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牵有气无力地站起身说:“我去吃点健胃消食片,一会儿就好了。”
吃完药的宁牵还是不太想睡觉,总觉得就这么睡着,就白白浪费了假期的小尾巴,于是他掏出了手机。
卧室门又开了,路桓则在门口露出了半张脸:“还不睡?再不睡就过来书房帮我整理文件。”
吓得宁牵一秒把手机塞进了被子里:“我这就睡,马上睡!”
见宁牵闭上了眼就,路桓则这才把门关上。
努力给自己数羊的宁牵,心内满是痛苦,为什么他都这个年纪了,还要体经历这种偷偷摸摸玩手机被逮到的体验,还有就是他下次一定要把卧室门反锁。
宁牵越想越郁闷,只能想一些开心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就比如拿到的退休金能有多少,他要用这笔退休金做什么,退休之后再哪里定居等等。
这些事情虽然想起来很繁杂,但一想到是自由自在的退休生活,他就一点都不觉得累。
首先他要挑一处环境优美的小镇,最好是开发程度不太高没有特别商业化的那种,这种地方的房价多半不会太贵,他完全可以买一栋独栋的小别墅,足够养的猫猫狗狗到处玩耍,还可以在花园里种上自己喜欢的花花草草。
每过一段时间,他就出去一个新的地方旅游,玩上一段时间,体验当地人文风情和美食文化,等到玩累了又回来小镇回血。
如果不想出门,他就躺在家里晒晒太阳,或者做一些有趣的事,比如做手工、学画画、学摄影……
宁牵快要被自己的计划给美死了,不知不觉就在美好的幻想中睡着了。
梦里的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别墅和小果园,一猫一狗粘人地绕在他身边嬉戏打闹,夏天的天空蓝得正好,花园里的花都开了,蜂蝶在其中乱舞,手边是一瓶冰镇过的橙子味汽水,树荫落下星星点点的阳光,他伸出手仿佛就能抓到夏日的一切美好。
邻居家的小弟弟路过他的门前,小弟弟挥动着只手跟他打招呼,他的另一只手被一个高大的男人牵着,两人似乎是要去哪里。宁牵笑着回应着他们,并问他们要去哪。
就看到那个男人突然扭过头来,原本模模糊糊的面容也清晰起来,五官和轮廓和路桓则完美重合在了一起。
他看着宁牵和他手里的汽水,冷冷说道:“小朋友都知道去上学,你还躺在这里躲懒,再不起来,我就把你卖到黑矿主手下去挖煤!”
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截绳子,就朝宁牵走了过来。
宁牵睁大惊恐的双眼,一边往后退一边说:“不要,不要,我已经退休了,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要去挖煤……”
“醒醒,醒醒。”
宁牵感觉自己被轻轻摇了几下,他突然从梦中惊醒,喘着气坐了起来,额头满是冷汗,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路桓则见他这副模样,眉头紧蹙:“你怎么了,做了什么噩梦?”
宁牵现在听到路桓则的声音下意识就是一抖,眼中是挥之不去的恐惧。
路桓则伸手就探了探宁牵的额头。
宁牵被碰到后,不由得往后仰了仰身子。
路桓则不在意地收回手道:“有点发热,我找家庭医生来给你看看。”
宁牵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可能就是才睡醒有点发热。”
见路桓则又想说什么,他忙说道:“我这就起来,马上去上班!”
说着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就要下楼。
路桓则看着他这副魂游的状态,欲言又止。
想到梦里的黑煤矿,宁牵勉强地扯出一个微笑,向大佬表态:“我爱上班,上班使我充实,我现在就要去充实自我了!”
路桓则:“……”
这一天宁牵工作时都有些神不守舍。
一想到那个可怕的梦还有原文里原主的结局,他就一脸痛苦面具。
他真的能如愿退休吗?宁牵不禁发出了这个深刻的疑问。
他原本想着自己履行好一年的婚姻契约就可以带着大笔养老金功成身退,但现在他手头还有这个事关大佬投资两百亿的项目,到时候会不会被大佬扣押下来继续压榨脑力和劳动力?
