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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翅难逃(晓棠)


宋晟再一回头,刚才骑过的摩托车,已经没了踪影。他心下一惊,有点好笑,恐怕自己之前来寻人,行为还算谨慎无害,否则未必顺利。大概是他鬼迷了心窍,被皮囊所惑,有点儿掉以轻心。能够在这穷山恶水讨生活的,哪一个也不白给。
小叫花子径直把他们送到与之前Moon的房子隔着狭长巷道相对,对角线另一头的联排房屋之一。于是,在将青年安置妥当之后,宋晟透过破败的窗扇,隐约见到之前的屋子被一队蒙面之徒破门而入,隔壁院落亦未幸免。他们目标准确,没有扩大所搜范围。
宋晟的电话是特制的,无法被定位追踪,他用随身的微型探测器试过,Moon的手机也没有被加装危险的软硬件。
期间,有人三番五次打来通讯,名字显示是“月牙儿”,应该是被Moon回去救下的同伴。宋晟在挂断两回之后,对方锲而不舍,青年刚刚睡得沉一点,他没舍得叫醒,鬼使神差地接了起来。
月牙儿第一时间听出不是Moon的声音,谨慎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宋晟转达,尽快回电。
于此同时,宋晟也收到了匡舟发来的陆陆续续的讯息。
他说,媒体是在得到他第一次摘下面具的模糊照片之后,自发赶来蹲点儿。目前照片泄露的渠道尚未确认,但经过刚才那一闹,事情是捂不住了。一张照片算不上什么石锤,但是刚才A国趁机扫荡了地下拳场,又翻出人口买卖、D品交易、洗钱等相关证据,并暗示您与该地下据点关系匪浅。现在国内舆论在政敌的推波助澜下,呈泛滥似的发酵,总统定于下午举行新闻发布会,到时候会说些什么,暂时保密。
保密?有什么可保密的?宋晟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他那位好父亲不撇清关系、大义灭亲,难道还会为他喊冤不成?
话说,这家地下拳场背景不干净,他早就清楚。那位传说中的“大当家”早年替A国某一权贵打理军火生意起家,几经辗转腾挪,自己早已抽身而出,也不知是主动还是被动流亡国外。但他留下的这个生意,仍在暗中运行,源源不断地攫取大量财富。
这些,他了解,但并不在意。A国与本国虽接壤,但势力小得多,尚算安分。他们在边境做些什么,只要不未及本国,宋晟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恰巧赶上合他口味的猎奇生意,偶尔捧个场,他解压,人家赚钱,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这次,他显然是被摆了一道,源头在于自己一时疏忽,留下把柄。但在短时间之内顺势做局,肯定是给了A国权贵巨大的好处,亦或许这家地下组织本身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总之,A国那边铲除异己,顺便把锅推到他身上,再从本国政敌手中捞一份大好处,更是一箭双雕。
下午新闻发布会一开,他那位亲爹加总统大人会如何表演一番,他想象得到。无非痛心疾首地暗示配合情真意切地博同情,虚伪无能,但是好用。
被当做弃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宋晟不在乎。只能说,比他预料得更早了一些。从小生长于那样表面光鲜,实际上尔虞我诈,夫妻子女之间全部是利益高于一切的环境,最终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同流合污毕生追逐权利财富那些虚无缥缈的身外物,要么抽身而出一刀两断有多远走多远。
宋晟早就做好了后一种准备,他陆陆续续私下里将财产与生意转移到海外,随时可以抬腿就走,衣食无忧常保荣华。他只是在等,他很好奇,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他想看看那人能做到什么程度而已。
当然,他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积攒在手里的黑料。党内的,党外的,政敌的,同僚的……包括总统扑朔迷离了十几年始终未曾认证的私生子风波,他全部不假人手的握在自己手里。
他不相信任何人,人的自私趋利是本性,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他深沉的波澜不惊的目光从床榻上昏沉的青年身上扫过,又落回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匡舟继续汇报着,保镖队长被他击毙,他收拢了因为误导而走散的队伍。他问宋晟现在在哪,是否安全,下一步如何安置。
