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业
骆翊鸣抱着一个纸箱子艰难的从口袋里翻找家门钥匙,隔壁住着的小姑娘出来倒垃圾,见了他一笑。
“翊鸣回来啦,咋抱这么大个箱子啊?”说着,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箱子。
“哎,让公司开除了,真愁人,又该找下一份工作了,学历高就是了不起啊。”骆翊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找出钥匙开了门。
“谢谢您啊。”门开了,他忙从邻居手里接过箱子。
他跟这周围的邻居都不太熟,都是个脸熟,是那种走在大街上碰见了都不敢认的那种。
今天主动跟他说话还帮他拿东西,他心里有点犯嘀咕,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只想赶紧回家洗个澡去床上睡一觉,失业搞的他现在有点心烦意乱。
邻居犹豫了一会,在骆翊鸣关门前叫住了他,“翊鸣,我……我这儿有张电影票,你拿着吧,我内天有事去不了了,票是朋友送的。”
“不用了,我不看电影的。”骆翊鸣放下箱子回头看着她。
邻居没看他,低着头快步走回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又转过身来。
“电影票我已经放在你的箱子里面了,是今天晚上五点半的,你千万别浪费了。”说完没等骆翊鸣说话,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骆翊鸣先是有点气她乱动自己的东西,然后又有点无奈,想想别是小姑娘的追求者给她的票,小姑娘不想去,然后给了自己。
他看也没看,随意的把箱子一放,抓了浴巾就去洗澡,温热的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扯出来一个难看的笑。
他皱了皱眉,“丑死了。”
捧了把水拍在脸上,他早上一去公司就被老板告知中午下了班,收拾东西回家,不用来了。
莫名其妙就被炒鱿鱼了,总归是不痛快,回座位上一打听才知道,说是来了一个海归的研究生,老板觉得可以比他做的更好,手一挥,他就回家了。
“妈的。”他潦草的冲了冲水,抓起浴巾胡乱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套上浴袍,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走出了浴室。
外面的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一切,屋子角落里的风扇无力的来回摇着头,空气里弥漫着夏日的烦闷。
骆翊鸣抱着泡面打开来客厅的电视,电视里演的什么他毫无兴趣,大口吃手上的泡面,他开始盘算下一步找什么工作合适,快到续租的月份了,他着实没有钱交房租。
“叮咚”放在箱子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放下手里的泡面,走过去拿起来看。
上面是骆母发来的微信,发了好几条,大概都是问最近过的好不好缺不缺钱之类的,前面几条都没回复。
他在聊天框里输入“都挺好”刚要点击发送键,却又蹦出来一条信息:“是不是在休息?是妈不好,不应该中午给你发信息吵你休息。”
骆翊鸣犹豫了一下,删了那几个字,打了个电话。电话播出去一秒就接通了,骆母有些苍老的声音絮絮叨叨的顺着电话线传过来,听的骆翊鸣眼眶一阵酸。
大多数都是骆母再说,叮嘱很多事,骆翊鸣笑着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声音却已经染上了一层鼻音,骆母没在多说什么,叹了一口气。
“有时间就回家里看看吧 你爸他也挺想你的,就是要面子,不肯承认,实际啊,早就不怨你了。”骆母压低了声音,一手捂着话筒说道。
“喜欢什么人,是你的自由,爸妈都是老师,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病,不要管别人怎么看你的,爸妈支持你,有喜欢的就领回家来给我们看看。”
骆父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像是坐了很远往这边吼,“你别管那小兔崽子!”
“诶妈,现在真没有,我就想着先把事业搞好。”骆翊鸣揉了揉鼻子,刚才想哭的心情荡然无存,他哭笑不得听着骆父的怒吼。
“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回来,我俩又不是养不起你。”
挂了电话,骆翊鸣随手把箱子放到面前的桌子上,一屁股坐回沙发上里。
几口吃完了泡面,填饱了肚子,骆翊鸣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抄了个抱枕抱着,翻出手机里的招聘软件看。
看了半天也没有一个靠谱的,骆翊鸣抱着抱枕,靠着沙发靠背,电视上还放着不知道哪年的《快乐大本营》。
主持人和嘉宾的互动丝毫引不起沙发里人的兴趣,骆翊鸣忽然打了个哈气,汹涌而来的困意都不及他站起来躺回屋里的床上。
他挣扎的想站起来,却像被什么东西罩住了,连空气都粘稠了,眼皮也像是千斤坠,怎么也抬不起来。
终于骆翊鸣放弃了与困倦作斗争,眼睛一闭,昏睡过去。
节目嘈杂的音乐生仍回荡在房间里,无人理会。
忽然,电视屏幕闪了几下,彩色画面被一片黑白雪花代替,摆在桌子上的箱子,盖子忽然自己一点点打开,一张电影票从里面飘飘荡荡的出来落在桌子上。
电视啪的一声黑屏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许多,只有房间角落里的电风扇无力的左右摇着头。
第二章 电影院
最热的时间终于过去了,墙上的指针慢慢指向三点半,沙发上的骆翊鸣动了几下,终于醒了。
维持一个姿势睡了将近四个小时,浑身的骨头像是生了锈,一动就咔吧咔吧响,浑身难受的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睡着了,还是这样一个难受的姿势,重点是还睡了这么长时间。
忽然,他揉着脖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电影票。
这个电影票,好像不是他拿出来的,他又抬头环顾了一下屋里,一阵寒意顺着脊柱爬了上来。
这屋子里未免太安静了,这电视是谁关上的,他拿起被自己丢在一边的遥控器,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伸手从桌子上把电影票捏起来。
薄薄的一张纸上好像也泛着寒意,顶头是“Q市万达广场影院”几个字,下面几排小字:
“开场时间:5:00~6:50”
“电影名字:《来自深渊的人》”
“请提前四十分钟到场就坐。”
“祝您观影愉快。”
“…………”四点半,骆翊鸣拿着那张电影票站在电影院门口。
Q市万达广场电影院,说是万达广场,其实已经只不过是个旧址,广场已经搬迁废弃很久了,里面的电影院居然还开着。
骆翊鸣捏那那张奇怪的电影票站在门口,他虽然不常看电影,但是这个电影票明显和一般的电影票不一样。
抱着来都来了,不如看看的心理,骆翊鸣抬脚走了进去,令他没想到的是,走进去一百多米,那个他以为也应该陈旧的像广场一样破破烂烂的电影院,却似新开一般华丽。
虽然华丽但是人少的可怜,只有十几个人,零零散散的在大厅的休息区坐着。
里面已经听不见马路上车流人群的声音了,显得有些安静。
坐在那儿的人好像互相都认识,偶尔目光交流会点一下头,但是却又没有语言交流。
骆翊鸣上前也不是,回头走好像又显得自己太奇怪,正犹豫着,从电影院里面走出来一个工作人员打扮的男人,白衬衫黑西服,还带了副黑手套。
电影院什么时候要求穿这么正式了?骆翊鸣心道。
那个人径直走到骆翊鸣身前站定:“头一次来?”
骆翊鸣愣了一下,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好像这才确定他是跟自己说话,点了点头算是回复。
他是真的搞不清状况了,看个电影跟第几次来有什么关系?
“票给我。”男人又说到。
骆翊鸣把手里的票递过去,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带着几分清冷。
“跟我来。”男人看了一眼票,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骆翊鸣,语气里带了几分叹息却又不容置疑。
骆翊鸣脑子还没转过来,脚已经先脑子一步动了起来,他想停下脚步,却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冷汗一颗冒出来,打湿了鬓角的头发。
走进电影院里面,骆翊鸣感觉周围的温度一下子低了,也不是特别冷,只感觉寒气透过皮肉往骨头里钻,刺骨的寒凉。
坐在门口检票的小姑娘跟男人说:“程哥,这是轮到你带新人?”
男人点了点头,往员工通道里走,骆翊鸣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进去,小姑娘看他站着不动,轻轻推了他一把:“骆翊鸣是吧,快走呀,一会电影开始了,没太多时间准备了。”
说着招呼了另一个店员过来接她的班,她自己则也带着骆翊鸣往里走。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骆翊鸣还是没忍住好奇。
“嘿嘿,我什么都知道,”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我叫梁夏,我们程哥叫程晨,你可以跟我们一样叫他程哥。至于你嘛……”
梁夏搭着他的肩眨眨眼,骆翊鸣一米八的个子,这姑娘看上去也是一米七往上,搭着他的肩一点不吃力,骆翊鸣一下子觉得自己有点矮了。
第三章 来着深渊的人(1)
“我不仅知道你叫骆翊鸣 我还知道你住在宜家园三号楼,我还知道你今年24岁,五月二十四号生日,身高180,体重58.6,今天被老板开除了。”梁夏一挑眉毛,看上去有一点……自豪?
骆翊鸣无奈的扶了扶额头,“真够详细的,不会连我三围都知道了吧。”
“我知道啊,你肩宽45……”梁夏张口就要说。
“诶诶,打住打住,我自己知道我自己三围。我说,你们这是电影院么?怎么这么像贩卖人口?现在看电影都要体检了?不符合标准的不让看?”骆翊鸣伸手轻轻佛开梁夏搭在他肩上的手。
“不是啊,你怎么能是来看电影的?你是我们的员工了啊,你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梁夏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没事没事,这是你的剧本,拿好啊,别紧张,有程哥和我在,保你没事。”梁夏把一个剧本塞进骆翊鸣手里。
骆翊鸣接过来一看,上面深红色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来自深渊的人》
!!!!?
骆翊鸣看了看剧本,又看了看程晨,程晨这时候已经带着他走到一扇大门前,说是门,实际上就只有一块厚重的黑色布帘垂地挡着,墙上有一个牌子,写着骆翊鸣的名字。
程晨转过来,看着骆翊鸣,“这是新手本,不难,注意事项里面写了,你进去找到自己的角色换衣服,给你二十分钟,换衣服熟悉剧本。”
看他不动,程晨眉头微微皱了皱,“快点。”语气里带了几分严厉。
“我去就是了,程哥你这么严肃容易吓坏小姑娘的,娶不到媳妇儿怎么办?”骆翊鸣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程晨,看他脸色又沉了几分,才伸手挑了帘子走进去。
梁夏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新人骆翊鸣来的第一天笑眯眯的光明正大的调戏了自己的上司,那个上司还是程晨,她一时有些怀疑人生,心里默默为这个新人默哀几秒。
“骆翊鸣啊骆翊鸣,调戏这位大佬,你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咯。”梁夏小声碎碎念道。
“梁夏,你说什么?”程晨忽然的问话惊了梁夏一跳。
“啊没什么没什么呀老大……啊不是不是,程哥。”梁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那什么程哥,这个本,我也去,本来应该我带的那个新人她没来。”梁夏说这就想直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她可不想被程晨把骆翊鸣挑起来的气撒在自己身上。
程晨没多说什么,梁夏逃也似的钻进旁边写着自己名字的房间,她身后的程晨深深的看了一眼骆翊鸣的房间,脸上并无不快之色。
骆翊鸣看着自己身上繁琐的一身古装,支着头陷入了沉思。
二十分钟快到了,骆翊鸣抓紧时间翻开手里的剧本,扉页上一片鲜红字刺进了他的眼睛。
《新员工必背守则》
骆翊鸣挑着眉念到:
“一、开场前提前半个小时到。
二、不得早退不得请假不得迟到
三……呃什么东西,员工要求啊
十六、如有特殊情况可联系主系统退出剧本。
十七、为了演员可以有更好的状态,剧本分几幕演绎,具体视剧本而定,自由剧本时间可看剧本。
十八、剧里天黑无任务不得出门
二十、剧里不得死亡,不得杀人
二十一、请严格按照剧本实行,如有违背,有所惩罚?这也没说惩罚是什么啊,
五十、一个低级剧本一千起步;中级剧本二千五起步;高级剧本三千五起步;特殊剧本完成十个低中剧本或隐藏触发,特殊剧本五千起步,难度或演绎时间越多,工资越高。
另:新人剧本不算在内。”
骆翊鸣咽了咽口水:“这工资倒是好说,不过看他这意思,还有生命危险?”
他实在是想不通,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匆匆忙忙翻了一下,剧本上写的很清楚,这次剧本的背景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程晨的身份是男主,他的身份是男主的弟弟,一个四海漂泊的侠客,梁夏的身份是女主。
还有几个名字骆翊鸣没见过,他在这部剧里的台词不多,由于不知道分幕到底在哪里,他还是匆匆记了一下自己的大致出场时间和谈话内容。
故事的大致内容来他不及细看了,二十分钟到了,门口传来程晨清清冷冷的声音。
“走了,骆翊鸣。”
第四章 来着深渊的人(2)
骆翊鸣收拾好东西走出来,门外的程晨一身玄衣,腰上别着一把长剑,此时他正倚在墙上,左手轻轻按在佩剑上,面部轮廓棱角分明又带着几分柔和,说不出的好看。
骆翊鸣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单身久了怎么看一个大冰块也觉得眉清目秀的。
某程大冰块忽视了他的眼神,丝毫不顾及他脆弱的心灵受到的巨大震荡。
“走了。”还是清清冷冷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走廊的最深处很黑,光好像被什么东西隔绝在了外面,走进了才发现里面立着一扇黑色的门,不似更衣室那样的布帘遮挡,这扇黑门很高,没有门框,从上到下,远处看过去好像这就是尽头。
骆翊鸣跟着程晨走到近前,发门上贴了很多黄色的符咒。
骆翊鸣抬手就想摸,被程晨一巴掌抽在手背上。
“哎呦!”骆翊鸣缩回手来揉着手背,手背上红了一块,却没阻止他满嘴跑火车,“不能碰就不能碰呗,怎么还老打人呢,这是工伤,给不给报销啊?”
“这符是防止里面的东西出来的。”程晨看都没看他,在旁边墙上的电表箱里找了一个开关,一按,门缓缓向两边打开,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
骆翊鸣搓了搓手,跟着程晨走进门,大门在他们身后慢慢合拢关上。
里面是半圆形的,一排标着序号的门和一个大的半圆形桌子,桌子弧形那边周围坐了不少人,只有两个椅子孤零零的空在另一面,骆翊鸣发现这些都是刚刚在门口看到的那些人。
梁夏也在这群人里,只是此时她的脸色并不好看。
“程哥,这次新人有点多,一共进去十个人,五个都是新人,还有两个只进过两三次低级本的。”梁夏不安的捏着手指,“我怕这次要出事。”
“请全体人员就位,请全体人员就位。”广播里传来没有感情的女声,带着电流的嘈杂。
骆翊鸣赶忙坐下,坐在一旁的程晨递给他一个手链,嘱咐他带好。
相比梁夏的不安,程晨看上去冷静多了。
“……注意,自由剧本期间不得有违背设定的行为。传送倒计时三秒,3——2——1——传送开始,祝您演绎顺利。”
周围骤然亮起一道白光,程晨的声音从白光里传来,
“闭眼……”
骆翊鸣再睁眼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他正坐在一骑在一匹马上,马儿不疾不徐的往前走着。
“现在是自由剧本时间,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请把握好时间,祝您。”系统的声音在骆翊鸣脑海里出现,他愣了一下,揉了揉太阳穴,没说什么。
他环顾一圈,旁边的马上是程晨,身后的马车上坐着两个车夫,他脑海里浮现出几个陌生的名字,阮何晨,杨江,杨龙。
这是剧里的名字吧。
车厢里传来梁夏的声音。
“程哥,还是出问题了。”梁夏正挑起一边的车帘看着他们。
“萧小姐……”程晨看着她,皱眉摇了摇头。
“何晨,其他人呢,这次目的很模糊,什么也没标明,还什么都不能带进来。”梁夏略有些焦躁。
“不是所有人都跟咱们是一个目的。”程晨拿马鞭轻轻敲着马鞍,“阮成,你过来。”
骆翊鸣回头看着他,犹豫了一两秒,还是拉了一下缰绳,两匹马肩并肩往前走。
“兄长,怎么了。”骆翊鸣看着程晨笑。
程晨和梁夏都愣了一秒,梁夏托着腮看着他,“我说,你未免适应的太快了。”
骆翊鸣没说话,远处隐隐约约看到一家客栈。
“快到了,”程晨忽然俯身过来,在骆翊鸣耳边到:“过了自由剧本时间,就进了系统的监控范围,不要乱说剧本上没有的话,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留到下一次自由剧本,还有,这次的剧本不太对,不要乱跑,记住没?”
