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像脑鬼和神像那样的直播鬼域，用永无尽头的电缆空间，作为鬼域的存在形式。
商秋进入鬼域后，只感觉到了微风拂面，他睁开眼睛，入眼处竟然是古色古香的建筑。
商秋迷茫的一阵子，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身上穿的衣服让他觉得不太方便，但什么衣服才是方便的呢？
“少主。”有一道女声响起：“夫人让您过去。”
商秋沉默了一会儿，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是陆家家主的儿子，此刻要去见自己的母亲。
商秋起身从打坐的高台上飞下，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一路上，都是各种奴仆在行礼。
他们毕恭毕敬，低着脑袋看不清楚长相。
商秋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去往后院，在一处盛开着鲜花的庭院找到了母亲。
“娘亲。”商秋叫了一声，他抬脚往母亲那里去，可是腿短，差点摔倒。
是了，他如今的年纪还小。
商秋记不清自己几岁了，十岁？十二岁？十九岁？
商秋想得出神，脚下已经到了母亲的身边。
娘亲穿着一身绯红色，略微发紫的衣衫。
她是陆家的主母，不过只是名声好听，陆家的规矩是不会让女子有太多权限的，所以陆家院子里的事情都让管家来操持。
母亲还在摆弄花朵，她弯着腰，挽着松垮的发髻，剩余的长发四散，看起来似乎不够端庄。
商秋又小声的叫了句：“娘亲。”
女人才转过身来，商秋唠叨了母亲的脸，和自己有四五分像，眼尾处是淡淡的一层青色，不知道是胭脂还是天生的。
母亲神情似乎有些意外，她伸手捏了一下商秋的脸。
商秋后退：“娘亲，这不合规矩。”
面前的女人笑了起来，让商秋心里不由得赞叹。
娘亲真的很漂亮，她眼神中总是带着几分悲天悯人。
娘亲不是大家闺秀的娴静，也不是小家碧玉的温婉，她有些冷冷的，又似乎很孤单。
“商秋，你看这是什么？”娘亲塞给了商秋一样东西，商秋结果后一愣，竟然是一只兔子。
这只兔子的眼睛很有灵性，就像是人一样。
商秋盯着兔子看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道：“我很喜欢。”
女人又揉了揉商秋的脑袋：“真乖啊，告诉娘亲，你会不会一直都听娘亲的话？”
商秋脸色一红：“嗯。”
“娘亲很满意。”女人让商秋跟上来，然后让商秋躲在柜子里：“乖乖的，待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商秋想拒绝，可是他手腕被女人握紧，死死抓着：“我要告诉你一些秘密，你不想听吗？”
商秋最终还是被塞进了柜子里，他看到兔子的那一刻，就已经想起来了。
他是商秋，他在鬼域里，面前的这个女人是鬼卿夫人。
商秋的心情有心复杂，他抚摸着兔子，不知道鬼卿夫人为什么会主动把柃清给自己。
商秋的手指被柃清咬住，力道并不重，商秋在柃清耳朵上捏了捏：“我记起来了。”
兔子柃清这才放开商秋的手指，商秋从缝隙里往外看着，他此刻记起了上辈子的一切。
他对鬼卿夫人有了濡慕之情，他无法动手对自己母亲做什么。
商秋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他想同鬼卿夫人亲近，这是自己的母亲，这是自己的母亲。
“娘亲……”商秋忍不住小声呼唤着，他很想冲出去，可是他得控制住自己。
商秋为了转移注意力，只能想一些其他的东西，难道自己上一世是个妈宝男？不，不对啊。
商秋的记忆里，自己和母亲……鬼卿夫人的见面次数并不多，每次见面有点像陌生人。
不过鬼卿夫人十分严格，很少同自己做什么母子之间的交流。
听首阳师兄说，自己出生时，还差点被鬼卿杀掉。
商秋闭上了眼睛，手指握紧，他不知道夏长赢在哪里，也不知道这个鬼域是什么套路。
商秋不敢山擅自妄动，他自己打不过鬼卿。
正在商秋企图按耐对鬼卿的亲近之意时，他听到外面有人走了过来，这让商秋提起了心。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记忆中找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份，自己的叔叔。这个男人和陆流云一样，是父亲的弟弟。
