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砚:“我看你们相处得挺好,真舍得这个朋友?”
庄冬卿心情复杂。
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半晌,呆愣愣挤出一句,“……知道了。”
又真心补道:“谢谢王爷。”
换来岑砚笑睨他一眼,轻扬下巴,心安理得道:“你是该谢谢我。”
回去的路上,又同他说了说三皇子李卓,岑砚道:“他知道我脾气,轻易不敢动王府的人,但他这个人……心性不行,你下次遇见最好还是避开,别赌。”
“当然,若是他找上门,你也不用怕,他最是欺软怕硬,你越害怕,他越来劲。”
说完咂摸了下,觉得这些也不是庄冬卿可以控制的,索性道:“这样吧,你去哪儿还是和柳七说一声,让他跟着你,他有事就安排郝三。”
庄冬卿还没说话,柳七率先应下:“知道了主子。”
这件事就此定了下来。
回到定西王府分到的宫殿,岑砚还有事,两人分道扬镳。
庄冬卿回了屋,发了会儿呆。
六福问起,才低声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王爷其实还挺好的。”
和李央不同,岑砚的好仅王府人员可见。
只要是王府的人,他都重视,都不轻待。
虽然没有个好名声,但却非常清醒,知道自己的能力范畴,也能护住自己想护的。
庄冬卿喃喃:“误打误撞的,也算是选对了吧。”
至少岑砚这儿,正是庄冬卿想要的那种庇护。
六福听不懂了,庄冬卿也没有多解释,转而问起夜宵准备了什么。
六福说不知道,庄冬卿提议去看看,主仆两个又欢欢喜喜的跑厨房去了。
一行有皇室、宗室与大臣们,各宫人皆不相同,冗杂纷繁,收拾宫殿,安排调度,又花去一天时间,直到第三日,春猎才正式开始。
庄冬卿看到了穿骑装的岑砚。
远远的。
打了个晃眼。
没办法,他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到不到场也无人在意,所以,当然还是睡到自然醒再起来啦~
外围搭了许多帐篷,供不下场的贵人们休息,等庄冬卿起身,摸索到专属王府的那一顶,已然日上三竿,春猎已经开始多时。
柳七在帐篷里,瞧见庄冬卿来了,赶紧招呼他坐下。
帐篷里没几个人,柳七:“王爷带着郝三徐四都进了猎场,庄少爷想吃什么肉,下午让他们多猎一些回来。”
说这个庄冬卿可精神了。
双眼都放光。
“有什么肉啊?”
“那可多了,这山里今年特特放了头老虎,但不一定能遇得到,”想到什么,柳七又改口,“不过大概率遇到了,主子也不会猎,早间陛下金口玉言,谁猎到老虎是重重有赏的。”
庄冬卿懂了,大型动物能彰显骁勇,也代表大盛英才辈出,猎着是个吉利事儿。
这种讨老皇帝高兴的事情,自是皇子们上赶着的,岑砚一个异姓王,已然深得帝心,没必要在这上面,去和皇子们别苗头。
庄冬卿点头:“猫肉都是酸的,不打紧。”
“我们说说好吃的。”
捧着脸,双眼亮晶晶的,极为期待的样子。
柳七笑道:“皇家猎场常见的动物,有兔子、蛇、鸟、鹿;鸡鸭也有,但多是养着供给行宫厨房的,放养的野`鸡`野`鸭,骑射好的贵人们就不太爱打,觉得没什么意思;大雁、狐狸、 小熊也是有的,这几样难猎,也看能不能碰到。”
“差不多就这些,庄少爷爱吃什么?”
