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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丑得睡不着觉(桃枝丸丸)


像是瞧见了什么开心事。
“怂。”笑完之后,沈惊淙眼睛又在江槐身上划了划,语气不屑。
可他的声音很快又轻柔起来:“酒壮怂人胆。”
沈惊淙又一次抬起眼来看江槐, 轻声引诱道:“之前我总不能让你喝酒。这次,要不要与我共饮桃花酒啊, 小阿槐?”
开拍之前, 邬声将剧本看了好多遍。
这段剧情的台词并不多, 基本都是动作戏, 但人物的心理实在不好把握。
邬声反反复复看着剧本,确保自己将沈惊淙的心情和处境全部理解到位后,他才将剧本放下, 往周围看了眼。
不知道谢老师去哪了,之前到了快开拍的时候, 谢知斐总会很早就出现在片场,然后和他一起对戏来着。
邬声左看右看,没看到谢知斐的身影。
远远的,只见一长了六条腿的竹编床垫竖着,在地上飞奔。
后面还追着几个捧着酒坛子和提着一袋青杏的人。
再仔细一看,竹编床垫那六条腿是三个人——分别是道具组的三位老师,邬声连忙去帮忙搭了把手。
一起将床垫抬进木屋,场务也将酒坛也青杏放下摆好。场务拿着张清单清点了一番后,嘟囔道:“铁链和锁铐呢?谢老师不是说会带过来吗?”
这时小木屋里的光线一暗,谢知斐钻进来。
他已经做好了妆造,胳膊上缠着一盘铁链,一进来就将整盘铁链脱下。
至此,一切的道具准备就绪。
看着道具组和谢知斐一起将铁链安置好,这一次的邬声对铁链和脚铐已经没了半点惧怕,坐在床上,早就洗好了脚,穿着拖鞋,乖乖等着他们过来将他的脚踝铐住。
等待的过程中,邬声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围观这场戏的人特别多,好像全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在外面了。
应该是谢知斐的戏份变多的缘故,都是来看谢知斐的吧。
正想着,脚踝一凉,邬声偏过头来,只见谢知斐拿着脚铐,在他面前半蹲下身,将他的脚从拖鞋中取出来。
邬声的皮肤透着一股常年不见天日的白,脚也是。被谢知斐冰凉的手指碰触,他的脚趾下意识蜷了蜷。
“我自己来就行。”邬声连忙弯下腰。
谢知斐却手疾眼快,将脚铐固定到了他的脚踝上:“好了。”
“那……谢谢了。”邬声说完,只听到屋外的人群响起一阵骚动。
紧接着是娄金良的声音响起来:“没见你们之前上班这么积极过,今天这是怎么了,来了这么多人?”
娄金良来了,那很快就可以拍了。
邬声窝在床上,看着道具组将他的鞋子拿走,开始布置整间屋子。他也忙低头看着剧本,琢磨起了过一会儿该怎么演。
新加的剧本上的这场戏,讲清了沈惊淙被江槐关住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因为从谢知斐这里拿到了准确的答案,知道了江槐对沈惊淙就是有意,再看甄柯之后给的剧本,邬声就好理解了许多。
沈惊淙看出了江槐在面对他时的异样,沈惊淙找到江槐的弱点了。
他就知道,沈惊淙是能赢的。
邬声沉浸式看着剧本,嘟嘟囔囔地反复念着最长段的那一段台词,视线全部放在了剧本上,浑然不察,谢知斐的目光正时不时落在他的身上。
扫扫肩,扫扫腰,再扫扫那裸露在红衣之下的脚踝上。
被脚铐铐住的脚踝。
洁白如玉的脚踝。
谢知斐看着,喉结忽的滚动了两下,猛地转过头去,问娄金良:“导演,什么时候可以拍?”