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骆翊鸣的耳朵上,他缩了缩脖子,他感觉剧本里的程晨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进了客栈他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这现实生活清清冷冷的大帅哥哪儿去了,是被这个叫何晨的人吃了么……
看着他和所有人谈笑,骆翊鸣默默搓了搓自己震惊到麻木的脸。
骆翊鸣看着从进了客栈开始就完全进入影帝状态的程晨,脑子抽了抽,在程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瞪了他一眼后,才开始了自己角色的本职工作——搬行李。
在骆翊鸣和杨江杨龙三人合力把最后一个箱子搬进房间后,他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上的汗打湿了衣服,贴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第五章 来自深渊的人(3)
过了一会,梁夏挽着程晨的胳膊也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手里端着茶水点心,梁夏笑着往他们手里塞了一些散碎银两,小厮捧着银子乐呵呵的关上门走了。
系统提示:“各位晚上好,由于已经入夜,正式演绎从明天早上七点开始,接下来处于自由剧本时间,请注意时间,祝您演绎顺利。”
梁夏松开了挽着程晨胳膊的手,往后推开一步,“这次给休息时间倒是很良心,可是其他几个人怎么办?剧本设定一样人却没来。”
“都是刚拿到的剧本,怎么能准确的把想要分开的人分开,除非分剧本角色扮演的时候就确定了谁拿哪个剧本,能做到的,只有高级管理人员。”
程晨端了杯茶慢慢的喝着,话说的很随意,几个人却听出来一身冷汗。
“诶,阮成,你知不知道咱们进来的目的是什么。”梁夏坐在刚刚骆翊鸣他们搬进来的箱子上。
骆翊鸣他们三个搬了这么久东西,早就饿的不行,早抄起了筷子坐在桌边大快朵颐。
骆翊鸣听有人问他话,端起茶喝了一口,咽干净嘴里的东西,答道,“说实话,没细看目的,就看了角色台词什么的。”
说完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拿盘子夹了一些糕点递给程晨,“兄长,你在不吃就没了。”
梁夏嘴角抽了抽:“你倒是心大,咱们进来是有任务的,你可以理解为破案,每一个剧本进来的第一天晚上就会死一个人,有可能是咱们自己的人也有可能是NPC,咱们在规定时间里找出凶手,你拿到的剧本只是游戏规则和大致背景。三幕演绎内找不出凶手就再死一个人,同样是谁都有可能,如果咱们之间有人先指认且指认错凶手,三幕后那个人先死。如果三幕演绎后我们都推理都指向一个人且那个人不是凶手,那个人会被咱们误杀。凶手胜利,咱们会收到惩罚,这个结局被称为punish结局。如果咱们找出真凶,凶手死亡,咱们退出剧本领工资,这个结局被称为genuine结局。”
“真复杂……”骆翊鸣听她说的头都大了。
“哎,没事儿,这两天剧本不多,你可以找老手带你下剧本,多了就理解了。不过晚上最好不要出门,啊我是指走出这个客栈。”梁夏神色不太好,嘴上絮絮叨叨停不下来。
程晨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别担心了,也不一定是内部有人出问题。”
“对对对,一定是系统想要大换水了,没事的没事的……”梁夏一边自我安慰自我洗脑,一边从旁边的小箱子里给众人翻出洗漱的东西。
一旁的杨江杨龙兄弟俩没参与他们的谈话,拿了洗漱的东西就去了旁边的包厢。
两个包厢里面是联通的,兄弟俩去的旁边的包厢,程晨他们带的这个包厢里面有一个套间,梁夏睡里面那间,骆翊鸣和程晨睡外面。
众人洗漱完回到各自的屋子里准备休息,骆翊鸣看着一张并不大的床,犹豫了一下,躺到了最里面,几乎贴着墙。
听见程晨回来,他赶忙侧身面对墙闭上了眼睛装睡。
程晨看了看他僵硬的睡姿,没说什么,径自打了好地铺,熄灭了油灯。
灯灭了,骆翊鸣却没有发现人到床上睡觉,一番心理斗争他还在翻身坐了起来,看到地铺上的人他一愣。
“兄长你……上来睡吧,地上凉。”
程晨翻了个身看着他:“没事儿,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
“那我睡地上吧,我这个人比……”骆翊鸣说了一半被程晨打断了。
“睡觉。”程晨的声音没有任何多余起伏,骆翊鸣一下子就说不出来其他的话了。
黑暗中,他坐在床上,看着地铺上已经盖好被子闭上眼睛的程晨,良久,他心情复杂的躺回床上,感觉周围都是程晨的气息,本以为会难以入眠,怎料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程晨听到骆翊鸣的呼吸声逐渐均匀,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骆翊鸣搭出床沿的一只手……
清晨,骆翊鸣被系统声吵醒的时候,程晨已经端了食物进来了,食物的香气充满诱惑,骆翊鸣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
“兄长,现在几点了啊,没睡醒啊好困。”他一边打哈欠一边说
“不知道,系统规定时间。”程晨吃着早点,没看他。
待几个人收拾妥当下楼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一地的鲜红刺的人眼睛生疼。
梁夏捏着手里的茶杯,惊恐的张大了嘴,“这得是多少条人命?”
骆翊鸣小心绕开地上的东西,去各个房间看了看,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扛着一个人。
程晨一直站在楼梯上没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说这个情况,会是系统安排的吗?”一贯冷清的声音里此时带上了几分戏谑。
梁夏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咔嚓一声碎了。
骆翊鸣吓了一跳,背着人脚下一滑,抬头的看着他,梁夏震惊的看着看着他。
“哥,这……你这,系统没反应?”过了良久,骆翊鸣也被梁夏是紧张情绪感染了。
“主系统好像监管不到咱们这个本儿了,这个本儿出问题了。”程晨靠在墙上,摸索着下巴。
骆翊鸣还扛着人站在那里,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肩上的人忽然就动了,一把刀明晃晃的冲着他的脖子扎了过来,骆翊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可比刀更快是程晨。
刀子被踢飞出去,在骆翊鸣脖子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铛”的一声钉在一旁的墙上,整个刀刃几乎没入墙面,露在外面的刀柄在微微颤动。
骆翊鸣抬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肩上的人被程晨一把拎下来,摔在地上,那人又一下子跳起来,竟然是店老板。
“都是你们!你们害死了他们!我的妻儿,我的父母,他们都被你们害死了!我要杀了你们!!”
他泪流满面着,嘶吼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右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剧烈的疼痛阻止了他想再次扑上来的举动,他哭着蜷缩在地上。
梁夏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麻绳看着店老板,又看了看他俩。
骆翊鸣叹了口气,接过程晨手中的手绢压住脖子上的伤口,冲她微微摇了摇头,上前把店老板扶起来,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血腥气冲的他脑子发昏。
“你为什么说是我们害了你的亲人?”程晨走过去,把墙上的刀拔了下来,撩起衣摆轻轻擦着刀上的污渍。
店老板捂着自己的手,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他只抬手拿袖子随便一抹。
梁夏看着直皱眉。
“昨天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两个人,今天凌晨出了房门,把他们都杀了。”店老板说到。
“怎么可能!”梁夏惊呼出声,“他们刚刚还和我们……”
她回头看向杨江杨龙原本站着的地方,此时空无一人,后半句话硬生生憋在了嗓子里,一张小脸由红转白。
骆翊鸣没有犹豫冲上二楼,找了一圈也没有人,梁夏跟着他后面,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骆翊鸣一边往回走一边问梁夏。
梁夏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这次进本就感觉不太对,以前进来的时候我们都是在一起的,从来不会像这次一样分开,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别担心。”骆翊鸣笑着安慰她道。
“很少有新人能这么冷静,更何况是第一次进剧本就遇到这种情况,我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梁夏轻轻叹了口气,没在多说什么。
两个人返回楼下,程晨已经检查完地上的尸体,四具尸体被翻过身在地上摆成一排,还盖上了白布。
店老板坐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程晨把两人叫过来,示意两个人不要出声,然后轻轻掀开白布的一角。
白布下,骆翊鸣看到的赫然是杨江杨龙两兄弟的脸!!
骆翊鸣看着地上的二人,皱起了眉,梁夏抬手捂住了嘴。
“那刚才跟着咱们下来的是谁?店老板不是说,他的妻儿和父母?旁边那两个是他的妻儿,那他的父母呢?”骆翊鸣凑近程晨低声问道。
“他刚刚过来看过了,他看到的就是他父母的模样。”程晨重新把白布盖好,他的眉头也皱着。
骆翊鸣不禁舔了舔干燥的唇,视线落回了白布上,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
“这……怎么找凶手?”梁夏声音带着颤抖,她真的有些害怕了。
“老板,你店里出了人命,你这是去干什么?”骆翊鸣冷冷的看着正在开客栈大门的店老板。
“生意不做了,至少要挂个牌子,店里的食材也没了,我去买点。”店老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用左手艰难的打开店门。
三个人看见店外的场景,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看不见任何店外的场景,门外只有一片浓稠的黑色,不知道是黑雾还是什么其他不明物质。
第六章 来自深渊的人(4)
他们看不见任何店外的场景,门外只有一片浓稠的黑色,不知道是黑雾还是什么其他不明物质。
“可是门外……”骆翊鸣看着店老板往出走,忍不住喊他。
店老板回头瞪了他们三个一眼:“外面怎么了?不就是被打砸的不像样子?又不是还有四个死人!”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眼睛里反着血丝,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了他们三个。
程晨拉住骆翊鸣的胳膊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三个人看着店老板在门上挂了一个牌子,牌子上什么字也没有,店老板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径直走入黑雾中。
门被从外面关上了,听声音好像还落了锁,梁夏不满的哼了一声。
“他锁不锁,咱们好像都走不了,不过我以为,他会想杀了咱们几个偿命,至少他会扑过来。”骆翊鸣耸了耸肩。
三个人走到最里面没有沾染血迹的椅子上坐下,梁夏看着地上的尸体还是有些不安。
“有没有一种可能,”骆翊鸣支着下巴道嘴角还勾着笑,“地上的尸体真的是店老板的父母,只是咱们看到的是别人?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就是某一个人 ,万一他们连店老板的父母也不是,万一真正的我现在正躺在地上,这谁也发现不了……”
梁夏缩了缩脖子,感觉有一丝凉意从后颈蔓延。
程晨伸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你别吓他了。”
“就是,什么时候了,说点乐观的吧,净说这骇人的事儿。”梁夏摸了摸脖子,“搞的我感觉有人在我脖子上吹凉风。”
“这个可能其实是存在的……”谁料程晨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人心惊,“而且,我们被困在这个客栈出不去,其他人也联系不上,咱们拿到的剧本没有系统激活辅助,基本上意义不大。很明显这个剧本已经不能按正常思路解了,咱们根本没办法找凶手,用正常的思路出去。”
梁夏叹了口气:“这个本儿这么邪乎,怎么系统安排这么多新人啊。”
她似乎想到什么,忽然坐直了身子:“难道说……系统想借这个本儿铲除什么人?还说不惜代价的连累这么多人?还带上你,妈呀,这也太可怕了。”
骆翊鸣在梁夏和程晨身上来回瞟了好几圈,但是什么也没说。
“程晨,不如你说一说,你解本的思路,我们终究还是要出去的。”
“在上一任系统监管的时候,结局还没有那么种分类,被当时大多数人喜欢的,排在备用结局榜首的,时间节点。”
“时间节点!?”梁夏惊呼出声。
“时间节点是前系统监管的时候,受所有人喜爱的备用选择,可是现在的系统不是以前的系统,没有那么多剧本漏洞,况且这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那种状况,别乱来啊。”这一回,梁夏的脸是真的吓白了。
她咬着下唇,越是焦急越想不出来劝阻的话来。
“程晨这样决定肯定有他的判断依据,我看你们平时应该挺相信程晨的,他也绝对不是不靠谱的性子,梁夏,你要相信他,嗯?”骆翊鸣放缓了声音安慰她道。
旁边的程晨忽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骆翊鸣,你对所有人都这样么?”
骆翊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也不都是,怎么了?看我安慰其他人,你吃醋了啊?”
程晨一愣,然后狠狠的瞪他一眼,转身往楼上走,骆翊鸣一看自己把人气走了,急急忙忙站起来往楼上追。
在楼梯拐角还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二人身后,梁夏脸上的所有表情都被冷漠和憎恶代替,好看的凤眼眯了起来,填满了不知名的情愫。
骆翊鸣侧头往身后瞟了一眼,梁夏立刻收敛了情绪垂下眼,他好像并没有发现异常,笑着招呼她上楼回房间。
在这种没有表也没有太阳辨别时间的环境下不知道带了多长时间,周围的景物渐渐变暗,然后变得模糊不清
随后,一阵阵说笑声从楼下传来。
三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房间门被人打开了,杨江手里端着餐盘走进来,杨龙跟在他后面。
杨江一边把吃食端出来一边招呼三人,“先过来吃点东西吧,一路走了这么久,天都黑了。”
说着两个人拿碟子给他们分装了糕点。
骆翊鸣笑着接过杨龙递过来的盘子,随手放在一边:“你们去拿吃的了?真是辛苦二位了。”
杨龙点了点头,催促道,“是呢,你们快吃点吧,留下没有其他吃食了,就剩这些,晚上饿了楼下没有吃的了。”
两个人狼吞虎咽吃光了剩下的所有东西,丝毫不在意骆翊鸣他们并没有吃东西,甚至还贪婪的看着他们的食物,只是并没有开口讨要。
待兄弟俩收拾完东西去了隔壁包厢休息,梁夏皱着眉把杨江分给三个人的餐盘和茶壶放在桌子上。
骆翊鸣笑着问她,“你看他们俩吃的多香,你怎么不吃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完这句话,梁夏脸上一变,干呕了两下,捂着嘴冲出房间,房门一关,房间里隐隐约约的血气和腥气更加明显了。
空气里像是夹带了什么粘稠的物质,黏腻的附着在肺叶上,骆翊鸣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程晨扯了床幔把桌子上的东西盖住,走去开了窗户,路过骆翊鸣的时候不忘在他头上敲了一个爆栗。
“我都这么惨了,你怎么能打我呢?嗯?什么东西?”骆翊鸣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挪到窗边,撑着窗框呼吸新鲜空气。
他撑着窗框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整个人僵了,直着脖子艰难的低头看了一眼。
“我靠,这什么东西!”他整个人弹了起来,猛的扑倒程晨身上,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程晨被他撞的往后退了半步,骆翊鸣的胳膊勒的他有些透不过气。
两个人贴的很近,骆翊鸣的气息闯入他的鼻腔,他甚至能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那身子在细微的颤抖。
程晨抬手拖着了怀里人的腰,有些担心骆翊鸣会一个没抱稳从他怀里掉下去。
程晨走到骆翊鸣刚刚站着的位置,伸手在窗框上摸了一把,摸到了两只虫子,他把怀里人放下来。
“你怕虫子?”他把两只虫子抓在手里伸向骆翊鸣,后者往后躲了一下,他又往前伸了伸。
“这虫子,长得怎么感觉不太一样,有点奇怪。”骆翊鸣皱着眉抿着唇,不情愿的撇了一样那两只虫子。
“你看这里。”程晨伸手把两只虫子翻了个身,骆翊鸣凑过去看,虫子的肚子上赫然张了张人脸。
“你看这两张脸,像什么?”
骆翊鸣忍着恶心,凑过他手边,仔细观察那两只虫子,良久,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脸长得……怎么这么像杨江杨龙两兄弟?”
程晨看着他点了点头:“确实是他俩,这代表着他俩已经被‘它们’吃了。”说着,找了个透明玻璃瓶把两只虫子装进去。
“这还……留个纪念?”骆翊鸣捂着嘴,不解道。
“以前有个人被吃了,虫子没被带出去,曾经有一个人在另一个剧本里,看到了他,他还在笑着跟那个人挥手打招呼,问他怎么不去接他回家。”程晨夹着瓶子晃了晃,里面两条虫子来回翻滚了一下。
骆翊鸣皱着眉又往离程晨远的地方挪了挪:“诶,‘它们’是什么啊?还会吃人啊?”
“没人知道,见过那些东西的人都死了,除了我……”程晨揉了揉太阳穴,把小瓶子收了起来,“很遗憾,我昏并不记得那是什么东西。”
屋子里的血腥气一时散不尽,骆翊鸣索性把门窗都打开。
梁夏回来的时候脸色还不是很好看,她捂着胃,声音虚弱的道,“你们两个能想象现在楼下是什么样子吗?真的无法想象,老板往所有桌子上都摆上了所谓的糕点茶水,自己还吃的不亦乐乎,好像在吃绝世美味,我回来的时候还路过厨房,我的天,那简直不像是人间。”
骆翊鸣跟程晨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杨江杨龙已经被吃掉了,那老板呢?
