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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部暴雨(Econgee)


黎克,奚玉汝在心中将这个名字咀嚼了一番,觉得幕后推手之一是他也正常。毕竟从很早的时候开始,黎克就对黎奉展现出了一种非比寻常的敌意,上大学的时候甚至开车故意撞向过黎奉,而且他又不像黎恩那样识时务。
他们和这群攀附在黎家重壳上的附生藤壶终有要做了断的时候,奚玉汝早知道这一点。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
黎奉很轻地笑了一下,只说了几个字。“黎克找上了黎恩,想说服黎恩联手。”
奚玉汝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实际上黎恩是真的不太喜欢黎奉,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但黎恩人生为数不多的蠢笨只交给了黎奉——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癖好,即使明知道大概率会让自己跌跟头,黎恩也总是孜孜不倦地挑衅着黎奉,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他生命里面的一部分。
但毕竟有一个聪明的母亲,黎恩在小事上虽然糊涂,可在其他大事上,总不至于被误导走上错路。
话说得糙一些:一顿饱和顿顿饱,黎恩和秦洁还是分得清楚的。
“做事情不干不净,确实不入流。”他喟叹一声,不免感慨道:“你们黎家是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啊?”
这个问题黎奉没有回答,他微微地抿住唇,身体一动也不动地直视前方。
好像很正直,一点也没有因为奚玉汝的夸赞而产生其他的情绪。
奚玉汝靠在车窗上暗笑了几声,有些受不了地觉得黎奉可爱。
然后他们就没有再说话。
车轮在寂静无人的夜晚公路上滚动,空荡荡的回声被隔绝在了车窗之外。
从缝隙溜入的空气变得更湿润了一些,水汽如有实质地粘附在了人的身上。在这个不算密闭的环境当中,奚玉汝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幸福,心脏舒而缓地跳动着、呼吸也变得绵长起来,整个人在欲睡不睡的边缘。
奚玉汝很难说清自己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可看到坐在身旁不远的黎奉,他突然开始希望这辆车能够永远也不要停下来。
他们在一直没有目的地的旅途里,奔赴向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的未知未来。
“黎奉。”奚玉汝轻轻喊了一声。
“嗯?”
“我爱你。”奚玉汝说。
后来奚玉汝逼迫自己回想这一夜这一刻的时候,就会假设自己没有说这句话。
有时候他觉得将当下的心情坦率地说出口是对的,有时候就会自责是因为他说了才导致黎奉分了心。
不过他的理智很清醒,其实有没有这句话都不会改变那场事故的发生,他恨的只是自己没能保护好黎奉而已。
在那场大雨终于落下来的时候,公路的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辆逆行的车,车速已经严重超过此条公路的限速范围,油门踩实、引擎拉满的声音几乎像是降在这个雨夜的一道惊雷,朝着他们直劈而下。
刺眼的远光灯让奚玉汝产生了短暂的失明,在那短短的几秒中,他听到了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响声、感受到了失重般的偏移。终于睁开眼之时,他又看见驾驶位的玻璃在他的眼前炸成碎片,转瞬之间就在黎奉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他几乎要窒息了,心跳快到几乎要炸开了。
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兜着他们避免了一次致命伤,不过汽车的翻滚对他们产生了二次伤害,公路旁的树枝树干刺穿车窗尖锐地插进来。
奚玉汝在视野盲区,没能及时地发现危险的来临,短短一两秒的停顿就让他错失了最好的避让时机。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黎奉已经解开安全带将他给圈在了怀里压在了身下。
车终于停了下来,可有一滩温热的东西浇在了奚玉汝的脸上。
他想抬头去看,然而黎奉拥抱他的力道实在太大,让他动弹不得。
