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你杀人了!”
“不是我!是你拉的她!”
“明明是你砸的!现在还怪我头上来了?”
“不就是杀了个怪物吗?我们这是为小区着想……”
“是啊,我们是为了大家好。”
杂乱的声音充斥在她耳边,那一刻顾绾绾心里止不住的恶心。
“这里还有一个呢,怎么办?”有人开口道。
“她姐姐都变成怪物了,她肯定也会!”
顾绾绾抬起头,看见那些人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走向她,脸上是虚伪到恶心的面容。
顾绾绾努力站起来,将顾蔓蔓护在了身后。她的视线瞟见一旁的菜刀,冲过去拿了起来。
手臂止不住的颤抖,但这一次顾绾绾咬着牙冲向了人群。
惊慌失措在他们脸上出现,顾绾绾突然发现,曾经在刻在心底许久的东西原来那么不堪一击。
最后一个人倒下,顾绾绾茫然的眨了眨眼,跨过倒在地上的碎尸,走到顾蔓蔓面前。
顾绾绾仔细的打量着顾蔓蔓,其实,其实她很久没想过顾蔓蔓了。
愧疚,胆怯,恐惧,这些情绪交织,压的她不敢想。
她曾在无数个夜晚想,如果当初她勇敢一点该多好,本来就该两个人面对的事,就因为顾蔓蔓是姐姐,所以她将自己藏在了床底,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
她其实已经有些记不清那些人的脸了,但是他们说的话就像一根刺一样一直扎在心间。
也曾在辗转反侧间,担心这是一场骗局。
如果这是骗局……如果这是骗局,她又能做什么呢?顾绾绾低头,泪水砸在了地上,溅起了小片尘土。
如果沈觉没有来,顾绾绾想,她的结局会怎样?
她其实一直不敢问,不敢问沈先生顾蔓蔓的消息,就好像如果她不问,一切就不会发生一样。
就像……顾绾绾低头,就像现在,她其实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虚幻。
顾蔓蔓是不是早已经死在了那个漆黑的夜晚?一切只不过是她黄粱一梦?
顾绾绾看着尸体,脑海一片混乱,纷杂的思绪充斥着她。腕间的软肉被她抓的鲜血淋漓
“她让我告诉你,她死了。”
不带半点起伏的声音突然在脑海响起,顾绾绾的心却逐渐静了下来。
她眼底还留着水气,却执拗道:“你骗不了我的。”
四周景象逐渐淡去,再回过神顾绾绾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空地上。
她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环顾四周发现空地上还站在些很眼熟的人。
“小姑娘清醒过来了?”秦诺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速度还挺快的。”
顾绾绾还有些懵,她虽然明白刚才那些是假的,但是一时间情绪还是有些抽不出来。
“没事的。”秦诺将小姑娘拢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都过去了,都是假的,想哭就哭吧。”
顾绾绾被拢在怀里情绪瞬间就压不下去全部涌了上来。
她不说话,就只是低声的哭着。
不远处的林路英见此,没忍住来了句:“怎么她一见我出来反手就是一巴掌呢?”
站在一旁的队友想了想,说:“可能队长你刚出来时太面目狰狞了,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秦组长的名字,那模样,活像要生吃了人家似的,要搁我身上我也揍。”
林路英:“……”
林路英寻思着最近是不是对他们太好了一些?让他们敢这样侃调自己。
他正想骂,突然看见不远处的秦诺带着小姑娘走了过来,她看着林路英问:“人数清点的怎样了?”
林路英面不改色的踹了一脚身旁的队员,理直气壮的说:“问你呢,人数清点的怎样了?赶快报呀!”