宋晟思索了片刻,将定位发了过去,他让匡舟独自前来,其他人他信不过。同时,他通知了待命多年的隐藏势力,养兵千里用兵一时,论起狡兔三窟,他亦不遑多让。
Moon睡得不实,很快便醒了过来。觑到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坐在窗前直勾勾地盯着他,青年猝不及防地脸红了。
“你怎么不穿件衣服?”Moon避开宋晟的搀扶,自己斜倚着床头,坐了起来。他印象中的宋晟一直是西装革履的,现在乍一瞅,这纨绔二百五居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肌肉线条还挺漂亮,一时有点儿诧异还有点儿不知所谓的害羞。
宋晟的视线无奈地在两人同样裸露的身体上打了个转,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霸道小孩啊。他乐于见到对方表现出来的别别扭扭,有点儿可爱,作为“逃亡”途中的调剂,不逗白不逗。
“我的外套被你扔在了车上,衬衫在……”他用无辜的眼神示意Moon肩头,老实地解释着。
青年那压根不是一个问句,只是不太高明的掩盖尴尬的手段。
“帮我拿只烟来。”Moon用嘴角朝门边的柜子努了努。
宋晟走了过去,取出烟盒和打火机,东西非常好找,毕竟谁家的柜子大概也不会如此空空荡荡。他抽出一根烟卷递到Moon嘴边,替他点上。青年深吸一口,又慢悠悠地吐了出来,他是在把烟草当止痛药用,宋晟借机欣赏吞云吐雾的美人图。
“你这里也太空荡了点儿,”宋晟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他从摩托车里拿下来的压缩饼干和矿泉水,Moon这两处房子里空空如也,连只猫狗都养不活。“不像人住的地方。”
Moon几大口将一根冲劲十足的进口烟卷裹了一大半,斜了他一眼,“你想问什么?”
“什么都可以问吗?”宋晟闷笑
Moon懒洋洋,“你试试。”
宋晟就坡下驴,“你有国文名字吗?”
Moon干脆,“没有。”
“可是你国文说得很好。”
Moon向后仰了仰,避开伤口处的着力点,他随意地应答着,既然人家有兴趣问,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搞得多神秘似的。
“嗯,我在这里出生,我父亲姓陈,所以我小时候可能也姓这个姓。”
“小时候……”宋晟好奇地重复。
“大约七八岁之前,”Moon就着宋晟递过来的压缩饼干咬了一口,又灌了半瓶子水下去。他喘息了片刻,语调平静地叙述道,“后来,我被贩卖到了非洲,从农场主家里逃了出去,在丛林里过了几年,又被人捡了回来。”
如此轻描淡写的几句,却令人不敢深思,似乎连最开始的那些酷似兽类的特性都找到了合理的出处。
“被人……”宋晟刨根问底,“那个你们口中的‘大当家’的?”
“嗯。”Moon点了点头。
“所以,他算是救了你的命,又帮你回国找到家人,”宋晟合理推测,“你的卖身契是在报答他,也是在表衷心?”
Moon眉心动了动,似乎对这个说法不太认同,又找不到反驳的出口。他顿了顿,直白道:“人家救了我的命,送我回家,给我父亲治病,我除了一个人一条命,也拿不出其他什么东西了。”
不知是重伤下的青年失了凌厉的气势,还是一起经历过生死有了点儿不一样的心境,宋晟此刻与Moon心平气和地说话,能从对方的目光中切实感到坦率与无遮无拦。他睡过的影帝影后也不少,可无论对方演技再好,他总能一眼瞧出心底魑魅魍魉的破绽。凡夫俗子,皆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有所图谋,有了图谋不轨就有弱点……
宋晟习惯了自己的思维模式,对一切存疑。
“就算你是心甘情愿为他卖命,那他也不该置你于险境。”宋公子在挑拨离间。
Moon不以为然,“谁家还没点儿不省心的孩子,当家长的隔着千山万水,管不周全不是挺正常的吗?他又不知道。”青年明显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反问道,“你整天那么小心,戴着个破面具出出进进的,不照应被人算计?”
宋晟一噎,“也是,你说的有道理。”他话锋一转,“说起来,我要不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太激动,也不能留下这么大的把柄。不过,你刚才救我一命,咱们也算是患难与共吧?”