在头晕、目眩、耳鸣的糟糕情况之中,他忽然听见黎奉清晰地开了口。
“奚玉汝,我也爱你。”他迟迟地给奚玉汝方才的表白做回应。
但他紧接着又说:“可我做得不是很好。”
奚玉汝不知道为什么黎奉到了现在还要赘述这样的话,明明这一番已经过去了。
不要说这些、不应该说这些。
他感受到了面上的潮湿,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眼泪,还是浇下的雨水,亦或者是黎奉坠在他身上的鲜血。
“奚玉汝……”
黎奉还想说些什么,被他打断了。“很好了。”他很笃定地说、一字一句地说、郑重其事地说,“黎奉,你做得很好了。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只会是A州千万计的写字楼白领中的一员,或者领着几千的薪资做着不知道有没有成果的科研。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住上非常大的房子,成为一个非常有钱的人。
“黎奉,你帮我实现了我的愿望。
“你是我的英雄。”
奚玉汝在此刻明白任何犹豫和纠结都是没有意义的,他们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如此契合的一对,早已密不可分。
没有奚玉汝,黎奉不会是今天的黎奉;没有黎奉,奚玉汝也不会是今天的奚玉汝。
他们不仅仅只是互相汲取对方养分的爱人而已,他们是改变了彼此人生的关键帧。
“真的吗?”黎奉问他。
“真的。”奚玉汝在黎奉的怀中艰难地抬头,吻走了对方挂在下颌的血泪,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品尝到了香雪兰的味道。“黎奉,我的下一个愿望就是——要永远和黎奉在一起、永远。”
“实现我的愿望吧,黎奉。”
黎奉很轻地咳了一下,用非常低微却又非常可靠的语气说:“好。”

第50章 Chapter18 梦境
远光灯直射着,照出大雨中雨丝的形状,它们重重地砸在车箱上,发出不绝如缕的嘈杂声响。
油门被踩到了底,引擎声不断轰鸣,西江大桥桥面上薄薄的一层积水被飞速疾驰而过的轮胎压得四处飞溅,零点零几秒后汽车路过的痕迹又被新落的雨给掩盖,但没过几秒,另一辆车也急速地驶过。
两辆车在公路上追逐,距离时近时远,空无一人的街道给尽了他们拼搏斗争的空间。
忽而一个转弯,前面那辆黑色的驶上了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试图用大量的转弯去拉开两辆车之间的距离。
“艹。”奚玉汝大骂了一声,快速地打着自己的方向盘。
毕竟不是专业赛车的,频繁的弯道不仅仅只是限制了奚玉汝的开展,前车的速度也逐渐地慢了下来,变得越来越磕磕碰碰,以至于直线路段也没能及时地提速。
奚玉汝瞄准时机将油门踩到了底,与前车并肩后看着速度松了些,最后猛转方向盘,对着那辆黑车的车身直直地撞过去。
黑车被巨大的冲击力压着往旁飘,最后撞破公路旁边的护栏,“砰”地一声抵在了山壁上。
奚玉汝也被撞得身体发麻、眼前发昏发黑,可还是在停下来的瞬间就打开车门往下走。
雨水浇在他的身上,不过一两秒浑身就湿透,冷意无孔不入地往更深层的地方钻,但雨水越凉也越让他清醒。
他走到了那里被撞到变形的黑车旁,用手肘撞开驾驶座已经是半碎的玻璃,伸进手去打开了车门,将里头那个趴伏在方向盘上、满头是血的人给提了出来。
迎面泼下的雨水让陷入短暂昏迷的人醒了过来,面上迷茫几息,却在看清奚玉汝的脸之后瞳孔猛地颤动了几下。
“奚……”
奚玉汝阴恻恻地勾起了唇角,咬着牙说:“黎克,你真是黎家养出来的一条好狗啊。”
而后,他攥着衣领把人给提起来,两人的距离被拉得无限近,以此确保在这样无光的雨夜,黎克也能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你最好祈祷黎奉没事。”
“你……唔——”
黎克的话没说完,就被他反丢在了地上,脸被粗粝的地面狠狠地挤压着,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用脚踩实黎克的背,扯下身上沾满血的领带,三下五除二地将对方的双手给反绑在了身后,而后扯着对方的后衣领把人往自己的车上拖。
车门甩上后,汽车再次发动。
回去的路上奚玉汝的脑袋一片空白,应该说黎奉被黎恩和救护车送去医院时起,他就是这样麻痹的状态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能通过做一些无用的事情来让无措的时间变得充实一些,可还是无法阻止脑袋乱七八糟地想。
为什么不是他开的车?为什么要选择在那个时候回去?为什么黎奉受伤昏迷,但他还只是简单的擦伤而已?