“十分钟。”
谢知斐站起来。
他身形短暂消失了片刻,再回来,手里拿着件外套。
他将外套搭在了邬声的脚踝上。
“小心着凉。”谢知斐道。
邬声从剧本后侧过头来,看见小腿上搭着的曾经见谢知斐穿过的外套,邬声连忙道:“谢谢。”
他一抬眼,接触到谢知斐的视线,见谢知斐目光垂落,正盯着在地上蜿蜒的铁链,长睫之下,目光幽深,似乎在心里计算着什么。
谢知斐已经做好了妆造,再加上现在这种表情,和戏里的江槐也没什么两样。
八成是提前入戏了吧。
邬声不作他想。
沈惊淙的台词比江槐多得多,他还是得抓紧时间背背。
五分钟后,他的剧本被从手中抽走,脚踝上盖着的外套也被拿开。
将打光师和摄影师都安排到位之后,娄金良走进来,开始给邬声讲戏。
“‘养了个白眼狼,已属人生之大不幸……’,说这段台词时,你就这样坐着,两条腿分开,胳膊搭在膝盖上,特别悠闲,特别反常的。哎,对,很好!”娄金良给邬声演示了一遍姿势后,放心地坐到摄影师旁边的小板凳上。
他满意看着镜头里面的邬声,一点就通,虽说本人十分谨慎,但一开拍就能把沈惊淙身上那种谁的死活都不顾的美给带出来,又有天赋又努力,和这种演员合作,真的十分轻松。
要不是邬声是这种类型,他也不敢让甄柯随意加戏,不然拍摄进度根本赶不上。
娄金良:“各组各就各位。Action!”
这场戏,镜头基本全部跟在邬声的身上。
他念完大段大段的台词,在江槐出去采买沈惊淙要求的那几样东西之后,娄金良喊了“卡”。
“两位演员老师休息一下吧,十分钟之后拍第二场。”娄金良朝他们喊道。
邬声动了动双脚,挺了挺脚背看了一眼,稍稍有些意外——
他发现上次的脚铐会将他的脚磨出红痕,可这次哪怕戴很久也没有感觉很痛,看脚踝的粗细程度好像和上次不太一样,也不知道是这对脚铐被谢知斐带回去的那段时间,谢知斐对它们做了什么,还是他的脚踝已经适应了被锁铐铐住的日子,心理上没那么紧张,所以也就不会受伤了。
邬声不太好分辨出来,不过,脚踝不会被磨红,总归是件好事。
这时,头顶传来一道声音:“脚踝痛吗?”
离开了一会儿去拿剧本的谢知斐将剧本递给邬声。
“不痛。”邬声道,“可能是习惯了吧,总感觉这次的脚铐比上次要轻一些。”
谢知斐默默看了他一眼。
第一次用上脚铐这个道具时,邬声的脸都白了。
但等到第二次,邬声就俨然是一副和脚铐是老朋友见面的表情。
如果适应能力这么强的话,是不是……很多事情他慢慢都可以接受?
谢知斐状若无意地提起:“如果有人将你锁起来,你会怎么做?”
“怎么想?”邬声道,“瞧瞧怎么逃出去,逃得出去就逃出去,逃不出去,那就有一日过一日。对了,甄老师也问过和你一样的问题。”
谢知斐:“???”
邬声:“他写后面这段沈惊淙做什么的剧情之前,来问过我,如果我是被锁起来的沈惊淙,我会做什么。然后,我就把刚刚对你说的话告诉他了。”
谢知斐拧了拧眉:“他还问你什么了?”
“他还问我,要是江槐想和沈惊淙鱼水之欢,沈惊淙给还是不给。”
谢知斐眉心跳了两跳:“你说什么?”
邬声:“当然要给,多好的靠近江槐的机会啊!不然成天沈惊淙在这屋的西头,江槐站在这屋的东头,沈惊淙想偷钥匙都偷不出来。”
谢知斐:“???”
他曾经以为,在万花国时,是他年纪太小,所以总对邬声的不设防与过分坦诚招架不住,有时候会失去方寸,不知该怎么应对。
但当实际年龄比邬声大上三岁之后,他发现,面对邬声在□□上的直白和坦率,他该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还是不知道怎么应对。
他该怎么向邬声解释,鱼水之欢这件事,要两情相悦,不是一种达成目的的手段和工具。
等等……如果邬声是这样对甄柯说的话,那后面的剧本是不是又要被改动了。
谢知斐觉得,甄柯可能很快就要来试探他这边的口风了。
也许是和邬声聊天的话题让谢知斐有些心猿意马,下一场开拍之后,面对着邬声扬起下巴吐出杏核的动作,看着那一截微微吐出的舌尖,谢知斐忽然忘记了伸出去手接着。
还是邬声动作幅度很小地用脸颊在他手上一碰,谢知斐才想起来。
他伸手将杏核接住。
而邬声的目光一寸寸顺着他的大腿往上扫上去,视线由慢,到一停,再到目光大亮,迅速将视线定格到他的脸上。
谢知斐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难堪来。
他调整了一下身体的站姿,厚重的戏服之下,倒是也看不出什么来。
“怂。”
邬声念起台词来,他嗓音先是不屑,而后一瞬间变得轻柔:“酒壮怂人胆。”
邬声又一次抬起眼来,一双眼睛含着醉人的笑:“之前我总不能让你喝酒。这次,要不要与我共饮桃花酒啊,小阿槐?”
