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赢向商秋发出了邀请:“可以请你做客吗?”
商秋想想便答应了,他有办法让夏长赢的情况得到改善。。
这本是私人谈话,声音并不大,但是刚才那位一级天师质问道:“为什么他不用离开?既然天师聚会已经结束,那大家都得离开才算得上公平。”
说罢,这位一级天师还意味深长的看着商秋:“你要是有点羞耻心,就不要仗着那副皮囊给天师丢脸。听说你还没天师证,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当不了天师。”
正在离开的天师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看还有没有机会。
商秋眯了眯眼睛,觉得对方有些不知好歹,他刚才还帮了忙,却没想到对方在这个时候得寸进尺。
若是正常人,现在就要急着撇清和夏先生的关系了。
可商秋是谁?他决定干票大的。
商秋眉毛微皱,眼神清澈,他眼间浅浅的墨色像是上好了妆,因为比夏长赢低一些的缘故,所以只能抬眼看去:“夏先生,他这样,我好害怕。”
一级天师:“???”
一级天师:“现在知道怕了,年轻人就该知道自己的斤两……”
“夏先生,原来天师都是这样的吗?”
商秋打断了一级天师,眉眼带上了苦恼:“我以为天师匡扶正义,再世侠客,想不到他们打压后辈还思想龌龊。”
商秋说的话义正言辞,宛如迷途知返的小白兔。
但实际上却在心里先给师兄师父跪下了,徒儿不孝!虽然诋毁天师,但是自家师门除外!
夏长赢似乎对此很满意,他眼神扫过旁边的一级天师,客气道:“我看天气不好,您还是早点回去,以免半路耽搁。”
一级天师深看了商秋一眼,然后挥袖子走人。
商秋抬头看了看,这分明是个艳阳天,怎么会天气不好?
结果没到十分钟,商秋刚坐在夏家客厅喝了口热茶,外面便是一声惊雷。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下来,夏家的保姆将门窗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水汽。
夏父夏母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们倒是对商秋很感兴趣,毕竟这是儿子第一次主动接触的天师,虽然还没有天师证。
夏父夏朗和夏母段婉安并没有退休,依旧在打理着一部分产业。
两人也没什么“豪门包袱”,对小辈挺亲切。夏父甚至还去拿了一副眼镜戴上,好看清商秋的模样。
不过他还没来及问什么,就收到了助理的电话:“什么?还有这种事?那就派人送送他们,客气一些,不要怠慢。”
原来刚才离开的天师们都被困在了半路上,大雨滂沱,车子统抛锚还打不到车。
如果是一辆车抛锚那也就算了,奇怪的是每辆车都抛锚了,就像是被人设计好的一般。
商秋因为骤降的温度,所以捧紧了热茶,他回想起刚才夏长赢对一级天师说的话,并不觉得这是个巧合。
这真是太有趣了,商秋在心里扒拉着夏长赢拥有的特性:
恶灵缠身,命格高贵。压制道法,让术法失灵。只克对自己不利之人,现如今看来还有一项,那就是一语成谶。
就像是言灵或者是诅咒,总之夏长赢的话说出来,很可能会实现。
也不知道坚信科学的夏先生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想必这人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无论是出声让天师们展示灵体,还是临走前对一级天师的话,商秋敢肯定,夏长赢绝对是故意的。
有趣,真是有趣。
商秋兴趣盎然,显然是将夏长赢当成了研究对象。
他侧过脸去,看到夏长赢往咖啡里加入了两块糖,然后推给了夏母。
夏长赢的手指很长,拇指那里戴着一枚戒指,像是古时候的扳指,不过更加现代大气。
夏长赢挽起的袖口可以看到手臂上的肌肤,他的手指骨骼清晰,虎口和食指部分有层薄茧,应该是摸过武器的。
商秋不知道对方留下自己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眼时间,直接将问了出来:“夏先生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夏长赢认真道:“不急。”
说完还让保姆拿过来毯子,他抬手为商秋盖上:“还冷吗?”