奚玉汝尝试性地问了很多为什么,但是他给不出答案,也深知这些假设性的问题其实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在西江医院门口停下。
奚玉汝拽着黎克下车的时候,正好地遇见了匆匆往外走的黎恩。
“奚玉汝你……”黎恩见到他又是惊又是惧又是喜,复杂的表情让奚玉汝看得心脏猛跳、呼吸困难。
不要说话,最好不要说任何有关于黎奉的话。
什么都不知道那什么就都是好的。
“你到底去哪里了?我听说你伤都还没检查就跑了出去?我找遍了医院都没找到人,我真的是急死了你知道吗?你从哪里拿的车钥匙,你知不知道黎奉他……”
奚玉汝倏地将手中的黎克丢到了黎恩的身上,又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想要从黎恩的声音范围当中逃走。
不要听、不要听。
然而慌张之下让他没能看清身后那个矮小的台阶,步子没落到实、重心不稳,整个便就朝后倒去。黎恩在那一瞬间将半死不活的黎克丢开,慌里慌张地想要去捞人,却还是迟了一步。
“砰”的一声闷响,奚玉汝仰躺在了医院的大门前。
成片的雨水浇在他的脸上、身上,粘腻的冷和湿如附骨之疽般缠绕着他,钻入他的毛孔中、流淌入血管里,跟着血液循环一起浸透全身。
好冷啊。
怎么八月的雨水也会这么冷?
记得十年前,他第一次遇见黎奉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浅秋、这样的雨夜,怎么那个时候不会觉得冷呢?
眼睛不停地眨动,试图挡住灌入眼中的雨水,但他的视线还是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他从肺部挤出了几声咳嗽,忽然在自己的口中品尝到了一股铁锈味,那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最后灌满了整个口腔,而后被忽略了的身体开始蔓延起疼痛,四肢百骸都在疼痛的折磨下颤抖。
哦,原来不是轻擦伤而已啊。
黎恩小跑到他的身边,试图把他给扶起来,还在一声一声地不停叫。“奚玉汝,你感觉怎么样?有事没事啊你,我都说黎奉收了那么重的伤,你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还偷偷摸摸地往外面跑,你真是不要命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聒噪,奚玉汝觉得自己的耳膜被这声音扰得快破了,想要阻止却又再无力开口。
身体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远、视野越来越黑,彻底陷入昏迷之前,奚玉汝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声。
他爹的,怎么这么惨啊?
奚玉汝做了一个梦。
梦境伊始无比真实,让他一度以为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一切开始于十八岁那年的夏天。
他骑着自行车去阿卡斯大教堂送一盆长得正好的香雪兰,交易很成功。路过微开的大门之时照旧往门缝之中看了一眼,却没能在圣母像下看到其他。
长厅之中空而昏暗,什么也没有。
于是他骑车回到了自己狭小的房子,继续过自己的人生。
往后的人生十分顺遂,和他所设想的一样——高三的时候参加考试特招进入联邦首州大学,卖掉D州的房子只身赶赴新的地方;大学期间认识了许多的志同道合的朋友,以优异的成绩顺利毕业、保研、读博;漫长的学生生涯终于结束,留校跟着导师和师兄一起深耕此专业……他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人中非常普通的一个。
耗费了半生的努力,终于过上了平凡人能有的生活,不再为活着发愁。
身边的人陆陆续续地谈了恋爱、结了婚,他却仍旧独身一人,有人戏问他是不是独身主义者、此生都不打算结婚,他始终没有回答。
他从来不想独身,只是在等。
等一个十八岁那年没能捡回去的花;等一个二十一岁的时没等回的人;等一个二十八岁理应可以得到的吻。
忘了是新历哪一年哪一天、忘了他那个时候是多大的年纪,总之是个阴雨绵绵的雨天。
他机缘巧合在西江北的某个花店买到了一盆花,花枝舒展、色彩鲜艳、香气浓烈,是开得很美的风信子。
