象会议，每两个月便会召开一次，这次因为天墨迷宫的原因推迟了一些。
沈弥还是第一次以万象的身份参与，感觉颇为新奇。
“这次把大家叫来，是有一些情报需要分享。”
说话的是机甲联盟组委会的主席，也就是负责这次天墨迷宫界缝事件的那个中年人，沈弥见过他一次。
见万象们已经到齐，主席清了清嗓子，道：“关于天墨迷宫的尤利西斯，还有不朽之境，我们有一些新的进展和新的情报。”
说道尤利西斯和不朽之境，在座的八个万象全都精神一振。
这个问题的确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知道的。尤利西斯的来历很奇怪，从他的一些话语中能够知道，他并不是一般的界缝生物那么简单，而不朽之境这个地方，他们先前也没有听说过。
“不朽之境，到底是什么地方？”
燕晚星皱着眉，率先开口问道。
“嗯，那就先说不朽之境吧。”
主席道：“关于不朽之境，之前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不朽之境，可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界缝，也是所有界缝深处的【迷失之地】，也是……浊气的源头。”
“浊气的源头？”
“是的，我想大家应该都有察觉到，这几年界缝的数量明显变多了吧？”
除了沈弥之外，其他人都点了点头。
其实现在第一世界的界缝，大部分都是已经机甲联盟已经成功掌握并控制的界缝。虽然时不时有新的未探索界缝出现，但一般都是A级及以下的界缝，危险程度并不算高。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整个第一世界出现的未探索新界缝就多了起来，而且等级也逐渐提高，以往四五年内都不一定会出现一个新的S级界缝，但如今只是一年之内，第一世界就出现了两个未知的S级界缝。
这种不寻常的情况，很快就引起了机甲联盟的注意。
“根据我们的调查，原因就在于不朽之境出现了异常情况。”
主席说：“不朽之境的浊气扩散，侵蚀界缝的边界，这才导致两个不关联的世界出现了裂痕，并开始连接，这也是界缝的由来。”
“既然浊气的源头是不朽之境，那我们把不朽之境的锚点拿到，关闭界缝，是不是就意味着浊气就消失了？”
唐妙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不朽之境的危险程度和浊气的浓烈程度超出想象，以第一世界现在的力量，完全没有能对抗的力量。况且，不朽之境是【迷失之地】，不像普通的界缝那样，有固定的【门】，我们也找不到不朽之境的坐标。”
魏临渊皱了皱眉：“不朽之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既然这么多年，界缝的出现一直都很稳定，应该不可能突然有这种波动才对。”
“具体的原因，我们尚且还不清楚，调查组的人还在全力调查当中。”
调查组是比职业选手还要先锋的一批群体，包括对界缝的初步探索，危险评级等等，都是由调查组先行，然后才轮到职业选手着手解决，从某种程度来说，调查组不像职业选手那样有强大的战斗力，他们的工作比职业选手更危险。
“那尤利西斯呢？”
“很多年前，我们职业联盟和尤利西斯的军团在界缝里有过一次接触，那一次，我们损失相当惨重。”
主席叹了口气，“尤利西斯是非常危险的人物，应该说，从不朽之境出来的生物，都比一般的界缝生物更危险。”
不朽之境是浊气的源头，在浊气的影响下，一个个完整的世界才会变成荒芜的界缝，原生物才会成为异兽。而作为接触源头的生物，自然比一般异兽的异变程度更深，力量也更强。
“结合我们抓住的一些逆火教成员的口供，我们大概对不朽之境有了一定的了解。”
“等一下。”
燕晚星一愣：“怎么和逆火教又扯上关系了。”
难道说？
“是的，逆火教的出现，和不朽之境也有关。”
主席点点头：“根据我们手里掌握的消息，不朽之境中生活着一批极其危险的异兽，异变程度极深，实力也极为恐怖，而这群异兽的统领，便是一群被称为【六尊使】的人。尤利西斯，就是六尊使之一，排名第五。”
尤利西斯的强悍有目共睹，可以说是目前为止，机甲联盟遇到的最大挑战，若不是沈弥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魔刀”，他们想要解决尤利西斯几乎不可能。
然而像这么可怕的敌人，居然还有六个？尤利西斯居然还只是排名第五？
“所以逆火教的真正首领，就是尤利西斯？……不对，尤利西斯分明是在天墨迷宫中才刚刚苏醒的，不太可能在第一世界建立这样的组织……”
“不是他。”
主席摇摇头：“这就是我今天将大家召集过来开会的主要原因。逆火教背后的真正力量，也是六尊使之一，而且就在第一世界蛰伏着，根据情报，这位创建了逆火教的六尊使……很可能已经在第一世界待了至少三十年了。”
“……”
这个消息实在有点惊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既然在第一世界蛰伏了这么久，又为什么最近才得到他们的消息？”燕晚星问道。
“第一世界的屏障相当稳固，这么多年，机甲联盟也一直在维持着屏障的完整性。”
主席道：“正因为如此，即便强如六尊使，进入到第一世界，实力也会被极大限制，而且他们并非第一世界的生物，在第一世界的时间待得越长，越容易被排斥。所以他们一直没有搞出大动作，联盟也一直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所以，不朽之境的人在第一世界蛰伏这么久，就是为了破坏屏障？”
“对。”
“这几年界缝出现的越来越频繁，等级越来越高，也跟屏障被削弱有关系吗？”
“对。我们认为是这样。而削弱屏障的关键力量，就在于……”
主席话未说完，魏临渊便已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沉声道：“是万象机甲，对吗？”
“……对。”

事情的脉络其实并不难理解。
简单来说, 可以将【不朽之境】看做一个更难高度的界缝，作为浊气的源头，危险程度比超高位S级界缝还要可怕。
而不朽之境中, 目前已知有六个统领，也就是包含尤利西斯在内的六尊使。
除了他们遇到的尤利西斯之外, 六尊使中还有人, 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潜入了第一世界, 因为被第一世界的屏障所压制，于是创立了逆火教，开始韬光养晦，直到近几年才有明显的活动迹象。
而逆火教的目标，就是削弱第一世界的屏障，逆火教到处搞事情, 夺取万象机甲的核心，甚至当初在流沙界缝时, 放出了哈麦丹企图将魏临渊弄死在流沙界缝中，也是为了魏临渊身上的万象机甲。
万象机甲的核心就是削弱第一世界屏障的关键, 当初聂溪和钟春雁调查的那起飞虹万象死亡的事件, 背后就是逆火教的人在作祟。
“这么说来, 逆火教这些年的动作确实频繁了很多。”
从机甲联盟出来后，万象们的表情都有些凝重。唐妙想了想, 说道：“如果万象机甲能够削弱第一世界的屏障, 逆火教肯定不会放弃的, 后面肯定还会再出手。”
“第一场武神杯, 八荒界缝古城不是也出现了意外么……”
钟春雁说：“那个虎寂将军, 会不会也和六尊使有关系？”
“大概率也是他们干的。”
魏临渊思索着道：“张小鱼说过，他在那里见到了一个女人, 估计就是六尊使之一了……有点棘手，像尤利西斯这样水平的人，还有五个，甚至可能比他更强……”
一个尤利西斯，就差点让整个联盟陷入团灭的危机，如果再多来几个，那第一世界就危险了。魏临渊眉头紧皱，心绪被一团乌云笼罩，陷入了忧虑当中。
“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想要万象机甲，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来拿了。”
燕晚星冷笑一声，说道。
不管怎么说，知道了不朽之境和六尊使的存在，众人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第一世界是职业选手拼死也要保护的家园，不论有何种危机，他们都势必要面对，而且必须全力以赴地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