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 完结+番外 (井临渊)
言毕,踏入马车,放了轿帘。众人长揖一礼,远望着马车与卫队消失在官道尽头。
谢琰牵了马过来,走到挽莲身边时,将马缰递给他,“走。”
挽莲眉尖一扬。
“文才,再过五日便是三月初三,琰约了几位朋友踏青游玩,今年你去么?”
姜晨翻身上马,抚了抚马鬃,“父亲将来探望,恕佛念不能同游。”
谢琰上马跟着他,抱怨道,“你爹为何总在此时探望你?这都五年了,竟毫无变化。”
姜晨道,“许是乐趣。”
谢琰:……乐趣是在何处?
自然并非乐趣。
马太守与桓玄相交甚密,难免要来京城去桓府探看一二。
此事算是秘密。除了寥寥几人外并无他人知晓。
挽莲曾问他,并不喜欢桓玄此人,为何还帮着马俊义掩饰行踪。
姜晨只道,“有趣。”
相当敷衍的答案了。
庙堂风起云涌,他针对起桓玄来可是半分也不留情面。日前皇帝才罚了桓玄禁足。
王卓然对此也甚为满意。因着凡此时节,文才总会推掉谢家子邀约,而招待他们,谢安数次邀约,却被婉拒。可见王谢二者之间,文才还是偏于王氏的。即便与谢氏那一对儿女同窗又如何。论起情意,自然是他们长辈之间,更为亲厚。
何况谢安此人根本就是个老狐狸,谁知他安排子侄接近文才有何用意。细想着,还须得提防一二。
这一想法致使谢道韫归来后提议姜晨考察尼山书院的意见被有效搁置。
司马曜听谢安推荐完品状考察的人选,也有些犯难,“他为人公正朕自然知道,只是近来流匪猖獗,文才前去,未免有些艰险。”
王卓然心头更是一震,大叹谢安此举实在居心叵测。建康到尼山,原本不算遥远,来回两日足够,可正如圣上所言,南下流民落草为寇者多,文才不过十四,万一遇到……他果断站出来附和,“圣上所言有理。丞相此言,实在欠妥。”
虽说时下世家子弟皆爱簪花敷粉,男女不限。但是王卓然过于隆重的妆扮仍是令司马曜一阵眼花,撇过眼睛,以手掩额道,“爱卿之意呢?”
王卓然环视一番,没发觉什么可荐之人。想到自己前几年也曾担任过尼山品状考察官,犹豫了不足一秒,心一横,道,“微臣远往。”
他此去,正好看看谢安又在玩什么把戏。
两人可谓一拍即合,司马曜抚掌道,“不错不错。朕记得爱卿也曾考察过诸生品状。由你去合适,由你去很合适。”
谢安:……
马文才一走,挽莲作为他的侍卫,肯定也不能留京。
我只是想让挽莲赶紧离开京城,侄女这提议正好合我心意,王卓然你跑出来插什么嘴。
王卓然:……
谢安这老狐狸竟把主意打到文才头上,果然可恨至极。
对于王卓然再次叮嘱他戒备谢安之事,姜晨也再次表明态度。
可惜从王卓然离开建康到被抬回不足月余,这差事终于还是落到姜晨头上。
姜晨同挽莲去探望了一番,知是他的桃花癣又复发了,病重到浮肿,是被人抬回来的。几年前姜晨曾为他调配过解药,原本不该再犯。不过尼山环境较为湿热,栽种了不少花草,如今又正值春日……
想来……
“此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王卓然躺在塌上,脸上浮着红白的斑点,如今已是十分虚弱。
他突然开口,姜晨思路断了下,点头应答道,“王叔但讲无妨。”
“此届学子中,有位名唤梁山伯的,叔叔患病时,承蒙他照顾。此人忠厚老实,出身贫寒。可本届书院学子有些刁钻,难免为难于他。文才此去,替我好好看看他。再者,你们年纪相仿,想必比朝堂那堆老头子说得来话。”
姜晨想来二字的后半句就变了。
想来,恐怕与梁山伯脱不开关系了。
说来倒是令人好笑,为何他们的美名总要拿他人来映衬。他很好奇,若仅有他们一人,又能到哪般高度。
奥,是了。没有他们这样的人对比,又如何凸显对方的善良单纯、宽厚谦逊、仁义无双和无私博爱呢。
“……文才可有难处?”
