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以为他还是我记忆中那般情深不渝。”
“最后连我自己也骗过了。”
沈觉走上前,并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歪着头看着它。
雪女剧烈的咳嗽起来,随着咳嗽它的身体消散的更快,它道:“是我多话了,沈先生在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和我这种人不一样。”
沈觉问:“哪里不一样?”
雪女想了想说道:“过的养尊处优,一生顺遂安康。”
“你这种人应该过的很好,连苦都不知是什么。”
【你们人类很奇怪,就好像家境圆满,生活富裕的人就不配拥有“悲伤”这种情绪。】系统突然出声道【但是这种人真的存在吗?】
【或者说这种人是否只存在于人类自身主观想法中?】
【人的贪欲是无限的。】
“闭嘴。”沈觉低声道:“需要我将你也屏蔽吗。”
系统沉默。
沈觉没有再理会系统,只是淡声对雪女道:“不,不是你。”
“真正的宋怡死于2月的某个雪夜。”
“而留下来的,不过是执念怨恨与HD生命体结合的载体罢了。”
雪女呆呆的望着沈觉,它突然回头,它藏了一个多月都不敢直视的东西,这一刻赤裸裸的暴露在它眼前。
雪女想着,它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了。
它根本算不上人,它不过是人的执念罢了。
它回过头,身边是万千尸骸,各种年龄,奇形怪状的尸体散布在四周。
它突然想不到杀她们的理由。
也许不需要理由,就像它的诞生一样,本来就是个笑话。
雪女双眼污上悲怆,“其实,我知道。”
“她走之前其实跟我说过,她放下了。”雪女看着“宋怡”,道:“我只是不相信罢了。”
【它自然不相信。】系统道【雪女诞生于怨恨与绝望,如果说宋怡生命中还曾有过希望,雪女则是只有无尽的黑暗。】
【它不知道为什么要恨,但它只有恨。】
因为雪女力量的削弱,风雪不再,而连续大雪的B市天空中厚厚的积云终于慢慢散去。
有太阳自东而起,晨光照射在雪地上,沈觉想,天亮了。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雪女身上,它笑了笑,最后化成雾消散。
沈觉静静的看着它消散,随后缓慢的眨了眨眼。
四周一片寂静,围在附近的低等污染物随着掌控者的消失一个个倒下,好像已经结束了。
真的吗?
太假了。
沈觉半躬着身,伸出完好的手捂住嘴,鲜红的血液透过苍白的指间滴落,红与白的交织显得分外刺眼。
有阳光落在他身上,看起来连一点暖意都没有,只觉得一股子暮气从身上透出。
沈觉缓慢地眨了眨眼,直起身,带着鲜血的手一扣,纤长的箭矢在指间凝结,转出道漂亮的花,下一刻被狠狠扎向地面。
箭矢穿过尸体,透过土壤,似乎刺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沈觉却没有半分犹豫。
“啊——”
凄厉的哀嚎声在耳旁响彻,身后半透明的雪女从空气中显露出身形,它的脸上带着狰狞,力量的消散让它甚至维持不住脸上的容貌,半透明的身体也出现龟裂。
雪女厉啸道:“不可能!”
沈觉唇边还有鲜血,他歪了歪头,眸光毫无波澜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就像顾絮说的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究竟会如何?
“为什么!装作相信不好吗?为什么要赶尽杀绝?”雪女怨恨道:“沈觉!难道你没有心吗!”
“你明明可以装作不知道放过我!我已经放弃了大半力量跌至D级!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恢复!你为什么就不肯?!你和那些人一样虚伪至极,道貌岸然!”
它以为它说了那么多,沈觉起码会感同身受点,动些侧隐之心!
