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江湖，专治不服(林风早)

与其说盛唐庇护了沈弥，倒不如说，现在的沈弥才是盛唐最大的靠山。
“哦……”
张小鱼有些摸不着头脑，又问：“那孟哥呢？”
“去白龙山闭关了。”
向子轩道：“别看三苦那小子看着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自尊心强得很，他也不想被队友拉得越来越远，变成拖后腿的那个。”
顿了顿，向子轩看向张小鱼：“话说……你就不担忧吗？”
“啊？担忧什么？”
张小鱼不明所以：“弥宝那么强，不是很好吗，队友越厉害，我们四号位就越有安全感呀。”
“……”
向子轩无语，心道张小鱼的鱼，该不会是咸鱼的鱼吧？
“当傻子就是好，活得真开心。”向子轩幽幽道。
张小鱼一脸茫然：“？”
细雨如丝，轻轻洒落，将山峦的轮廓勾勒得若隐若现。天空被灰雾笼罩，雨滴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轻响，仿佛一副细腻的水墨画徐徐展开，行走在被雨幕笼罩的山间，让人心神也不由宁静下来。
顺着山上的小路走了一段，魏临渊道：“到了。”
沈弥抬头一看，连绵雨丝中，一座古色古香的山庄在前方若隐若现。
不远处立着一块石碑，上书【秋叶宫】四个字。
“……秋叶宫？”
沈弥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是你的宗门吗？”
“是啊。”
魏临渊笑道：“就是想带你来这里。”
沈弥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算长，江湖上门派众多，他也不是每一个都认识，但对秋叶宫还是有所耳闻的，也是江湖上极为有名的宗门，虽然规模没有唐门、逍遥山庄那么大，但高手辈出，近些年最有名的，便是站在眼前的这位枫万象了。
不过，魏临渊带他来这里干什么呢？
沈弥有些疑惑，刚想往上走，被魏临渊拉住。
“不走这里。”
魏临渊说：“跟我来。”
说罢，拉着沈弥往另一边的小径走去。沈弥也没有反抗，老老实实被他拉着走。
不远处的秋叶宫山庄，门口正有一个小童在打扫着门口的落叶，雨滴从屋檐垂下，落入地面，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抬头一看，却没有看到人。
“奇怪……听错了吗？”
“我们这样，算不算擅闯门派驻地……”
沈弥被魏临渊拉着，疑惑道。
宗门驻地这种地方，登门拜访还好，偷偷溜进来，总觉得不太好……
“有我呢，不怕。”
魏临渊笑眯眯地回头道。
穿过小径的一片竹林，来到秋叶宫后面的围墙，魏临渊轻车熟路地上前，搬开围墙旁边的一块石头，一个裂口出现在眼前，刚好够一人通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
魏临渊看着这道裂口，露出了颇为怀念的表情，随后进入裂口，在另一边朝沈弥招了招手：“过来吧。”
沈弥疑惑中又带着好奇，想了想，也跟了上去，侧身钻进那道裂口，魏临渊轻轻一拉，便把他拉了上来。
裂口之内，别有洞天。
似乎是类似后院一样的地方，但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很多地方都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地上长满杂草，周围有很多点东西，木头制成的靶桩，木质小板凳，还有已经破损的小帐篷，还有木头雕刻的手办，雨丝冲刷着上面的灰尘，露出了清晰的木纹。
“这里是？”
沈弥打量着周围。能看出来，这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属于小孩子的玩具，从一些蛛丝马迹，似乎还能看出曾经有小孩子在这里玩耍的痕迹。
“我的秘密基地。”
魏临渊说，补上一句：“小时候的。”
听到魏临渊这么说，沈弥顿时来了兴趣，在四周转了起来。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了。”
看到沈弥兴致盎然地到处这边看看，那里摸摸，魏临渊哑然失笑：“以前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跑到这里。秋叶宫很大，但是人不多，这个地方也没什么人来，是一个荒废的后院，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边瞎玩，有时候还会从那个缝里偷偷溜出去，去上京城玩一圈再回来。”
“你还有不开心的时候？”
沈弥转到那个靶桩面前，凑进去看了看。
靶桩上有一串刻痕，像是量身高的时候留下的，一直刻到沈弥的胸部高度，靶桩中间还有几个模模糊糊的名字，已经看不清了。
“经常啊。”
魏临渊笑着说：“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想练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被宫主训了不知道多少次。同期的师兄弟也总是欺负我，比起当职业选手，我那个时候更想做别的事情，比如当个商人，当个木雕师，当个科学家什么的……”
沈弥看着那个靶桩，脑子里似乎想到了年纪小小的魏临渊一个人跑到这里，赌气似的在靶桩上刻下几个欺负他的师兄的名字，然后在上面量着自己的身高，想着有朝一日报仇的场景。
他忍不住嘴角扬了扬。
见多了魏临渊运筹帷幄，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一旦想起还是小萝卜头的枫万象还有这样的一面，忍不住觉得……还有点好玩。
“有什么好笑的……”
魏临渊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童年时候的秘密基地，魏临渊从来没有带人来过，带沈弥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他想要把自己的很多事情都告诉沈弥，没有遗漏的，毫无保留地告诉对方。
“这个是你雕的吗？”
沈弥好奇地看着手边的几个小木雕，虽然已经开裂，看不清雕的是什么人，但还是看得出，手很巧。
“嗯，我跟你说过的。”
魏临渊点点头，道：“当时因为遇到了一个人，所以才有了当职业选手的想法……雕的是他。”