那庄冬卿可有话说了,“兔子好吃,兔肉弹牙,烤起来很香的。”
“野`鸡也好,肉质紧实。”
“大雁狐狸我没尝过,有的话可以试试。”
“蛇肉没什么味儿,不过一条蛇就一点肉,全当吃个新鲜。”
“鹿肉很嫩,也适合烤。”
思来想去,觉得什么都好,庄冬卿最终道:“猎什么回来,就吃什么吧,我应该都行的。”
反正都是野味,庄冬卿都好奇。
柳七有些诧异,庄冬卿没吃过大雁狐狸,却尝过鹿肉,觉得有些违和。
但也只是心里一晃而过的念头,给庄冬卿倒了杯水,又说了一阵野味,不多时,赵爷也来了。
赵爷起得早,但日常养生,早饭后惯常打一套拳,打完才来,就落到了庄冬卿后面。
互相打过招呼,刚好,给庄冬卿请平安脉。
柳七想到什么,也守在一旁。
把完脉,赵爷:“还行,药今天喝完可以断了,后面就看施针的效果如何。”
庄冬卿连连点头。
等赵爷收拾药箱的时候,柳七凑过去,低声问了两句。
不是别的,就是岑砚和庄冬卿能不能共处一室的问题。
这两日太忙,说要问,没找着时间,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这个赵爷是留意着的,同柳七道:“眼下可以了,我特意问过,小少爷说这两日没再闻到那种香气,毒素应当暂时是压住了。“
柳七松了口气。
转过头,却见庄冬卿站了起来,指着帐篷外,问他道:“是发生什么了吗?”
柳七顺着庄冬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数队禁卫披盔戴甲,如游龙般向着一个方向汇集,奔走。
人数众多,各个都背了箭筒,一看就不是常规的巡逻调度。
柳七心头打了个突,面上却道:“我派人去问问。”
询问的人回来,果然出了事。
“围场边上有猛兽出没,巡逻的小队被咬死了数人,统领重伤,正在救治中。”
“圣上令禁军务必捉拿伤人的畜生。”
柳七:“是什么猛兽?”
山里是放了头虎,但是猎场会它圈定活动范围,轻易出不来的。
护卫:“重伤的禁卫说是头黑熊。”
庄冬卿讶异:“不是说只放了幼熊吗?”
护卫:“正是,猎场负责人确认过,不是他们放的小熊造成的。”
“故而现在正全力围捕伤人牲畜,进入猎场深处的贵人们,也都派遣了禁军去寻。”
护卫:“未在禁军中见到, 想来应当还在猎场深处。”
柳七点了点头,有郝三徐四,还有王府的精兵们在, 他倒是不大担心岑砚一行人的安危, 但保险起见, 还是让护卫再去外围守着,一旦有岑砚他们一行的最新消息,立刻回来禀报。
护卫领命离开。
柳七看向庄冬卿,却发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迟疑片刻, 柳七还是建议道:“庄少爷要不要先回行宫?若是真的有熊, 这里也不大安全的, 如果我料得不错,马上就会有禁军陆续护送贵人们离开了。”
庄冬卿确实是在想别的, 想得还有些出神:“猎场的小熊,是多大的熊?母熊要教幼崽打猎,得带到三岁后才会撒手, 久一些, 有带到四岁的,那个时候,看起来和成年熊也没什么区别了。”
“怎么会有单独的小熊?”
柳七被问得一愣, “熊可不常见,这些习性, 您确定吗?”
庄冬卿点头,他可是动物世界的忠实爱好者。
经典解说词“春天来了”那一句都会背的。
他大学报考的是医科, 虽然刚上了没多久就因为小姨的病休学了, 没学到什么东西, 但是学医压力都大,专业书本本厚度赛砖头,学懵了庄冬卿就喜欢刷些小动物和美食视频,放松放松。
见他神色笃定,柳七也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看了看左右,柳七低声道:“您是觉得,突然出现的这头熊,是小熊的母亲?”