队员看了一眼一脸正气的林路英,毫不犹豫道:“哦,是吗?可是我刚刚已经报过了呀。”
被队友背刺的林路英尴尬的笑了笑。
队员:“据报上来的消息,总共431名学员,现在大概有210名学员醒来,剩下的暂时不知道什么情况,是生是死。”
一轮圆月悬挂在半空中,隐隐约约能借着月色看见不远处的建筑。
虚幻又真实。
陌生的空地上零零散散的站着人,四周环绕着树林,时不时有有鸟雀掠过。一种名为浮躁的情绪在其中蔓延,特别是对于刚从“幻境”里出来的人来说。
恐惧与胆怯交织在心头久久不退散,要不是尚不知眼下情况,估计都有人企图逃跑。
林路英正琢磨的怎么安排,一旁的小姑娘突然开口,问:“沈先生呢?”
“沈觉?”秦诺皱了皱眉,扫了一眼人群道:“对呀,他人呢?怎么现在还没出现?不应该呀。我前几天瞧见他挺正常的,不像是会被幻境困住的样子。”
林路英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喊道:“靠!我踏马给忘了。”
“大惊小怪什么?”秦诺对着林路英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吓着人怎么办?”
林路英摸了摸后脑勺,也没计较,只是道:“叶队长专门跟我说过,千万不要让沈觉靠近精神类污染物。”
秦诺疑惑:“为什么?”
“好像是他精神状况不稳定,异变度过高。”林路英想了想道。
“异变度过高?有多高啊?”
“77%左右?”
秦诺沉默了会,没忍住又一巴掌甩林路英脑门上,骂道:“77%别说精神正不正常了,就这异变度都属于危险级别了,还让他出来完成任务,不留院观察?你们也不怕他打架打着打着一个不稳定直接成污染物了?”
“他又不是和顾絮一样,常年搁八九十之间蹦迪徘徊呢?”
林路英捂了捂脑袋,这下是真委屈了,“人员去留又不是我决定的,我只是一个无辜的随行教官。”
秦诺对着他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转身带着姑娘走向自己的队友。
凌厉的破空声传来,林路英眼神一顿,瞬间消失在原地。
紧接着出现在秦诺身边,拢着她提着小姑娘是瞬移消失。
地面被砸出一个坑,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狠狠插入刚才秦诺站的位置。
四周一静,随后队员反应过来,跑向显现出身形的三人。
“靠。”林路英抹了把脖子看着一手血低骂了声。
秦诺扫了眼伤口,冲异控局的人喊了句:“有治疗吗?来一个。”
“没事没事,就一点小伤。”林路英摆了摆手,开玩笑道:“平时这伤口我都不带包扎的,怕手慢了伤口就恢复了。”
秦诺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林路英硬生生被她这眼神看给看怂了,立马收回了之前的话,喊道:“行行行,治疗,我要治疗。”
不远处一个学员张望了下,走过来迟疑说:“那个……我的天赋是序列97,治愈。”
秦诺转头,视线在那稍显稚嫩的脸上扫过,顿了下,让开位置说:“行,那麻烦你了。”
学员笑了笑,“不麻烦。”
脖子上的伤的确不重,只有轻微的一条血线,但这还是让那个学员有些力竭,秦诺让人扶着他去一旁休息。
林路英治疗完后,来到那个坑前,他扫了一眼匕首挑了挑眉说:“承影?”
“应该是他。”秦诺面色沉重道:“不过传闻他是武器不离手,看来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危险才不得不弃武器了。”
林路英刚想点头,突然旁边框的一声巨响,又出现一个大坑。
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浓重的血腥味儿浮现在四周,众人看见坑里的那把匕首被拔起,然后消失不见。
秦诺:“……”
的确是很符合人设了,都把地面摔成这样子了,第一反应还是爬起来找武器。
林路英脸一黑,没忍住道:“承影,你踏马真的牛批。”
“信息有误。”
轻微的声音响起,带着沙哑,众人甚至没有捕捉到在哪个方向。
然后他们又听见了几声闷咳。
“的确,怀安区那个体量至少B级,不然我们不至于全军覆没,一个都没感觉出来。”林路英摸了摸下巴,问:“所以他升A了?如果他不升A的话,你大抵也不会这样狼狈。”
“是。”
林路英感慨了句:“我们B市真的是人才辈出,前有污染物雪女一个月E升B,后有这位B升A。”
“总控研究院研究污染物的是几号科室来着?改明儿就申请报告让他们搬来B市吧。”
异控局正式队员还好,起码还知道些消息,那些学员就真的是一个个两眼一摸黑。
有学员慌张道:“B级?为什么会有B级污染物?那叠资料里不都是C级或者E级吗?”