他想了想，似乎想要回忆那个人的样子，过了一会，才道：“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其实我记性挺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记不清他的模样了。”
“雕得很好。”
沈弥鼓励道：“要是真的当个木雕师，应该也能混得很好吧。”
“……总觉得你在安慰我。”
“就是在安慰你。”沈弥捉狭地笑了一下。
“以前是以前，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动手了，不过我现在应该技术还是有进步的。”
万象级别的职业选手，基本功都很好，手也很稳，哪怕没有学过，有强大的基础打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魏临渊突然兴起，扬了扬眉道：“要不要给你雕一个？”
沈弥从善如流：“好啊。”
魏临渊兴致勃勃地去旁边找了一块合适的木头，找了个地方坐下，随手用机甲唤出了一片枫叶飞刀，捏在手中开始雕了起来。
他不需要抬头看沈弥，也能知道要往哪里下刀。
眼前这个少年的模样，早就在心里被描绘不知道多少遍了。
沈弥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的目光偶尔看向四周，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依然能看出小时候的魏临渊在这里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很鲜活，就像真的能透过时光的幕布，看到那时候的魏临渊一般。
苦恼的，郁闷的，迷茫的，开心的，赌气的……
和现在的枫万象完全不一样的魏临渊。
雨丝连绵，渐渐小了一点，两人都没有撑伞，对职业选手来说，淋雨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更不会感冒。
一点点阳光从灰色的云层中投出来，和渐渐小了的雨滴交织在一起，每一滴雨水都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佛是无数颗微小的珍珠在空中飞舞。湿润的树叶和山石，远处清晰的山峰和树木，美丽，柔和。
滴滴答答的雨声中，魏临渊在雕着手中的木块，沈弥在旁边安静等着，两人没有说话，但空气却流淌着和谐又静谧的气氛。
“你不应该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过了一会，沈弥轻轻问道。
梦鬼的梦境中，魏临渊来到了沈弥的梦境。
以魏临渊的聪明，肯定在那一瞬间能知道很多。他并非是来自这个世界，他也并非真的是来自北歌学院的那个少年，沈弥已经做好了被魏临渊追问的准备，但从梦鬼的梦境结束，到现在，魏临渊似乎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
就像，那场梦鬼构筑的梦境，真的就只是一场梦一样。
魏临渊雕着木的手顿了顿，他想了想，道：“是有话想说。”
“嗯？”
魏临渊转过头，认真的用目光勾勒沈弥的脸，说：“你二十多岁的样子，也很好看。”

“是啊。”魏临渊的表情理所当然，“没有别的问题了。”
见沈弥一脸疑惑，魏临渊继续雕着手上的木雕, 笑道：“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挺好奇的，和第一世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是一个没见过的世界。不过后来想一想, 好像也没什么可以问的, 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现在的沈弥了，既然如此，从哪里来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沈弥看了魏临渊一会, 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嗯，是啊。”
“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和现在一样，也下着这样一场小雨。”
沈弥看向渐小的雨幕, 说：“比起迷茫和不安, 其实我那时候, 心里更多的是……兴奋。”
“兴奋？”
“是啊。”
沈弥点点头，说：“霓虹, 机甲, 古武……这样漂亮的世界, 肯定有很多高手。”
魏临渊也笑了：“果然是你的风格。在你那个世界, 你应该也很强吧。”
沈弥说：“嗯, 我二十多岁时，就已经找不到对手了。”
“包括江炼？”
“包括江炼。”
魏临渊若有所思：“难怪老师当年在联盟的时候, 我就感觉他的刀法风格不太像这里的风格，现在想想，如果他是从你那个世界来的，就很合理了。”
沈弥说：“我也很诧异，能在这里听到江炼的消息，可惜，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遇到他。”
“会有机会的。虽然老师失踪很久了，但他那么厉害的人，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如果老师知道你也在，应该也会很高兴。”
魏临渊道，“不过那个世界，看上去不像是武学很发达的时代。”
在那样一个不论是科技水平，还是武学底蕴都不如第一世界的地方，居然能出现像沈弥这样的天纵之资，着实令人感到诧异。
“是啊，那里没有机甲，刚来这里的时候，我还挺不适应的。”
“有机甲，未必是一件好事。”
魏临渊摇摇头，“因为有危险，所以才需要更强的武器来武装，因为有界缝的威胁，才会出现机甲。如果有一天，第一世界不再需要机甲，也不再需要职业选手了，那样的世界，或许会比现在更好吧。”
顿了顿，魏临渊又问：“你在那个世界，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有意思的事情？”
“我都带你来我的秘密基地了。”
魏临渊表情委委屈屈的，半开玩笑地说：“礼尚往来，是不是也要让我更了解你的过去呢？”
他的确想要更了解沈弥一些，哪怕只是多一些。
知道了沈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事，对魏临渊来说，比起惊讶，更多的还是类似“窃喜”的情绪。
因为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对魏临渊来说，就像拥有了一个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属于沈弥的“小秘密”，这种和其他人都不相同，让他感觉自己在沈弥这里，好像是特殊的，不一样的。
