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B在线教学(泡面菌)

偏偏始作俑者还在火上浇油，连要杯水的动作，都写满了“寄人篱下”的委曲求全，无处不展现着与莫期的生疏。
不需要人际交往的流浪生活，使他完全不懂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动作间，过宽的领口朝一边倾斜，露出了白皙，却还有着道道旧伤的肩膀。不懂得自己整理好衣服，就那么放着，配上水汪汪的眼神，基本上可以算是对莫期理智的挑衅。
所以莫期越发烦躁。
“想喝水自己去倒。”莫期这么说了，想让他更随意一些。
唐晚乖乖点头。他伸手去拿床头柜的杯子，翻身下床。
没用过卧室里的小水吧，不知道该怎么倒水。准确点说，他连小水吧都没认出来。唐晚茫然地环视了房间一圈，最后将求助的视线落回了莫期身上。
莫期：“……”
把omega按回床里，莫期将倒好的水摆在了他床头，从另一侧上了床。
他很清楚多想无益。每一次有记忆的只有他，对于唐晚来说，自己只是个陌生人。像上次那般天时地利人和，关系迅速进展只是奇迹，如今能顺利找到唐晚，便已经是最大的胜利。
起码，他可以如愿以偿地再度抱着唐晚入眠，这就足够了。
被抱住的人身体僵硬，但莫期不再想那么多了。
他闭上眼，放空思绪，等着睡意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渐渐软了下来。莫期感受着对方有力的心跳，有种说不出的宁静感。
突然，唐晚悄悄地靠近了一些。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像是怕吵醒了莫期。
找好了自己想躺的位置，omega停止了移动，小小声地对莫期说了一句：“晚安，莫期。”
像是想起了莫期早些时候对他说的话，他纠正了一下称呼：
“晚安，哥哥。”

【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便清楚地认识到，你是我此生的唯一。】
【我深爱你，为你而折服，无法抗拒你的任何要求，仅有的渴望便是你。】
【若你能多一丝怜悯，请你千万对我手下留情。】
【不要每天给我布置那么多的作业。】
“啪。”莫期合上笔记本，将本子丟回了茶几上，身体往沙发一靠，按住隐隐发疼的太阳穴，“重写。”
Omega跪坐在地毯上，扒着沙发上的beta的膝盖，双眼霎时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哥……我写了好久的，你不能这样！”
令人遗憾的是，他这般作态没能博得铁石心肠的莫期的半分同情：“首先，四百字的字数完全不够。其次，这根本不是日记作文。”
“日记作文，是记录当下的事和心情。”唐晚据理力争，“这就是我当下的心情哇。而且既然是作文，不应该有字数限制来影响发挥……”
莫期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当下的心情？”
唐晚肯定地点头：“是的！”
“作业太多了？”
“是的！”
莫期倾身向前：“所有的作业加起来，两个小时内绝对可以完成，加上四个小时的课程，每天最多六个小时。”
“但我很忙啊。”日理万机的omega回答道。
“很忙？”
唐晚伸出手指来数给他听：“为了让我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早日恢复，我每天都需要按时上药。”
“帮你上药的人是我。”莫期冷漠地指出他话语里的漏洞，“用时不到半个钟头。”
Omega滔滔不绝的叙述卡了两秒：“我还花了大量的功夫，维持我们家里的整洁。”
“指按下每台清扫机器人的启动键？”莫期嘲讽。
唐晚眼底尴尬一闪而逝，继续凄凄惨惨地说道：“每日三餐也让我操碎了心。”
“是说，”莫期一字一顿地问，“我请营养师帮你安排了详细的康复计划，结果你一直挑食这件事？”
“我那只是提出点小小的个人喜好建议嘛……”被三番两次戳穿的omega绝望了，图穷匕见，“总之，我也需要有自己的时间，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莫期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被说服了。须臾，他按住唐晚的手腕，在唐晚的终端上轻敲了两下：“这个，是我那个的子终端。”