程晨把虫子的事情跟梁夏简单的说了一下,她看着窗户,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又是捂住嘴一阵的反胃。
过堂的风降低了屋里的温度,有些凉,从窗户往外看是白雾一片,跟楼下大门外面不太一样,窗户好像只是多了一层白色的纱,看不见却是风,还有细微的声音。
没有昼夜的变化,程晨索性立刻带上骆翊鸣下楼去。
一楼的血腥味更加浓重,好像都形成了实体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骆翊鸣感觉每一次呼吸都撕扯着神经一下一下的抽痛。
店老板不在大堂里,几张桌子上放着盛糕点的盘子,此刻已经被人吃干净,只剩一点碎末留在盘子里。
两个人绕过桌子往后厨摸去。
后厨的门没关,虚掩着露着一条缝。
骆翊鸣从门缝望进去,等看清门里的场景,几欲作呕。
血水蔓延了一地,店老板拿着刀一下一下剁着肉,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嘴边甚至还挂着一丝涎水。
“咚,咚,咚”刀被举起,被砍下的肉排在一旁的盘子里,铁盆里还有绞好的肉馅儿泛着油花。
骆翊鸣也不得不捂着自己的嘴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终于在店老板把自己的手指放在嘴边舔的时候忍不住了。
“咳……唔!”骆翊鸣被人猛的捂住嘴往后拖去。
“谁?谁在门口!”店老板猛的回过了头,门口空空荡荡的,他皱了皱眉,还是不放心,拿着菜刀推门走了出来。
在门口来来回回转了一圈,他没看见任何能活动的生物。
他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厨房。
骆翊鸣被程晨捂着嘴拉进了旁边的储藏室,咳嗽憋的他脸涨得通红,好不容易倒过来这口气,他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听到店老板走远的脚步声,他长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没让发现啊。”他心有余悸的靠在墙上说,“等店老板下一次出去采购食材的时候,咱们溜进去看了看吧,我总感觉厨房不止这么点秘密。”
“嗯,咱们先回去,把梁夏一个人扔在上面也不是办法。”
两个人又蹑手蹑脚的上楼回房间,梁夏看两个人安全回来了,也是送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等到店老板出去采购食材了,梁夏拿了纸笔坐在门口假装画画给两人放风。
程晨不知道往衣服兜子里塞了点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骆翊鸣也没问,只跟他身后溜进了厨房。
切肉的刀被随意的扔在盆儿里,旁边摆了一堆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盘盘碗碗。
拉开一边的柜门,里面放在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摘的人骨,白里泛着红。
“程晨,有地窖。”骆翊鸣压低了声音叫他。
程晨关上柜门,走过去,地窖的盖子没锁,他把盖子掀开,腐败和陈旧的气味飘散出来。
“这下面……有什么?”骆翊鸣拽了拽程晨的袖子。
程晨没搭理他,从兜子里摸出来一个荧光棒,尾端还系着绳子,骆翊鸣嘴角抽了抽,什么也没说,看着荧光棒被掰亮然后一点一点送下地窖。
地窖里放了两个一人多高的大坛子,没有其他东西。
“这坛子是干什么用的?”骆翊鸣问。
“当然是用来装食材的了哈哈哈哈。”
“哦,那我们……”骆翊鸣说到一半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这声音……不是程晨的啊!!
他抬头跟程晨对视一眼,两个人向不同的方向窜了出去。
两个人身后,店老板拎着刀阴森森的看着他俩笑:“你们真以为我没发现你们在门口偷看?放一个小姑娘还想通风报信?哈哈哈哈哈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我本来还想存的时间久一点,现在看来,是我最近要多吃一点了!”
说着他冲着程晨的方向追了过去,店老板手里拿了把大砍刀,有些笨重,程晨游刃有余的躲他挥过来的刀。
骆翊鸣趁机从厨房溜出去想看一看梁夏的情况,刚到门口,一把大刀贴着他的头顶钉在了门板上,震得门不停的晃。
刀上散落下一些粉末。
“把……啊捂住……别额啊,别呼吸。”
程晨的声音有些虚弱的沙哑,骆翊鸣捂着口鼻回头一看,正看见店老板扬起把一把白色的粉末狠狠拍在程晨的脸上。
程晨闷哼了一声,身子靠着墙慢慢滑下来,骆翊鸣想站起来,却发现浑身发软,冷汗一瞬间浸湿了衣物,眼前一阵一阵的泛白。
恍惚间,他感觉店老板一手拎起程晨,一手拎起他,往地下室走去。
“这是要死了么?”这是他昏迷前最后一个想法。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骆翊鸣只觉得全身酸痛无力,四周一片漆黑。
伸手一摸,四面入手都是陶器的质感,他心下一凉,这是让关进陶罐里了。
他伸手敲了敲,厚重的声音震动着他的耳膜,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不由得靠着管壁苦笑着叹了口气。
忽然罐子被人放倒了,骆翊鸣勉强用手撑着罐壁,紧接而来的是猛的一阵晃动,他被人从罐子里倒了出来。
抬头一看,店老板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感觉店老板变得更高更壮了。
眩晕感还没过去,店老板把他从地上拎起来,走到墙边,看着角落里一系列切割工具,和工具上的血气,骆翊鸣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店老板系好绳子,把骆翊鸣的手套进绳环里,又收了收紧。
“唔!”他猛的被往上一拽,只剩脚尖还能勉强够到地面,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双手的手腕上。
绳子在手腕上磨出来一道道血痕。
他半垂着头,看着店老板从陶罐里把梁夏拎了出来。
然后如果抓他是像拎小羊羔,那店老板拎梁夏就是老鹰捉小鸡。
店老板看着梁夏眼睛里的色意几乎汹涌,他眯着眼,粗暴的把梁夏的外衣扯下来,只留了一件白色的里衣,随手扔进一旁的水缸里。
梁夏看着他撕扯自己的衣服却无力反驳,咬着唇,眼睛里泛着水雾,被摔进水缸的时候呛了口水,无力的在水里扑腾了几下。
好在水不深,她坐在水里勉勉强强能把肩膀也露出来,呼吸还是不太顺畅。
店老板把程晨从缸里弄出来的时候,他紧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动静,店老板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把他随手扔在地上没有管。
反而回身看着这两个醒着的“战利品”。
“这可是你们送到我手边的,真的不能怪我哈哈哈哈哈。”店老板诡异的笑声在地窖里回荡。
骆翊鸣看着躺在地上的程晨,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平静,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躺在地上的人就会觉得安心。
即使他现在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可以做出反抗的样子。
店老板嘴里还在不停的咕哝着什么,骆翊鸣听不清楚,隐隐约约听见几个模糊的音节。
“他们……呜噜……啊它啊啊……不要……噜呜噜噜啊……放……”
反反复复好像都是这几个音节,骆翊鸣尽力去保持自己清醒,嘴角被他咬出血来。
他脑子里反复出现程晨被一把粉末拍在脸上的场景,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只吸入了一点就浑身无力,那程晨呢,那么一大把,就算他屏住了呼吸,情况也不会太乐观吧。
店老板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耳边不断徘徊着那模糊而重复的音节,骆翊鸣脑子越来越昏沉,他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东西,眼皮却不听使唤的越来越沉。
终于,他再也支持不住,闭上了眼。
“为什么……程晨……程晨……”
“醒醒,醒醒,你还好吗?”骆翊鸣被人摇晃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白花花的墙面,他愣了一下,转头看着摇晃他的人。
“程晨?”他有些惊讶。
“还好你醒了。”程晨松了口气,“一转头你这么就躺地上了?快起来进本儿吧。”
骆翊鸣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他看着前面的贴满符咒的大门,皱了皱眉。
“这是……?”
“这符是防止里面的东西出来的。”程晨打开电表箱,按了里面一个按钮,大门轻轻的打开了,裹挟蔓延出一阵寒气的白雾。
这一切,好熟悉……骆翊鸣伸手虚抓了一下雾气,好像这一切都发生过。
心口忽然钻心的一阵闷疼,骆翊鸣捂着胸口停下脚步,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抓住,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眼前一片漆黑,他甚至好像能听见血液在体内肆意冲撞的声音。
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尖啸,又像是金属不断摩擦的声音,心跳声逐渐盖过了一切声音,不断冲击他的神经。
“DongDong,DongDong……”
“骆翊鸣?骆翊鸣你怎么了?”这是谁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心口的痛意逐渐散去,视线渐渐清晰,他蜷缩着身子,脑门上沁出一层冷汗,不停的大口喘息着。
刚才的疼痛一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儿,刚刚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抬头看向程晨,程晨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他却觉得哪里不太对。
“那就好。”程晨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他继续往里走。
他转身的一瞬间,骆翊鸣忽然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程晨的身后“站”着一个影子!
为什么说影子是站着呢?
在程晨的影子旁边多出来一个影子,他没有什么存在感,只是安安静静的跟着程晨的影子,好像只是一个附属品,仔细看却发现这个影子好像长着长头发,边缘在细小的扭曲,好像笼罩的一层黑雾。
骆翊鸣没做声,又仔细的观察走在他前面的程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程晨的身上也弥漫了一层黑气。
骆翊鸣忽然想起来,家里老人跟他讲的关于影子的说法:
影子只会出现在光明的后面,让人觉得影子是最亲密的伙伴,但是在阴暗的在方时影子就成了自己本身。
阴暗的地方会感到很孤独,就是因为影子不在身后。
影子很可怕,见证了你的所有行动,是你的另一面,阴暗的一面。
“程晨?”骆翊鸣叫了他一声,程晨没有回头,只顾往前走。
骆翊鸣快走几步,踩住了那个奇怪的影子的头部。
影子被踩住后好像被什么东西钉住了,骆翊鸣眉头一挑,心道有戏。
那影子随着程晨的移动被不断拉长,痛苦的扭曲着。
“你的影子掉了,你不等等他吗?”骆翊鸣笑着问前面的人,“你的影子好像不是很开心,你不回来安慰他一下吗?”
他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往回走,被骆翊鸣踩住的影子好像很生气,不停的扭曲翻滚着,骆翊鸣感觉脚下的阴冷好像更浓了。
“你是谁?”骆翊鸣没有挪开踩着影子的脚,也没有往前走,他静静的看着前面的人。
前面的人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转过了身,几步之遥,骆翊鸣却看不清他的模样,他好像笑了又好像再哭,呜呜咽咽的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可惜了……”呜咽声里夹带着一声叹息,“发现了你就走不了了。”
他整个人都模糊了起来,隐隐约约间骆翊鸣看到他的手缓缓抬了起来,往前一挥。
被踩住的影子忽然脱离了那人,向骆翊鸣覆裹过来。
细细的影子拉伸拉长,像是一张网从头裹住骆翊鸣,那人呵呵的笑着,终于抬脚往骆翊鸣这边走来。
“干得不错,回来吧。”那人身上已经被黑雾完全覆盖了,被夸奖的影子扭动了几下,好像很开心,然后变成了一道黑雾融入了那人的身遭的屋里。
呜呜咽咽的声音一下子停止了。
“该死!”看着地上的一个稻草娃娃和一个碎裂的手链,黑雾里的人愤怒的骂到,“程晨,你又坏我事,真是……真是!该死!”
猛的一挥手,刚才被夸过的影子被他揪出来摔在地上,好像还发出一声惨叫,“噗”的一声消散了。
骆翊鸣被影子裹住的一瞬间,一阵窒息感传来,下一秒手腕上的手链“卡啦”一声断了。
瞬间一阵头晕目眩,恢复视线的时候,映入眼帘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
骆翊鸣惊了一跳,伸手去推他。
“别动!”程晨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
骆翊鸣乖乖的不动了,身子僵硬的以公主抱的姿势被程晨抱着,他这才四下环顾,他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地下室。
此时此刻,地窖的一面墙塌了,露出来一个垂直于地面,带着凹槽的大圆盘。
店老板正在那个凹槽里挣扎,却怎么也出不来,梁夏裹着一件外衣,站在圆盘旁边转动一个转盘,好像在输入什么密码。
“你放我下来?”骆翊鸣试探的问,程晨没说话,也没放他下来,抱着他出了地下室,走回三楼的房间。
“梁夏怎么办?”骆翊鸣皱着眉继续问。
程晨把他放在床榻上,还是不说话,眸子危险的眯着。
“你怎么了?”骆翊鸣坐起来,不解的问他。
程晨垂下眼,片刻。
“你刚刚昏迷的时候,看到什么了?”
“我刚刚看见……”骆翊鸣想把见到的跟他说,话到嘴边忽然停住了,“我刚刚昏迷看见什么了?对啊,我看见什么了,我怎么……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他抬头看着程晨,茫然里带着不知所措。
程晨叹了口气,放缓了神态,“别慌没事,你先休息一会吧。”
“我怎么又晕过去了?你怎么没事?”骆翊鸣揉着太阳穴,脑子里一涨一涨的疼。
程晨拍了拍枕头示意他躺下,骆翊鸣顺从的躺下,一双温热的大手覆上他的头,指腹按压着穴位,舒缓胀痛。
骆翊鸣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没想到你还会这手,真舒服啊。”
“店老板的迷药对我的药效不大,应该说所有药对我的药效都不大,他把我放进陶罐我就已经醒来了,本来打算搞清楚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但是他听见你含糊说的话忽然就暴躁了,挥刀就要去砍你。我只能提前动手,无意间撞塌了那面墙,发现了那个圆盘。”程晨顿了顿,“那个圆盘,好像是一种特殊的刑具,店老板很怕那个东西,梁夏在研究那个密码,希望能从店老板嘴里问出什么东西吧。”
“梁夏?她没问题?”骆翊鸣声音慵懒的问。
“当然,她对密码和密码锁这类很精通。”程晨的声音里染上了笑意。
“你这么相信她?”
程晨只是笑,声音在骆翊鸣耳边荡开,低沉的很好听。
过了很久,梁夏回来了,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程哥,人死了,什么也不说,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梁夏阴沉着脸,周身都写满了愤怒和不甘。
程晨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着急,“辛苦,休息吧我去看看。”
骆翊鸣跟在程晨后面出了门,他摸了摸口袋里装着虫子的小瓶子,在门口站了片刻,房间里传出来细微的翻找东西的声音。
他轻轻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立刻房间门口,进了地窖。
骆翊鸣推开地窖的门走进去,里面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店老板的身体歪歪斜斜的靠在墙边,血液流失的很多,但是身上看不出伤口。
程晨蹲在地上检查尸体。骆翊鸣绕过他走到圆盘旁边,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在昏暗的地窖里泛着银色的寒光。
他把手指轻轻的放在圆盘的凹槽上,手指间传来刺痛,他感觉到血液被吞噬,赶紧把手拿开。
“你干什么呢?啥也上手摸。”程晨带着怒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个圆盘造成的伤害好像不会留下实质性的伤口?”骆翊鸣把手指放在眼前细细观察。
“这个物质我们从来没见过,你b能不能不要这么冒失?”程晨眼睛里弥漫着一层不知名的情绪。
骆翊鸣把手指伸到他的眼前,来回晃了晃,“真的没事,没找到你这么关心我啊。”
话音未落,身后的圆盘忽然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齿轮传动的声音,程晨拉着他向地窖的出口退了两步。
骆翊鸣回头就看见那个圆盘在一点一点的转动,好像有越转越快的趋势。
“这个东西给我的感觉很不好。”程晨推着骆翊鸣出来地窖,站在地窖口往里看。
此时圆盘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加快转动了,齿轮摩擦的声音伴随着震动的声音听的人起鸡皮疙瘩。
过了十几秒中,飞速转动的圆盘开始缩小,大概缩小到成年人一个手掌那么大的时候,“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嗯?”骆翊鸣死死盯着地上的缩小了的圆盘,几次想要挪开视线都失败了。
程晨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现象,所以当骆翊鸣忽然冲进地窖的时候,他一下没抓住,眼睁睁看着骆翊鸣冲下去,停在那个圆盘前面。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又像被魇住了,惊惧与茫然交织的情绪让骆翊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恍惚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圆盘上,圆盘震了一下,然后缓缓的从地面升起来,好像有意识一样落在骆翊鸣的手里。
他甚至感觉圆盘亲昵的蹭了蹭他。
直到程晨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转动眼睛与程晨对视。
“你怎么忽然冲进来了,这个圆盘怎么会,你和它……”
程晨握住他的一瞬间,骆翊鸣感觉周身压抑的氛围瞬间消散,他抬手擦擦脸,擦去刚刚无意识流下的眼泪。
思索片刻,他迟疑的说:“程晨,我感觉这个圆盘,我好像认识他,我好像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很委屈。”
程晨皱着眉看着这个巴掌大的小东西,看他好像没有什么危险,伸出一个手指轻轻戳了戳,圆盘没有反应,他也没有被抽食血液的感觉。
骆翊鸣挑了挑眉,“他很喜欢你,”思考了片刻,他又说,“小盘子,你说你又没长脑子,哪儿来的情感?”
