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法学院被龙碰瓷了(好多鲨鱼)

身为矮人的巴迪显然比方书昼对井水的情况更加敏感，卷毛的矮人脸都白了几度，有些慌张地绕着井壁绕了一圈，想要找到一点井水存在的痕迹。
但结果注定是让他失望的，井壁上甚至比脚下的泥土看起来还要更加干燥，就连石缝中长出来的小草上，都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怎么会这样呢......”巴迪有些茫然，呆呆地站着“我们的井水呢？”
在巨大的恐慌中，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靠，因为离井壁还有一点距离，失去平衡的巴迪整个人都往后倒去，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石砖上，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了石头碎裂的声音。
先是很小的声音，巴迪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后、越来越低，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后的石壁好像被自己撞坏了。
他想站起来，但着力点之后身后的石壁，稍微一动就会加速石壁的碎裂，巴迪动了一下就不敢再动，只好抬起手叫方书昼的名字，想让他把自己拉出去。
“方！快拉我一把，我要摔倒啦！”
巴迪一声一声叫着，但无论他发出再大的声音，方书昼和霍恩都像是没听到一样，看也没看他一眼。
“方！你听到了吗，方？”
身后的石壁碎开一个人形的口子，巴迪整个人往后倒去，一下子摔进了一片黑暗中。
“只有最上面这一层土有点湿度，越往下的土越干，简直像是这里面从来没有水一样。”方书昼给霍恩看了看手上的泥土，叹了口气，“咱们不会进错井了吧巴迪？”
他转过身，后面只有一片覆着灰尘的石壁，完全不见巴迪的影子。

第146章
巴迪倒在碎裂的石砖中, 眼看着面前透出亮光的洞口一点点合上，方书昼和霍恩的身影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方！”
巴迪的叫喊声嘶力竭，但没有用。
直到洞口闭合前的最后一秒, 他看到方书昼转过了身，可还没等他爬起来, 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片黑色的空间很安静，巴迪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喉头滚动的声音。
“我告诉你, 我可是很厉害的，不管是什么怪物，你都别想吓到我！”
巴迪大声叫着，试图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壮胆。
他的声音一直顺着这片空间向外扩散, 越飘越远, 直至消失不见, 也没有听到回声。
巴迪牙齿打颤, 从腰间拔出魔杖, 大声念着火球术的咒语, 但因为心里紧张的缘故念错了好几次, 火星在他手中明明灭灭，直到试到第十三次，他终于念对了咒语，在魔杖前面打起一团火来。
这团火很小，甚至比他第一次学会火球术后召唤出来的那团火还要小, 巴迪抿着唇, 用袖子擦干了脸上往下滴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水的液体, 靠着一点微弱的火光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巴迪小声地自己跟自己说话, 身子不自觉地缩起来, 呈现出一种自我防御的姿势。
这片空间中的水汽很浓，巴迪缩着脖子，用空着的那只手挡在了火球周围，试图隔绝一点不断侵蚀着火焰的水汽。
不过他的小火球对于这样的黑暗来说似乎没什么作用，透过这点火光，巴迪仍旧是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听到小步往前走时脚下踏过水面的声音。
“我们的井水难道都到这里来了吗？”巴迪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空气中的水汽碰到他的舌头，一下子变成了液体，裹在他的舌尖上，带着一点甜丝丝的味道。
“嗯？”巴迪收回舌头仔细品了品，总觉得自己尝出了一点淡淡的酒味。
还没等他品出来，脚下突然一滑，巴迪大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但迎接他的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一片深水。
随着巴迪抬起的胳膊也落进水中，魔杖前越来越小的火球闪了几下，最终还是彻底熄灭了。
井底，方书昼和霍恩正沿着周围的石壁摸索。