“也不一定。这类带崽比较久的动物,母性会很强,若是这头母熊刚好最近失去了幼崽,可能会把猎场这一只当成自己幼崽抚养。”
说到底,庄冬卿:“我只是感觉不太对劲。”
柳七点头,记下了,准备等岑砚回来了禀报,到时候看岑砚怎么说。
几句话的功夫,侍卫回来了,带回了最新的消息。
岑砚一行无碍,已经从猎场深处返回,圣上命他带一队禁军加入捕猎黑熊的行动。
诸位皇子大臣,除了三皇子捕猎的时候受了点轻伤,其余人皆是安好,在陆续撤离。
刚说完,庄冬卿视野中便出现了王府的骑队,远远的,一行人风驰电掣,在猎场边缘露了个头。
不过片刻,转眼便驾马近了,岑砚打头,左右是郝三与徐四。
庄冬卿拉了拉柳七,示意他看。
距离帐篷这边两三百米的时候,岑砚勒马,身后的骑队也紧跟着停了下来。
唔,见过了岑砚的公服与便装,庄冬卿这是第一次看清他穿骑装的模样。
因为要运动,骑装没有宽袖大袍,都是紧贴着身体制的,远远一瞧,宽肩劲腰,背脊笔挺,手长腿也长,当得上一句英姿飒爽。
骑马的身姿舒展,一看就是骑惯了的,动作并不花俏,但都能很有效地控马,一举一动如同是长在马身上一般自然。
马减速的这几步,偶然侧过脸去,庄冬卿眼睛睁圆了些。
平日里庄重的头冠被取了下来,为方便运动,用头带在脑后绑了个高马尾……
怎么说,带上了几分少年气,就,真的好好看。
岑砚要是生在现代,不去当模特真是可惜了。
庄冬卿视线黏在人家脸上,隔着一段距离,蓦的岑砚也看了过来。
原身有点近视,庄冬卿不确定他是不是同自己对视,感觉上像。
柳七怕岑砚找不到他们的帐篷,高高举手示意。
岑砚隔空点了点头,表示看到了。
看到了,却也不过来,视线逡巡一遍,好似在确认什么一般,蓦的扬起马鞭,打了个手势。
柳七:“主子让我们回去。”
岑砚发了话,帐篷里仆佣们立刻动了起来。
等柳七带着庄冬卿以及一干人往行宫方向去了,岑砚还骑在马上,远远看着他们。
走出一段路,庄冬卿鬼使神差地回了头,想看看岑砚走没有。
没有,还在,在目送他们离开。
太远了,庄冬卿视线里的人已经模糊不清了,倏地,那模糊的人影摆了摆手。
庄冬卿莫名觉得是打给他的。
让他快走,别回头看了。
进了行宫,能明显感觉到气氛不一样了。
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路过的宫人不仅多,各个还都脚步匆匆。
庄冬卿看不出个所以然,也不好奇,只闷头跟着柳七赵爷回了他们的偏殿。
进得大门,世界一静。
柳七:“都先回各自的住处吧,无事不要出门。”
仆佣应诺,人群分散开来。
柳七看向庄冬卿,庄冬卿立刻保证:“我也回屋待着,有事再找你。”
柳七点头,神色严肃道,“我就在主殿,一会儿还会派人出去打探猎场的消息,若是有新的情况,我再来向公子禀报。”
“好。”
赵爷:“刚好,今天也该施针了,就现在吧。”
遣药童回屋拿针,随着庄冬卿去了他的房间。
一套针扎完,到了用午饭的点,六福去小厨房将菜饭提回来,同庄冬卿道:“我见院子里放了些野兔狍子,还有一头鹿,应当是今天王府猎到的野味。”
庄冬卿:“那他们人回来了吗?”
六福摇头,“只见到了猎物,没见着人。”
又道,“据说今天中午原本计划的是烤野味吃,都安排在猎场那边,万幸王府带了厨子,这边又有自己的小厨房,开火不成问题。贵人们临时回了行宫,大厨房那边忙得不可开交,品级低一些的官员以及家眷,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才能用上午饭。”
这倒是解释了行宫里宫人的忙碌。
用完饭,午休起来,还是不见岑砚他们谁回来。
庄冬卿在院子里再度摆开了躺椅,泡茶赏景,闲坐看花。
柳七在主殿忙碌,不停与仆佣吩咐着什么,行宫宫殿不大,庄冬卿能看到柳七,柳七视线也能瞧见庄冬卿。
中途过来了两趟,给庄冬卿更新了下外间的动态。
一说三皇子伤到了骨头,正完骨需要静养,行宫依山而建,上下不便,且现在情况也混乱,为了方便他好生休养,禁军已先行将他送下了山。
二是猎熊的进度,还在搜捕中,猎场里贵人们都暂时撤了出来。
三是岑砚带回的口信,让他们留在殿里,一切听柳七安排,如非必须不要出门。
庄冬卿:“所以,见到熊了吗?”
柳七:“消息没有那么精准,晚间主子回来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庄冬卿点头。
“对了,”庄冬卿问,“我见门口还有送餐的宫人,他们在猎场,能用上饭吗?”
