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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吻在左手背(孟冬w)


“你为什么总是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当初说走就走,让你说个原因就这么难。”
“我他妈迁就你、忍让你、等着你都七八年了,就是块石头都该捂热了吧……我今天就想听你一句实话,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时停云一口气说了许多,时不时语无伦次,但听得出,句句都是不满,都是委屈,都是控诉。他已经做到这样的地步了,为什么还要折磨他?他不明白,他在质问傅迟,质问那个曾让他抛下所有不顾一切去追逐的救赎。
“我让你解释给我听,傅迟。”
“时停云。”
“我要你解释给我听!”
“你冷静一点!”傅迟被他质问到恍惚以为自己真是那种随心所欲不管别人死活的人。僵立在车前手足无措了好几秒,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我能跟你解释什么,难道要我告诉你我……”
傅迟的手背在身后,使劲攥着车窗边框,他手指不住地打颤,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残忍地捏在一起,十分用力地揉成一个皱巴巴的废纸团,扔在空荡荡的胸膛里滚动,撞到哪里都会痛。
他该怎么说,他能怎么说。
他宁愿时停云就这样跟他分道扬镳,把前尘往事都抛诸脑后,从此潇洒快活,也好过见到他七年多时间里千疮百孔脆弱崩坏,从来没有轻松过一秒的那副样子。
两人久久地对视,都是漆黑的眼睛,都没什么表情,傅迟知道时停云对他爱恨交加,那复杂感情并非只言片语能够道尽——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抿着唇,胸膛明显起伏着,呼吸很重。
“看我。”
时停云突然开口。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冬天结冰的湖里那样,忽然间涟漪荡开,冰都被砸化了,水波荡漾,轻柔而无力。傅迟与他对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他这段时间里没有理由的坚持仿佛多米诺骨牌一般倾倒了一大片,溃不成军。
傅迟彻底懵了。
他无措的样子被时停云尽收眼底,曾经在面对他们之间永远都无法对等的感情时,时停云自己也有过很多顾虑,也怕自己承受不起又一次的失败。但无论怎么想,无论从哪个点出发去试图寻找出路,思虑到末梢,寻觅到尽头,就会发现这千万个问题与困难最终其实只有一个——愿不愿意试一试。愿不愿意给傅迟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曾经时停云问过傅迟,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现在终于得到了证实。
他早晚是他的。
他永远是他的。
看透一切的时停云在片刻后收回了目光,他平静地弯腰拿起地上的行李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假意要走,傅迟却很快拉住他的手腕,难得有些急促地说:“时停云,等一下。”
“不等。”时停云回过头,他没挣扎,然而看向傅迟的眼神似乎却将他隔离在千百里外,他说,“我以前等你够久了,以后我一秒都不想再等了。”
时停云把手抽出来,傅迟的胳膊被甩开了,然后他突然一下子清醒过来,伸手去拽他手里的旅行包带,在时停云被身后阻力拉拽住的几秒间,大步上前,展臂将他拥进了怀里。
傅迟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对不起,我没想骗你。”
“真的……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傅迟紧闭着眼睛,声若蝇虫,“我那时候……很不好。”