沈弥认真地开始思考起来。
但想了半天，都没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毕竟沈弥的前半生，一直都是非常枯燥的，除了练刀，便是战斗，不断的修行，不断的挑战。
在梦境中，他连咖啡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更没有尝试过年轻人喜欢的各种爱好，日子过的犹如与世隔绝的苦行僧一般，这样枯燥的生活，沈弥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能拿出来说的“有意思的事”。
看到沈弥冥思苦想的样子，魏临渊忍不住莞尔，“想不到就不想了。”
说罢，将手中的木雕递给沈弥：“给。”
两人谈话中，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雕好了。
沈弥伸手接过。
魏临渊的手的确很稳，虽然木雕算不上很精致，和工业化的精巧手办不能比，但却很有神韵。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沈弥的样子。身姿挺拔如劲松，少年的脸庞被雕刻得细腻入微，眉宇间透出英气，表情淡淡，是沈弥一贯的风格。
“这是校服吗？”沈弥注意到木雕上的他并没有穿着机甲，仔细看去，有点像北歌学院的校服。
“是啊。”
魏临渊笑道：“是第一次在北歌学院的时候见到你的样子。”
当时沈弥还是星网上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青雀，他受邀作为学院联合赛的嘉宾出席，在人群中，一眼便察觉到了沈弥的不同，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也没有想到，往后的时间里，他会和沈弥一起经历那么多的事，那么多场比赛，成为并肩作战的队友，甚至是……
沈弥看着手中的木雕，弯了弯眉眼：“谢谢，我很喜欢。”
他在看木雕，魏临渊却在看着他，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喜欢就好。”
雨渐渐停了。
天空的灰色被阳光刺过，光线洒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味道。
像是一曲美妙又祥和的乐章划上终止符，两人呆了一阵，沈弥看向渐渐暗下来的天，“是不是该回去了。”
“嗯。”
魏临渊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挺舍不得的，如果可以，他很想和沈弥单独再呆久一点，静谧的后院，天地间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可以肆无忌惮地霸占和沈弥在一起的时间，这种感觉让魏临渊着迷极了。
沈弥起身，准备离开，刚站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我换个衣服。”
他们从上京一路到秋叶山庄，一路都没有撑伞，又在魏临渊的秘密基地淋了会雨，虽然职业选手的体质出色，不至于感冒发烧什么的，但雨过天晴后，身上黏糊糊的，也相当不好受。
“嗯？换……”
魏临渊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
话没说完，沈弥就已经从照影乾坤章中取出一件干净的衣服，直接换了起来。
他顺手脱下上衣，露出上身，霎时间，魏临渊的眼睛就移不开了。
……天。
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移开目光，还是该趁这个机会多看一会。
若是之前还好，魏临渊不至于心猿意马，胡思乱想，但现在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想法，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当喜欢的人就这么毫无遮拦地在旁边换起衣服，直接让魏临渊当场大脑宕机了一瞬。
沈弥的皮肤很白，不是那种病态的白，而是自然的健康的白皙，像是上好的凝脂，淡淡的青色血管在手臂上如山脉般蜿蜒。但沈弥的身体并不瘦弱，相反，他有着武者特有的漂亮肌肉，劲瘦而不臃肿，反而显得轻盈矫健，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魏临渊想收回目光，但视线却不自觉的靠上去，落在沈弥分明的线条，以及紧实有力的腹肌上……
沈弥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武者不拘小节，何况身边站着的还是关系这么好的队友，更不会让他有别的想法。不止这样，沈弥脱下上衣后，还动了动肩膀，眉头微皱，戳了戳自己肩胛骨和胸廓之间的肌肉，轻声道：“确实是疏于锻炼了……下肌这里的发力点感觉有些不够有力。”
像他这种善于控制自己身体的武者，对身体的变化十分敏感，因为被魔刀困在意识空间而沉睡了半个月，中间没有保持锻炼，虽然变化不会太明显，但某些地方的肌群确实不如之前有力了。
魏临渊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脸红了没有，反正这一刻，他的脑子腾得开始迷糊起来，喉结也滚动了一下……少年鲜活而有劲瘦的身体像是某种带着致命吸引力的东西，让他骤然惊慌失措起来。
天知道，对枫万象来说，这世界上可没有多少能让他惊慌失措的东西。
我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不不，那样也太不自然了，都是男生，还是队友，面对面换个衣服，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情吧……提醒了，反倒显得自己思想不健康……
但是……
魏临渊一秒内开始疯狂胡思乱想。
他好白啊……
像是镁光灯一样，感觉会发光的样子……
要不，我也脱一下？
魏临渊脑海中各种弹幕闪过，直到沈弥开始脱裤子，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手疾眼快，按住沈弥的手。
沈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