Moon乐了,“不可以是互不相欠,一拍两散吗?”
宋晟摇了摇头,动作自然地从青年指缝中接过剩下半口的烟卷,拐了个弯递到自己口边。
“欸,别。”Moon抬手一拦,慢了半拍,又牵扯到了伤口,动作僵在半路。
宋晟上身后仰,躲了过去,借机狠狠地吸了最后一口。这样暧昧的行为,四舍五入便是接了吻。他不知道Moon想没想到这一层,反正适才谈论身世尚且没什么负担的青年,蓦地脸红了一片。
甭管真的假的,宋晟还挺喜欢看。他对自己很诚实,他不信任眼前的青年是真的,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但他馋他的身子,从看过录像之后,一直惦记着,想吃到嘴里,也不假。
“就会整这些油腔滑调的玩意,一动手就完蛋,窝囊废!”青年羞恼地挖苦他。
得,这废柴人设还真立住了。

宋晟起身,推开窗扇,将烟头扔了出去,顺便散了散屋里的灰尘和味道。
他有轻微的洁癖,但也不至于现在这种情况还矫情,他借着通风的功夫,也让自己的大脑清醒清醒。本来是他在调戏人家,末了自己也跟着有点儿上头,这种情况不多见,他没来由的烦躁。
宋晟站在窗边,任由夜风拂面,带走多余的热度。他在人前从来都是正装加身连头发丝都板板正正的样子,此刻低头瞥了一眼光裸的上半身,居然有种久违的抛却束缚的畅快。
不过,烦躁也好,舒畅也罢,皆是一闪而过。他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裹挟的人,他理智到变态,所有的心绪杂念在他的观念里都是不成熟的细枝末节。
宋晟最后瞄了一眼自己强悍完美的肌肉轮廓,自负地转身,倚在窗台上。
沉默了一会儿的青年同时抬头,视线相交的一瞬间,宋晟突然心头一紧,好像被无形地手攥住,捏了一下。有一种摸不着抓不住的失控感闪过,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Moon的目光很平静,与适才没什么区别,但仔细往深里看,平静之下却好似洞悉一切的无所畏惧。
没有宋晟怀疑的欲擒故纵,也隐去了短暂的羞涩不适。
他径直道:“你不必刻意搞这些所谓的暧昧来试探,刚才你问的,我都如实回答了。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还整得高深莫测藏着掖着什么隐私似的。”
宋晟哑然,他惯于面对云里雾里打太极的谈话方式,皮笑肉不笑的交流氛围,陡然换了个聊天频道,亦从容不起来。
“咳咳,”他战略性地清了清嗓子拖延了几秒钟,“你想多了,哪有什么试探。我说过了,我对你有好感,而且,咱们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加深一点了解不过分吧。”他貌似真诚,“你有什么想问的,我也愿意有问必答。”
只是不一定会说实话。
“不必了。”Moon拒绝得很干脆,仿佛多喘一口气都是对他洒脱人设的不尊重,“你看起来应该算是个有钱有地位的人物,值得有人花大力气来暗算。我就是一个普通百姓,连户籍都没有。咱们不是一路人,这两天的意外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各走各的道儿,不需要再有什么交集。”
宋晟:“……”被破裤子缠腿的经验丰富,被往外推的经历,不多。
“你也别多想,我今天去救你不是头脑发热,也没什么阴谋,我就是觉得,你是跟着我过去的,”Moon扯了一把后脑勺上的头发,很容易看出来,他不擅于这样的矫情发言,平时能说一句话绝不说两句,“你今天要是被人扣在那儿了,我有责任。但是现在这一遭过去了,你应该也知道是谁在针对你,往后该怎么着你就怎么着。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咱们就当不认识。”
宋晟面色沉了下来,“黑道上讲究一不做二不休,你现在的处境比我危险。”
Moon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帮人狼子野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总要有个导火索的,他们不动手,大当家的还不方便收拾呢。”
“你就这么相信那位鞭长莫及的‘大,当,家’?”宋晟语气阴阳怪气,不似他的风格。他心头似拱着一团无名火,越烧越旺,没有出处。这一轮,地下拳场的夺权派在本国的政治斗争中出了力,背后一定会获得利益支持。那位藏在万里之遥的缩头乌龟怎么就能保证不落败,这傻小子替人家冲锋陷阵,真当自己刀枪不入?