连科研狂人周泽南都看出了他今天的不对劲。
宁牵肤色本就偏白,今天精神不足的他面色更加苍白,唇色失血,眼眶下是浓重的青黑色,脚步虚浮,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阵风刮过就能把他带走。
“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周泽南说道。
被周泽南赶回去后,害怕被路桓则知道他提前早退,宁牵找了一处附近的公园,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大爷大妈们跳舞练太极拳下象棋,心情都豁然开朗了几分,时间就这么被消磨过去。
“路总,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联系我一下。”
研究所内,众人对这位突然造访的贵客都没有什么准备。
今天给宁牵放了半天假,周泽南本来想靠自己多加会班弥补进度,但面对给他们的投资人,周泽南也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来招待他。
“没什么,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们的进度。”路桓则打量着实验室内的工作环境,考虑着是否需要给他们替换一些更好的工作设备。
周泽南简要介绍目前的研究情况,路桓则一边听着一边扫视着办公室内的工作人员,比起上次才有四五个人,现在这个项目组人员又翻了两倍,大家都在各司其职干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你也去忙吧,我自己看看就行。”路桓则看出周泽南注意力一直放在实验室那边,也不想耽搁他的工作。
路桓则自己推着轮椅绕着实验区、材料准备区、休息区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办公区,路过写着“宁牵”工牌的位置时,他停了下来。
桌上还堆着没有来得及收好的草稿,草稿一开始还是公式演算,越往后越潦草,到了最后只剩下画出的无规则线条和无意义圈圈。
路桓则翻看着他的草稿,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说:“路总,要喝杯茶吗?”
路桓则抬头就看到上次在海洋主题餐厅见到的那个服务生,只不过现在他穿的不再是围裙而是白色的实验室工作服。
路桓则接过茶水,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宋书白自从上次收到路桓则的名片,心内一直觉得路总是个好人,但一想到他被宁牵纠缠上,宋书白就惋惜不已,这样的好人怎么偏偏和一个那么装腔作势不学无术的人搅合在了一起。
路桓则看着宁牵的空位问道:“他去哪了?”
“他今天早上来了一小会儿就走了,说是不太舒服。”
路桓则皱起了眉:“他哪里不舒服?”
今天早上看宁牵的状态就不太好,但对方却坚持要来上班,他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才过来看看。
“我也不清楚,他平时就经常说什么自己疲劳过度快猝死了之类的话,也不知道这次生病是真是假。”宋书白撇了撇嘴说道,每次宁牵不想加班了,就会和周泽南卖惨,只不过周泽南也很少上当,让他休息十来分钟后就继续加班。
宋书白这么一说,路桓则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宁牵平时跟他装可怜不想上班的画面,可谓是如出一辙了,他微微弯了弯嘴角:“你们平时加班次数多吗,一般会加到几点?”
路桓则自己也有很多工作要忙,不能天天回家,所以宁牵的情况只能听杜管家的汇报,杜管家对宁牵又是抱着宠孩子的心态,每次都把宁牵说成是被工作大山压迫得翻不了身的小苦瓜,听得出杜管家没能抵挡得过宁牵的卖惨,已经被洗脑了,路桓则觉得有必要侧面了解一下事实真相。
宋书白说道:“所里的正式研究员加班的次数会多些,但我们实习生每周顶多加班一两次,加班时间一般不会超过晚上八点。”
才刚来这个项目组时,工作压力的确非常大,周泽南经常安排一些在他们看来难以按时完成的任务,不过近期周泽南对他们的工作任务安排似乎减轻了许多,所以他们也很少会加班。
而宋书白不知道的是,周泽南减轻他们工作任务的原因在于抓到了宁牵这个脑子快效率高的帮手,以前安排给其他人的任务可能三四天都完成不了,扔给宁牵只用一早上就能得出他满意的结果,所以到后来给其他人安排的工作都是时间较为宽裕不用马上见效的任务,而安排给宁牵的都是急需出结果或者比较关键的任务,这就导致宁牵的工作量成倍增加,反而其他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工作氛围。
虽然宋书白这么说,但想到宁牵最近不太好的脸色,路桓则心内还是有些不确定。
见路桓则陷入沉思,宋书白试探地说道:“路总,你知道宁牵结婚了吗?”