柳七精细:“午间已经着人给送了餐,禁军不清楚,王府的人都吃的我们厨房的东西,不会饿着的。”
庄冬卿再度点头,“那就好,别空着肚子忙活。”多累啊那样。
“王府的人都是跟过行军的,省得的。”
这一等,便至暮色四合,才将岑砚一行人等回来。
各个面色疲惫,想来是忙了一天。
下午岑砚带队深入了猎场,走得又远又偏,王府送餐的人没找到,回来的时候都饿着肚子,柳七让人在院子里摆开桌子,回来了也不讲究那许多,岑砚与郝三徐四,还有王府一干护卫,都坐在院子里用饭。
仆佣忙着上菜,柳七给他们倒水,人多有点走不开,庄冬卿刚好接了一下,将岑砚还有郝三的杯子放下。
岑砚端着碗,顺着那手看了庄冬卿一眼。
庄冬卿没察觉,刚好自己顺手,遍将一排人的茶水都接了下,放到各自面前。
用完饭,才说上话。
关于熊,岑砚是没见到,但下午又伤了一队禁卫,坏消息,也伤了统领。
柳七:“这么凑巧?”
早上重伤一位统领,下午又伤了一位,让人想不多心,都不能够。
岑砚点了点头,“圣上大怒,下旨让加派人手,明天继续搜查,势必扑杀黑熊。”
“但是……”
想到点什么,也没有说明白,只道:“明日我请命,看能不能将王府的亲兵调来。”
次日请命,帝未允。
岑砚转而主动请求统领部分禁卫,护卫圣驾周全。
皇帝还是没应,以此次出来是放松,不忍岑砚劳累为由,驳了。
打熊持续了三天,最后由一队禁卫发现,重伤了熊,没打死,但是将其逼出了猎场外,作为收尾。
为保周全,猎场连夜拉起了围网,彻底圈死狩猎范围,周边又再次加派了禁卫。
圣旨宣布次日照常狩猎,示意风波已过。
这几日人心惶惶,庄冬卿跟着也有些焦躁,睡得不太踏实。
岑砚这日回来得早,用过晚饭,便召了众人进书房,商议后几日的安排。
庄冬卿也被叫了去,进门便被柳七按着坐下了,应当只是让他旁听。
岑砚敲桌子,神情莫辨:“若是明日猎场再加派人手,行宫这边,可就空了。”
意识到什么,庄冬卿坐正了聆听。
郝三抱着刀,回来还没来得及放,不满:“说把熊逼了出去,也没看到断手断脚,他奶奶的,哪怕他们打几根毛下来呢?!”
这是对黑熊的存在生疑了。
徐四:“猎场三面都用围网封住,只有望山那边是开的,若是发生点什么,想要出去恐怕只有翻山了。”
庄冬卿倏地记起了点什么。
但他也不很确定,只暗暗记下,没有贸然开口。
赵爷:“可陛下心意已决,今日主子再次请旨,自请护卫圣驾,又被陛下否了。”
郝三叹气:“那明天不管如何,狩猎势必进行了。”
柳七:“不仅要进行,皇子贵人们还都得积极参与,不能扫了陛下的兴致。”
皇帝说安全了,那必然就是安全了,盛武帝出门这一趟就是散心的,这种时候,哪怕心存疑虑,谁又敢说一句危险?那不是触陛下的霉头吗!
岑砚:“所以,明天人员怎么安排呢?”
郝三:“禁军八成都在猎场,我与徐四是要跟着主子下场的,柳七和赵爷还有庄少爷,在外围围观?”
徐四警醒:“熟悉的两个统领都伤了,换了新人,若是……这里面出点岔子呢?”
岔子咬了重音,庄冬卿觉得,不只是表面意思这么简单。
他懵懂,其余人却都了然,郝三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说到底,现今形势不明,哪儿都得提防着。”
都是上过战场的人,能感觉到不对劲,但禁军的调度不在岑砚手里,好似被人强行捂住了眼睛,感觉得到,却不清楚具体关窍在何处。
岑砚数次请旨护驾都被驳回了,细想起来,恐怕这里面也很有说法。
明日猎场再度加派人手,行宫是空的,要是闹起来,肯定是最先被制住的。
但禁军里也有新人,不能全部保证都是效忠陛下的,若是半途生变,猎场周遭的贵人们也是最先被挟制的,可谓是进退维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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