沿着西江大桥回到西江南之时,他莫名地注意到桥边站了一个人——挺拔的身形、宽阔的肩背、一头半长的微曲卷发、白皙的肌肤和清晰的下颌线。
不知怎的、在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一米的时候,那人忽然偏了个头,他们便这样顺理成章地对视上。
一双烟灰色、古井无波的眼睛。
他几乎要忘了呼吸,也忘了自己置身于嘈杂的世界里。
在对视的那短短几秒当中,他竟然和眼前的这一个全然陌生、萍水相逢的人相守过完一生——和现在全然不同的人生。
不过几秒后,那人就移开了视线。
那人先是盯着他手中招摇的风信子看了好一会儿,可接着又像是索然无味般慢慢地转正了自己的脑袋,斩断了他们绵薄的联系。
他顿了几秒,最后抱着自己的花离开了这里,继续去过自己的人生。
他们结识于十秒前,又在这一秒分离。
人海茫茫,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大多数都是如此,若无缘分,结局只是擦肩而过而已。
到了行将就木的年纪,他也还是没等到自己想要等的一切,又或许是曾经遇见过,只是缘分不深便又错过了。
小屋的阳台上种满了各色的花草,馥郁的花香盈满整间屋子,他躺在摇椅上慢悠悠地浪费着时间,在下一分下一秒不自觉地回忆过去。
人生重新被咀嚼了一遍,有些有意思、有些寡淡无味。
最后的最后,他想起了在西江大桥上遇见的那个人——想起那人也不意外,毕竟那人有着一张见过便不会轻易忘记的、漂亮到失真的脸。
只是他的心中多了一些别的情绪,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躁动的、窃喜的、欢欣的、遗憾的猛烈情绪。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前一秒,他忽然知道了那人叫什么名字。
忽然记起了那人叫什么名字。
叫黎奉。
“黎奉!”奚玉汝猛地睁开了眼睛,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后发现面上湿漉漉的,像是在睡梦中哭了很久。“黎奉……”
他无意识的呢喃忽然被接下了。
“我在。”
一只手盖在了他的脸上,帮他轻轻地擦去了那些冰凉潮湿的泪水。“我在这里,奚玉汝。”
掌心微凉,是他熟悉的温度,是真实的、可感受的、近在咫尺的温度,不是幻想的、虚无的、易碎的梦境。
他转头看向手的主人,发现黎奉瘦了许多,眉心也习惯性地微蹙着——或许是因为黎奉有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因此让这样的他平添了几分动人的哀愁。
“我睡了多久了?”他问。
“很久了,奚玉汝。”黎奉重复着,“很久了,有一个月那么久了。”语气就好像在跟他讨要一个说法。
奚玉汝既想笑,又想哭。
他很用力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往旁挪了挪,掀开被子示意黎奉上来。
黎奉并没有犹豫,迅速地翻身上了床,并用非常大的力道将他给抱进了怀里,头深深地埋在肩窝处,十分用力地呼吸。
“很久了,奚玉汝。”
“我知道了。”奚玉汝也回抱住黎奉,用此生最大的力道回抱住他终于等来的一切。“我也等你很久很久很久了。”
久到独自一个人过完了一生。
他们如此紧密地相拥着,胸膛与胸膛相贴、心跳与心跳共震。
在幸福到头晕目眩的某一刻,奚玉汝又对黎奉说:“黎奉你知道吗?”
“什么?”黎奉问。
“我们本来就是应该在一起的,这样我们生命才能算是完整。”他说。

第51章 Chapter19 解缚
两人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得益于联邦先进的医疗技术以及良好的体魄,他们几乎都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等两人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事情也调查清楚了。
事情的始末说来其实非常简单。
黎克于几个月前登上了一艘邮轮,和其他的富家子弟一起进行了一场大金额的公海赌博,运气不佳,输光了所有带上去的现金,还欠下邮轮主一笔巨额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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