唐晚知道，作为一只可怜的小金丝雀，能否拥有属于自己的终端，全看主人心意。
但他这种毫无意义的故作感伤，很快就被莫期的话打破了：
“所以，上头的购买记录我都看得到。比如，《正义战士帕噗咔》一千五百集全集，再比如，《超级奥里马》全系列 ，又比如……”莫期顿了顿，“太空悬浮车积木机械组，一万颗粒，昨天下的单。寄到之后，确实是有得忙了。”
唐晚：“！！！”
莫期缓缓甩出底牌：“你说，我把能退的退了，该删的删掉，结果会如何？”
他的腿瞬间便被某八爪鱼牢牢抱住了：“哥，别！”
“作业多吗？”莫期问。
“不多！”
“日记作文会重写吗？”
“会！”omega出卖自己从不会有半分犹豫，“四百字怎么够？翻一倍才能取得长足进步！”
就这样立下重誓，长吁短叹的唐晚被迫补起了作业，监工莫期坐在他旁边，翻阅着一份份简历。
保证基础的教育水平是必要的。为此，接回唐晚的几天后，莫期便让唐晚做了份全面的小测试。
即使是独自一人在垃圾星流浪，唐晚也没有完全荒废掉。他抓紧一切机会学习，能认一些常用的字句，也会做基本的加减。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因此，莫期根据测试的结果，制定了一份详细的学习计划，确保唐晚能够跟上同龄beta的学习进度。
与此同时，不想将唐晚的事假手于人，莫期自己揽下了家庭教师的活。
但现在他后悔了。
不是因为兼任卡尔星管辖者的职务，公事很多，而是因为别的原因。
唐晚实在是太自由了。他只学他想学的，只做他想做的。基础教育包含的数学物理相关知识转眼间就被收割得干干净净，而文学与历史，想硬灌进他脑袋里都灌不进去。
他这种极端的偏科行为，毫无疑问彻底摧毁了莫期的教学之路。
莫期并不是全科专家，更深的理科类知识已经超出了莫期所掌握的范围。
而其他科目，单凭唐晚如今写一个字偷瞄他一眼的学习状态，就知道五分钟后，对方就会扑过来找他要吃要喝，或者聊聊天撒撒娇，总而言之，做一些和学习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事。
莫期也尝试过改变教学方式。举个例子，为了让唐晚有日记可写，他让唐晚选了个地点，两人结结实实玩了一整天。
第二天回来后，唐晚奋笔疾书，交给他满满当当四百字文字作业。
莫期翻开一看，某只意犹未尽的omega罗列了一整页下次想玩的地点，还仔细地在每个地点旁边，用小字标上了想吃的美食。
当天下午，莫期便在网上发布了家庭教师的招聘启事。
如今简历已收了好几份，电话面试也过了一轮，莫期心里已然做好了选择。
要找有工程师经验，同时文学素养较高的全科教师。
除此以外，还必须足够冷漠和强硬，绝不会被omega的糖衣炮弹所打倒。
“哥……我写不下去了……”唐晚将手上的笔一丢，软绵绵地瘫在了茶几上，化成了一汪糖浆。
半天没听见莫期回应，他掀起一只眼皮偷摸摸瞄莫期，便见莫期连个眼神都没丢过来。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唐晚鬼鬼祟祟地凑到莫期腿边，趁莫期不备，猛地扑了上去，抱住了他的腰：“哥……我饿了……”
“写完再吃零食。”这次莫期回应了他。
“可我现在就好饿啊。”
“忍着。”
“吃完再写嘛。”
“不行。”
被接二连三拒绝的可怜小O松开了手，缓缓滑回了地毯上：“我之前，有时候一整天都没能找到吃的。”
莫期：“……”
“饿得离谱的时候，什么都有试着咬过。哥哥，你知道那些东西，都是什么味道吗？”唐晚四十五度望天回忆过去。
莫期：“……”
莫期合上了放着简历的文件夹。
唐晚得到了莫期亲手做的营养丰富的甜汤。
陆梨来到了她的新工作地点。
她本是管辖区外的一个普通打工人，蓝星牌悬浮车众多工程师的其中一员。
这段时间经济不景气，蓝星公司大裁员，好巧不巧，裁到了她头上。
正当这时，家里人又生了病，亟需一笔收入度过这道难关。陆梨焦头烂额，海投简历，却全部石沉大海，直到莫期给她发了消息。
要找的是家庭教师，但除去各科考察以外，还详细地问过她当初做工程师的经历。
提出的要求也很苛刻，如果教学进度不如意，会降低薪资，或者是直接换人。
