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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签(迟不到)


尴尬不是搪塞的借口,却也不是占比最重的原因。
温景宴昨晚回客房后在阳台抽了一根烟,燥热的风好似与指间点燃香烟的温度一致,身上没多久便出了些汗。
他知道让一个人突然转换定位有多难,温景宴承认,他同样做不到。
电话里宁江泽歇斯底里,温景宴已经在准备去过安检,他停下脚步,平缓而又理智,头脑随时保持清醒。
这是温景宴对普通关系的惯用态度,只有对宁江泽时,才会真情流露少有人领会到的柔情。
宁江泽吼得很大声,他没挪远耳朵一厘米,等对方吼完,温景宴说:“没说分手。”
“江泽,”温景宴看着机场口的方向,说,“以前是我误会了,很抱歉。”
机场里四处灯光耀眼如白日,温景宴眼里碎光点点,发丝在照耀下似乎偏深褐,看上去没自然光下那么黑。
他说:“我明白突然颠覆你……”
“景哥。”
温景宴说的太像即将散伙时,朋友间推心置腹的话,宁江泽从未如此心慌意乱过。
小时候一有委屈就想去原城找爷爷奶奶,但自从他自己跑言淮找爷爷以后,宁盛就不让他单独出门,直到高一才结束。
司机和秘书天天跟着的日子宁江泽做梦都想拥有哆啦A梦的任意门。
直到现在,他依旧想要任意门。他想推开门就能走到温景宴面前,想和对方面对面地说——
“不分手。”
暴怒之后只剩委屈,宁江泽嗓音有些颤,喊景哥,叫温景宴。堵在高架上的车蠢蠢欲动,试图往前挪步,喇叭声此起彼伏。
他伏在方向盘上,有什么从眼窝滑到鼻尖,宁江泽极力忍住哽咽,顿了许久。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有多抖,像是被主人丢弃,狂奔车后的小狗。
听到温景宴那边即将登机的广播提示,宁江泽嗓子发哽,说:“别走,景哥……”
因为不愿意做零就要一刀两断吗?原来这段感情在温景宴那里这般无足轻重。
洇湿裤子的水痕越来越多,仿佛这个季节捉摸不透的天气,骤然下起暴雨。温景宴说的什么他听不进去,摆在眼前的就是因为属性原因,温景宴一声不吭的走了。
宁江泽说:“这不是分手是什么?”
额头血管凸显,他缓缓鼻尖的酸涩感受,尽量让声音听上去自然。温景宴这个人就是这样,看上去面面俱到,温柔深情,但宁江泽忘了他对谁都一样。
都一样冷淡,果断。
他不再歇斯底里,停顿很久,只说了最后一句话便挂断电话。
“你要分就分吧。”宁江泽说,“我也累了。”
医院确实有急事,不然不会打扰温景宴最后一天的假期。两难之下,他还是登上了回言淮的飞机。
温景宴从没想过和宁江泽分,他们各自都需要时间思考怎么处理这件事。温景宴想过让步,在上在下其实没那么重要。
他刚才就想说,但是宁江泽一直在打断他说话,自顾自的,冷静地处理掉他们的关系。
如同这般挂断的电话。
宁江泽吼、生气,温景宴反而安心,知道他情绪在那儿,需要发泄。反而平静如常的口吻,让他摸不准这是真心话,还是前者。
落地十二点半,正午。家里的司机早早在机场等着,温景宴含笑朝司机颔首,跨步上车。
「温景宴:我到言淮了。」
发出去的消息没有红色感叹号,他盯着这个界面等了五分钟,宁江泽虽然没有拉黑删除,但也一直没回复消息。
“昨日言淮方江国际发生火灾,目前死亡人数五人,受伤人数19人,救援还在积极进……”
宁江泽较劲儿似的,整个下午没碰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一声,他便朝亮起的屏幕看去,直到息屏。
在电视上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眉心缓缓多了一道痕。患者集中在三院,温景宴大概忙得脚不沾地。
吃晚饭了吗?宁江泽忧心忡忡,温景宴吃饭速度很快,忙起来直接不吃。