圆盘发出的一阵阵震动,好像真的能听懂人话一样,骆翊鸣心念一动,问它。
“你知道怎么从这个剧本里出去吗?”
圆盘停顿了几秒,像是在思考,片刻后他飞进了骆翊鸣的口袋。
骆翊鸣从口袋里把那个装着虫子的小瓶子拿出来。
“你不是看都不想看见,怎么还随身带着?”程晨摩挲着下巴看着小虫子在玻璃瓶里扭动翻滚。
“我感觉会有用,巧了!这不是用上了?”骆翊鸣把手里的玻璃瓶塞到程晨怀里,那圆盘却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衣服口袋里一动不动了。
程晨不搭理他的那毫无逻辑的异想天开,“走,去找剩下的三条虫子,他的意思是跟着虫子有关系。”
两个人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梁夏,她手里正上上下下抛着一个玻璃瓶玩儿,被骆翊鸣从半空中截胡了。
第十章 来自深渊的人(8)
“哟,我们刚说去找这三只虫子呢,你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骆翊鸣说着摊开手掌,把两个玻璃瓶伸给程晨看,像是一个找家长要糖要夸奖的乖孩子。
程晨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去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把玻璃瓶收了过去。
梁夏张了张嘴想要回来,余光瞥见骆翊鸣手拨弄着圆盘,头微微侧向她笑的正开心。
梁夏咬了咬牙,终究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跟在后面走。
程晨找了个桌子坐下,把五只虫子装进一个瓶子里,骆翊鸣依着桌子边站着,看着玻璃瓶的大小忽然想起来什么,身上拍了拍程晨。
程晨抬头看着他,骆翊鸣拿着圆盘不知道做了什么,圆盘咔咔咔响了一阵,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凹槽。
他把圆盘伸到程晨面前,“这大小是不是差不多?放进来试试?”
玻璃瓶接触圆盘的一瞬间,程晨感觉一股吸力,玻璃瓶啪的一声于圆盘凹槽处紧密结合。
下一秒玻璃瓶里的虫子消失了,一道强光从圆盘里发出。
再睁眼的时候,三个人已经站在了电影院的员工通道里。
一瞬间饥饿感与疲惫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骆翊鸣扶住旁边的墙才勉强站稳,程晨也没好多少,脸色苍白的找不出一丝血色。
梁夏晃了晃,整个人软倒下去。
外面的人听见声音,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为首的一个女人扎着高马尾踩着高跟鞋。
她安排旁边的人扶住骆翊鸣他们,自己却弯腰把梁夏抱了起来,脸上是难以掩饰担忧之色,径自转身离开。
餐座边,换了衣服的骆翊鸣狼吞虎咽的吃着桌上的食物,程晨一边吃一边往骆翊鸣餐盘里填菜。
他们俩旁边还做了三个人,骆翊鸣没见过,他现在也无暇关心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莫遂,我们进去几天了?”程晨擦了擦嘴问身边的男人。
“两天多了,是传送失误吗?只有你们三个人进去了。”叫莫遂的男人抬手扶了扶带着的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三个人?”骆翊鸣百忙之间抬起头疑惑道,“不是五个人?”
“五个人?系统显示只有你们三个人进去了。”莫遂也是一脸疑惑。
“跟我们进去的还有一对兄弟,叫杨江和杨龙,系统没有记录?”程晨皱了皱眉头。
“程哥你们先休息,我去系统资料库再查一查。”莫遂站起来就要去查,对面坐的女人叫住了他。
“诶,你先别去,你现在过去保不齐和墨白他们碰上。”
莫遂不是很服气,挑着眉问,“墨白在咱们还不能去了?墨白能有多厉害?”
“楚云你别挤兑他了,莫遂你先坐下,过两天我带骆翊鸣过去。”程晨给骆翊鸣添了一杯茶,“哦我还没介绍,这是新人,叫骆翊鸣。”
转头指向另外三个人,“骆翊鸣,这是莫遂,这是楚云,这是夏初一。”
莫遂又扶了扶眼镜,楚云冲他点了点头,夏初一缩在凳子上,抱着一杯果汁,小小的一团。
骆翊鸣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我吃好了。”
“吃好了就回家收拾收拾,大家也都散了吧,这两天辛苦你们了。”程晨挥了挥手,站了起来,几个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诶骆翊鸣你住哪里?”走出电影院楚云侧头问他。
“哦我住城西,西苑小区。”骆翊鸣眯着眼睛看西斜的日光。
“嚯,真巧啊,程哥也在西苑小区那边住,行了我送初一去,让程哥送你吧。走了程哥。”说着楚云抛着车钥匙走了,程晨点了点头。
楚云身后跟着夏初一,她还是微微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后面,也没跟别人道别。
骆翊鸣被外面的热气烘的昏昏欲睡,程晨带他去了旁边取车。
“程晨,你算不算疲劳驾驶啊。”坐在副驾的骆翊鸣闭着眼问。
“我不开你开?”程晨打着火。
“我开死的更快……”骆翊鸣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程晨侧头看去,骆翊鸣已经靠着背椅闭上了眼睛。
“安全带……哎。”程晨探身过去,刚够到安全带,骆翊鸣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
程晨吓了一跳,刚想说话,骆翊鸣忽然探过头来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程晨一下僵住了,感觉肩膀上的脑袋没有下一步动作,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程晨把座椅稍微往下放了放,扶着他的头轻轻靠着座椅上,系好了安全带。
车子平稳的滑出,汇入车流中,身后的电影院逐渐消失远去。
只是进了小区,程晨又犯了难——他不知道骆翊鸣住在哪儿。
他把车停在自己家楼下,看着骆翊鸣犹豫了很久。
他看着骆翊鸣额前的碎发,紧闭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微张的嘴唇看上去好像很软,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平时调笑的生动表情。
程晨下了车,叫来小区的保安,自己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人缓缓抱起来,骆翊鸣没醒。
“麻烦您帮我锁一下车,我朋友有些不舒服。”
待程晨把骆翊鸣放在床上,他也没被吵醒,睡梦见他迷迷糊糊的拽了程晨过来当抱枕抱着。
程晨被他拽到床上,脑袋挨到枕头的时候,忍了许久困意汹涌而来,他无力推开骆翊鸣像八爪鱼一样缠过来的四肢。
混入梦乡消失的前一秒,程晨有些怀疑骆翊鸣这一路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怎么抱人抱的这么紧。
阳光透过窗户撒进屋里,散散碎碎零落一地。
程晨睁开眼睛的时候,床上已经没人了,他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已经凉了,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走的。
抓过手机来看了看,已经上午十点多了,他看着散落一地的光晕有点出神。
也是,他昨天来这里留宿本来就是个意外,程晨叹了口气。
骆翊鸣开门进来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出神。
程晨听见开门声愣了一下,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抓头发一边走出卧室,鞋也没穿。
“你去干什么了?”程晨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
“醒了?我下楼去买了点早点,快去洗漱吃点东西吧,这都十点了。”骆翊鸣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昨天谢谢你送我回家啊,路上不小心睡着了,还麻烦你收留我。”
“没事儿,你先吃吧。”程晨盯着食品袋看了一会,肚子里传来了一阵抗议的声音,带着不满的隐痛,他揉着眼睛走进了洗漱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庆幸自己昨天把骆翊鸣带回家过夜。
餐座上摆好了早点,热气腾腾的豆浆包子还有两根油条。
骆翊鸣叼着油条看手机,看他出来了含糊道:“程哥,包子有猪肉大葱的,有香菇的,有素馅儿的,你自己挑吧。”
“嗯。”程晨喝着豆浆,眯着眼透过雾气看着对面的人。
骆翊鸣几口吃完了油条,“你就住我家楼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不常回来这边。”程晨慢条斯理的吃着包子,胃里有了东西,隐隐约约的疼痛也散去了。
“喔~你在别的地方还有房啊。”
“这套是我自己的,其他都是父母留给我的,车也是他们留下的。”程晨从桌子上拿过醋瓶,看了一眼日期,叹了一口气,“这边有人定期来打扫,还是过期了。”
“你父母留给你的?”骆翊鸣收了手机,端着豆浆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吸管。
“我父母过世了。”
“啊……抱歉。”
“没事儿,我父母是初代系统的管理人员,一次剧本意外事故出事的,还有当时一起的研究人员,据说是一次实验,保密性很强,没人知道他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程晨没看他,吃完了第二个包子,站起来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他还去厨房把所有过期的食材都收拾出来和那瓶过期的醋一起扔进了垃圾袋。
“你回家吗?想在我这儿待着也行,咱们休息一天,明天早上我去找你,带你去熟悉工作环境。”程晨拎了垃圾袋去玄关换鞋,回头问骆翊鸣道。
“我回家吧,省的麻烦你了,加个微信吧,有事儿你直接叫我就行了。”
“手机在桌子上,你拿去加。”
骆翊鸣从桌子上捞过来程晨的手机,他的手机居然没有锁,手机桌面上没有其他的游戏,除了系统自带的应用好像就一个微信。
他也没多看,径直翻出来二维码扫了,有把手机放了回去。
“那等等我,我也走了,这工作太累了,我得回家再睡一觉。”骆翊鸣伸着懒腰跟了出来。
“这是意外,不是每一个剧本都是这样的,可能你比较幸运,有的人几十年都碰不到这一次。”程晨给骆翊鸣按了电梯,把垃圾扔到楼梯间的垃圾桶里。
“那你回去吧,我……”准备回家的程晨摸着口袋愣住了,脸上表情不自然的看着骆翊鸣。
骆翊鸣挑了挑眉,“怎么了?你回去吧,我又没拿的你家钥匙。”
“你没拿我家门钥匙?”
“我没事儿拿你家门钥匙干什么?半夜来找你睡觉啊?”骆翊鸣看着程晨忽然就笑了。
“噗哈哈哈,程哥,你不会没拿家门钥匙吧?”
“叮”电梯门开了。
两分钟后,程晨坐在了骆翊鸣家里的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大箱子和零零散散各种东西。
第十一章 回谁的家 谁的猫挠人
程晨看着屋里随意摆放杂乱无章,甚至谈得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眼角抽了抽,“你这……”
他想说什么,终究没组织出语言。 “我原来上班的时候,晚上加班回来都九点十点了,哪有什么闲心思想着收拾家啊,床上能谁人,地上能走人,就行了。”骆翊鸣把桌上的箱子放到了地上,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给程晨摆了一堆零食和饮料上来。
“那张电影票是谁给你的。”程晨从一堆零食里挑出来一个水果糖扔进嘴里。
“我不辞退的那天,隔壁小姑娘送我的,让我务必要去。”
“你隔壁?”
“对啊,小姑娘在这儿好像也住了挺久了,一直能见到,没说过话,她送我电影票我本来没想去,不知道怎么就去了。”骆翊鸣磕着瓜子,看着地上的箱子,忽然想起来哪天自己莫名其妙的睡着,和自动关闭的电视,有点起鸡皮疙瘩。
“哎,好了,你家有绳子吗?我从阳台翻下去开门。”程晨摩挲着沙发套上温软的毛绒绒的垫子。
“行了程哥,我叫开锁公司了,你现在从楼上翻下去,明天就上社会新闻了,头版头条:一男子因忘带家门钥匙愤怒轻生。”
“行了啊。”程晨抓了一颗糖砸他,骆翊鸣笑笑着接住,剥了糖纸放到嘴里。
“程哥挑的糖就是甜。”
开锁公司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好不容易回了自己家,程晨挥手打发了骆翊鸣,啪的一下把门拍上。
骆翊鸣看着离自己鼻尖不过几厘米的门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人真不禁逗,一逗就生气。”
骆翊鸣回到自己家,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把钥匙,这不正是程晨家门钥匙么上下抛了抛,骆翊鸣把他放在了玄关上。
舒舒服服的冲了半个小时热水澡,午饭也没吃,他又钻进被子继续睡觉。
正午时分,正是人们都进入梦乡的时间。
骆翊鸣隔壁的窗户被人轻轻推开,一个人顺着窗户钻了进来。
程晨站在屋子里。
屋里空空荡荡的,别说人了,连最基本的装修都没有,应该是主人刚刷了墙就停止施工了。
连个床都没有,哪儿来的骆翊鸣相处几年的小姑娘。
程晨皱着眉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屋里除了有些阴暗再无其他特别的地方。
要说特别的,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这屋里并无活物。
走到窗边,程晨观察着对面的居民楼和再远一点的办公楼,可身上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却消失了。
他摇了摇头,怀疑是自己神经太敏感了。
走进卧室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这面墙显得有些偏厚,程晨伸手在墙上摸了摸,又来回敲了敲,手指落在靠墙于窗户的交接处时,传出了特别的空挡的回声。
程晨犹豫了一下,掏出兜里的钥匙,几下撬开了墙面,夹层里放着一个盒子。
程晨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圆盘,这不正是剧本里那个吃了虫子带他们出来的圆盘?
他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拿出来圆盘,圆盘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段字“灵盘,骆翊鸣收。”
纸条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很熟悉,程晨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到过。
他把纸条和灵盘重新放回盒子里,盖好盖装进自己的衣兜里。
随着盒子被程晨发现取出,屋子里好像没有刚才那么阴暗了。
程晨又在屋里转了一圈,仔细检查了每一面墙每一块地砖。
确定没有其他东西了,程晨推开了窗户悄无声息的顺着绳子翻回自己屋子里。
过了一会绳子也滑了下去,只留下一扇开着的窗户和被凿开的墙。
对面的居民楼里,一扇窗户后面,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依着窗边站着,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
第二天清晨,程晨晨跑的时候路过早点摊。
“老板,两份手抓饼不要香菜加两个蛋谢谢。”
拎着两个手抓饼和两份红豆粥,敲开骆翊鸣的家门的时候,发梢还滴着水,骆翊鸣脸上则还带着洗面奶的泡沫。
“早点。”程晨扬了扬手里的手抓饼,“大份的。”
“谢谢程哥。”骆翊鸣冲干净脸上的泡沫接过手抓饼。
“程哥不吃香菜?”骆翊鸣看着手里的少料的手抓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程晨瞪了他一眼,没说话,默默吃着早点。
“挑食可是不行的,挑食会长不高的,你看你就没有我高,为什么呢?因为我就什么都吃……”骆翊鸣嘴里不停,滔滔不绝的。
猛的被程晨一巴掌抽在脖子上。
“哎呦,程哥你怎么又打人?”骆翊鸣伸手捂着脖子。
“闭嘴。”程晨恼怒的瞪着他。
骆翊鸣哈哈笑了,放下手的时候看到手上多出来的几道血丝,笑凝固了。
两个人来到电影院的时候,楚云他们已经在等他们了。
楚云指着骆翊鸣脖子上的两道抓痕,笑到:“骆翊鸣你这是昨天去干什么去了?脖子上让人挠的?哪个小姑娘下手这么狠哈哈哈哈哈。”
骆翊鸣看了看程晨,无奈的叹了口气,“昨天去撸猫了,猫有点不太听话,让猫挠的。”
“那你打狂犬疫苗了吗?我听说让猫挠了也要打的。”莫遂插话道。
“额……打了哈哈,今天早上打过了。”骆翊鸣瞄着程晨越来越黑的脸色,憋笑憋的肚子疼。
“明明是你让猫挠了,为什么程哥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莫遂看着程晨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色,好奇的问道。
骆翊鸣抬手掩唇微咳,掩盖唇边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程不听话猫晨挠的。
程晨沉默着往前走,任何人说话他都不搭理,几个人好像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楚云和莫遂看了看程晨又看了看骆翊鸣,楚云脸上出现了一种了然的神色,莫遂则是一脸茫然。
楚云一脸同情的拍了拍骆翊鸣的肩膀,“你不容易,姐懂。”
这一下骆翊鸣也蒙了,“楚云姐你懂什么了?我咋不懂了?”