对方是卡尔星的管辖者，陆梨并不愿意与这些人有太多接触。
管辖区的上位者之中，的确也有安分守己恪尽职守的好人，但更多的是杀人放火的大恶棍。
跟他们扯上关系，无异于是在刀尖上行走。
但陆梨太缺钱了。而莫期开出的价又实在诱人。所以，陆梨还是来到了这里。
见到莫期的那一刻，陆梨是有些吃惊的。记忆中大部分的管辖者都是人高马大，趾高气昂的alpha，但眼前的人毫无疑问是位beta。
他面容清俊，气质温和，文质彬彬，难以想象其会有暴戾的一面。
陆梨对他的好感度在两人的交谈中，不断以惊人的速度往上飙升，一直到莫期打开房门，她的新学生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
莫期说她的学生唐晚是快十六岁，但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最多十三四岁出头。
那是一个过分漂亮的omega，即使身形瘦弱，也足以看出他有一副好颜色。
他穿着宽大的T恤与短裤，露出细瘦纤长的手臂与小腿，上面布满了道道陈旧的伤痕，不难想象曾经受过怎样的折磨。
在他左脚的脚踝处，一条细细的银色脚链松松地挂着，链上有颗小小的铃铛，随着他站起的动作，发出了清脆的“叮咚”声响。
铃铛旁边勾着一条长长的链子，绕过一圈桌角，延伸到不远处的床边。
见两人进来，少年熟练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链子，三两步跑到莫期身边，揪住了他的衣服，可怜兮兮地哀求道：“不要这样对我……哥哥……”
陆梨脑中已然补完了一出虐我心虐你身，我爱你你不爱我的悲惨前情。
正如所有传统桥段一般，被企求的人没有丝毫动摇，冷冰冰地将自己的衣服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我没有时间陪你玩闹，唐晚。”
“我会改的！”omega急切地说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你让我写的那些我也会写的……不要把我推给别人，求求你，好不好？”
要他写的那些……是屈辱的合约么？
陆梨不由得为这个omega的命运而心痛起来。不该让步的，何必为了伤害你的渣B让步呢？
而且，他的让步，也换不回不爱他的人的心。Beta的语气依然没有半点软化，甚至直接无视了他说的内容：“这位是你的家庭教师，陆梨。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终端联系。”
说完，莫期转身就走。唐晚的手指似是想挽留他，却在碰到他的前一秒，缩了回去，静静地看着那个人离开了房间，并顺手掩上了门。
唐晚落寞地站在原地。
陆梨看不得这般景象。
明明还是个孩子呢。
她轻叹一口气：“开始上课吧。”
见到唐晚朝她望来，陆梨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最重要的是，让自己成长起来。”
唐晚沉默了几秒，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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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晚：早日毕业，继续蹭吃蹭喝。
陆梨：深入险境，拯救失足少年。
莫期：打开监控，看看我家小孩。

第54章 遮天蔽日的乌云（八）
陆梨嘴上对唐晚说着要他“成长”，但事实上并不对此报任何期望。
作为长期在管辖区外生存的一员，她很清楚这里是怎样的地方。
贫困的代言词，犯罪的滋生地。
生在这里的omega，永远都只有两种身份，摆在橱窗上的商品，抑或者被买下的所有物。
即使唐晚的主人是beta，也不意味着他的情况有好到哪里去。单就他身上那些伤，还有脚上的链子来看，或许因为无法标记，莫期玩得还要比普通alpha更狠一些，绝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但无论莫期对他好或者坏，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爱恨纠葛，陆梨都不会插手。