“怎么回事，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掉？”方书昼眉头紧皱，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地检查石壁的每一个角落。
霍恩的表情也变得很严肃，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试图从中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我们刚刚在观察井底的泥土，巴迪呢，他在看周围的石砖，是吗？”霍恩偏过头看身边的石壁，往前走了一步。
“啪嗒”。
像是踩进了一滩小水坑中，霍恩低下头，看着脚下不知道何时聚集起来的一滩水，转过头和方书昼对视。
“我再确认一遍。”方书昼举起手，“刚刚这里都是干的，对吧？”
霍恩往后退了一步，点点头，还没等他说话，脚下的小水坑又变得大了一些，沾湿了方书昼的鞋底。
方书昼挑挑眉，手掌一张一合，手心中就出现了一个长长的冰锥，他蹲下身子，举起冰锥就朝着水坑中央刺进去，随着他这一刺，像是戳怀了皮球似的，汩汩水流从他刺下去的地方冒了出来。
方书昼松开手中握着的冰锥，霍恩及时变成了银龙的样子，爪子抓住了方书昼肩膀的衣服，提着他往高处飞了飞。
好在冒出来的水并不算多，被戳破的小洞很快恢复，重新封锁了起来。
巴迪觉得自己往下沉了好半天，他本来就不擅长憋气，在水里一秒的时间对他来说都像是一年那么长，就在他意识模糊地猜测他离水底还有多久时，他的背部碰到了坚实的土地。
他挣扎着，棕色的卷毛这些天已经长长了不少，随着他的动作在水中来回飘摇着。
巴迪奋力地调整自己在水中的姿势，终于成功踩到了土地，在水中站立起来。
这水也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深，不过他的个子有些低，需要努力踮起脚尖才能勉强把自己的口鼻送出水面。
刚刚身边还是一望无际的道路，现在却都变成了水。
巴迪不敢向前，他不知道前方的水有多深，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小命送出去，只能咬着牙尽力踮脚，给自己争取更多的空气。
“这水怎么不涨了？”方书昼拍了拍霍恩的爪子，“放我下去看看。”
银龙生怕把方书昼的肩膀抓疼，一直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的力气，这会儿突然被温热的手掌拍了一下，差点没忍住握爪，但好在理智控制住了他的动作，听方书昼的话慢慢往下落着。
涨出来的这点水不深，大概直到方书昼的大腿处，他打了个响指，手中又出现一个冰锥，不过这次更长，不用他弯腰都可以刺进脚下的泥土中。
方书昼用上比之前更大的力气，将手中的冰锥准确地刺入了刚刚的位置，怕力度不够，还又拔出来重新刺了几次。
这次的洞口明显要比上次大了不少，洞里冒出水的速度显然也更快了，霍恩再次提起方书昼，按照水面涨起的速度一路向上飞，最后竟是直接飞出了井口。
上涨的水到了井口还不停，直接从垒起的石砖口溢了出去，直到漫出的水流流出了老远，才终于停了下来。
霍恩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慢慢下落，将方书昼放到了地上。
巴迪已经踮着脚在这水里站了太久，久到他的力气已经快要用光，憋得脸都通红，还是没有想到离开水面的办法。
他不敢乱动，生怕自己用光最后一丝力气倒进水中，只能更加努力地踮脚。
但天不遂人愿，不知道是不是力气用错了的缘故，巴迪绷紧的脚掌突然抽痛起来。
他本想忍耐着等这痛意停下，没想到这疼痛却越演越烈，他忍不住抖了一下，身体的平衡被破坏，整个人向后倒去。
再次倒进水中，巴迪到底比刚才平静了很多。
只不过脚底的抽痛严重影响了他的动作，巴迪努力了半天也没法再次站起来。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巴迪憋得眼睛冲血，只觉得脑子都要炸开，就在他躺在水底呛水的前一秒，水面突然开始下降。
在巴迪因为缺氧失去意识前，水面降至水底，将蜷缩的矮人露了出来。

方书昼看井口里不再往外冒水, 这才顶着头上的小银龙走过去，探着脑袋往里看。
这段时间他已经发现了霍恩的一些小的喜好，比如说他除了必要的洗澡之外, 并不喜欢跟水有太多的接触。
方书昼猜想这可能是因为龙族生来就属于天空的缘故。
井里的水很清澈，一眼看下去可以看到井底, 方书昼是看了又看，也没有在这里面看到任何可能是信物的东西。
别说是根本不知道大小的信物了，就连巴迪, 这么一个大活人，从这里看下去也是丝毫不见踪影。
“难不成要把井底全部挖开吗？”方书昼脑袋里冒出一个猜测，“刚刚那些井水不就是从井底的洞里冒出来的？”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你说这口井底下面会不会有一个巨大的空间，或者被人施下了什么厉害的空间魔法, 否则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霍恩也想到井底被戳开的小洞里冒出的巨大水量, 赞同地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最起码你刚才用冰锥是很明显有效果的, 如果想要调查, 还是要从这方面开始下手。”