他把人搂紧,同时感到耳朵里正涌进嘈杂的、尖锐的异响,汹涌澎湃地占据了他的全部听觉,直抵咽喉,要他耳不能闻口不能言。傅迟张了张嘴,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精神被恐慌占据,他意识到自己先前咬死抵抗的挣扎都做了无用功,自己尽力掩盖的一切即将露出马脚,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他没办法痛快地放手,让时停云真的离开自己。
“什么?”时停云显然顿了一下,“你没有不好。”
“你每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傅迟低声说,“我都觉得像在做梦。”
“不是现在,是七年前,这样的梦我做了成百上千次……最后的几次我想我大概再也等不到了,我……”
时停云心头狂跳,他猜测傅迟说的话是曾经发生过的片段,他压抑住颤抖的心跳,握住了傅迟的手,尝试安抚道:“你想说什么,我们回去慢慢讲好吗。”
傅迟语无伦次,几乎失控。无论是谁,一旦受到超过承受上限的压力时,都会变得暴躁、哭泣、敏感、无助,甚至无法保持理智,人类是很脆弱的。爱一个人,就是要爱他的全部,他的好,他的坏,他的温柔,他的脆弱,他的坚定,他的狭隘……时停云不断抚摸着他的手背试图宽慰他,可那只手无论如何都是冰凉的。
混乱而有含糊的字句间,时停云隐约听到了几个字眼,拼凑起来是:
“我很想你,无时无刻。”
淅淅沥沥的雨又从天而降,顷刻间汹涌而至,来势汹汹,打破了这方安静的天地,枝桠上的一排麻雀受惊而起,又扑簌簌地抖落一地羽毛也似的叶片。
来势汹汹的大雨穿透了他的血肉,可即便是受潮的灵魂,有了爱的包裹,也绝不会发霉。
时停云丢下行李包,转身用力地抱住了傅迟,他的手臂收紧,把傅迟的腰勒得很痛。
他完完全全用身体把傅迟包裹了起来,嵌入心脏。
听到雨的心跳了吗?和雨的眼泪同频。
亲爱的,在你和雨同泣的时候,原谅我失礼的拥抱。
因为我想,拥抱似乎比言语坦诚。

把行李箱放回到卧室后,傅迟穿过走廊,发现时停云正倚靠着餐桌,一条腿支在地面上,抱着手臂看自己。
傅迟走回到客厅,试探问:“要坐吗?”
时停云明显顿了一下,他不知道傅迟要搞哪一出,看了眼沙发,然后微微扬起下巴:“好的。”
但他答应的太干脆了,这下换傅迟发证了,他环顾了一圈客厅,似乎想重新找些话题,视线最终落在角落的冰箱门上。
“冰箱里有水果,我去洗一点,无聊的话可以用那台电脑搜电影看。”
傅迟说完就钻进了厨房,时停云拿过那台有些旧的笔记本,打开网页。
不小心点开了浏览记录,除却昨天登陆过的页面,更早之前的是正月十五那天。
时停云觉得陌生,点开,是一个需要翻墙的外国网站,他想起来,貌似之前某次远远一瞥,看傅迟登陆过这个网站,他随手点了一下用户中心,也不知道碰到了那个按键,账号竟然登陆了进去。
还能自动登录?
这是……傅迟的账号?
点开主页,里面的形式和微博类似,个人主页可以发照片或者文字记录。这个登陆成功的账号甚至没有设置头像,用户名是一串数字和字母凑成的,没有粉丝们也没有关注,像个僵尸号。
时停云意识到这是傅迟的小号,里面所有的内容全都是仅自己可见。
时停云看到第一条内容,看时间和ip地址是在前天发的,很简单的几句话,看完之后,时停云彻底懵了。
“或许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一直在想和你怎么说,或许不提是最好的,没必要共享痛苦,我不想你痛苦,也不想让你看着我痛苦。在渝溪的时候,我就想同你说明,我知道如果我说出来的话,你一定无法接受。”
时停云向下翻,他很心急,两指在控制面板上刷地滑动了很长一截,而日期显示的是七八年前,
他停不住了,一直一直往下滑,时间到傅迟住院治疗的日子,几乎每天都有一条内容,而每一句话都发布在无人的夜半时分。
时停云犹如闯入龙穴宝藏的深处,揭开了里面淋漓的秘密,他瞪着目眦窥视着这些不为人知、不堪且脆弱的秘密,心脏不断地砰砰撞击着胸腔。
储存记忆的画面像是被破开的闸口,倾刻汹涌而出,冲击着时停云的视线。
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了一帧又一帧不堪回首的回忆。
2013年
“今天霭霭来学校找我了,不小心打翻了他的橙汁。”
“他以为我不会去万圣节派对了,我告诉他要准备考试,但是穿了他做的小天狼星的服装,他笑了。”
“平安夜,霭霭本来想给我送平安果造型的汽车香薰,结果看到我车上堆满了同学送的平安果,大晚上的赌气一定要去文创店,买了一个不那么好看的晴天娃娃挂件,挂在了我的内置后视镜上。他要我一定答应他说不能摘下来,以后只有交女朋友了才能摘下来。”
2014年
“他祝我生日快乐,祝我得偿所愿,可我不想要其他的,想要他。”