林路英没理会,只是对着空气说:“你伤的很重吧?不然也不会开口说话,和你出过任务的异控局人员回来告诉我,你踏马和他们交流都是拿匕首在地上刻字给他们看,这操作直接震惊他们100年。”
承影没有说话。
林路英也不介意,继续说:“你好歹歇一歇,伤的这样重,还使用天赋,说句不好听的,你是想我带着你的尸骨回异控局吗?”
说完他就立马自我否决道:“不对,全场就你一个B级能打一点,对上A级还有点挣扎的希望,你要是在这样强撑,结局可能是我们和你一起死在这儿。”
这句话说实话,说的有些重了,但林路英就是在逼承影出来。
过了半响,不远处显现出一个人,穿着一身黑,浑身气质静谧而凌厉。
林路英没有动,站在原地笑着自我介绍道:“异控局行动二队队长林路英。”
承影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承影。”
沈觉不知这样浑浑噩噩的躺了多久,等再有意识时视线前一片血红。
他模糊间能透过这一片红看清外面的世界。
一座座坍塌的建筑杂乱的堆砌在地上,嶙峋乱石间看不见任何生物,废墟在血色的笼罩下显得死寂,明明异常陌生,却又带着诡异的熟悉。
就好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见过无数次。
一股子暮气将他整个人笼罩,沈觉用手撑起上半身。
之前跌落下来那么重的伤,现在依旧在撕裂般叫嚣自己的存在感,但隐隐有好转的迹象。
简单来说,就是暂时死不了了。
沈觉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将身体蜷缩起来,脸埋进了臂弯中。
脊椎弯曲产生的疼让沈觉整个人在发抖,他心底却缓了口气。
他实在不想看见……
思绪嘎然而止,他不想看见什么?是这片血色,还是死寂的废墟。
沈觉闷咳几声,这里很安静,安静到仿佛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
脑袋昏沉沉的,他很想很想就这样闭上眼一睡不醒,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
沈觉,你不能。
为什么,沈觉抬起头,适应黑暗的眼眸眯了眯,血色褪去视线恢复了大半,但其实跟没恢复也差不离。
黄昏,是一个很奇怪却又瑰丽的词,它介于日落西山,月亮东升之间,由大片的红渲染着。
沈觉眨了眨眼站了起来,就这样漫无边际的走着。
他现在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身上满是尘土,衣服被锋利的乱石划破,裸露出来苍白的皮肤和深可见骨的褐色伤口,稍长的头发□□涸的血液凝结成一缕缕凌乱的垂在颈后。
他翻过一座座废墟,踏过嶙峋的乱石,也正如他之前所感觉的一样,没有任何活物。
世间一切仿佛消失不见。
这种气氛其实很压抑,沈觉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
身体直观的告诉沈觉,他很累很累,却因为一句不能,他就这样独自在黄昏中走了很久。
今天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这里只有黄昏,分不清时间的流逝,所以沈觉将累了睡前的时间叫做昨日,睡醒后唤做今天。
他垂着眸站在一片废墟前,那里有着一小点绿意。
沈觉分不太清这些植物,除了极少数特殊的,其它植物小时候在他眼里看来都差不多。
可是他仍然很开心。
这是他在这漫长时间中唯一见到的活物。
沈觉想伸手扒开压在植物上的乱石,又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到它的生长?
视频上不是说,有些植物必须经历过坎坷才能茁壮成长吗?
他担心他的介入,让这唯一消失。
沈觉垂眸,坐在一旁歇了下来。
第二天,他一睁开眼,就去看那株植物。
好像和昨天没什么变化?沈觉抿了抿嘴想。
然后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看着植物一天。
昨天它好像长高了一点点?今天它多长了一片叶子。
在这一成不变的黄昏下,沈觉一遍又一遍的将它细微的变化记在心里。
今天……沈觉眼神一顿,今天它最顶端的叶子有些泛黄。
怎么回事?