系统在“虚空”中笑了笑,永远没有绝对的感同身受,就像沈觉。
哪怕我知晓他的一切,明白他的想法,感受他的一切,但是我仍旧无法与他感同身受。
沈觉没有理会漫骂,松开了箭矢,随后才转眸看向雪女,“凭什么。”
他的眼神里带上难得的疑惑,似乎真的对于这个问题很不解。
凭你能放过我却不放!雪女怨恨的看着沈觉。
“你大可现在杀了我逃出去。”沈觉像是知道它在想什么,道:“毕竟再不济你现在也是D级。”
它怎么打的过它,雪女想,你又不是普通的E级。
“可是你不敢,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
雪女眨了眨眼,突然抬起了手。
风雪骤然消褪了些,下一刻死寂的寒意充斥了沈觉全身,生命在飞快流失。
他低头,一只冰铸成的花在他心口绽放,沈觉伸手想强行将花扯下来,整个手掌却被刺穿。
【沈觉!不要睡!】系统厉声道。
这时候沈觉才发现直接已经躺在了坚冰上。
为什么不让他睡,他好累。
【雪女最后一击是想拉你一起死!】系统飞快道【没想到阴差阳错间,刺激到你的身体,进行二次觉醒。】
【沈觉,如果成功你将拥有觉醒天赋12玄冥。】系统顿了一下,说【如果失败,你将和雪女一起葬在这长远区。】
【所以不能睡。】
系统的声音忽远忽近,沈觉其实有些听不太清,只听见说不能睡。
为什么。
沈觉有些难过,他真的好累啊。
“嗷呜~”年年从口袋里出来,一步一步爬上了他的胸口,倒在了沈觉心口的花上。
血色染红了他身上的绒毛,小奶猫却没有在意。
与沈觉一起,在这漫长风雪里躺了很久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突然叮了一声,淡蓝色的面板弹出。
【姓名:沈觉
身份:B大医学系教授
状态:异能者
ENERGY:D级
已拥有天赋:序列12号:玄冥】
面板在显示到天赋的时候闪烁了几下,最后【序列273号:冰元素】被【序列12号:玄冥】代替。
【沈觉】系统说【二次觉醒的很成功。】
沈觉没有应声,像是睡着了一样。
系统知道沈觉还醒着,过了半响,他突然问了句【你难道真的没有动一点恻隐之心?】
沈觉闭着眼,平静回答:“重要吗?”
天空突然传来巨大的轰轰声,贴着B市异控局标的直升机降落在不远处。
周围都是乱哄哄的说话声,沈觉却只觉得困倦。
他想,终于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的时候感觉一直不太对,感觉并没有之前和D级打起来激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改,直到昨天突然发现为什么不太对了。
AD打架和AP打架能一样吗?
B市异能控制局附属医院。
沈觉躺在病床上脑海里一片混沌,他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说话声,沈觉凝神去听。
“病人恢复的怎么样?”男声问到。
“恢复良好,不过异变值偏高。”
“数据采集完了吗?”“都差不多了,还有……”
声音渐行渐远,沈觉睁开眼,入目是刺眼的白,他下意识想伸手覆在眼上遮遮。
只是动了下,自小臂至指节的疼痛让他不禁原本还有点血色的唇骤然白了。
系统道【顾絮再不济也是个A级,你强行使用由他天赋依附的武器手肯定伤着。】
【不过还好,他的天赋不是冲着你去的,伤的不重,好好休养几天就好了。】
沈觉“嗯”了一声闭上眼,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哪怕闭上眼也挡不尽,眼前微微发红的景象化成了光怪陆离的色块,让他有些难受。
消毒水的气味充斥鼻腔,四周静寂到能听见点滴落下的声音,听见窗外不时有鸟雀掠过。
他并不喜欢。
半响,沈觉忽然开口问了句:“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我为什么会过来?”
长久的寂静,就在沈觉以为它不会说话时,冰冷的机械音吐出两个字。
【神佑。】
系统重复道【天赋序列1号:神佑】
【它能满足一切妄念,得到它你可以知道一切。】
沈觉垂下眼睫,重复道:“神佑。”
【我并没有权利告知你一切,但是它可以。】
【神佑的唯一作用,就是实现。】
【它将庇佑你,完成所有祈愿。】
沈觉阖了阖眼,他其实有些累了。
但最后他还是问出了那句话,“那怎么才能获得这个天赋?”