“发现了霭霭的日记本,摊在桌子上,我没有偷看,他好像……也喜欢我。”
“傅守良用他来威胁我,逼我离开凌州,我同意了。”
“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被人指指点点。”
“我想保护他,但保护他的秘密的代价是我要失去他了。”
2015年
“原来躺在手术室血被抽干又灌入全新的血液是这种感觉,冷,很冷,没有力气,我站不起来。”
“看到傅远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就犯恶心,他怎么好意思躺在我旁边的病床上谈论霭霭,可我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我好没用。”
“对不起霭霭,我不知道他们会把你送到那种地方去……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
“躲的好累啊……好想跟霭霭通电话。”
“这里的医生说我有躁郁症的倾向,需要服药,他告诉我,这个药效果很好,只有一点副作用——会扰乱记忆,可能会忘记一些东西。我拒绝了他。”
“状况越来越不好了,我怕我会忘记他,我不能忘记他。”
“霭霭,生日快乐,希望你永远平安、快乐。”
2016年
“我把和他的聊天记录、通话内容、相册都打印了下来,每天看,我真的怕我会忘记。”
“备份了一份发给了陆成江,双保险。”
“……疼,霭霭,我好疼。”
2017年
【图片.jpg】放大后是一沓诊疗记录单。
【图片.jpg】点开是一个有些旧的晴天娃娃挂件
【图片.jpg】一只侧边开线了的棕色小熊,那是2013年的夏天中考结束后他们一起在抓娃娃机里抓到的。
2020年
“偷偷回国了,去了三中,教室里人都走光了,我还是没看见他。”
“小翠馄饨的招牌被换成了麻辣烫,巷子深处的居民楼变成了空无一人的烂尾楼。”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他了。”
2022年
“回来了。”
“我找到他了,可是我不敢去见他。”
“霭霭,会恨我吗。会的吧。”
2023年
“在片场见到他了,他没有看到我,庆幸但又有点失落。”
“不见也好,忘了也好,他快乐就好。”
“慈善晚宴上又见到他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帮他解了围,他好像认出我来了,但我逃了。”
“还是没忍住跟他拉进关系,但我没勇气承认,或许……就这样假装下去说不定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他和女演员拍亲密戏。好嫉妒。”
“捡了一只小猫,有点像他。”
“他的头痛症……是那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吗。很心疼,对不起霭霭。”
“陪他回了渝溪,心疼我的小猫,原来这几年他一直过的这么难,辛苦了,一个人坚持这么久,真的辛苦了。”
“在世纪广场上一起倒计时,他很开心。以后会一起跨过很多个新年吧。”
“新年快乐,霭霭。”
“他送了我对戒 ,但却假装是品牌方送的样品。可里面刻了我的名字缩写,怎么可能会是随便送人的样品呢。”
“他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对不起。”
“他不要我了。”
“对不起,霭霭。”
去年的十几条,看客户端,是傅迟常用的手机发的。
时停云趴在沙发上,看着屏幕。
没有泪水,他只是趴在那里,抱着那台老旧的笔记本静静地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满屏文字和图片。
看了很久很久,逐字逐句,周遭十分安静,却让人怀疑是否正在下一场雨,有雨滴砸在柏油马路上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一种类似耳鸣的感觉。
悲伤躲在雨水里,氤氲地弥漫开来,悄悄填满了左右心室的每一个缝隙,它是那么的柔软,却又那么厚重,悄无声息地慢慢把人淹没。
时停云的手指瑟缩了一下,仿佛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了,许久,他关闭了放大的一张张图片。关掉最后一张的时候眼睛酸涩难忍,太阳穴疼得不行。再抬起头的时候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晃了他的眼睛