楚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走了,留给骆翊鸣一个背影。
忽然反应过来,懂了楚云说的是什么,一拍额头,心道:完了,这下子可是误会大了。
程晨带着他们上了电影院的二楼,站在一扇矮门前,骆翊鸣看他先用钥匙打开,然后是指纹解锁,然后是人脸识别。
骆翊鸣震惊的看着程晨这一系列动作。
“骆翊鸣,你跟我进来。”
两个人走入暗室,里面摆放着一排排的电脑,每一个电脑上面都贴着一个日期。
程晨带着骆翊鸣走到最里面的电脑,又是一阵各种解锁,甚至还有扫了虹膜。
“你们这,使用一次不嫌麻烦吗?这么多层锁。”骆翊鸣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在他旁边。
“每五年多一台电脑,后面进来的每一个人,只有查看那以后资料的权限,来的越晚知道的能查到的东西就越少。”程晨敲击着键盘道,“就比如说你,你现在什么也查不着。”
“哟,程哥很会气人啊,刚刚楚云姐说的话,你恼羞成怒了?”骆翊鸣撑着桌子这个人笑的不行。
“这系统里,确实没有杨江和杨龙那两个人。”程晨话一出,骆翊鸣的笑散了大半。
“怎么可能!”他立刻凑过来看,显示屏幕上搜索栏里写着杨江的名字,搜索结果:无。
骆翊鸣探过身子去,在搜索栏敲上杨龙的名字,显示搜索结果:无。
“怎么可能?那我们在剧本里看到的那两个人,他们甚至是跟咱们一起进剧本里的,怎么可能没又他们两个人?”骆翊鸣看看搜索页面,又看看程晨,他实在想不明白。
“我感觉系统内部出了问题,这个权限是因为我父母我才能使用的,系统最初始的数据都在这台电脑,最初的运行也是这台电脑,我总感觉这里面会有很重要的东西,他甚至在十几年后影响并干预了现在系统。”程晨在电脑上随机点开某个页面,浏览完在关了,再打开下一个,反反复复,显得有些不安和焦急。
一下子没人说话了,暗室里安静的出奇,只剩下程晨来回敲击键盘和点击鼠标的声音。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良久,程晨不知道开开关关了多少个页面,骆翊鸣见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忍不住了。
“你别着急,再走两个剧本看看,找找规律,总有相同点。”骆翊鸣安抚性的拍了拍程晨的后背。
“我……我可能只能再陪你进一次剧本了,以后你就要靠自己了。”程晨看着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行啊,我进剧本帮你找找规律。”骆翊鸣笑着。
“现在系统到底是被什么干预了加入了什么设置我们谁都不知道,就连系统本身也没有反应出被侵入或者修改,连检修人员都发现不了,一点痕迹都没有,你自己进去很危险,我本来就是审查,只能陪你两个剧本。”程晨垂着眼睛不去看他,“我虽然很想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不能让你因为我涉险。”
骆翊鸣心情复杂的看着他,程晨没有多说什么,抬手关了电脑。
在电脑黑屏的前一秒,程晨看到屏幕上闪出的一个圆形的图案,待他再细看的时候,电脑屏幕上却什么都没了。
他甚至不知道是自己看错了,还是那个图案真的存在过,他抬头看看骆翊鸣,正巧撞入了骆翊鸣看过来的眼神。
意外的对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骆翊鸣装似不随意的挪开视线。
“我们什么时候去下一个剧本?”
骆翊鸣早上起来接到程晨的电话,今天要进第二个剧本了。
不知道为什么,骆翊鸣觉得电话里他的语气不是很轻松,从暗室出来之后程晨并没有再提那些事,好像暗室里说的话都随着照到他身上的光,散的一干二净。
那天程晨没有送他回家,不知道自己去了什么地方,他不说,骆翊鸣自然也不会问。
再见面的时候,骆翊鸣感觉他的状态好像不是特别好,眉眼间带着疲倦。
“你没休息好吗?”
“嗯。”程晨照例把准备好的剧本递给他。
“这次剧本我从来没见过,与以往不太一样,没有凶手,也没说具体的出本方式,而且只有咱们两个人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骆翊鸣从程晨手里接过剧本,一边听着程晨给他讲解,一边翻看着。
“这不是密室逃脱?”他实在好奇。
“可能差不多,这种双人本很少,你的运气真是可以的。”楚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一手牵着夏初一,一手在骆翊鸣拿着的剧本边缘敲了敲,“听说还是新本啊,你们这也算测评了,你可要好好跟紧程哥啊,他个闷葫芦,有的东西需要你自己去悟了,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骆翊鸣道了谢,跟着程晨走进了员工通道。
这次,他的更衣室里空空荡荡,只在凳子上放了一顶帽子和一双运动鞋。
骆翊鸣取了帽子带,却没换鞋。
再度站在那扇大门前,程晨告诉他,这扇门的被他们叫做罖门,有太多人的生命在罖门里走到尽头。
骆翊鸣看着门上贴满的一张张符纸,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他站在门口,地上的影子缓缓站了起来,扑向他……
咔哒一声,门开了,他的思绪回笼。
门里的扇形桌子不见了,两个椅子面对面放着。
程晨又把一个跟上次形状一样的手链戴在了骆翊鸣的手腕上,这次骆翊鸣注意到,程晨自己也带了一个。
没有感情的系统提示又响了起来:
“请全体人员就位,请全体人员就位。”
“注意,自由剧本期间不得有违背设定的行为。传送倒计时三秒,3——2——1——传送开始,祝您演绎顺利。”
在带着电流的没有感情的女声里,白光笼罩住二人的身影。
“您已进入剧本时间,请准备。”
骆翊鸣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一件小房间,他正坐在床上,环顾四周。
门关着,不出意外应该是上了锁,旁边的床上躺着程晨,只是此时的他好像正在睡觉般安静。
“您正处于剧本《暂生明日》中,现在是剧本的第一部分:请您根据屋里的线索寻找唤醒同伴的方式。特别注意,错误的方式可能会加长沉睡时间。游戏时间长短不限,祝您游戏愉快。”
系统音落,骆翊鸣站了起来。
他不着急去寻找线索,而是轻手轻脚是走到程晨的床前,床上的人儿侧身倒在床边。
看着不是很舒服的姿势,骆翊鸣微微皱了皱眉。
骆翊鸣轻轻把他的鞋和外衣脱下,把人抱到床上,让程晨平躺着,又给他盖好了被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脑子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催促他。
让他对他好,他想对他好。
骆翊鸣走到屋门边,门上的密码锁旁边有一个按钮。
他按下按钮,周围的景物一阵扭曲变化,再清晰的时候,他站在一个铁路的站台上。
系统没有感情的女声再次响起。
“恭喜您进入剧本任务。本次剧本内容:在你面前,有一辆失控的列车在铁轨上行驶。在列车正行进的轨道上,有五个人被绑起来,无法动弹。列车将要碾压过他们。
你可以通过拉动拉杆来改变列车的走向,让其驶入另一条轨道上。但问题是另一条轨道上也绑着一个人,你会怎么选择?
这是电车难题最初起源于英国哲学家菲利帕·富特 1967 年的一篇论文。
注意,距离列车进站还有十分钟,请注意时间,你做出的选择会改变他们的命运,请你慎重选择。”
随着系统声音的落下,站台指示牌的滚动屏上,出现了十分钟的倒计时。
骆翊鸣看向铁轨交汇处,一边轨道上整整齐齐躺着五个人,看上去已经陷入了昏迷,他的目光转向另一边。
孤零零躺在铁轨上的人很眼熟,像是某个刚刚被他抱过放在床上的人儿。
他猛的转过身,像入站口跑去,推开门的时候,手似乎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顾不得去管手是不是被划破了,骆翊鸣从站台上跳到铁轨上,落地的时候踩在一块不平稳的石块上,踉跄了一下。
当他跑到程晨身边的时候,骆翊鸣看着安静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的人,感觉全身的血都凉了。
他慢慢的蹲下身,颤抖着手去握地上人的手,温热传入他的手心,给了他些许的安慰。
“程晨,程晨?”他轻轻拍着程晨,试图把他叫醒,可地上的人闭着眼,没有丝毫的反应。
“滴滴!”火车站广播的大喇叭传来提示音,惊醒了骆翊鸣。
滚动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面对骆翊鸣的位置,上面赫然只剩五分钟,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
骆翊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松开程晨的手,走到拉杆的边上,铁轨此时正与程晨所在的铁轨相连。
他用力握住拉杆,骨节因用力过度泛着白,他远远的看着地上那五个陌生的面孔,一瞬间的冲动他真的想拉动拉杆,改变火车的轨道。
他真的很想救下程晨,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一个人活着,他想让他陪着他。
终究,他颤抖着手,轻轻松开了紧握的拉杆。
骆翊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眶酸涩的难受,眼球泛起红血丝,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一分钟了。
骆翊鸣试图去弯腰挪动程晨,系统提示:“请注意,剧本内演员有不恰当行为,注意铁轨上人数必须大于等于规定人数,请注意不要违规。祝您演绎愉快。”
无奈只好作罢。
衣袖上的血迹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看着那几滴血迹,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
他重新回到程晨的身边,仔仔细细的把两个人的身上检查了一遍。
别说其他血迹了,连一个小小的伤口都没找见。
又过去一分钟,计时器照例“滴滴”,响了两声,骆翊鸣抬头看向计时器,视线晃过楼上的候车室的时候,他目光顿住了。
印象里,好像在开门冲出来的时候手被什么挂到疼了一下,但是当时太着急了没有细看。
莫不是那时候受的伤?
可是,他也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干净平衡,哪有什么受过伤的痕迹。
莫不是……
他脑子里浮现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骆翊鸣俯下身,从地上的石头里挑了一个较为尖利的握在手里。
尖利的棱角抵在手臂上,他轻轻闭了闭眼,手里一个用力,石块棱角划破了手臂皮肤,温热的液体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血液滴滴落下,手臂上的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愈合了。
骆翊鸣看了看,还有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
他咬了咬牙,迅速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撕成一条一条绑成绳子,一头绑在程晨的腰上,绳子穿过拉杆,另一头喔在骆翊鸣的腰上。
骆翊鸣躺到程晨的旁边,侧身过去摸了摸他的脸,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呜——”
列车呼啸着穿过铁轨驶入站台,倒计时归零。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恭喜您完成剧本演绎任务,准备传送回主剧本,倒计时3——2——1。”
周围又是一阵景物扭曲变化,骆翊鸣再次睁眼时,自己已经坐在了小屋的床上。
“欢迎您回到主剧本,欢迎您完成支线剧本(1),您已获得奖励,您的同伴将会苏醒。请演员继续触发支线剧本(2),祝演绎顺利。”
系统声音落下,骆翊鸣只感觉自己浑身像是真的被列车碾压过一般,寸寸肌肤和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
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骆翊鸣,你没事儿吧。”程晨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骆翊鸣把其余的痛苦都咽回了肚子里,他笑眯眯的看着程晨,伸手去拉了他的手过来抓着。
“你没事,真好。”他深呼吸忍着全身的疼痛,眼前的人儿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他不愿闭眼,他想多看他一会儿,哪怕多几秒钟。
第十三章 暂生明日(2)
程晨在他身边躺下,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的眼睛,程晨安抚性的顺了顺他的后背。
温热的气息笼罩住了骆翊鸣,独属于程晨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
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疲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睡吧,放心休息一下吧,我知道你很累,休息吧,有我在。”程晨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骆翊鸣的后背。
感受他的身子逐渐放松,听着怀里人呼吸声逐渐平稳,而程晨脑子里徘徊着的,只有列车经过前几秒,自己被大力拉开铁轨,列车轰鸣着驶过去的嘈杂噪音。
在那个支线剧本里,他不能睁开眼睛看,却能听见周围的声音,感受到周围发生的事儿。
当他腰上被绑上绳子后,他心里就开始忐忑,程晨大概猜到骆翊鸣想要干什么,却不确定也不能理解。
支线剧本里,列车驶过的前几秒,骆翊鸣用力拉动手里的绳子,程晨的身子被猛的拉起,脱离铁轨。
骆翊鸣躺在原来程晨躺过的那段铁轨上,列车呼啸这碾压过去。
程晨虽然知道那个列车不会真的杀死任何一个人,但是实质上的疼痛还是不可避免。
他很怕骆翊鸣真的会改变火车轨道,可又不希望他选择自己。
但是当骆翊鸣选择去代替他的时候,当他的身子被拉离轨道的时候,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在他心里炸开了,一整颗心填的满满当当的。
怀里的人不安分的动了一下,程晨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骆翊鸣又往他怀里蹭了蹭,脑袋钻进他的脖颈间,程晨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他看着毛茸茸的一颗脑袋瓜儿,微微叹了口气。
“傻瓜。”
随即他也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少有的安宁和共处的时光。
安逸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两个人被系统叫醒的时候,屋子的摆设已经变了,墙上开了一扇小窗。
窗子里歪歪斜斜的照进了一束阳光,阳光给屋子里平添了几分生机。
系统提示:“您已进入支线副本,请从墙上给出的情景找出本案件凶手,注意,本支线无时间限制,请勿放走凶手。祝二位剧本演绎顺利。”
墙上浮现出了一块黑板,黑板上分别写着几个人的名字和人物的身份背景。
骆翊鸣从程晨怀里抬起头了,眼睛里带着几分迷茫,“唔程晨,这是哪儿啊,你没事儿吧。”
声音里还带着鼻音,有点奶奶的可爱,程晨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
“起床了,咱们进入下一个支线剧本了。”说着,他从床上下来,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慢悠悠走到黑板的前面,把空间留给了骆翊鸣。
骆翊鸣尝试动了一下身子,睡前浑身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了,只是运动起来骨头间还是有点酸涩。
他看着自己的手,衣袖上的血迹也连同出剧本一起消失了。
他从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关节,确定看不出来什么异常后,他打着哈欠装似轻松的走到程晨身后。
“这是什么?”他看着黑板上的图案。
“破案,”程晨在最上面的女孩儿的照片上点了点,“筱筱,二十一岁,与三月二十一号被邻居发现死于家中,报了警,警察到现场初步勘察不排除谋杀的因素。”
他又指了指在下面五个人的照片,“从左边开始,第一个是筱筱的闺蜜林某,是筱筱生前最好的朋友,这边四个都是嫌疑人,分别有:一、邻居姜某,医学院大二学生。二、司机刘某,普通滴滴司机。三、楼下超市店主张某,这个人脾气不是很好,经常与顾客吵架,可小区里就这一个超市,有很多人为了近不得不去。四、闺蜜的男朋友宋某。”
程晨摩挲着下巴转身,看着骆翊鸣,“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才看了看名字,我怎么能知道是谁杀的人是。”骆翊鸣伸手在黑板上摸了摸,确实只是个黑板。
“所以我们要怎么去调查呢?”他轻轻敲着黑板,“这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块普通的黑板。”
“你先挑一个,先看谁的?”程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骆翊鸣伸手一指,“她吧,先看女主。”
程晨伸手在女孩子的照片下面按了一下,发出了“滴”的一声,骆翊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系统提示:您正常申请进入剧情1,正在确认进入,确认完毕,正在为你加载剧情1。”
骆翊鸣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再睁眼的时候,周围的景物又变了,充满少女心的房间粉嘟嘟的。
“您已进入剧情1,下面为你播放剧情,请您留意收听观看。”
系统:“上午十点三十分,筱筱出了房间,下楼去买早餐。”
穿着睡衣裹着外套的女孩子出现在了楼下的早餐店,跟老板要了一份豆浆油条,清晨的温度有点低,筱筱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锁着脖子。
系统:“上午十点五十分,筱筱回家吃早餐,并于十一点与邻居姜某发生争执。”
筱筱一边玩手机一边吃早餐,不时发出笑声,夹着很大的视频的音乐。
吃过早饭,她很随意的把垃圾收拾到一个袋子里,开门把袋子丢在门口的地上。
关门前,被一个男生叫住。
“筱筱姐,你每天出门的时候可以扔一下垃圾吗?每天都放在门口不说放一天会有异味儿,还得麻烦保洁阿姨上来收拾。”男孩子红着脸,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只是引来了筱筱的不满。
“我说,保洁不就是用来打扫卫生的?你愿意拎垃圾下去不代表声音人都愿意。”筱筱挑着眉,说话的声音不小,“我这两天休假,难道要为了扔垃圾专门下一趟楼?”