男人一进来，就冲鬼卿夫人走去，两人之间好像是起了争执。
商秋听到叔叔开口：“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妹妹在我手上。”
商秋看到鬼卿夫人停止挣扎，并被男人抱到了床上。
！床上！
商秋踢开了柜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提起了剑，那是他的本命剑，还是上辈子那样，银白色，附带着红如血的花纹。
商秋直接往男人身上刺去，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记忆力他还是很疼爱自己的，可是，绝不能饶恕。
商秋这一世的记忆已经清醒，再加上上一世对鬼卿的感情，商秋下手得毫不留情。
第202章 .道德绑架谁不会啊
商秋刺过一次还不解恨，他将男人拖着往外走，不顾男人的伤势，残忍又决绝的将人杀死。
商秋知道，自己失控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商秋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鬼卿夫人是他的母亲，是他无法憎恨，无法逃脱的存在。”
当自己的母亲受到欺辱，没有人能够无动于衷。
商秋任由血液沾上衣衫，他听到了鬼卿在自己身后笑出了声音。
那瞬间，让商秋的血液从头凉到尾，他听到鬼卿询问的声音：“不装了吗？你已经清醒过来了不是吗？”
商秋抿了下嘴唇，他不知道为什么鬼卿夫人让自己看到这些，是故意让商秋露出破绽，还是不惜用自己来让商秋痛不欲生？
商秋曾接受了师兄以及夏长赢的观点，将上一世和这一世分开，将鬼卿视为幕后黑手而不是亲人。
商秋也认为自己可以忘记上一世，用新的自己面对鬼卿。
可直到这一刻，商秋才明白自己的溃不成军。
母亲和孩子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的如世间所称赞的那么美好吗？
为什么啊，为什么自己会遇到像鬼卿这样的母亲。
商秋回头看向了女人，他声音发颤：“你还好吗？”
鬼卿夫人似乎没想到商秋会关心自己，她露出个甜美的笑容：“我很好，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商秋摇了摇头，他心力交猝，语气都带上了无奈：“你到底想做什么？”
鬼卿整理着衣衫，打开窗户，让外面的光照射进来，站在光里的鬼卿笑道：“我只是让你想起来上辈子的事。”
“这有什么不对吗？我知道几千年过去，人类好像已经有了新的想法，认为母亲不应该太管孩子，要给孩子自由生长的空间。”
“不过能做到这点的父母很少吧，你是不是在庆幸自己没有母亲？真不好意思，现在你有了母亲，被套上枷锁，扼住了命脉。”
商秋后退了一步，衣柜里的柃清瑟瑟发抖，根本变不回人形。
鬼卿夫人动作娴熟，不慌不忙，她让商秋恍惚间穿越了时间，到了充满古韵的天师时代。
可她口中的话又让商秋毛骨悚然，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能跟着鬼卿夫人的思路走，否则肯定会受到蛊惑。
鬼卿夫人的话答非所问，似乎也没有什么逻辑，她像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散漫又不经心。
看到商秋默不作声的样子，鬼卿夫人露出了自己的恶意：“你现在还能杀得了我吗？”
“你会杀掉自己的母亲吗？如果你什么都不记得，没有亲情，你大概会下手吧。”
“可现在你记得了，我们短短几年的相处，确定了我是你母亲的身份。”
“我生了你，你欠我的。你要是跟我动手，那就是大逆不道，总会有人觉得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弑母，一个连自己母亲都杀的人，会受到所有人的唾弃。”
“这就是人类的伦理纲常，你逃不掉。”
鬼卿这些话其实是在逼着商秋反驳，她口口声声说的道理，正是她鄙夷又不屑的。
但她就是如此恶劣，用约束人类的道德伦理，来故保护伞，来刺激商秋。
她不在乎，可她知道商秋在乎，于是就用这些当做武器，好像在嘲笑着商秋的坚持。
鬼卿的思想违背了很多人的三观，这样的想法别说是几千年，就是现代，听起来也过于冷血。
不亏是做母亲的，知道戳哪里才最痛。
“你转世重新开始，而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到自己的孩子，并且我的孩子还想亲手杀掉我。”