时停云慢慢将脸埋在双臂之间,浑身发颤地喘了口气。
傅迟,为什么生病了却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和傅远做全身血液净化。
为什么要注册账号留下两个人的点滴痕迹。
为什么备份聊天记录和照片。
为什么去看心理医生。
为什么偷偷回国去三中。
为什么带走那只露棉花的小熊。
为什么不肯摘掉晴天娃娃。
为什么那么爱我却不肯好好告诉我。
病态的洗手习惯究竟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傅迟已经记不清了。
是在某一天,他在护士换完药之后,躲在卫生间清洗溅到手臂上的药液时,在清洗的过程中突然感觉到了针扎一般的刺痛,才发现指尖皮肤上已经因为他短时间内的过度清洗、揉搓而出现了伤口。
细小的,层层叠叠的,渗出了血。
指尖上渗出来的血滴被水柱冲刷掉,下一秒伤口处又出现新的血液,很快又被冲了下去,这样来回循环了很多次,直到伤口都不在渗血,手指都有些麻木了。
之前在柏林的时候有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这种强迫症的习惯,是由于他对自己的要求过于苛刻,如果出现一些超出预想控制的事情、冒出规格之外的想法,或者是没有能够实现某个作出的承诺,就会产生自厌的情绪,对自己做一些自虐式的行为。
不要轻易承诺,做不到的话会很难受。
于他,于自己都是。
所以他不敢再向时停云许诺。
分开的这段时间,他好像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戒断反应,再一次恢复了这种频繁洗手的毛病,仿佛只有疼痛能够叫醒他。他就这样看着手上的伤口不再往外渗血,然后继续清洗起水果。
当他端着果盘走回客厅,气氛却安静的可怕,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傅迟弯腰将果盘摆在茶几上,正要起身的时候,时停云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真的完全出乎傅迟的意料,时停云将电脑屏幕转过来对着他,在看清界面内容后,傅迟登时愣在那里,脸上本就没多少的血色一秒褪尽,脸色煞白。
心头被这一页一页的内容豁出一道口子,有无数的情绪不断喷薄而出。
傅迟看着时停云,不知该说些什么,后者从他放在茶几上的果盘里挑了颗苹果握在手里,似乎也有话要跟他说。
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发问,随后笑得很温柔,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 “不酸。”
傅迟看到他眼角挂着的泪珠,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抹,下一秒,时停云却突然抄起手里的苹果向他扔了过来,打掉了他伸过来的手指。
接着一下又一下,直到果盘里盛着的东西全部变空。
水果在白色的瓷砖地上滚了一地,最后一颗橙子滚落在傅迟的脚边。
傅迟完全没躲,生生受下十几颗沉物的掷打。
“疼吗?”
傅迟喉咙一阵干涩发苦,摇了摇头。
他有什么资格说疼。他活该疼。
时停云对他摇头的反应置若罔闻,然后拉起傅迟的手,将手中的水果刀直接碾上来对方的指尖,将刀尖轻轻碾进对方皮肉里,竟然又问一遍:“疼吗?”
傅迟感受着指尖上传开的细密痛意,足足愣了一分钟,他瑟缩了一下手指,谨慎地说:“可以忍受,没有特别疼。”
“是吗?”时停云反问了一句,把刀柄塞到他手里,握着他的右手,对准自己抬起来的手背划了上去。
傅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他赶忙用另一只手去夺那把水果刀。时停云的手却狠狠捏住他的手腕,手劲儿大得似乎能捏碎他的手骨,两人双眼发红,四目相对。
时停云又问了一句:“疼吗?”
傅迟莫名眼眶发热,不是要哭,说不清是哪种滋味儿,他手掌上移,把自己的手往那柄陷在肉里的水果刀下探,“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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