沈觉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他用脑海里为数不多对于植物的资料想了想。
光照,温度,土壤,和……水。
沈觉半阖着眼站起了身,从远方取来了一捧水小心撒在它叶片下的土壤上。
看着它发黄的叶子逐渐变绿,沈觉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
在这一成不变的时空里,记忆很容易错乱,时间是最不被相信的词,所以当沈觉看着都到他腰高的植物,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一种很突兀的感觉,他一天天看着它长大,蓦然回首间才发现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
绿叶间还坠了几个花苞,沈觉原本想等它开花,但是他实在太困了就睡了会。
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黄昏废墟,沈觉眼神一顿,他歪了歪头看着在这血色的笼罩下,一丛开的热烈的白玫瑰。
苍白的指尖触碰到花瓣,意外的很软,这是沈觉第一次碰它,和之前漫长岁月中,想象过无数次的感觉并不一样。
但是意外的,他很高兴。
白玫瑰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沈觉退了几步,四周景象在逐渐消退崩坏。
在最后的最后,沈觉突然听见白玫瑰里有一声很轻很轻的嗷呜声。
轻微到他在想是不是错觉。
场景的转变让沈觉眼前闪过许多光怪陆离的色块,他打了个踉跄,勉强让自己站着。
耳畔传来细碎的声音,沈觉其实听不太清,他掀起眼皮,第一眼就是挂在半空的圆月。
虚假又真实。
“沈先生,沈先生!你没事吧?”顾绾绾冲过来慌乱间扶住沈觉。
沈觉缓慢的眨了眨眼,声音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以及顿挫感。
“绾绾?”
顾绾绾不知道沈先生这是怎么了,在她眼里沈先生虽然身上一直泅着股倦气,但不像现在,一眼看上去就像是要碎了一样。
她只能扶着他,企图抓住他。
“没事。”沈觉低声重复道:“我没事。”
对了,年年。
沈觉伸手探向口袋,小奶猫动了一下,抬起脑袋舔了舔他的指尖。
那一刻,他才有些“活”过来。
“怎么回事。”沈觉在脑海里问。
【你是指现在还是刚才?】
沈觉没有说话。
【刚才的话是怀安区的天赋,忘却痛苦,贫其安逸。】系统已经习惯了沈觉这惜字如金的习惯了,它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是所有人一踏进怀安区的时候,就显露出来了,无一幸免。】
【每个一个人痛苦,甚至惧怕的东西都不一样,有可能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也有可能是刻苦铭心的生离死别。】
【但是在怀安区的天赋下,所有人会潜意识的忘记曾经的痛苦,不管是大还是小,这有点像人类的趋利避害的本能。】
【但是痛苦并不是你忘却就消失的东西。】系统解释道【所以在怀安区崩坏的那一刻,散逸的ENERGY和那些涌上来的痛苦编织成了一个个幻境,将所有人都拉了进去。】
“可是我不记得。”沈觉慢吞吞道:“我根本没有幻境里经历过的记忆。”
【记忆这种东西会消散,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但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不会。】
过了半响,沈觉开口问:“那现在呢。”
系统一怔,道【现在?现在你们大抵是被传送到污染物大本营了吧。】
“沈觉,你还好吧?”林路英走上前,转头对着秦诺问,“要不要给他测一下异变度?”
“我……”沈觉想了想,迟钝道:“我只是有点累。”
顾绾绾环顾一眼四周,小声说:“沈先生,那边有石板,要不我扶着你过去坐一会吧?”
说着准备搀扶沈觉过去。
“没事。”沈觉摇了摇头,道:“我自己可以。”
小姑娘的手犹豫着松开,沈觉站在原地顿了会才慢慢抬起头,扫了眼四周找到顾绾绾口中所说的石板。
他迈着步子走过去,途中嘈杂的说话声和一道道探究的视线将沈觉笼罩,他的指尖有些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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