商秋:“……不冷了。”
商秋轻咳了一声:“虽然不知道夏先生带我来的原因,但是我的确有事告诉夏先生。”
“我没有办法让你看到灵体,但是可以让你的情况得到改善,最起码不会伤及无辜。”
商秋话音刚落,客厅里就是一片寂静,夏母段婉安难以置信道:“你是说你有办法?”
商秋点了点头:“不能根治,夏先生他问题很多。如果我没猜错,其他天师只能看出夏先生是厄运缠身。”
“但其实夏先生是恶灵缠身,反噬小人,命格绝尘,消弥道法,口出言灵。”
的确是个新说法,夏母还想开口,却被夏父抢先问道:“小天师师从何方?”
这对夫妻是真的想保儿子平安,不过他们的儿子夏长赢可不领情。
夏长赢敲了敲桌面,他皱起了眉头:“商秋,你跟我来。”
商秋知道,自己怕是让这位大少爷不满了,他起身跟着夏长赢。
刚走几步,被夏长赢拦住,夏长赢将毯子披在了商秋身上,才领着人去了书房。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不过要想成功,需要你的配合。”商秋抿了下嘴唇,不能在夏长赢身边用道法,那他将鬼揍老实就行了。
不过夏长赢身边都是厉鬼,并且年份很高,有一定难度,这需要夏长赢意识到灵体的存在并且加以控制。
夏长赢停下了脚步,他回头道:“我请你做客,是想双方加深了解,顺便见个父母。”
商秋愣在原地,他披着毯子,显得样子小小的,看起来漂亮又病弱,是个高颜值的美少年。
此刻,商秋心里翻腾着:你怎么回事啊小老弟?我跟你讲事业,你怎么满脑子都是搞对象?
商秋靠在了墙边,样子有些虚弱,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夏先生,我不相信一见钟情的。”
“我们出身不一样,没有共同话题,你讨厌天师,而我不会放弃天师的职位。”
“我们两个不合适,所以我只是希望你考虑一下改善恶灵的事情。如果我这么说让你生气,那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夏长赢沉默了,就在气氛尴尬时,夏长赢忽然问道:“你没说你不喜欢男人。”
商秋身体一僵,就听到后面的夏长赢继续道:“所以我还是有机会的,我不会控制你的生活。”
“我讨厌天师,可是不讨厌你。”
“我原本有替你找份工作的打算,不过你喜欢当天师……”
夏长赢露出纠结的眼神,转瞬即逝:“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商秋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那就是即便是个天师,也要继续追求。
商秋有些无奈,很明显,夏长赢已经退让了一大步,商秋觉得自己同样也不能逼人家承认有鬼,重塑三观。
商秋出声道:“夏先生,今天就这样吧。如果你以后需要帮助可以找我,至于谈恋爱的事情,我暂时没有考虑,现在我也要离开了。”
夏长赢提议道:“等雨停,我送你。”
商秋拒绝了,他今天刚到城市,还没有住的地方,自然要师兄来接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来接商秋的车直接开进到夏家别墅门前,里走出了两个人,分别是商秋的师兄首阳和师弟朔风。
首阳面容斯文,有一双漂亮多情的眼睛,神采总是含着笑意,他戴着一副金丝细框的眼镜,喜欢温暖又低沉的衣服。
此刻的首阳腰窄腿长,气质儒雅,与旁边的活泼阳光的朔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加上病弱的商秋,师门三兄弟各有特色。
想当初科技进步,日新月异,首先下山的是大师兄首阳,只不过他并没有走天师的路子,而是正儿八经的做起了生意,开了家公司。
所以首阳看到夏长赢的时候,两人还寒暄了一番。
这几年下山的是师弟朔风,朔风下山之后倒是做起了天师,只不过如今社会天师也需要爬等级,很不容易。
朔风性子跳脱,他向商秋比了个大拇指:“你可真行,我让你三号来带你玩几天,你非得今天过来,怎么样?夏家的事情你接下了吗?”