“卡!”娄金良脸上的笑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太好了,邬声,刚刚你那个用脸碰一碰江槐手背的设计太好了,很好,很好。谢老师给到的反应也很好。”
邬声听着娄金良的夸奖,悄悄看了谢知斐一眼。
他当时看谢知斐的表情,以为谢知斐是忘了接下来的动作,才用脸去碰了碰。
现在的谢知斐站在他身旁,一张脸上的表情分外复杂,抿着唇瓣,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邬声道:“谢老师,下一场戏开拍之前,我们要不要先对对戏?”
谢知斐一开口,声音竟有些哑:“好。”
“有声知年后援会”群聊。
一个群的尖叫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今天的拍摄,绝了,我死而无憾了!!!]
[没有一刻像今天这样觉得,我入这行入得这么对过,在这一行里秃的头都是值得的,我的余生都将靠今天的回忆活着]
[啊啊啊铁链脚铐勾引play,下一场对手戏什么时候拍,给我狠狠do啊啊啊!]
[只顾着欣赏了,忘了拍照,啊啊啊,你们是没看到,邬声含着杏核的样子好特么勾人,绝了,别说谢知斐了,我一整个幻肢起立]
[近距离感受邬声的美颜暴击是真的绝赞,感官的冲击太强烈了,我心脏都快炸了]
[谢知斐是真的能忍啊,邬声都这样那样了,他的表情居然这么淡定]
[只能说影帝不愧是影帝,演技好不说,定力也怪好的]
[哪里看出定力好的,拍完之后他就抓起外套来拿着,说不定就是为了挡什么[坏笑.jpg]]
[淡定什么淡定,每次拍摄完谢知斐都会把脚铐和铁链带走,你们猜他是要做什么[坏笑.jpg][坏笑.jpg][坏笑.jpg]]
[啊啊啊后期人员没法去片场围观,我错过了什么]
[@专业化妆十年老师傅,求老师傅妈咪放照!!!我想看邬声脚踝铁链的美图!!![流口水.jpg]]
浴室里哗啦啦持续了许久的冒着冷气的水声停止,谢知斐擦着头发走出来。
看到手机弹窗弹出来的这条艾特他的消息,谢知斐想都没想,立刻编辑了一条消息回复过去。
专业化妆十年老师傅:[@娱乐圈搬砖人,不行]
又重新拿起毛巾来擦着湿发,想了想,再次发送了几条消息。
专业化妆十年老师傅:[@娱乐圈搬砖人,不好意思,我今天没在现场]
专业化妆十年老师傅:[你们有什么邬声的照片吗,发来看看]
发完之后又觉得语气生硬,谢知斐连忙搜出成邵宁平时和他聊天时用的表情包,发过去。
专业化妆十年老师傅:[[可怜.jpg]]

第59章
谢知斐等了一会儿, 没等到群聊里发出来任何照片,反而收获了几条[我也饿了,想看声声美图, 跟着老师傅老师一起端碗等饭]的回复。
一整个群, 二十来号人。
全是要饭的。
没有一个做饭的。
谢知斐:“……”
谢知斐退出“有声知年后援会”群聊界面。
这时候群里有人发了一张图片。
谢知斐火速点进群聊。
点进去,图片里面, 是他本人。
[来,欣赏一下谢老师身上新的时尚单品, 他每天一收工就把铁链收起来,胳膊圈着铁链走来走去的样子真的笑死]
谢知斐“……”再次退出群聊。
[感觉谢知斐是那种会把狗链子拴在脖子上交给邬声牵着的人, 想想小模样还挺惹人喜欢]
谢知斐“啪”一下就又进去了。
专业化妆十年老师傅:[惹人喜欢在哪里?]