“凭什么你能抛开一切，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存在。”
“没有人会为我启动转世阵法，所有人都会觉得我自作自受，我想要毁掉世界，我残害无辜，我恶事做尽。”
“果真如此吗？大多数人觉得正义就是正义吗？你也经历过天师的逼迫，曾经你和鬼王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千夫所指。”
“为什么你们是对的，我就是错的？谁能判断对错？谁有权利定义对错？”
一连串的逼问，在鬼卿夫人的口中不紧不慢的诉说着，她像是真的在和商秋讨论问题。
鬼卿夫人站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她试图摧毁商秋的思想，这并不是一种说服，她只需要商秋产生认同，种下一颗种子。
商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顺便摸了下头顶，担心自己被种蜘蛛。
商秋后退到房屋门口，却在下一秒被猛关上的门惊在原地，鬼卿夫人可不只是光会动嘴这么简单。
她庞大的力量，把商秋震飞，摔在了地上。
可怕的是，商秋的情绪似乎被什么给控制了，所以放大不少念头，内疚，心疼，孝顺，服从各种各样的感觉让商秋已经将鬼卿夫人的话听了进去。
鬼卿夫人质疑一切，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觉得自己才是正确的一方。
如果说她残害无辜，其实人类中残害无辜的人有很多，凭什么对方就罪不至死？而她就要被围攻？
难道是因为她闹出的动静比较大，或者说白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让上层忌惮。
如果说鬼卿夫人没有人性，那为什么身为鬼王的夏长赢能被原谅，生吃妖怪背叛天师的陆流云能被接纳，她就不行？
“你和鬼王转世变成人了，就真的是人类吗？别天真了，那群人是因为我的存在，才会觉得你和夏长赢有利用价值。”
“你想想看，如果没有我，你与夏长赢就要和人类势同水火。”
“拯救苍生，拯救的就是大部分的人命，你真的要为了那一大部分的人舍弃你的母亲吗？”
“你可以为了夏长赢放弃一切，但是轮到你的亲生母亲，你就不会这么做对吗？”
商秋被鬼卿夫人捏着脸，抬起下巴，被迫直视鬼卿夫人的双眼。
商秋看到鬼卿夫人眼睛里依旧是熟悉的悲天悯人，还有厌世和恶意，她在期待商秋崩溃的样子。
鬼卿夫人不会对首阳打感情牌，更不会对陆流云和朔风用感情牌，但是她敢对商秋用。
如果是朔风那样的人，估计会得到一句：“对不起，为了拯救世界，你必须死。”
可商秋心软，他本就是那种知恩图报，“宁为一人，不为天下”的性格。
哪怕你对全世界不好，只要你对我好，我就站在你这边。
圣人也许会认为死一个人，拯救全世界是正常的事。
可也有一类人，像商秋这样，觉得任何人都不该死，凭什么为了一群人就该牺牲那一个？
商秋上辈子，这辈子，本性从未改变。
鬼卿夫人就是抓住了这点，所以才敢对商秋洗脑。
不过……商秋并没有被控制双手，他回抱住了鬼卿。
就那样用最不防备的姿态，将自己腹部贴上了鬼卿的身体。
商秋没有感觉到不好意思，他从未改变自己的本性，可是他又变了很多，总归和上一世是不同的。
比如说他现在的恶劣同鬼卿夫人同出一辙，在鬼卿夫人身上的某种特质，似乎在上辈子的影响下，在这一世性格上有所体现
就是这点变化，足够令商秋反击。
不过他知道自己可能一时之间无法同鬼卿夫人论出对错，因为此刻的鬼卿是固执的，偏执的。
她不是那种容易打动的存在，并且她是鬼卿，也不是鬼卿。如今的鬼卿夫人，更像是上一世鬼卿夫人的阴暗面。
陆流云之所以变为鬼活了那么多年，是因为首阳。
据夏长赢所说，陆流云用极其残忍的方式炼化自己，激发怨气。
还用了秘法，就是想让自己的魂魄存在很长时间。
而鬼卿则是因为心中的仇恨，她如今被人供奉，又天赋异禀，心思莫测，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不过商秋最不喜欢的就是道德绑架，他准备顺着鬼卿的思路，反绑架回去。
于是商秋回抱着鬼卿夫人，努力按耐情绪，半真半假道：“我动不了手，我没有办法对您下手。”