商秋摇了摇,乖巧钻进座位上呆着。
等车子离开的时候,商秋从透过车窗看到夏长赢站在门口,没有打伞,冰冷的雨珠打湿了夏长赢肩头。
可是夏长赢毫无所觉,只是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
商秋忽然觉得有些异样,夏长赢孤零零的一个……
打住!商秋揉了揉眼睛,人家夏长赢是夏氏继承人,天之骄子,新一代佼佼者,坐拥资无数,有钱人的快乐是想像不到的。
商秋没吃多少东西,此刻已经饥肠辘辘,他肚子传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朔风在前面开车,插嘴道:“不仅没接到夏家的生意,连顿饭都没蹭到啊。”
商秋冲傻师弟挑衅一笑,然后靠在了师兄身上,弱弱的开口:“首阳爸爸……我难受。”
首阳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在商秋后背上安抚的拍了下:“车上有吃的。”
“谢谢首阳爸爸。”商秋满意了。
朔风还在那里逼逼:“二哥,你也太会撒娇了,大师兄你也是,你太惯着他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看到商秋在吃便当,朔风还是特意将车开得很稳。
便当里的食物应该是首阳师兄亲手做的,商秋很感动:“师兄,我决定以后叫你首阳妈妈。”
不怪商秋在师兄面前孩子气,他几乎是被首阳带大的。
商秋四五岁的时候,首阳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现如今商秋成年了,首阳的容貌不曾变过。
面对的商秋的调侃,首阳只是笑道:“调皮。”
首阳递给商秋一枚钥匙:“给你买了住处,是个地段不错的小区房,你天赋高,和朔风一起做天师很合适。”
商秋咬着便当里的饭团,他吃的不多,食物也喜欢比较软烂的:“我挣钱了也要给师兄花。”
首阳摸了摸商秋的脑袋,很欣慰的样子,只有朔风在前面叭叭道:“唉,我当初下山的时候什么都得自己挣,大师兄你也不管管我,有个诗叫什么来着?”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商秋骂道:“臭弟弟说人话。”
朔风立马嚎道:“煮豆烧豆杆,豆在锅里喊,都是一个爹,凭啥要杀俺……”
朔风被商秋打了一巴掌,差点把车开到沟里去。
第8章 .只要我没有道德,别人就绑架不了我
朔风挨打后就老实多了,商秋这才把自己在夏家的遭遇讲了出来。
其中包括天师们的威胁,夏长赢的特殊,以及差点儿变成相亲对象的事。
商秋喜欢在首阳的旁边絮絮叨叨,他将自己缩在座位上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就像医生遇到了疑难杂症想要研究一下,我对夏长赢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不讨厌他,他也不讨厌我。”
“可是他很排斥解决恶灵缠身的事情,我又不能强迫人家,这是个死局,只能多多接触慢慢来。”
首阳伸手在商秋的额头上碰了碰,他怕病弱的师弟发烧:“回去喝点姜汤,你今天用了天赋,恐怕晚上会梦魇,需要我陪你吗?”
商秋小声道:“不用,我没事。”
商秋的脸色一向苍白,他眼角的墨青色就在眼睑周围,由深渐浅,像是勾勒好的墨妆,形状自然又优美。
朔风在驾驶位置上有些忧愁,二师兄的身体越来越差,不过据说这次下山有转机。
“二哥放心,那老东西绝对扣不了你的天师证,早日拿到天师证,我们可以放开了找转机。”
说话间车子已经进入了市中心,然后向一处不错的小区行驶而去。
此时雨停了,天色已晚,小区里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偶尔能够听到住户的笑声。
小区的空地上不少婶婶辈分的女人带着孩子,应该是帮儿子女儿分担压力。
商秋师兄弟三人长相不错,气质迥异,所以吸引了不少目光。
一路上众人都选择和商秋搭话,大概是觉得商秋年纪小并且面善,商秋都一一回答,耐心又乖巧。
忽然商秋感到一阵心悸,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首阳单手拉到旁边。
与此同时,商秋脚边的地面上发出了“哐当”巨响。
一个花盆被摔得四分五裂,商秋听到楼上传来“嘻嘻嘻”的笑声。
他抬头看去,大概六楼那里有个小男孩伸着脑袋,与商秋对视后他撇了撇嘴缩了回去。
这个小男孩商秋认识,就是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熊孩子。
花盆裂开后四处飞溅,碎片划过了商秋的手背,现在已经沁出一丝血迹。
“这谁家小孩!”朔风脾气上来,上楼就要找人。
首阳将人拦住,先查看了商秋的伤势,这才出声:“那是谁家孩子?楼下这么多小朋友,真是危险。”
楼下的爷爷奶奶们反应了过来,他们听闻后一阵后怕,这个地方是公共区域,就在单元楼门口,平常很多小孩。
这次事情要是轻轻歇过,那下次呢?万一下次砸到他们孙子怎么办?