她不是全然铁石心肠。她曾为omega的处境感到不公，也曾尝试着尽她所能去改变这样的环境。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陆梨只是一个普通的beta，能够在管辖区外生存下来，便已花光了她所有的精力，她没有余力再去同情别人，帮助别人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她所能，认真地教导唐晚。
即使这次教学，可能只是莫期想要更“聪明”的金丝雀，只是莫期对唐晚的一次“雕琢”，那也不会改变她教学的用心程度。
但一段时间后，她的想法迅速发生了改变。
因为她发现，唐晚是一个天才。
陆梨当了十多年的工程师，手上带过的新人不计其数，却从没见过唐晚这样的。
对他来说，机械相关的理论，就像是最简单的拼图游戏一样，只要稍加点拨，就能融会贯通，将所有的知识串联起来，轻松地拼出一幅完整的画。
那些陆梨教给他的知识，眨眼便成了唐晚自己知识体系的一部分。连陆梨本人，也在这样的教学过程中受益匪浅，曾经的难题现在竟也能找到一丝解决的苗头了。
而拥有着这样天赋的唐晚，也表现出了对学习过分强烈的兴趣。
莫期给他安排的教学时间有六小时，这六小时里，他几乎是不停歇地努力着，专注度高到甚至让陆梨感到可怕。
与莫期口中那个“会懈怠”“不要对他客气”的omega形象完全不同。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呢？
陆梨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
他在伪装。
而他的伪装，是为了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一个拥有无穷机械天才的omega，被困于这间小小的卧室里，成为他人的一件微不足道的玩具，毫无疑问，是残忍的。
他想要逃离这里。
为此他可以虚与委蛇，装出对主人恋恋不舍的模样，尽量让自己乖顺而无害。
只是当他离开莫期视线时，这些伪装便卸了下来。他拼尽全力汲取知识，只为谋得一线生机。
但知识是不够的。
起码在这样弱肉强食的土地上，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他需要一个同伴。
陆梨想，她愿意做他的同伴。
即便这样的行为，很可能让她丢掉一份高薪的工作，还会让她惹上一位她全然对付不了的星球管辖者。
但她想要试一试。
唐晚是个好孩子，会乖巧地打招呼，会礼貌地说谢谢，会认真地听从老师的建议。他值得陆梨去拼一次。
她已经软弱了太久，催眠自己成为一个麻木的人，让自己学会对那些不公与痛苦视若无睹。但她想要试着，去抛却那个懦弱的自己。
家里人的病正需用钱，但零零散散借一借，还是能凑到。工作丢了，那就再找。被星球通缉，躲去别的地方，也能生活。
终究不是过不去的坎，和另一个人的人生比起来，要轻得多，也好解决得多。
她花上了更多心力去教唐晚，并暗自做着逃离的准备。备用身份，住所，还有东窗事发时必要的防范。
她成为了唐晚的护盾。在莫期问起唐晚的学习进度时，陆梨全然照着莫期所说的那个，“不学无术的omega”形象去描述，半点不透露唐晚伪装下的真面目。
如果莫期因为不满进度而辞退她，反而正好。她可以事先告知唐晚自己的安排，再像不相关人一样全身而退，或许还能拿到这个月的薪水。
陆梨这样盘算着，在彻底完成准备的几天后，向唐晚试探性地发出了邀请：
“你想要，结束这样的生活吗？”
将唐晚丢给家庭教师，引发了omega的剧烈抗议。
尽管莫期详细地向他说明了原因，并指出这一切都是唐晚成天撒娇耍赖替自己招来的后果，但某只自从被带回来后就一直被灌在蜜糖里，彻底被惯坏的omega是不会听解释的。
然而不听归不听，他的反对毫无效力，莫期毅然决然地将他交到了家庭教师的手中。
莫期在那间供唐晚学习的卧室里布了监控。开始的时候，他会时不时检查一下，后来确定这个教师没什么问题，莫期便干脆地关了监控，没有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