[就是那种一边把狗链子递出去,一边又要确认老婆手里只有他一条狗链子,就那种……装乖的心机狗,感觉能把声声吃的死死的]
[还是那种怕铁链子太沉老婆拿着太重,特意选材质轻便对人体无伤害的铁链递过去,提高老婆拿捏的舒适度,以此达到不被放手的目的]
手机上弹出一条未读消息, 谢知斐退出群聊。
甄柯:[谢老师,最后要加的那一场戏, 想和你聊一聊, 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谢知斐:[方便]
甄柯吞吞吐吐:[就……]
甄柯恶从胆边生:[谢老师为了塑造角色什么都可以做是吗?!]
甄柯一鼓作气:[当然也不会有太过火的桥段, 就是我想自由创作一下……]
谢知斐皱了皱眉, 打出一串字:有什么太过火的桥段是不能让我看的……
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谢知斐回复:[都是成年人,自由创作。]
甄柯:“!”
那他就不客气了!
邬声问过了,谢知斐也问过了, 甄柯美滋滋地写起了第二天要拍的剧情,先发到编剧小群。
又制造了一个群的尖叫鸡。
[色诱!是色诱!啊啊啊!色诱!]
[想象不到邬声拍这场戏得多好看, 斯哈]
[魂穿谢知斐!组团排队!魂穿谢知斐!]
[今天白天拍的那场就已经够炸了,这应该是邬声摘掉面具的第一场戏吧,等播放之后网友可能要疯]
[老大,之前的剧本里面不是没有沈惊淙摘掉面具的剧情吗?怎么突然想通了,加了这么一场戏。]
[诶,你们知不知道,最近网上有个话题,叫希望邬声永远将面具焊在脸上。有人劝说剧组早点放邬声的正脸照,有人试图劝说邬声只用一双眼睛混娱乐圈,笑死,等到这集放出来,热搜一定很热闹]
甄柯:[……]
他回复上面那条消息:[摘下面具也能出效果,当然要摘下面具]
之前他总是要为了迁就演员迁就资方,对人设内容有诸多设置。沈惊淙这个角色在最初的构想里,只是一个出场寥寥几幕的人,是怎么样一步步变成现在这种丰满的样子的,甄柯自己也回忆不起来了。
但一定是邬声的功劳。
邬声给了他随意发挥的底气,哪怕沈惊淙的面具摘下来,第一美人依旧是第一美人。
所以甄柯就把让沈惊淙从头到尾都戴着面具的原计划进行了改动。
在剧情进展的必要时刻,该摘面具就摘下来。
甄柯安排了一个这样的细节:在江槐将沈惊淙关起来后,江槐将沈惊淙的面具藏了起来。
没了面具的沈惊淙不爱出门见人——不爱出门,但不是完全不会。藏起沈惊淙的面具不能像给他的脚踝戴上锁铐一样彻底困住他的行动,但会让江槐惶恐不安的心稍微安定一点。
沈惊淙叫江槐喝桃花酒。
待到桃花酒在江槐的脸上印上清浅的桃花色,他抬起手指来碰了碰。
江槐没有躲开,但说道:“别想着灌醉我。”
沈惊淙说:“你这张脸,醉了酒倒是好看。”
江槐一愣。
人在醉酒后说的话听上去总是要更真几分,更何况沈惊淙的尾音里还带着轻轻的几声叹息,脸上也沾着醉了酒的薄红,看上去更显真诚。
“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啊。”沈惊淙道,“这世上唯一叫我放心不下的,除了我娘,就是你了。可是你长大了,不听我的话了。我能怎么办?我头一次不知道要怎么办。”
沈惊淙看着江槐,苦恼万分又爱不释手地摸了摸他的脸:“当真是长在我心坎上的一张脸。怎么偏偏叫你长了这样一张脸?”
“你……醉了?”
“酒壮怂人胆。”沈惊淙咬着一颗在酒里泡过的杏子,忽然轻佻地脸靠近了江槐,低声轻喃:“你猜这酒,要壮的,到底是谁的胆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酒壮的是我的胆呢?”
在沈惊淙靠近的那一刻,江槐心跳如擂。
沈惊淙的脸离江槐很近,只消江槐偏一偏头,就可以咬到沈惊淙嘴巴里的那颗杏子。
吐息间,他们的气息隐隐纠缠在一起,杏子不知何时被渡到了江槐的口中。
江槐一时身板僵硬,再一眨眼,已经被沈惊淙扑倒在地,两个人的身体一上一下地交叠在一起,沈惊淙却没了接下去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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