“楼上那小孩姓孙,好像叫什么耀宗,那小孩平常皮得很,我们家孩子都不和他玩,他光欺负人,家里还不管。”
“都是惯的,他们心眼都坏,家里对老人也不好,我还看到他们一家子吃肉让老太太喝刷锅水呢!”
“这事必须跟他们说道清楚,这次扔花盆,下次扔什么?万一砸到人怎么办?”
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大,立马有人联系了物业,一行人要上去要个说法,商秋这个受害者也得跟着才行。
商秋知道那对母子的性格,必然是要费口舌的。
果然,门一开,孙耀宗的母亲就走了出来,她掐着腰:“做什么?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这不是没砸到人吗?多大点事儿也要过来闹,是想讹钱吗?”
说完还瞪了商秋一眼,显然是将商秋认出来了。
她刚赔了手机钱这时候还带着气,遇到商秋这个“有关人员”,嘴上便不饶人:“不就是个意外吗,你们这么多人围过来是要怎么的?”
“要打人吗?你们几个大男人能不能要点脸,就这么欺负我们?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心里也太坏了。”
朔风“啧啧啧”了几声,他平日里像个小太阳,热情开朗,这时候却像个欠打的锤子:“砸别人你还有道理了,最起码得道个歉吧。”
跟着的爷爷奶奶也是七嘴八舌,大致意思是这么做不道德,小孩子不懂事大人还能不懂事吗?
“你可得好好说说耀宗,大家的孩子都在楼下玩,这万一出什么事情了,谁能担待得起啊?”
“耀宗妈妈你不要激动,大家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事情你好好教育一下孩子,让他长点心。”
最后物业和稀泥:“李女士,你看人家也没有追究,不如就让孩子出来道个歉,这样有利于孩子培养责任心。”
“什么责任心!我孩子那么小,伤到他自尊心了怎么办?”这位李女士眼神一晃:“再说,这又不是我孩子做的。”
“这是我家老人做的,我家老人今天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就把花盆碰下去了……”
这颠倒黑白的说说法着实不要脸,关键是这位李女士真将婆婆拉出来,让老太太认错。
商秋知道李女士这是对人不对事,应该还在记恨在火车上的事。
老人上了年纪,眼神浑浊,她很瘦也很佝偻,腰都没办法直起来。
老人慢吞吞道:“是,是我砸的,不关我,我孙子的事。”
说着双腿一软,被商秋扶住了。
李女士看着这一幕,表情上颇有些幸灾乐祸:“不是道歉吗?这不是给你道歉了吗?都给你下跪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么多人看着,让一个老人下跪成何体统?
听这群小区居民反应,李女士一家都对老人不好,老人年纪大了头脑不清楚,能做出如此举动,估计是被威胁的。
朔风道:“这女的疯了吧,二哥你和她有仇吗?她这样分明就是故意的。”
商秋没有回答师弟,而将老人扶到李女士的身边:“好好对老人。”
李女士翻了个白眼:“我家老人很你没关系!”
商秋笑了笑,有些虚弱的样子,他眼神低垂,语气温和,声音压低。
“我记得她是谁,是个一辈子都在捐助贫困生的老教师。你花着她的退休金,忽悠那些贫困生寄报恩礼,你就不怕东窗事发吗?”
商秋看出李女士一家的气运将近,是老太太一人还在支撑,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