【觉醒,抽取,剥离。】
【觉醒,顾名思义觉醒天赋,不过你已经进行过了百分之零点一概率的二次觉醒,除非幸运BUFF附身,再次觉醒,以及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正好觉醒神佑,不然这个方法就可以划掉了。】
【抽取,即在奖池池里抽取,虽然概率低到火星撞地球,但万一欧皇竟是我自己呢?】
【最后是剥离,找到拥有神佑天赋的生物,然后杀了它。】说到这里系统顿了顿【也不是说剥离必须死,只是在HD生命体进入人体,生物觉醒天赋,它已经成为人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强行剥离就算现在不死,也支撑不了多久。】
【现在要抽奖吗?】
沈觉很轻的“嗯”了一声。
下一刻眼前景象一变,原本的病房消失不见,他来到一片夜幕下,抬头是一片浩瀚星河。
沈觉:“这是哪儿?”
【可以简单理解为虚拟空间。】
他垂眸看见身前有两个淡蓝色的框。
左边【抽一次:1000】
右边【抽十次:10000】
现有积分:12399
下面还有一个[奖品一览],点开看就见神佑的名字在第一。
往下拉了拉,除了天赋以外,里面还有许多千奇百怪的东西。
沈觉沉看了会想了想选择单抽。
毕竟单抽出奇迹。
一望无际的夜幕上,有繁星划破夜幕,坠落到沈觉眼前,刺目的白光闪过,在他眼前显现出四个大字。
【谢谢惠顾。】
“……”
沈觉歪了歪头,看着那四个字一懵,还有这个选项?
【这是正常现象!】系统连忙道【你要不再试试?】
沈觉然后毫不犹豫再次开抽。
【谢谢惠顾。】
【谢谢惠顾。】
还是【谢谢惠顾。】
连续十抽后,沈觉看着仅剩的一千多积分,陷入了沉默。
系统尬笑道【正常正常,概率概率。】
“概率?”沈觉难得笑了笑,道:“你能告诉我谢谢惠顾的概率有多少吗?”
系统沉默,它看了眼百分之零点一概率的谢谢惠顾不说话。
沈觉默了半响,把最后的积分抽了。
繁星划过夜幕,沈觉没有心情欣赏,值到蓝光充斥眼前,他一怔。
一张带着蓝色繁复花纹的纸飘落到他眼前。
【出了出了!】系统激动道【快看看是什么!】
沈觉接过那张纸,打开:
【获得道具:一颗苹果】
【道具简介:这是一颗不简单的苹果,传闻中恶毒皇后给白雪公主送去的苹果,一半代表着死亡,一半代表着生还。在特定情况吃下它或许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系统一哽,它甚至不知道说什么。
沈觉闭上眼,道:“送我回去。”
系统【……好。】
第二天醒来时,一旁的床头柜上有一个保温盒,里面盛着白粥和四碟小菜,还有一杯纯净水和几盒药。
保温盒上放着一张纸条,龙飞凤舞的写着【先吃药。】。
沈觉坐起身,动了动手将纸条放到一边,手还是疼,但不是不能忍。
起码比起握不起勺子让人喂来说,好接受的多了。
打开保温盒,粥分量不多,沈觉没一会吃的差不多了,他将餐盒盖好,躺回床上。
脑海里的混沌褪去不少,吃了东西恢复了点力气,但还是累。
叶戴雪进来的时候就见沈觉白着张脸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他动作一顿,找了个凳子放在床边坐下,问:“还好吗?”
沈觉转眸看了他一眼,脑门和左肩的绷带透过宽松的病号服露出来。
他打的,沈觉想,转开了视线没有说话。
“感觉很累?不想说话?这是正常的。”叶戴雪道:“医生说在长远区由于雪女天赋原因,待的越久,生气越弱。更别说它最后还来了个鱼死网破。”
“哪怕治愈系异能者来看过,也不能马上恢复。”
“药吃了吗?”叶戴雪拿起一旁床头柜的药盒打开看了眼,药丸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儿。
沈觉回:“不想吃。”
叶戴雪一脸你好勇的表情,道:“那你完了,附属医院有几个护士脾气暴躁,最烦看见你这种不遵守医嘱的病人。”
沈觉歪了歪头问:“会怎样?”