“关你什么事?”Moon不客气道,“不信他难道信你?”
宋晟被青年一句话噎到心梗,他心虚地意识到,青年看似简单直接,实则冰雪通透。他的心口不一,作壁上观,斤斤计较,疑神疑鬼……人家早就看明白了,不戳破不过是萍水相逢,没必要而已。
八面玲珑玩弄人心了小半辈子,在青年的直球下,几无还手之力。
宋晟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你们俩什么关系,你这么相信他?现在是被扔到人前当靶子,下一步就是弃子,你还以为自己多值钱呢?”宋晟恶毒道,“低级手段驭人靠金钱地位,升级一点儿讲恩情道义,再高级一些耍暧昧感情,你知道再往上的段位是什么吗?”
宋晟满意地从青年愤怒的目光中窥到被捅破窗户纸之前的茫然心惊。
他不懂什么是见好就收,谁让他心理难受,他必须加倍奉还。
宋晟嘴角噙着玩味地笑,冷酷道:“最顶级玩弄人心的野心家,往往靠的是对方发自内心的愧疚和报偿。把自己伪装成情深似海爱而不得又宽宏大量的可怜人,让幼稚的小孩自我牺牲,奋不顾身,还觉得欠了人家的无以为报。”宋晟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刀劈斧凿一样的目光逼视过来,压迫感十足。
Moon气得浑身颤抖,“你少来挑拨离间,大当家的会保护我的。”
“哼……”宋晟竭力用最后一丝理智克制住歇斯底里的咒怨,你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的。他为了这么个半生不熟执迷不悟的小崽子,何苦失了风度。
“拭目以待。”他阴恻恻道。
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宋晟发语音信息给匡舟,“你特么地送个衣服送到北极去了?”
Moon拧了拧眉毛,忍了须臾,叱责道,“你把这地方透露给别人,你是不是嫌命长。”
宋晟轻蔑地撇嘴,“你信任你的主子,我就不能相信我养的狗?”
Moon忍不住嘲讽,“也是,你要不是蠢到一定程度,也落不到现在这个地步。赶紧让你的狗把你领走,老子这儿的庙太小,供不起你这尊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大佛。”
宋晟目眦欲裂,他自诩身份,从不屑于参与国会的低级骂战。到了他这个层面,替他张嘴的人有的是,他只需要维持伪善的斯文面具就可以。他差点都想不起来,有多少年没跟人这样针尖对麦芒的唇枪舌战过。真是小瞧了这小兔崽子,嘴皮子不是一般的溜,忒气人了。
他待要顶回去,有节奏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Moon白了他一眼,宋晟被噎得呼吸不畅。
小叫花子推门而入,压根把宋晟当空气,趴到Moon耳边说了两句。
Moon一脸的不耐烦,“人家养的狗来找主人,还能打出去吗?让他进来吧。”
于是,几分钟之后,高大威猛的匡队长拎着大包小卷弯腰走了进来,平房门框太低,对于一米九以上的身高很不友好,之前宋晟弯腰架着伤患才不至于撞脑袋。
“先生,抱歉,让您久等了。”匡舟满头大汗,不像狗,倒像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骡子。
他将急救箱从肩上卸下来,又把背包里叠得平平整整的衣服取出来,幸好宋晟的私人飞机上物资一应俱全。几个动作的工夫,他就察觉到,这几平方米的小屋里,气氛有点儿紧张。
他先将宋晟的衬衫递过去,他家主子大喇喇地接过,转身利落地往身上套,每一句废话。他又提着医疗箱,瞅了一眼Moon身上乱七八糟的包扎,不知道这殷勤该不该献。
青年倒是一点儿都不见外,谢了一句之后,直接指挥小叫花子接了过来,帮他拆开包扎,倒酒精消毒,又换了干净的绷带。随后,小叫花子离开,匡舟又递了一件新的T恤过去。尺码是宋晟的,青年套在身上宽宽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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