““筱筱姐,我不是那个意思。”男孩子着急的摆了摆手,“我只是……你平时也不会拎下去……”
说到一半的话被打断了,筱筱用力关上了门。
门外,男孩子垂着头站了好几分钟,才拿钥匙打开隔壁自己家的门。
系统:“下午三点,筱筱叫了滴滴出门见闺蜜,与司机师傅刘某发生争执。”
筱筱拎着包出门,她看也没看自己家门口的垃圾,径自下了楼。
站着路边等车的空挡,已经有男生过来要微信了,她借着手机屏幕欣赏着自己精致的妆容和精心打理的头发,满意的笑了笑。
手机通知:路段较拥堵,您所叫的车将晚于预定时间两分钟到达,请您谅解。
筱筱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坐上车,她不满的看着司机师傅。
“我说堵车你就早点出门啊,我多等你浪费了两分钟时间。”
“抱歉啊小姐,那段是因为有突发事故才造成拥堵的,请您谅解一下。”司机师傅笑着解释。
“真是的,浪费我时间。”筱筱不满的撇嘴。
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看了眼发信息的人,笑眯了眼。
系统:“下午六点,筱筱和闺蜜、闺蜜的男朋友宋某逛完街回家。”
闺蜜家楼下,她挽着筱筱的胳膊。
“筱筱,我让我男朋友送你回家吧,你都陪我逛了一下午了,也累了。”
“没事没事我自己打车就好。”筱筱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眼睛笑的弯弯的看着闺蜜的男朋友。
“宝宝乖你先回去休息,我去送你闺蜜,你在家等我。”闺蜜男朋友亲了亲她的额头,看着她蹦蹦跳跳的上楼,开了车去送筱筱回家。
系统:“六点半,闺蜜的男朋友宋某送筱筱进小区,两人与楼下小超市老板张某发生争执。”
“我到了,今天谢谢你啦。”闺蜜的男朋友替她拉开车门,筱筱穿着高跟靴的腿不经意间蹭过他的腿。
“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喝杯茶?我可是专门送你回来的。”
两个人走到小超市门口,闺蜜男朋友说要去买东西,筱筱就站在门口等他。
小超市老板看见筱筱站在门口,又看了看宋某要买的东西,眉毛一挑,眼睛就瞪了起来。
“我说小姑娘,这男人不是你男朋友吧,如果我没记错,他是不是你那个好闺蜜的男朋友?”老板的大嗓门瞬间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你闺蜜的男朋友跟你回家,还买这种东西,你们还真是狗男女,你们这样乱搞,你闺蜜知道么?”
筱筱站在小超市门口,周围人都闻声聚集过来围观,筱筱一张脸气的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见小超市老板还要说,她咬了咬牙,也大声喊到:“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姓张的为什么天天住在这个破小超市里不回家?你敢回家吗?你老婆天天打牌赌钱,好不容易生的儿子也不争气,天天喝酒飙车,你都不确定自己家儿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吧,在这儿说别人唔——”
闺蜜男朋友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走了,后面小超市老板铁青着脸色,气的全身都在颤抖。
系统:“筱筱于入夜十一点十分左右死于家中,现场无打斗痕迹,遗落水果刀一把,上有死者血迹。死者身上致命伤两处,需自行判断死因。系统提示,剧情1已为你播送完毕,祝您演绎顺利。”
第十四章 暂生明日(3)
系统:“下午三点,筱筱叫了滴滴出门见闺蜜,与司机师傅刘某发生争执。”
筱筱拎着包出门,她看也没看自己家门口的垃圾,径自下了楼。
站着路边等车的空挡,已经有男生过来要微信了,她借着手机屏幕欣赏着自己精致的妆容和精心打理的头发,满意的笑了笑。
手机通知:路段较拥堵,您所叫的车将晚于预定时间两分钟到达,请您谅解。
筱筱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坐上车,她不满的看着司机师傅。
“我说堵车你就早点出门啊,我多等你浪费了两分钟时间。”
“抱歉啊小姐,那段是因为有突发事故才造成拥堵的,请您谅解一下。”司机师傅笑着解释。
“真是的,浪费我时间。”筱筱不满的撇嘴。
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看了眼发信息的人,笑眯了眼。
系统:“下午六点,筱筱和闺蜜、闺蜜的男朋友宋某逛完街回家。”
闺蜜家楼下,她挽着筱筱的胳膊。
“筱筱,我让我男朋友送你回家吧,你都陪我逛了一下午了,也累了。”
“没事没事我自己打车就好。”筱筱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眼睛笑的弯弯的看着闺蜜的男朋友。
“宝宝乖你先回去休息,我去送你闺蜜,你在家等我。”闺蜜男朋友亲了亲她的额头,看着她蹦蹦跳跳的上楼,开了车去送筱筱回家。
系统:“六点半,闺蜜的男朋友宋某送筱筱进小区,两人与楼下小超市老板张某发生争执。”
“我到了,今天谢谢你啦。”闺蜜的男朋友替她拉开车门,筱筱穿着高跟靴的腿不经意间蹭过他的腿。
“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喝杯茶?我可是专门送你回来的。”
两个人走到小超市门口,闺蜜男朋友说要去买东西,筱筱就站在门口等他。
小超市老板看见筱筱站在门口,又看了看宋某要买的东西,眉毛一挑,眼睛就瞪了起来。
“我说小姑娘,这男人不是你男朋友吧,如果我没记错,他是不是你那个好闺蜜的男朋友?”老板的大嗓门瞬间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你闺蜜的男朋友跟你回家,还买这种东西,你们还真是狗男女,你们这样乱搞,你闺蜜知道么?”
筱筱站在小超市门口,周围人都闻声聚集过来围观,筱筱一张脸气的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见小超市老板还要说,她咬了咬牙,也大声喊到:“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姓张的为什么天天住在这个破小超市里不回家?你敢回家吗?你老婆天天打牌赌钱,好不容易生的儿子也不争气,天天喝酒飙车,你都不确定自己家儿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吧,在这儿说别人唔——”
闺蜜男朋友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走了,后面小超市老板铁青着脸色,气的全身都在颤抖。
系统:“筱筱于入夜十一点十分左右死于家中,现场无打斗痕迹,遗落水果刀一把,上有死者血迹。死者身上致命伤两处,需自行判断死因。系统提示,剧情1已为你播送完毕,祝您演绎顺利。”
眼前又恢复了小屋的景象,骆翊鸣看着面前的黑板定了定神。
“这就完了?”骆翊鸣惊讶的看向程晨,“就告诉这么点东西?这我咋能知道谁是凶手啊?”
“还没,还可以看各个嫌疑人的在死者死亡时间的时间线和发生的几次主要矛盾。”程晨没看他,目光落在筱筱的照片上,照片上的她笑的很开心。
“不过这次进入的模式不一样,随机选择付在一个事物上面,你能看到多少全凭运气,看不到也不能退出,要等演绎结束。”
骆翊鸣扶了扶额,“那意思就是如果我附到他的鞋上,就要被他踩着走了?”
“可能确实是这样的。”程晨终于转过头来看他,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咱们试试运气?”
“我能不试吗?我有选择吗?”
程晨抬手按下邻居姜某的照片下。
“很显然,不能。”扭曲的景物里伴随着程晨略带笑意的声音。
随着景物的渐渐清晰,骆翊鸣感觉不太妙,这个高度……这个感觉…“…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他动了动四肢,“我还能动?这特么是个布娃娃吧?”
他看着自己没有十指的手,一头黑线,“程晨!你给我出来解释一下!”
旁边传来程晨低笑声,骆翊鸣转头一看,旁边赫然站着一个仿真的BJD娃娃,娃娃正眨着眼睛看着他。
“我靠这不公平,为什么你就有手有脚的,我就行动困难?”骆翊鸣挥舞着手臂去打他,反被程晨一把捞起来抱在怀里。
“行动不便就别动了,”程晨捏了捏他的脸,“待会儿主人进来了不要乱动,不过他听不见咱们说话。”
骆翊鸣很倔强的又挥舞起自己的小胳膊打程晨,后者倒是没躲,任由那小短胳膊在自己身上捶打了几下。
只是这布做的娃娃胳膊操控起来费力又使不上什么力气,骆翊鸣费了半天力,发现好像也打不疼程晨,只好气鼓鼓的作罢。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玄关处有人在换鞋,这个家的主人姜某回来了。
程晨把骆翊鸣拎起来放到原来的位置,自己也摆会原来的造型。
姜某推门进来,眼眶有点红,像是被气的又像是哭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把包放下,打开笔记本电脑,登上了微博开始打字,键盘被他敲打的咔哒咔哒响。
骆翊鸣依稀看见,他在微博下面和各大网友互喷,他嘴角抽了抽。
“我说,这孩子不会是个网络喷子吧?还是说他跟键盘有仇?”骆翊鸣很想抬头扶住自己的脑袋。
“如果你没看错,是的。”
“那他没有动机啊。”
程晨悄悄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不要先入为主。”
“我靠你是真的过分,仗着我打不了你胡作非为。”
姜某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开了卧室门走出去,脚步有些虚浮的不稳。
程晨一把拎起骆翊鸣的领子,轻手轻脚的跟在他后面溜了出去。
“你这就不怕被发现了?”骆翊鸣惊讶道。
“你不跟出去什么都看不到,你现在能活动,如果你是一面镜子,我还得捧着你。”程晨很快适应了BJD娃娃的身体,可怜了骆翊鸣跌跌撞撞的跟在他后面。
程晨跑了几步回头看见他没跟上来,叹了口气一把把他拎起来夹在胳膊下面继续往外跑。
布娃娃身体柔软,被程晨这么一夹一颠簸,骆翊鸣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颠出娃娃的身子了,有一种去游乐园坐大摆锤的感觉,被扔上去又落下来,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走到门口的时候,骆翊鸣已经被夹在胳膊下面颠簸的头晕眼花,脑子都不清楚了。
程晨贴在门后把胳膊下夹着的布娃娃放下,布娃娃一下子没站稳贴着墙滑坐到了地上,程晨没忍住笑了一声。
“我感觉,我身体里的棉花都要被你抖出去了。”骆翊鸣声音里透着疲惫,“你坐过过山车吗?把脑子甩出去的那种。”
程晨好像是说了什么,被门外的声音覆盖住了,骆翊鸣没有听清。
一男一女争吵的声音越来越激烈,男声是姜某,女声听起来很耳熟,可惜被颠簸的脑子都快甩出去的骆翊鸣想不起来那是谁。
姜某在门外一声怒喊惊的他一下子清醒了。
“我靠这不公平,为什么你就有手有脚的,我就行动困难?”骆翊鸣挥舞着手臂去打他,反被程晨一把捞起来抱在怀里。
“行动不便就别动了,”程晨捏了捏他的脸,“待会儿主人进来了不要乱动,不过他听不见咱们说话。”
骆翊鸣很倔强的又挥舞起自己的小胳膊打程晨,后者倒是没躲,任由那小短胳膊在自己身上捶打了几下。
只是这布做的娃娃胳膊操控起来费力又使不上什么力气,骆翊鸣费了半天力,发现好像也打不疼程晨,只好气鼓鼓的作罢。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玄关处有人在换鞋,这个家的主人姜某回来了。
程晨把骆翊鸣拎起来放到原来的位置,自己也摆会原来的造型。
姜某推门进来,眼眶有点红,像是被气的又像是哭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把包放下,打开笔记本电脑,登上了微博开始打字,键盘被他敲打的咔哒咔哒响。
骆翊鸣依稀看见,他在微博下面和各大网友互喷,他嘴角抽了抽。
“我说,这孩子不会是个网络喷子吧?还是说他跟键盘有仇?”骆翊鸣很想抬头扶住自己的脑袋。
“如果你没看错,是的。”
“那他没有动机啊。”
程晨悄悄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不要先入为主。”
“我靠你是真的过分,仗着我打不了你胡作非为。”
姜某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开了卧室门走出去,脚步有些虚浮的不稳。
“你这就不怕被发现了?”骆翊鸣惊讶道。
“你不跟出去什么都看不到,你现在能活动,如果你是一面镜子,我还得捧着你。”程晨很快适应了BJD娃娃的身体,可怜了骆翊鸣跌跌撞撞的跟在他后面。
程晨跑了几步回头看见他没跟上来,叹了口气一把把他拎起来夹在胳膊下面继续往外跑。
布娃娃身体柔软,被程晨这么一夹一颠簸,骆翊鸣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颠出娃娃的身子了,有一种去游乐园坐大摆锤的感觉,被扔上去又落下来,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走到门口的时候,骆翊鸣已经被夹在胳膊下面颠簸的头晕眼花,脑子都不清楚了。
程晨贴在门后把胳膊下夹着的布娃娃放下,布娃娃一下子没站稳贴着墙滑坐到了地上,程晨没忍住笑了一声。
“我感觉,我身体里的棉花都要被你抖出去了。”骆翊鸣声音里透着疲惫,“你坐过过山车吗?把脑子甩出去的那种。”
程晨好像是说了什么,被门外的声音覆盖住了,骆翊鸣没有听清。
一男一女争吵的声音越来越激烈,男声是姜某,女声听起来很耳熟,可惜被颠簸的脑子都快甩出去的骆翊鸣想不起来那是谁。
姜某在门外一声怒喊惊的他一下子清醒了。
程晨一把拎起骆翊鸣的领子,轻手轻脚的跟在他后面溜了出去。
眼前又恢复了小屋的景象,骆翊鸣看着面前的黑板定了定神。
“这就完了?”骆翊鸣惊讶的看向程晨,“就告诉这么点东西?这我咋能知道谁是凶手啊?”
“还没,还可以看各个嫌疑人的在死者死亡时间的时间线和发生的几次主要矛盾。”程晨没看他,目光落在筱筱的照片上,照片上的她笑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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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翊鸣扶了扶额,“那意思就是如果我附到他的鞋上,就要被他踩着走了?”
“可能确实是这样的。”程晨终于转过头来看他,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咱们试试运气?”
“我能不试吗?我有选择吗?”
程晨抬手按下邻居姜某的照片下。
“很显然,不能。”扭曲的景物里伴随着程晨略带笑意的声音。
系统提示:“正在为你演绎剧情2,数据加载中,请稍后。3——2——1数据加载完毕,祝您演绎顺利。”
随着景物的渐渐清晰,骆翊鸣感觉不太妙,这个高度……这个感觉…“…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他动了动四肢,“我还能动?这特么是个布娃娃吧?”
他看着自己没有十指的手,一头黑线,“程晨!你给我出来解释一下!”