叶戴雪摸了摸下巴,“大概就是给你生灌进去?”
“你可别小瞧,他们虽然不是异能者,但他们有的是办法能让异能者叫爸爸。”
沈觉沉默了会,起身去拿药盒。
叶戴雪瞟了一眼他颤抖的手,“顾絮天赋伤的?”
“大概是。”沈觉吞下药,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
不喜欢,原本还有些口渴的他,将玻璃杯放了回去。
“看来当时情况的确不太好。”叶戴雪低声道:“看资料,当时白泽也出现在那里。”
“不过你也是真的厉害,A级异能者天赋说用真用,也不怕控制不了把自己给玩完了。”
沈觉没答。
叶戴雪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在长远区的时候,多谢你救了我,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到异控局找我。”他摸了摸后脑勺,“不过我记得那片区域全部都封锁了,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沈觉看着他没说话。
“不能说吗?”叶戴雪想了想,解释道:“不说也没关系,不过明天估计有人来问你,现在快想想,算是给你一个编理由的时间。”
“那个小姑娘在隔壁病房,你和她是一起的吧?记得跟她对一下口供。”
“没什么不能说的。”沈觉摇了摇头,道:“我的猫在里面,我进去找他。”
“你确定?独闯B级污染区只为找猫?”叶戴雪眼睛一抽,忍不住道:“你这还不如编一个呢。”
沈觉闷咳了几声,没回,只是问:“绾绾没事吧。”
“小姑娘还好,只是天赋消耗过大,毕竟强行把我一个B级禁锢进去,虽然半死不残的,但还是很难。”叶戴雪道:“不过你放心,附属医院的医生护士见的大多都是异能者,进来时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一个个发疯。难得见到这么个小姑娘,一个个天天往那病房凑,零食玩具鲜花样样不少。”
叶戴雪感慨:“我这都进了这里几回了,还没见过有人送我花。”
“你要去看看吗?”
沈觉:“不用了。”
叶戴雪点点头,看着沈觉脸上的倦意,道:“行,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指了指一一旁的柜子,“你的东西医院的人收拾好都放在那里了。”
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病房里寂静下来,沈觉坐在床边。
半响,他起身来到柜子前,拔开铁扣。
大衣整整齐齐的叠在那里,上面卧着只白色的小奶猫。
察觉到光线,小奶猫睁开了眼睛,却没有扑上来,而是揣起两只手手歪着脑袋不理人。
“年年。”沈觉伸手想揉揉小奶猫,却被小奶猫嗷呜一声躲开了。
小奶猫板着张猫脸凶凶的看着他。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按回口袋。”沈觉认真道:“可是当时太危险了。”
小奶猫不服气,嗷呜嗷呜了好几声,似乎在反驳。
“好好好,年年最厉害了。”沈觉眨了下眼,“所以能原谅我这次吗?”
小奶猫歪了歪头,看着他似乎在沉思。
最后他嗷呜一声用爪爪搭上沈觉的手,表情似乎在说,我原谅你了。
“谢谢。”沈觉低头握住了爪爪。
他的视线突然飘到一旁放着的小盒子,沈觉想了想,这好像是之前买的风铃。
拆开纸盒,沈觉将还没有婴儿拳头大的猫爪风铃放到小奶猫身边,“送给年年的礼物,喜欢吗?”
年年:“嗷呜~”
看着小奶猫扒拉着风铃,沈觉想了想,道:“我还买了好多个猫窝,到时候都摆在家里,年年想住哪个就住哪个。”
小奶猫“嗷呜”几声,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谢谢47125194的地雷~
第二天,沈觉刚吃完晚饭,两个穿着异控局制服的人走进来。
两人人走上前自我介绍道:“异控局调研与数据分析组组长,许佑。”
“Q市调查组,程临秋。”
沈觉看着他们,淡声道:“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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