“我很难过，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为什么您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您要做这些事情？”
“我多多少少从首阳舅舅那里听说过，您是因为家族的不公，陆家的苛待，以及您自己太过聪明，思想超前，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我理解您的难处，可我真的是你的儿子吗？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您所遭遇的一切，我并不知道，您也从未提起。”
“也许您无能为力，无法改变时代，可是为什么您连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儿子都不信呢？”
如果真的已经严重到是个男人都不能相信的地步，商秋无话可说。
可实际上，首阳一直在关心着鬼卿，甚至最后被鬼卿揭发喜欢男人，也不辩解，认为只有自己死了，姐姐才会开心。
这样的感情，真的不值得鬼卿看一眼吗？
并且在商秋的记忆里，鬼卿夫人严厉，冷漠，亲近不足。最后更是设计自己的死亡，让商秋负罪一辈子。
如果只是生恩，商秋已经用一条命还过了，他这辈子的命，是夏长赢给的，更是这辈子死去的父母给的。
商秋满眼濡慕：“母亲，我可以这样叫您吗？请告诉我，以我这种涌泉相报的性子，您有给我一滴水吗？”
第203章 .夏先生怎么了
商秋感觉到了鬼卿夫人的僵硬，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抗拒，她直接推开了商秋。
商秋追问道：“都说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就是母爱，那您可以爱我吗？可以为了我选择束手就擒，放弃您现在所做的一切吗？”
商秋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他眼睛里复杂的情绪令鬼卿夫人不敢直视。
商秋苦笑道：“您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信心，敢来和我打感情牌的？是觉得我还爱您吗？”
这种做法很残忍，伤害爱自己的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因为鬼卿知道，如果商秋毫不在乎，那么她的哭诉和委屈就是个笑话。
用“母亲”这个身份再也压不住商秋了，鬼卿神色莫名。
商秋忽然道：“您的每句话，每次出场我都会想很多，您原本是附身在郑兰身上的对吗？”
鬼卿笑了起来，她恢复了以往的面貌，哪怕商秋会回绝，会清醒，会反抗，那又如何？
鬼卿只要商秋恢复记忆，留下后路而已。
她听到“郑兰”这个名字，出声道：“我是附身在她身上，而且我附身在她身上是有原因的，你这么聪明，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首阳将你养得很好，你变了很多，终究不再是我的乖孩子。”
“不过，我不是要说服你……”
“您是要恶心我。”商秋接着鬼卿夫人的话，直接吐露了对方的险恶用心。
鬼卿飘了起来，她像是普通厉鬼那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形象。
她目前没有杀死商秋的意思，或许是在筹划更大的阴谋。
商秋手中的剑变成了黑色，是这一世他使用时的模样。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忽然，空间内产生了波动，鬼卿回头看了商秋一眼，立马消失在原地。
商秋感受到了浓郁的鬼气，与此同时，他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因为气息是夏长赢的，于是商秋便以为是夏长赢来了。
不过……这鬼气是不是也太霸道了些？
商秋所在的空间犹如被入侵的领地，裂缝中参杂着类似岩浆一样的东西，红色与黑色混合在一起，缓慢的冒出鬼气。
外面的天空变成了火红的样色，象征着鬼卿夫人的红色云彩肆意翻滚，属于夏长赢的黑色紧追不舍，连带着鬼域中的景象也迅速衰败，变得破烂不堪。
屋子里尸体也消失不见，门外的鸟叫声随即停止，阳光也没了踪迹，只留下阵阵阴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