不过猜测归猜测, 要真想要成功实施, 可能还真得费上一番功夫，这里毕竟是矮人族的圣地，怎么说也需要考虑一些温和一点的办法。
巴迪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胸口还因为刚才的轻微窒息有些难受。
巴迪撑着地坐起来，原本蓬松的棕色小卷毛全都塌了下来, 湿哒哒地粘在脸上。
“好饿啊......”巴迪声音里带着哭腔, 摸着自己已经没那么圆滚滚的肚子, 简直快要委屈死了, “方, 你怎么还没有找到我啊......”
这地方实在是又黑又冷，巴迪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重新站起来。
双手因为撑地已经沾满了泥，满手都是黏糊糊的触感，巴迪甩了甩手，哪怕衣服早在刚才落入水里时就已经脏了，但他还是把手抬得老高，生怕自己手上的淤泥对衣服造成二次污染。
在这样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是根本看不到路的，哪怕点着小火球也根本无法分清方向，巴迪的魔力此时还没完全恢复，召唤出来的火球更小了，随着他的前进，微弱的光芒来回摇晃着，越来越弱，简直和熄灭没什么两样了。
巴迪叹了口气，漫无方向地朝前走，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走的到底是不是直线。
他走了好半天，什么也没碰上，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是一直在原地打圈，直到他的脚下猛地踢到了什么东西。
“哎呦，怎么回事，疼死我了！”巴迪眼角泛出泪光，蹲下去抱住自己的右脚。
等痛意消散了一点，他这才扁着嘴去摸地，试图找到他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里遇到的第一个东西——虽然遇见的过程并不算美好。
巴迪前后左右找了半天，这才终于摸到了一个分量不轻的小球，他把小球拿在手里，思考要不要带着这个小东西继续往前走。
他实在是有些拿不准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但这小球又实在太重了，巴迪才拿了这么一小会儿，胳膊就已经觉得有些酸了。
“快来看看我遇到了什么，一个年轻的矮人！”
余光中，巴迪突然感受到一片微弱的亮光，紧接着就听到一道激动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让我猜猜，你就是巴特的侄子，叫巴迪是吧？”
巴迪抬起头，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浑身冒着金光的矮人，他的胡子不长，但却很茂密地长满了整个下巴，一直跟头发连在了一起，看起来整个脑袋都是毛绒绒的。
“你是谁？”巴迪往后退了几步，有些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奇怪矮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我知道的可多着呢。”金光矮人抬起下巴，“我不光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今天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里的。”
金光矮人说着，指了指巴迪手中的小球：“我也知道，你手里的这个小铁球，就是你们要找的矮人族的信物！”
巴迪睁大了眼睛，借着对面矮人的金光，仔仔细细观察着手中平平无奇的小铁球：“真的？”
金光矮人点点头：“当然了，我可从来都不会骗人。”
巴迪一听这话，更是不敢把这小球扔出去了，哪怕再沉也得好好拿着。
他牢牢握住小球，语气还带着点疑问：“可是巴特叔叔不是说，没人知道信物长什么样子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光矮人闻言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笨。”
巴迪：“？”
在巴迪不满的目光中，金光矮人哈哈大笑起来：“好吧好吧，你一点也不笨，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信物的吗？”
巴迪点点头，目露期待。
“那你闭上眼睛，等我数到一的时候，你自然就能知道答案。”
巴迪闻言立马闭上眼睛，嘴上还不住念叨着：“真的告诉我吗？不可以骗人哦！”
“三......”