旁边传来程晨低笑声,骆翊鸣转头一看,旁边赫然站着一个仿真的BJD娃娃,娃娃正眨着眼睛看着他。
“我靠这不公平,为什么你就有手有脚的,我就行动困难?”骆翊鸣挥舞着手臂去打他,反被程晨一把捞起来抱在怀里。
“行动不便就别动了,”程晨捏了捏他的脸,“待会儿主人进来了不要乱动,不过他听不见咱们说话。”
骆翊鸣很倔强的又挥舞起自己的小胳膊打程晨,后者倒是没躲,任由那小短胳膊在自己身上捶打了几下。
只是这布做的娃娃胳膊操控起来费力又使不上什么力气,骆翊鸣费了半天力,发现好像也打不疼程晨,只好气鼓鼓的作罢。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玄关处有人在换鞋,这个家的主人姜某回来了。
程晨把骆翊鸣拎起来放到原来的位置,自己也摆会原来的造型。
姜某推门进来,眼眶有点红,像是被气的又像是哭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把包放下,打开笔记本电脑,登上了微博开始打字,键盘被他敲打的咔哒咔哒响。
骆翊鸣依稀看见,他在微博下面和各大网友互喷,他嘴角抽了抽。
“我说,这孩子不会是个网络喷子吧?还是说他跟键盘有仇?”骆翊鸣很想抬头扶住自己的脑袋。
“如果你没看错,是的。”
“那他没有动机啊。”
程晨悄悄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不要先入为主。”
“我靠你是真的过分,仗着我打不了你胡作非为。”
姜某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开了卧室门走出去,脚步有些虚浮的不稳。
程晨一把拎起骆翊鸣的领子,轻手轻脚的跟在他后面溜了出去。
“你这就不怕被发现了?”骆翊鸣惊讶道。
“你不跟出去什么都看不到,你现在能活动,如果你是一面镜子,我还得捧着你。”程晨很快适应了BJD娃娃的身体,可怜了骆翊鸣跌跌撞撞的跟在他后面。
程晨跑了几步回头看见他没跟上来,叹了口气一把把他拎起来夹在胳膊下面继续往外跑。
布娃娃身体柔软,被程晨这么一夹一颠簸,骆翊鸣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颠出娃娃的身子了,有一种去游乐园坐大摆锤的感觉,被扔上去又落下来,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走到门口的时候,骆翊鸣已经被夹在胳膊下面颠簸的头晕眼花,脑子都不清楚了。
程晨贴在门后把胳膊下夹着的布娃娃放下,布娃娃一下子没站稳贴着墙滑坐到了地上,程晨没忍住笑了一声。
“我感觉,我身体里的棉花都要被你抖出去了。”骆翊鸣声音里透着疲惫,“你坐过过山车吗?把脑子甩出去的那种。”
程晨好像是说了什么,被门外的声音覆盖住了,骆翊鸣没有听清。
一男一女争吵的声音越来越激烈,男声是姜某,女声听起来很耳熟,可惜被颠簸的脑子都快甩出去的骆翊鸣想不起来那是谁。
姜某在门外一声怒喊惊的他一下子清醒了。
骆翊鸣几乎惊呼出声,可周围的景物又变了,恢复了小屋的模样。
他的眼里还是姜某举刀疯狂的刺向筱筱的情形,他看了清姜某眼底的浓浓的恨意。
系统提示:“剧情2以为您播送完毕,祝您演绎顺利。”
骆翊鸣失神的在原地站了很久,以至于程晨叫了他好几声都没会议,肩膀上被拍了一下他才猛然惊醒。
抬头撞入了程晨充满担忧的眸中,他皱着眉看着他,又轻轻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别害怕,你跟我说说,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看骆翊鸣的状态还是不是很对劲,程晨放缓了声音问道。
“我看到……”骆翊鸣别过了头,不肯看他,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不知所措,“我看到姜某挥刀砍在门上,然后拔出刀来,砍向筱筱。”
“只有这些?”程晨不相信,追问道。
骆翊鸣没有说话,程晨也没用追问,只是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片刻,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
“离开剧情的最后那一瞬间,我感觉我好像是筱筱,我看到姜某挥刀砍向的不是筱筱,而是我,尖利的刀锋已经到了我的眼前。”他声音很低,但周围安静的可怕。
程晨盯着他,骆翊鸣刚刚说话的声音好像放大了几百倍,一字一句都沉重的砸在他的心上。
上一次的剧本不对劲他只当是旧系统干预了新系统的运行,可是这次剧本还是和以前有些许的出入。
他没有告诉骆翊鸣,担心他多想。
“没事儿,这只是情景播送,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只是去那个时间段看到了当时发生的事儿,不要有压力。”程晨安慰他。
骆翊鸣点了点头。
“我没事儿,咱们去下一个剧情吧,我想再看一看。”
程晨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骆翊鸣不看自己,也不改变主意,轻轻叹了一口气。
“休息一会儿吧,你的状态不适合在进入一个剧情了。”程晨把他拉到床边,按着他坐在床上,“咱们不急于这一时,你魂不守舍的,进剧情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剧情和主剧本还是有跟多地方不一样。”
我也不希望你出事,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这句话程晨没有说出口,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护好骆翊鸣,不为别的,就为他替自己躺在铁轨上那一次。
骆翊鸣没有坚持进下一个剧情,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系统提示忽然响了,吓的他猛的睁开眼坐起来。
程晨揽了揽他的肩,示意他不要担心。
系统提示:“请于十分钟内进去下一个剧情,否则将进入惩罚环节。十分钟倒计时开始,请注意时间,祝您演绎顺利。”
程晨脸色一变,可骆翊鸣居然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来走到黑板前。
来不及阻止,程晨眼睁睁看着他平静的抬手在小卖铺老板张某的照片下面按了一下。
周围的场景又开始扭曲。
变成了漆黑一片的夜晚,就连系统都声音也在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上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系统提示:“您已越过剧情2进入剧情3,正在为你载入剧情2,数据加载中,请稍后。3——2——1数据加载完毕,祝您演绎顺利。”
第十六章 暂生明日(5)
不知道是不是程晨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次系统的机械的女声在电流声是掩盖下,还是流露出了几分诡异的笑意,阴森森的听的让人汗毛竖立,浑身都不舒服。
两个人站在窗户外的草坪上。
月亮被云遮住了,只留下了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程晨站在骆翊鸣的身后,惊讶的发现他还是上一场剧情里的BJD娃娃,骆翊鸣也还是那个呆头呆脑软绵绵的布娃娃。
只是与剧情2有所不同的是,少了骆翊鸣在他耳边的说话声,他安静的几乎让程晨忘记他的存在。
可程晨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两次都附到同一个个物体上,还是两个人同时两次附到用一个物体上。
这不禁让程晨更加担心了,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他心里升起,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右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
这一来,他更是寸步不敢离开骆翊鸣。
两个人废了半天力气才从窗户爬进屋子里,站在窗帘的后面,屋里的台灯亮着,散发着温和的暖黄色光,程晨确定还真的这是张某的家。
靠窗的桌子上摆放这他与他妻子的结婚照片,照片上两个人很亲密的手挽着手,头靠着头,脸上洋溢着幸福。
卧室里布置的很温馨,似乎看不出张某已经与妻子离婚了,双人床上还摆放着两套床上用品,甚至床脚还摆放了一个大的毛绒玩具熊。
就连窗帘也是浅蓝色的,程晨看到,半敞开的衣柜里甚至还挂着女人穿的裙子。
两个人从窗台上爬下来,卧室里没有人,他们又推门出去,客厅里也没有人。
张某人呢?
程晨撇到防盗门虚掩着一条缝,他拉了拉骆翊鸣的胳膊,这次没有想上次一样把他随意的夹在胳膊下面,只是规规矩矩的拉着他往门口走。
两个人出了防盗门就感觉周围的环境很熟悉。
“这应该是筱筱家楼下。”程晨看了看周围,跟骆翊鸣说。
骆翊鸣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把胳膊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自顾自的往楼梯上走去。
程晨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呆了一下,抬头就看见骆翊鸣艰难的操控着布娃娃的身子往上爬楼梯。
他忽然就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进入剧情的时候,动一下手脚,但是他现在只能无力的跟在骆翊鸣的身后。。
他看着骆翊鸣费力的往上爬,上前想把布娃娃抱起来,可伸出去的手又落了空。
那小小的布娃娃好像赌气一般,躲开了他的手,靠近有着栏杆的那一边,抓着栏杆一点点往上爬 。
程晨忽然感觉心里不太舒服,他跟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后面一步步上楼,他从来没有觉得一层楼的楼梯有这么多,爬楼梯有这么漫长。
他能清楚的听见骆翊鸣费力的喘息声,他能感觉到骆翊鸣很累,他很想伸手把他抱起来,抱上着几节楼梯,但是他不能。
待两个人站在筱筱家门口的时候,筱筱家的门居然也开着一条门缝,骆翊鸣直接从门缝里钻进去了,程晨想抬手去拦住他,已经来不及了
隔壁姜某家的门被大力拉开,程晨只好躲在一边的转角后面,门开的那一瞬间,他在门后看到了上一场剧情里的骆翊鸣,小小的布娃娃跟在后面跌跌撞撞的往出跑。
程晨全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住了,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姜某房间里的,本该存在于上一个剧情的自己和骆翊鸣。
那个陌生又熟悉的BJD娃娃,站在厨房的门口冷冷的盯着他,可程晨上一个剧情的这个时间点,并没有在楼道里看到其他人,甚至没有其他的虫子飞过或是爬过。
姜某已经开始砸门了,程晨看着刚刚留有门缝的筱筱家的门,此刻正关的严严实实的。
可骆翊鸣还在里面!
门被筱筱打开的那一瞬间,程晨不管不顾的从藏身的地方冲了出去,直冲进门。
门口还在激烈争吵的两个人就好像没有看到他,没有丝毫特殊的反应。
争吵还在继续,甚至连内容都没有发生变化。
冲进门的程晨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骆翊鸣的身影,他着急的喊他的名字,没有人回应。
就当他焦急的寻找却一无所获,以为骆翊鸣不在房间里的时候,转身看到一个布娃娃正站在筱筱的身后。
没有遮蔽没有躲藏,就是那么光明正大的站着。
如果现在能出汗,程晨的额头上肯定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了,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剧本真的变化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人为。
他耳边忽然响起了刺啦刺啦的电流声,随机传来了迷迷糊糊的声音。
“程哥,虽然我不知道你收到我的信息已经是什么时候,但是程哥,你收到我的信息后一定要立刻带着骆翊鸣强制退出剧本!系统好像收到了什么攻击,忽然要开始自我修复了!新系统里有的所有的剧本都在发生异变,你们现在不出来,我怕……我怕就出不来了了啊!”
声音很小,但是程晨还是听出,那是楚云的声音,她很焦急。
那一瞬间,如果BJD娃娃会出汗,程晨的额头肯定已经沁出了冷汗,楚云不可能无缘无故让他退出剧本,也不可能随意的拿系统当做传话的工具,那很危险。
程晨不知道她这条信息是什么时候发出的,距离现在过了多久,他只想快速的带着骆翊鸣强制退出剧本。
可他一个人悄无声息的退出剧本很容易,只是带上骆翊鸣,还是一个神智不是很清醒的骆翊鸣,程晨忽然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在剧本里进进出出,都没有这一次这么无力过。
系统每年都会定期更新,删除或者新增一些剧本,但是一般都会提前通知。
哪一天被叫做公休日,没有人上班,也没有人值班,所有人离开电影院,系统将自动完成更新于自我修复。
因为更新而删除的,基本上都是数据不高的或者是死亡人数过多的剧本,没出剧本被系统和剧本删除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没有被删除的剧本里的人不会受到影响。
可有一次一队人认为自己的剧本安全,为了多一个剧本的钱而没有退出剧本,结果那个剧本被删除了,再也没人见过那队人,也联系不上,出来失踪的那队人,谁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今年的公休日已经过去了,程晨不知道为什么楚云会跟他说系统要自我修复,为什么会冒那么大风险去利用系统提示来通知自己。
还有就是为什么系统要启动自我恢复系统但是没有提前下通知,今天进剧本的人非常多,甚至可以说是这个月以来同时启动剧本数量最多的。
可就算是数量多,也完全在系统可运行范围内,距离剧本超负荷运行差的远,哪怕今天启动的剧本数量翻一倍也探不着剧本超负荷运行数量的边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楚云让他快速退出剧本,但是他相信楚云,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觉,一进剧情就伴随着他的不安和剧本里各个方面的变化让他潜意识里认为,就是应该快速立刻退出这个剧本。
姜某和筱筱的争吵还在继续,骆翊鸣就直直的站在筱筱的身后,而姜某的身后,站着上一个剧情里的骆翊鸣。
程晨惊讶的看着两个骆翊鸣的同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小卖铺老板的剧情线里,他看到的不是小卖铺老板,而是邻居姜某。
姜某大声吼着:“你还好意思说?前两天你是不是去那个小卖铺老板家里了?你别以为没人看见你的恶劣行为,我看见了!”
姜某大吼一声,拿着刀向前刺去。
筱筱的家里忽然闪出来一个人挡在她前面,赫然是小卖铺老板张某。
姜某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他停下挥舞水果刀的手,嘴唇颤抖着。
“张某,你……你怎么会在这个女人家里,你不是……你不是跟我说你今天有事儿要出去?难道你说的事儿,就是陪她?难不成……你跟她真的……?”
张某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厌恶,他冲地上啐了口口水,“我说姓江的,你别不识抬举,我真是搞不懂你们现在的男生都在想些什么,放着好好的姑娘不喜欢,去喜欢男人,真应该把你们这种人都抓起来,不要祸害这个社会,真恶心。我居然也能遇上你这种人,真晦气。”
程晨好像听懂了什么,按张某的话说,姜某应该是喜欢同性,难不成他喜欢的就是张某?可筱筱不是说他是张某的私生子?
他脑子里一下混乱了。
筱筱仗着前面有张某挡着,又肆无忌惮起来,“说出去也不嫌丢人,你跟你母亲生活那么久,见到你父亲的第一面居然是喜欢上了自己的父亲,那可是不合规矩的啊小弟弟,现在你说说到底是谁疯了?”
姜某顺眼红了眼,他不顾一切的一脚踹开张某,挥刀刺向筱筱。
那一瞬间,两个骆翊鸣好像一下子被抽去了力气,双双瘫倒在地上。
程晨冲过去想接住他,猛然间,他的余光扫到筱筱的正面对着他。
抬头,撞入了一道熟悉的视线,一双满是暗淡和茫然的眼睛。
明明上一秒还是筱筱的脸,下一秒在程晨眼里却变成了骆翊鸣。
程晨惊了,他看着姜某手里的刀越来越近,来不及思考,他已经冲到“筱筱”的面前,替他挡下了姜某气势汹汹的那一刀。
刀刺入BJD娃娃,娃娃应该是不会疼的吧,可能程晨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疼的要真的死亡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筱筱”的手,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符纸,在空中轻轻一抖,符纸便无风自燃。
符纸全化成灰的时候,程晨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纸灰飘散开漂浮在空中,形成一个屏障笼罩住两个人,地上的两个布娃娃也被某种力量吸引着飘过来。
骆翊鸣恢复神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被符纸灰笼罩的周围,BJD娃娃和布娃娃都悬停在他面前的半空中。
符纸灰慢慢开始旋转,以骆翊鸣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的漩涡,随机猛的炸开,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漩涡中心传来,将骆翊鸣和他面前的娃娃全部卷了进去。
在一阵剧烈的眩晕感中,骆翊鸣不忘把几个娃娃捞过来护在怀里。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景一跟在姜某后面走出去后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明明可以看到周围的事物,可以感知到周围发生的事情,说话的声音,可以却不能操控自己的身体做出动作,发出声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看着自己忽然出现在姜某挥来的刀下,眼睁睁看着程晨挡在他面前。
“不要!不可以!”他在愤怒的嘶吼,可也只能是在心里嘶吼,他甚至不能控制自己张开嘴。
控制能力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骆翊鸣不知道那张符纸是干什么的,不知道这个漩涡会把他带到哪里。
但是他相信程晨不会害他。
周围越来越黑,骆翊鸣不知道程晨还在不在BJD娃娃里,只是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娃娃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猛的明亮了,骆翊鸣落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强光刺的他睁不开眼。
他眯着眼,怀里的BJD娃娃忽然闪了几下消失了,他惊了一下,顾不得眼睛不适应白炽灯的强光,睁开眼睛去四下张望,他惊讶的发现周围像是宿舍,周围摆着几个上下铺的床。
下一秒,程晨凭空出现在了他怀里,他趴在骆翊鸣的怀里,头枕在他的小腹上,满脸满眼都写着疲惫。
等两个人眼睛都适应了强光,骆翊鸣拍了拍程晨的后背。
“你还好么?”