路桓则的思绪被这句话拉了回来,宁牵不是告诉他说这人已经知道他俩的关系了,怎么他还会问出这个多余的问题。
“哦,他结婚了?”路桓则装出略微惊讶的模样。
见路桓则一副意外的表情,宋书白心道,果然路总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
“路总,您和很多人一样,都被骗了,宁牵他就是惯会编造谎言来欺骗别人的感情。”宋书白痛心疾首道。
路桓则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才问:“这是怎么说?”
“宁牵他告诉所里其他人,说自己不想继续考研读书,是因为家里有一个残疾的丈夫需要照顾,他毕业后就要创业赚钱养家,”说到这,宋书白冷笑了一声,“这话您信吗,宁牵会愿意和一个无权无势的残疾人结婚,还会为了残疾人丈夫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他以为自己拍苦情家庭剧呢?”
苦情家庭剧残疾丈夫路桓则:“……”
这就是剧本来源于生活吗,有那么点真,但不多。
察觉到路桓则古怪的表情,宋书白立马反应过来找补道:“我不是说您,您虽然行动不便,但您是不同的。”
他起初也猜过宁牵说的那个“残疾丈夫”是不是就是路总,但接触过路总本人后他就否定了这种想法,照宁牵的描述来看,这两个人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行动不便。
紧接着宋书白又说道:“宁牵以前一门心思想嫁入豪门,普通家庭的男人他根本看不上,您说他嫁给一个会拖累他前途的残疾丈夫图他什么,总不会是图他那张脸吧?”
路桓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这个说法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还是说道:“或许他的丈夫也不是那么无能呢?”
宋书白露出一脸“路总你好天真”的表情说:“如果他的丈夫真的有能力赚钱,又怎么会容忍他肆无忌惮的在外面勾搭其他男人。”
听到这个路桓则是真的吃了一惊:“他在外面还有其他男人,你亲眼见过?”
宋书白盯着路桓则看,沉默不语。
两人对视了十几秒,路桓则的表情从疑惑到怀疑到不可置信:“你是说他在外面的男人是我?”
路总终于明白过来了,可看路总的表情似乎一时还接受不了,宋书白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种消息对路总来说有些残忍了,但他不忍心路总一直这么受骗。
“被小三”的路总:“……”就很离谱。
路桓则终于忍不住发问:“宁牵是怎么跟你说我和他的关系的?”
宋书白咬了咬唇,还是说道:“您是他的金主吧?”
路桓则表情一片麻木,好好一个合法伴侣,居然沦落为了不正经的金主。
他就这么拿不出手吗?为什么宁愿让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也不愿意承认他就是他的丈夫?路总狠狠磨牙。
宋书白打量着路桓则的表情,安慰他道:“路总您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人生气,是他的伪装欺骗了您,您现在应该看得清了,您和他就是两条轨道的人,您值得更好的人?”
路桓则听到这话,却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更好的人?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还能找得到更好的人?”