金光矮人已经开始倒数，巴迪急忙把嘴闭上，竖起耳朵等着。
闭上眼睛后时间好像变得很慢，巴迪等了好半天，都快要忍不住提前睁开眼睛了，这才终于等金光矮人终于数到一。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眼是一片漆黑，巴迪发现自己仍旧蜷缩着躺在地上，面前哪有什么金光矮人。
他眨眨眼睛，还没想通刚才的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原本漆黑一片的上空就突然冒出一点白光。
巴迪有些呆愣地抬起头，隐约间看到一根巨大的冰锥从白光处刺了下来，下一秒，整片天空都亮了起来，巴迪张开嘴正要说话，一股水流突然从地面上喷涌而出。
卷毛的矮人尖叫着被这股水流一下子冲到天上，等他缓过神来，整个人正像是一条咸鱼一般挂在井口。
“巴迪！”方书昼惊呼一声，看着矮人的凄惨状况，急忙过来想要把巴迪拉上来。
巴迪咬着嘴唇，浑身发疼，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等方书昼和霍恩把湿漉漉的矮人成功拉出来后，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们简直都不知道，我刚才在下面差点就要死掉了！”巴迪语气夸张地描述着自己之前的经历，这时才发觉右手有些僵硬的疼痛。
他顿了一下，张开紧握的手，就在他的手掌中央，正躺着一颗黑色的小铁球。

方书昼和霍恩凑到巴迪身边去看他手中的小铁球。
地上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可能是渗进了地里，毕竟矮人族建造这里时也会考虑打水时洒水的情况，以他们的手艺想要建造一个吸水性很好的地板还是很简单的。
巴迪仰头看着两个人, 刚想点头，又有些迟疑：“应该是吧, 我当时遇到了一个浑身发着金光的矮人，是他告诉我的。”
他顿了一下，慢吞吞补充道：“唔, 应该是遇到的吧，或者是我梦到的？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一睁开眼睛，他就一下子消失了！”
巴迪的这段经历实在是太过离奇, 方书昼和霍恩在这场探险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也许是矮人族的什么特殊的传承之类的？”方书昼提出一个猜想, “比如什么特定的条件, 只有矮人族的人才能拿到？”
巴迪使劲点点头：“对！一定就是这样的！”
反正肯定不是因为我笨才会一个人掉进那个奇怪地方里面去的！
不过猜想得太多也没有用, 既然已经拿到了信物, 也就没有必要在这里待着了。
方书昼和霍恩一边一个扶着双腿发软的卷毛矮人, 回到了巴特叔叔的小酒铺。
“巴特叔叔, 我们回来了！”
虽然还浑身乏力，但巴迪的精神上已经完全恢复了，还因为自己找到了信物变得异常兴奋起来。
但奇怪的是，酒铺中并没有人回应他，抛开这样兴奋的情绪来看的话, 今天的地下宫殿好像有些过于安静了, 甚至连整日不停的打铁声都消失了。
方书昼扶着巴迪在酒铺前面的椅子上坐下, 自己探身向酒铺里面看去, 原本应该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酒瓶倒了一地, 洒出的酒流得满地都是，大部分已经渗进了地里，只留下一点点印记，还有满屋浓烈的酸甜酒味。
“怎么回事方，现在没有人在家吗？”巴迪好奇地伸着脖子往这边看，嘴上还在不停嘟囔着吗，“好累啊，得让巴特叔叔请我大吃一顿才行！”
方书昼皱着眉头，表情有些难看。
霍恩看出情况不对，几步走到他身边，嘴上的询问还没说出口，一抬眼，也被这满地狼藉惊了一下：“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