他把电影放映厅的小熊拿回了房间,他枕着套着温景宴衬衣的熊,鼻间那抹冷香混杂着沐浴露气味的香气好似淡到没有。
哭过的眼睛还有些红,消肿后成了右眼眼皮多了一道褶皱,无痛变成欧式大双。
温景宴没骗他,是真的有急事。然而即便事实如此,宁江泽还是气对方处理他们之间的问题时,好似逃避的行为。
房间门敲响,紧接着冉静琳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传来,听上去有些闷沉。
“乖崽,妈妈今晚炖了鸽子汤,你一会儿要是饿了就下楼吃点。”
冉静琳拢了拢披肩,宁江泽哭,她也红了眼。宁江泽把自己关在房间整个下午,冉静琳也无心出门,在三楼客厅坐着绣了鞋垫。
宁江泽从一岁到一百岁,踩的都是她亲手缝制的。
精美的图案上每一双都有几个小字——
小泽乖崽平安。
乖崽健康长寿。
崽崽顺顺利利。
爸爸妈妈先来到这个世上,遵从世界法则,他们会先一步离开。尽管如此,冉静琳希望余后的每一步,宁江泽都不要忘记,妈妈依旧陪着。
她抹了抹眼睛,说:“ 妈妈先去睡了,如果你愿意和我聊一聊,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抱着枕头来找我。”
宁江泽觉得明天自己的左眼也要变欧式大双,他飞快抹了把眼睛,压着情绪道:“我没事儿妈,你去睡吧。”
冉静琳说好,但大概在门外停留了半晌,宁江泽才听见离开的脚步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有点容易掉眼泪。他坐起身抽纸拧鼻涕,看见小熊胸前那片深色湿痕,神经质地给了熊一拳。
“王八蛋。”
这时,手机忽地亮起,弹出一条新消息,没等他犹豫要不要看,随后又收到一条。
宁江泽忍不住点开,看见温景宴说下班了。
「温景宴:晚安。」
过了两分钟。
「温景宴:不和我说晚安吗?」
宁江泽气不过,还别扭着。
「1:我们不是分手了?」
网络通信站好似出现问题,两分钟过去,温景宴的消息迟迟不到。
宁江泽其实发出就后悔了,他就是别扭,想听温景宴哄。可是对方好像当真了。
谈恋爱让人变得究极窝囊,眼皮又开始发烫,宁江泽动动手指,打字:晚安。
消息发出的同时,他看见温景宴发过来的消息——
「温景宴:好。」
「温景宴:那我再追你一次。」
「温景宴:晚安,乖宝小泽。」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久等了友友们,昨天这假休的,比应酬还像应酬,回家晚了。今天要搬家,明天下午加班,但更新肯定会照常更的!我晚上应该还能写一章,明天也可以。有时间我会多更,对不住大家(T▽T)

第63章 你来的话,我就会
冉静琳经常叫宁江泽乖崽,怎么什么称呼从温景宴嘴里转一圈后就变了个味儿,换了一个字就感觉哪哪儿都不一样了。
心脏慢半拍地蔓延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一直传到手指尖。他像是被温景宴操控的提线玩偶,对方一个指令他一动,哭笑都因他一句话。
真的太窝囊了宁江泽,怎么谈恋爱谈成这副样子。他反复看温景宴那几句话,很有骨气地隔了好一会儿才绷着嘴角回了个“嗯”。
拍拍小熊胸膛的褶皱,将刚打出的凹陷抚平了。
就像温景宴轻而易举地哄好他一样。
但是宁江泽并没有就这么答应和温景宴和好,他必须要让对方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回想之前夜不归宿,温景宴给他打十几通电话,可能也是这个心情,为此还约法三章。
倒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宁江泽:“………”
温景宴的出发点要真是这个,那就太小气鬼行为。
想想应该也不可能。