路桓则对自己的认识从来都很清晰,他天性凉薄,自私自利,绝非善类,人若犯他一寸他必还人一尺,所以他从小到大都很少交到朋友,更别提恋爱,不过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找不找得到合适的伴侣都无所谓。
他见证过太多失败的婚姻,光是路家出轨、自杀、养私生子的事就足够写出一个系列丛书,他从不相信爱情、亲情,只有权利和金钱才是最可靠的倚仗。
这段婚姻的开端他认为只是一个笑话,但偏偏那个人愿意接受他的掌控,满足他提出的任何要求,就在他以为对方有所图谋的时候,那个人又把能够到手不多的财产送给他,只因为他说自己被路家抛弃了,那个人居然就傻乎乎地信了,那个人虽然大小麻烦不断,却也很好哄,背负着旁人的冷眼嘲讽,也能够用自己方式在台上发光。
宋书白说:“当然,您会遇到更好的人。”
路桓则缓缓摇头,又缓慢而坚定地说:“有的时候不需要更好的选择,只需要唯一的答案。”
他的星空中只有过这么一次耀眼而带有温度的存在。
曾经他以为这只是颗无关紧要的流星,现在他想要抓住这颗星星,放进他空荡荡的星空中。
宁牵被找到时,已经是傍晚了。
大爷大妈们要给家里孩子做饭,收拾收拾就离开了,只有一个大爷还在树下研究着未下完的棋局。
宁牵一直坐在他旁边,也认真的跟着大爷分析这个残局。
大爷瞟了他一眼,打开保温杯,用盖子倒出枸杞桂圆红枣茶递给他:“小伙子,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精神状态这么差,还比不上我这个七十岁的老人,来,喝一口茶。”
宁牵也不嫌弃,拿过杯盖就喝了一口,茶水带着淡淡的甘甜和红枣的香味,热乎乎喝下去,整个肠胃似乎都暖和了许多。
“谢谢大爷!”宁牵喝完把杯盖又还了回去。
大爷接过杯盖,边拧紧边问道:“会下棋吗?”
宁牵谨慎地说:“只是懂一点点规则。”
大爷哈哈笑了几声,拍了拍他的肩说:“来,跟我下一局,不会不要紧,我们可以边下边学。”
宁牵迟疑了一下,想到还没到下班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答应了。
“你是新手,你先手下吧。”大爷说道。
宁牵摸起一颗黑子就放在了“天元”处。
看到宁牵的第一手,大爷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孩子,哪有第一子下这里的。”
宁牵不解道:“规则上好像没说不能下这里,是我记错了吗?”
“也不是,嗐,你下这就下这吧。”说着大爷持起白子也放了下去。
两人下得有来有回,宁牵一子接着一子,大爷一开始还乐呵呵地紧跟其后,随着棋盘上的黑白子越来越多,局势越来越复杂化,大爷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宁牵双手撑着下巴,不确定地问道:“大爷,还要点目吗?”
大爷:“……”这就是所谓的“懂一点点规则”吗?
大爷咳了一声,直接忽略“点目”的问题,把棋子一颗颗收回棋盒内,说道:“再来一局,刚刚我轻敌了。”
“哦。”宁牵应了一声。
这一次用的是猜先的方式,大爷赢了,执黑子先下。
“小伙子,别说我欺负你,这是猜先的规则。”
宁牵点头:“我明白的。”
两人各执一子,在小小一方天地上厮杀。
大爷拿着黑子低头沉思,宁牵等了好久不见大爷落子,怀疑他是睡着了,便提醒道:“大爷,轮到你了。”
“我知道,催什么催,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没耐心。”大爷哼了一声,拈着棋子的指尖游弋在两个点之间。
见大爷犹豫不决,宁牵小声叹了口气,说道“大爷,您看这天色,也到饭点了,您家里人该等急了吧,要不我们下次再下?”
大爷忙拉住宁牵道:“坐下坐下,谁说我家里人等急了,再急也让他们等着去,好孩子,我们把这局下完再走。”
宁牵无奈,只得坐下。
眼见其他大爷大妈吃完晚饭,带着小孙子小孙女出来玩,宁牵忍不住说:“大爷,您的朋友们来了,让其他大爷陪您下吧。”
大爷不屑地瞥了其他大爷一眼道:“他们不行,就是跟小伙子你下才来劲!”
宁牵:“……”
宁牵本来就不太舒服,今天在公园闲坐了一整天,中午饭晚饭都没吃,现在就觉得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小伙子,快下啊!”大爷落了一子后,得意的“嘿嘿”了两声。
宁牵靠一只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脑袋,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在大爷的催促声中,迷迷糊糊落下一子,放下去后才惊觉自己下错了。
见宁牵愣住,大爷警觉道:“落子无悔,可不能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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