“并无。”姜晨弯了弯眼睛,一如以往应下要求,“佛念记着了。”
王卓然陡然脚底一凉,再细看去,面前依旧是他从小看到大的那个孩子,他脸上依旧挂着温文尔雅令人宽心的笑意,一切毫无异常。
从小到大,对于长辈所提的要求,哪怕苛刻,他也似乎从未令人失望过。
这一次,想来也会一样?
王卓然问自己一句。他看着床边,照着所有人所期待的那般成长起来的少年,对这个疑问,竟突然无法给出确定答案。
芝兰玉树,卓尔不群。
他的确足以令所有他身边之人为之骄傲。
但是……
他真的是他们心中所期待的那个样子吗?
他们所有人所期待的,竟都是一般模样吗?
一种无法言说的惶恐毫无预兆在心底蔓延开来。
王卓然听到他说,“桌上文才留了张药方,照着抓药,十日足可痊愈。”姜晨看了看据说是梁山伯以德报怨想方设法为王卓然寻来的治桃花廯的良方,淡淡道,“至于这药,那位学子拳拳心意,叔叔留着,做个纪念。”
这让王卓然更怀疑他是否与梁山伯旧识了。文才的记性他非常了解,既已从他口中听了梁山伯这三个字,文才他就不会忘。但他竟使用那位学子代而称之……
连失礼都算不上的举动。
放在他身上,却令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王卓然暗笑自己。文才从小到大礼数最周全不过,致使连这点小小的疏漏放在他身上,都觉得违和和不该?是不是习惯一个人礼数周全,他不周时就会格外刺眼?
他们是否对文才的要求过于严苛了?
也许文才真的只是没有记住这个名字呢?
……
对外宣称挽莲会同他一起前往尼山,实则不然。
临近给慕容冲的最后期限,京中又怎能无人。
曾与他相识的,都知道他一向言行一致。
说是灭人满门,便绝不会留一个活口。
那么,说给他七年时间,不会多一天,也不会少一天。
对常人而言,七年已足够漫长。对姜晨而言,却也不过弹指一瞬。姜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尼山山门与七年前相比,毫无变化。
横匾尼山书院,左右二侧分别为,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四月。
山石横斜,林木郁郁,草长莺飞。
姜晨并未惊动书院他人。他此来,本也只是受命而已,方正考察官,其实也并无可迎之处。论说职位,他名头上挂着的将军子爵封邑,相比这考察官之名还略胜一筹。
若京中事变,他不在建康,正好无所牵涉。清君侧这样一个金光灿灿的借口,他似乎还未用过。
想来也是个正义至极的好名头。
卫队尽数留在山下。他带了两名仆役独自登山了。
山长王世玉并夫人匆匆而来,见到门前等着的少年,依稀分辨出七年前他的模样,他撩起衣摆,就要大拜,“草民叩见方正大人。”
未等他们行礼,姜晨已伸手扶起他与山长夫人,“山长于佛念有授业解惑之恩,佛念何敢受此大礼。”
闻言山长已是满心宽慰,坚持行礼,道,“国在前家在后,大礼在前私情在后。文才今日是朝廷来使,自然当得一拜。”
姜晨固辞不受,稳稳扶着他,“山长,夫人,二位请起。山长若再不起,佛念也只能跪谢了。”
王世玉见他心意坚决,只得站起来,“一别七年,文才诸事可好?”
姜晨有问必答,倒真是像极了一位恭谨守礼的后辈。
等到书院先圣殿,也按礼拜过孔子像。
山长夫人领他穿过长廊,才过了敬义斋转角,一位蓝衣少女迎头便撞了上来。她手中提着的药篮顷刻飞了出去。
姜晨反手拎回篮子,一手拉过她的手,王兰一时惊魂未定。
姜晨待人立定了,收手一拜,照面之间已知来人身份,“王姑娘,别来无恙。”
王兰正是慌乱着,见到姜晨,一个晃神,呆了会,显然并未想起他的身份,转头见到姜晨身边还站着山长夫人,心中更为难受,“娘亲……”正要说些什么,回头看到这个陌生少年静静站着并未走远,只好将话又咽回肚中,红着眼睛匆匆道,“多谢公子。母亲,兰儿有事,先回房了。”
言毕还未等人答话,一手抢过姜晨手中的篮子,一边擦泪一边跑远了。
姜晨收回手,一时沉默。山长夫人有些尴尬,也难免担忧,歉疚道,“文才见笑了。兰儿她……”
她们姐妹两,小蕙还有些孩子心性,但兰儿一向稳重大方举止得体,今日一反常态,实在……
姜晨摇了摇头,“无妨。”他停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夫人,王姑娘恐怕遇到了烦心事。夫人为我指明方向,佛念自行回房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