如果温景宴没有先搭话,宁江泽大概会一直想着念着,隔三差五恳求对方原谅。尽管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在即将失去某个人时,什么都可以是错的。
只要能留在他身边,认错算什么呢。
然而温景宴先一步服软,并把宁江泽抬到了比他更高的高度。选择权在宁江泽手上,温景宴只能仰望和服从。
温景宴说追,除去好奇心,还有莫名其妙端起来的架子。
温景宴与他聊天频繁,宁江泽回复简短,有时候直接拿表情包代替。
显得寡言少语,很酷。
夏末酷暑难耐,地面掀起一层热浪。宁江泽在家闲待近一个月,期间叶青章入狱,郑放安面临天价赔偿,被全网封杀,在娱乐圈彻底查无此人。
热度一波又一波,宁江泽被他爸妈藏得严严实实,算是过了个清静日子。
时隔三年,再次续写《尔尔》的故事,宁江泽磕磕绊绊,时常抱着电脑往电影放映室一坐就是一整天。
放着电影敲键盘,周遭很暗,屏幕又亮,冉静琳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倏地将灯打开——
“崽,别整天待这屋,对眼睛不好。要做事去书房好好坐着写。”
宁江泽点点头,但不动。冉静琳拿了东西下楼,路过时见他还在里面,进来在宁江泽后脑勺摸了摸。
宁江泽无奈下抱着笔记本电脑和熊去了三楼的书房。
不多时,家里阿姨敲门送水果冰沙,写作思绪一再被打断,宁江泽深呼一口气,在屋里说:“我不吃,阿姨你拿下去吧。”
话说出口还没有两秒,手机弹出温景宴发过来的信息。宁江泽一言既出,驷马不用追,自己忙不迭追出去找阿姨拿回了书房。
【1:你追女生呢?又是送花又是送吃的。】
【温景宴:追求人不分性别。】
【温景宴:刚才主任请大家吃甜点,很好吃,所以想让你也尝尝。】
全国连锁的店,味道大同小异,宁江泽爱吃甜品,但也爱说反话。
【1:太甜,打三分。】
温景宴勾唇笑笑。
【温景宴:那你下次来,我做给你吃。】
宁江泽表示怀疑。
【1:你会?】
【温景宴:不会。】
【温景宴:你来的话,我就会。】
第一次见面,两人各怀心思,一举一动皆是奠定在大大小小的误会上。直至今日,他好像才有种踏实感,就像从认识到谈婚论嫁,起初他们的顺序紊乱,走了这么久,才终于走到起点。
树莓糖浆淋于冰沙最上层,甜到发腻,透明杯身附满水珠,渐渐融化的碎冰融合其中,玫红色蜿蜒而下。
窗外一阵微风,吹拂书桌上那本厚重的资料书。书房空无一人,凳子余温尚在,书中夹着一张浅绿色的纸张,黑色笔墨干涸浅淡几分,但不难看出对方一手好字。
笔锋遒劲有力,恰如其人,沉稳儒雅。
这是温奶奶寿宴那次留宿,温景宴留在宁江泽床头的便签。
上面写着——
江泽,睡醒来找我。
进手术室之前温景宴最后看了眼手机,宁江泽没再回复,樊萧推给他的甜品店老板倒是发了好几条。问他什么时候到店里。
这人是樊萧认识的朋友,年纪轻轻创立了自己的甜品品牌,口碑有保障,生意红火。温景宴原打算回家找阿姨取取经,日后宁江泽来,他也好有准备。
谁知樊萧一听,转头就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约了今晚到人家店里学技术。
温景宴想推,但转念想到宁江泽可能会做出悄没声地跑来言淮的事儿,犹豫片刻便应下了。
他垂眸看手机,没什么表情地回了个大概时间。
【温景宴:九点。】
乌云集结掩盖红霞余晖,日光隐没,黑夜降临的那一刻,城市灯光骤然点亮,亮如白昼。
“你俩来了没啊?九点半了两位少爷。”
蒋邵行寻了家清吧给宁江泽接风洗尘,三人这么久没见,点了许多好酒,特意挑了个清净点的地方叙旧。
谈舒文去机场接人,这两天正逢假期结束,返校高峰,机场路堵成玉米糊了。
手机连着车内蓝牙,谈舒文瞥副驾座的某人一眼,道:“堵车了,宁哥不想来了呢。”
宁江泽想笑,看向谈舒文:“你这阴阳怪气的样子都跟谁学的?”
谈舒文说:“实不相瞒,温医生。”
温景宴有时候说话是挺内涵人的,但大多时候都是对他,宁江泽不信:“你们很熟?”
“也没有很熟,”谈舒文说,“见过几次,你知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蒋邵行插不上话,宁江泽刚好又问到点上,他搞监听似的,默不作声闷了口酒。
这时,酒吧门外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身材高挑气质优越,长发格外惹眼。
男人肩宽腿长,白衬衫的第一颗纽扣解开,看人的目光平静到有些冷淡。
同行的人矮他一个头,看着不大,一头卷毛。
之前宁江泽几人聚会,蒋邵行在酒吧见过温景宴。他眯了眯眼,盯着两人到吧台坐下,打断那两个没良心的东西聊天:“你俩到哪儿了?”
谈舒文扫眼导航,说:“快了,十分钟。你要实在无聊,点个鸭陪你。”
蒋邵行:“………”
这天聊不下去,蒋邵行挂了电话,隔着好几个卡座对着温景宴他们拍了张照片发在群里。
手机“噔噔噔”连续响好几下,宁江泽估计不是什么正经事儿,恰巧冉静琳的电话打来,他点下接听,没管群消息。
路口最后五秒绿灯冲不过去,谈舒文减慢速度停下,拿手机看消息——
“我靠?”照片放大缩小看了两遍,他把手机伸到宁江泽眼前,打趣道,“看不出来温医生这么正经的人也会去酒吧寻……乐子。”
宁江泽的脸色突然难看,谈舒文越说越小声。
“………”
好像闯祸了。
温景宴比预计时间提前下班一个小时,小卷毛老板为人爽快,做事利索。甜品店提前结束营业,两人在操作间不到半个小时,便结束了教学。
调酒师调好两杯酒,小卷毛握着酒杯,真假参半,似玩笑地说:“让你请我喝杯酒,你就真点了一杯酒就走?”
“抱歉,”温景宴保持礼貌,微笑道,“我不喝酒。”
“真的?”小卷毛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仰头喝下一口酒,起身去搂温景宴的脖子。
轻呼出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酒气,温景宴不适地偏过头,他讨厌与人有过近的肢体接触,条件反射地抬手欲推。
然而不等他碰到对方,快要贴在他身上的人突然被人拽住后领扯开。随后,几个小时前给他点的甜品打分后玩高冷的人挡在他的面前。
小卷毛踉跄几步,不小心将吧台上的酒杯扫落在地。
店里环境相对安静,玻璃杯砸得稀碎的声音突兀,一时间店里客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声源看来。
鸭舌帽下神情冷淡,宁江泽顶着张棺材脸,面若冰霜,轻飘飘垂下视线,像看垃圾一样瞥了一眼卷毛。
“你谁啊?”卷毛拧着眉问。
宁江泽语气淡淡,转头看着温景宴,回答道:“问他。”
说完,宁江泽谁也没理,径直出了酒吧。
停好车赶来的谈舒文:“……?”
“宁哥怎么了?”谈舒文问。
谈舒文作势要追出去,蒋邵行拉住他,咂摸出味儿来。
他朝温景宴追出去的背影抬抬下巴,拉着谈舒文安心坐下喝酒:“别管了,没我们的事儿。”
没他们的事,也差点没温景宴什么事儿。宁江泽气到极致反而冷静得很,他打车去机场,连夜回元安,甚至不想在言淮多待一秒。
招停一辆车,车门拉开,身后一阵疾风,紧接着一只手从后猛地抵上车门。
“砰!”
司机听见后座的动静,吓一跳,隔着窗户两人,生怕打起来:“还走不走?”
“走。”
“不走。”
异口同声,司机一看两人就是有矛盾,没多犹豫,脚踩油门窜了出去。
温景宴知道宁江泽误会了。时间太晚,他决定先带宁江泽回家再说,放缓语气道:“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宁江泽冷声道,“先去送你的小泰迪吧。”
“哪来什么小泰迪?”温景宴让泊车员把车开过来,他塞宁江泽坐进车,安抚道,“冷静一点,江泽。”
不提这两个字还好,一说冷静宁江泽就绷不住,他生气就是控制不住脾气,就是要说出来才痛快。
宁江泽不明白怎么他们一见面就是在争吵,更准确的说,只有他一个人在吵,在激动。
凭什么呢?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乎。
到家,宁江泽一句话不说,反手脱掉上衣,一把推温景宴倒在沙发上。
“直接来还是先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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