话音未落,一道与之前不一样的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在桥新村的小学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学生每天都在经历奇怪的事情,寝室和教室里忽然消失的东西,性格和脾气大变的同学老师,消失的高三十班,半夜里自己晃动的秋千。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校长花大价钱请来了你们,希望你们可以解决这个学校所发生的奇怪的事情,夜晚终究会过去,白昼会降临在你面前。加油吧,我的大侦探们。”
系统提示音一口气说完了题目的内容,看着骆翊鸣一脸震惊,程晨从他身上爬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震惊了,咱们应该是回到老系统的剧本了,那会还没有提前到场和剧本,”程晨伸出手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翻身坐在床边。
“老系统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咱们也可以直接和系统联系反馈,这时候的系统讲述的情景会比较多,根本不用看剧本。”
骆翊鸣摆了摆手,“我只是有点震惊为什么旧系统还存在,但是你一点都不惊讶。”
程晨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系统每一百年会有一次更替,旧系统被新系统代替后仍然存在,新系统好像有思维一样想要去消灭旧系统,这再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谁也不知道新系统为什么会产生自主意识,会不会有一天,新系统把所有进剧本的人也杀死。
我们认为新系统存在危险性,想要更换系统,可有一部分人认为这是系统的自我进化,认为这是好的,旧系统就应该消失。
对立分成了两个党派,新党派和旧党派。一部分人把旧系统藏起来了,如果可能我们会让旧系统代替新系统,这就是旧党派;而新党派一直在帮助新系统寻找旧系统。
剧本里的世界新系统在不断完善更新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意外事故,有一些人会因此丧命,我们借助一些系统监管不到的死角去把他们传送到旧系统里。
可这样一来,那些人注定回不到新系统去,他们一部分人选择留下来,加入旧党派,一部分选择退出。
留下来的很多人,他们都有一些朋友或是亲人永远留在了新系统的剧本里,在新系统的一次又一次更新中成为了祭品。
和新系统不一样的,旧系统不会有人在剧本里死亡,他更类似于一个恐怖游戏。”
程晨顿了顿,把脸埋在了手掌间。
“那你的父母……”骆翊鸣试探到。
“我很抱歉上一次我骗了你,因为在系统管辖的范围内,任何人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被监听。”程晨叹了口气,他弯下腰,胳膊撑着膝盖上,微微垂着头。
“我父母是初代旧党派的人,他们是第一批组织新系统的人,当时谁都不知道新系统监听了他管辖范围内五百米,一大批人被新系统在剧本里灭口,我父母也在其中。
当时旧系统的能力还不足以创造一个盲区去转移那些人。
那场灾难有百来人遇难,有一部分不知情的人因为跟他们进了一个剧本被牵连遇害,有的剧本甚至借助系统更新的缘由直接消失在了系统里。
谁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是旧党派的人一直没有放弃搜查,虽然到现在也没有人找到他们,但寻找肉文还依然存在。
曾经有的人猜测他们是不是被放到新系统的回收站里,被新系统消化了,可党台,就是旧党派的指挥中心下达过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所以没人放弃寻找。
很幸运的是有一部分旧党派躲过了那一场浩劫,他们在秘密基地中继续坚持完善旧系统,直到现在能在新系统的剧本中创造盲区转移人员。
因为父母的原因,我从十四岁开始进剧本。系统内的旧党派,中间很长一段时间与旧党派失联,我曾一度怀疑他们被新系统发现了,直到我在一个个剧本中寻找到他们留下的标记,很幸运,我终于在十年后找到了他们。 ”
骆翊鸣没有说话,径直下床往门口走去,程晨不安的跟着他,骆翊鸣关了灯一回头,看见他正低着头站在自己身后,轻笑出声。
“怎么?你这么跟着我,不会是还怕我直接拉开门跑了吧?”
程晨没说话,黑暗里的一双眸子像是蒙了雾气,看的骆翊鸣心里一软。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往前一步直接把程晨抱起来,扔到床上。
程晨惊呼一声,骆翊鸣自己也坐了上来,一把把他按倒搂紧自己怀里。
“睡觉。”
“我还没跟你说清楚唔!”程晨还想说什么,被骆翊鸣一把捂住了嘴。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今天睡觉,明天还有系统任务,忘了?乖一点,睡觉。”骆翊鸣强行把他的头按到自己怀里。
黑暗里,程晨听着骆翊鸣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均匀的呼吸起伏的胸膛无一不证明他此时此刻真的被骆翊鸣拥在怀里。
他闭上眼,身边人的存在让他感觉到安心。
天蒙蒙亮的时候,宿舍外面传来了学生早操的声音,两个人起来洗漱完,系统提示声响起。
“上午八点,校长约请二位在校长室见面。”
“好贴心的系统。”骆翊鸣吐掉嘴里的泡沫笑道。
“行了,赶紧收拾走了。”程晨伸手在他头上弹了一下。
两个人从校长室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无奈。
校长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无奈之下两个人只好决定去旁听两节课,亲自去看了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教务处主任把他俩带进高三一班门口。
“昨天这个班有两个人消失了,你们就去这个班吧。”教导处主任勉强的维持着自己的微笑。
可能是最近怪事发生的太多,班里同学对他们两个的到来没有丝毫惊讶。
课桌上还摆放着那两个消失的同学的书本学习用品,骆翊鸣捡了一根笔在手里来回转,听着老师在讲台上k讲课昏昏欲睡。
“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社会存在的性质决定社会意识的性质,有什么样的社会存在就有什么样的社会意识,各种各样的社会意识,归根到底都是对社会存在的反应。社会存在的变化、发展决定……”政治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讲课,下面的同学大部分都听不进去讲了些什么。
第十八章 影子学校(1)
就在骆翊鸣快要睡着的时候,政治老师的讲课声音忽然停了,教室里在一阵死寂后忽然炸开了锅。
同学们好像收了很大惊吓,有的人甚至在尖叫。
“啊!!!”
“政治老师消失了!”
“怎么办?咱们还要继续上课吗?”
“下一个消失的会不会就是我?”
“学校为什么不能给放假!”
“已经有一个班消失了,你们不知道吗?”
“就是,这样下去……”
骆翊鸣从桌子上爬起来,前面的讲台上,政治老师消失了,政治书和粉笔散落在地上。
他戳了戳前面同学,她吓得抖了一下,回过头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你们是谁,我原来的同学呢?”
骆翊鸣笑着放柔和了声音,安抚她:“别怕,我们是学校请来调查这件事的,不是坏人。”
女孩子并没有如骆翊鸣想象中的放松警惕,反而往远处缩了缩,转过了身子,好像更害怕了,整个人小小的一团,可怜又无助。
骆翊鸣一下子蒙了,想伸手去拍拍她,刚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被旁边人拦住了。
他扭过头去看,是一个小男孩。
看得出他也很害怕,但是还是伸手拦下了骆翊鸣的是,青稚的脸上满是戒备。
“你……你干什么!”他冲骆翊鸣吼了一句,声音很大但是底气不是很足。
程晨伸手掏出一张警察证给他看,“我们是警察,是你们校长请来解决这件事的,你不要害怕。”
男孩子半信半疑的接过警察证看,可护着女孩子的手一直没放下,另一只手接过警察证来看,女孩子也转过身子凑过来看。
只是两个孩子分辨不出来警察证的真假,看了半天看不出所以然,又把警察证还给了程晨。
程晨也不管他们到底信不信,伸手在桌子上拍了拍,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都转过来盯着他。
他走到讲台上,警察证举起来给众人看,扬声道。
“我是警察,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那个是我的同事,请大家不要紧张,有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可以举手跟我说说看。”
教室里一阵寂静,没有人敢举手,也没有人敢说话,程晨叹了口气,带着骆翊鸣走出了教室。
“我们难道就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教室外,骆翊鸣拦住他,“校长和老师一问三不知,学生也什么都不敢说。”
程晨没说话,看着手里的警察证苦笑了一下。
两个人站在走廊的窗户边上抽烟,烟雾在空气中飘散,骆翊鸣伸手在烟雾中抓了一下。
“这件事儿就像这烟雾,看的见表明,触摸不到真相。”
“可如果轻易触碰到真相了,这个学校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消失了。”
拐角处,一个男孩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刚刚坐在骆翊鸣前面的女孩子。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
“你们这样在学校里问,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的。”男孩子看着他,眼睛里弥漫这不明的情愫,“不如你们等今天放学,跟我去我家里,我给你们讲讲学校的事情,在学校里没有人敢讨论这件事的。”
“那你为什么肯告诉我们?不怕自己也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忽然消失?”骆翊鸣感到很奇怪。
男孩儿苦笑了一下,回头揉了揉女孩子的发顶,“我觉得你们和以前来的人不一样,觉得你们能帮我。”
骆翊鸣拿胳膊肘捅了捅程晨,笑了。
果然跟男孩子说的一样,他们两个一上午在学校里调查,什么进展都没有,就连老师也对这件事儿支支吾吾的,就算见了警察证也只是推说自己没有在班上亲眼目睹过,认为只是学生不想好好学习弄出来的传言。
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骆翊鸣从一旁的冷饮店出来,递给程晨一杯冰镇西瓜汁。
“我说,你什么时候弄的警察证啊?”他很是好奇。
“我以前是警校的。”程晨喝着西瓜汁,眼睛不离学校大门。
下课铃打了好几分钟了,可学校大门依然紧锁着,别说学生了,连老师都没看见一个。
“这个学校是住宿制吧,让学生出校?”骆翊鸣擦着头上的汗,“他真的会出来吗?不会是骗咱们的吧?”
话音未落,身侧传来少年略带疲惫的声音,“谁说我是骗你们的?”
两人转头看去,就见男孩子换去了校服,穿着一身运动服,站着他们后面。
“你怎么出来的?”骆翊鸣喝完了最后一口西瓜汁,把空饮料瓶投到几米开外的垃圾筐里。
男孩子摆了摆手,“先跟我过来吧。”
两个人跟着他走进了一个小区,女孩子正站在小区门口等他们,见他们过来了也不说话,也不看人,只是默默的走到男孩子的身边。
几个人上了楼,那是一个破旧的家属楼,楼里的大部分人都搬走了,楼道里有很重的灰尘的气息。
楼道里没有灯,女孩子手里的手电筒显得微乎其微。
程晨在进楼道之后放慢了走路的速度,骆翊鸣见状,悄悄牵起了他的手,程晨想要甩开他,还是忍住了。
四楼,女孩子从地毯下找到钥匙打开房门,屋子里很小,一室一厅的房间里没有什么家具,只是摆着好几个衣柜。
女孩子到了水递给他们,水里的水锈渣子很多,骆翊鸣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现在你可以跟我们说了吧,从你叫什么开始说起。”
“我叫刘子铭,她叫李畅。”刘子铭拉了李畅坐在他身边,“这件事儿说来很复杂,你们要先答应我,帮帮李畅。”
“你先告诉我们李畅怎么了,学校发生了什么,我们才能帮助她。”
“这件事儿说起来话长,要从几年前那场命案说起,那可能是三年前,高三十班有一个女生,去班主任家补课……”
——三年前。
“老师,今天已经十点半了,很晚了,咱们要不就先上到这儿吧,明天再讲。”女孩试探着问老师。
“不行,才十点,你的课还没有上完。”
“可是……”女孩握紧了手里的笔,有些不安。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先生您好,您的外送到了。”
外卖员送过来两杯饮料,他好像和老师很熟,还顺便帮忙取了快递上来。
女孩想趁机离开,又被老师拦住了。
“你今天的课程学会了吗?”
“就是,你们老师说的对,高三了要好好努力,你的父母给你花了钱补课就要好好学。”外卖员瞪了女孩一眼,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关上了,女孩的未来也一起被关上了。
老师把插好吸管的饮料递给女孩,女孩不敢接,推辞见饮料大半都撒在了女孩的身上,不仅上衣湿了,裤子也湿了大片。
“你这孩子真不听话,衣服都湿了,我去拿你师娘的衣服你去换上吧。”老师看着湿透的衣服,舔了舔唇。
“不……”女孩想要拒绝,老师拉着她进了卧室,从衣柜里找了一件女士的睡衣递给她。
“不用了,这是师娘的睡衣,我穿不好。”她还想拒绝。
老师把衣服塞进她怀里,笑到:“没关系,洗一洗就好了,你先换衣服,一会我把你的衣服拿去洗一下,烘干了再穿。”
说完就关门出去了。
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换衣服,她仔细的锁好了门,脱下了身上的湿衣服,换上师娘的睡衣。
落地镜前,她看着睡衣下隐隐约约可见的内衣,有些难堪。
她今天穿的深色的内衣,深蓝色的校服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可是老师偏偏给她挑了一件白色的睡衣。
她一时间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门锁项链一下,女孩惊的回头,只见门被老师拿钥匙打开了,老师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换完了没?都这么半天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说着,他从床上拿起来女孩换下的衣服,“你先回去做题,我把衣服放到洗衣机里。”
说完他就走了,女孩见他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以为是自己多疑了,乖巧的又坐回了刚刚补课的地方。
老师过来坐在她身边,“好了,我们继续来讲课吧。这道题求的是抽到的十个人里,有三个都是女生的概率……”
当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数学题上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放在了她的后背上,她吓的抖了一下,惊恐的看着老师。
“我忽然想起来,你的衣服好像少了两件没有洗,穿着不会湿的不舒服么?”
“什么衣服?不都换下来了?”女孩往旁边躲了躲,可没躲开老师的手,那只手在她的后背上,灼烧着她的皮肤。
“是吗?你过来跟我看看。”老师强行把她从凳子上拽了起来,径直拽进洗衣间。
洗衣机还在工作着,嗡嗡的响,女孩不断的挣扎,手腕上被勒出了一道道红痕。
老师按停了洗衣机,打开盖子,把里面的三件衣服捞出来,伸手指了指,“只有三件,你的内衣难道没有湿么?你穿着不难受吗?”
第十九章 影子学校(2)
洗浴间里的水从门缝下留了出来,洗衣液的泡沫随之沾染了洗浴间门口的垫子,湿了一片。
洗浴间的水声不断,洗衣服的声音不断。
洗过的衣服悬挂在半空中,被风吹动,轻轻的摆动。
没有拧干的衣服挂在晾衣架上,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很快集成一小片水,水泊里倒映出了夜空中的月亮,弯弯的像是在笑。
那天夜晚的天空格外晴朗,没有一丝云彩,月亮悬悬挂在天际,像是催促人们快些入睡。
窗边的树叶在风中轻轻晃动着,地上的影子随着叶子的晃动不断变换形状。
小城镇里的晚上没有什么夜生活,大多数人家都灯已经灭了,对他们来说一天到这里就该落幕了,一天的尽头就到此。
可是,再美好的夜晚也不能让所有人的心情变得很好的。
再后来,也只有衣服还挂在晾衣架上。
女孩的家人找到学校来,而学校却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女孩被法医确诊死亡,学校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给了女孩家里不少钱。
过了几天,医院的病历本寄到了女孩的家里,女孩的母亲吵着闹着要去见那个老师,可校方一直阻拦着不让见。
一家人想请律师,可这情况小城镇里哪有律师肯接呢?
去别的地方请律师又太贵了,一家人实在是承担不起。
一家子人不甘心,去学校打听情况,可就连女孩的同学也都说不知情,女孩的母亲在沉重的打击下生病进了医院,好好的一家三口的生活一下子破败不堪。
女孩的父亲气不过,日日来学校闹,非要学校给一个交代,大约又过了两周,女孩的父亲也没再来过。
据门卫所说,他有一天有一天傍晚看的,老师找到了正蹲在学校门口的女孩的父亲,给了他一个U盘,微笑着让他回家看。
“看完你就该知道怎么做了,如果你不想这些视频出现在各大网站上。”老师说。
女孩的父亲走了,再也没有来过。
——三年后。
杯里的水已经凉了,刘子铭眼眶红红的,他端起杯喝了一口,“那个女孩叫刘子柠,是我的表姐,我舅舅家的孩子,那个U盘里装的东西,我不用说你们应该也能猜到。”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来了三年都不知道那个老师是谁,我考进这所学校就是为了给我姐姐讨个说法,那个老师应该不带课了。我一直在找他,直到前两天,学校里有人看见宿舍楼上有人影晃动,先是坐在那,然后站起来来回走动。”他苦笑着。
监控也查不到任何踪迹。宿舍一下子变得人心惶惶的,学校里的同学不知道从哪个学姐学长那里听来了我姐姐当时的事情,瞬间传的沸沸扬扬。
我本来想借此找出来害了我姐姐的老师,可是一直没有老师出来辩解,一句都没提过。
就当我以为那个老师已经离开学校的时候,我见到了校长。那已经很晚了,我本来已经回了宿舍,可忽然想起来有学习资料落在教室,就悄悄溜去教学楼去取。教学楼里的灯都关了,很黑,我悄悄拿手电照亮,可不巧那天手电也快没电了,光很暗淡。我借助微弱的光往三楼走。
高三一班在三楼的东边,宿舍在西门,我那天为了省事走的西边的楼道,正好能路过高三十班,也是我姐姐原来的班级。
我爬到三楼就看见十班里散发着微弱的光,好奇之下我就凑过去从门缝里看,我看见有个男人正坐在地上烧纸,纸灰被风吹着飘了一些出来,空气里弥漫着烧纸的气味,很呛。
在纸全部烧完的时候,我余光瞟到教室西边的窗户正好能看到宿舍楼,我就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黑影面向这边。
我虽然说不上很害怕,可心里也毛毛的,我当时已经不想去拿什么资料,我只想看清这个人到底是谁,然后赶集回宿舍,我怕我多带一秒,那个男人就发现我。
可是你们永远想不到,那男人转过身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谁的脸。
那张脸我在熟悉不过,没周一的校会,他都站在主席台上鼓励我们。
那居然是校长的脸。”
刘子铭长长叹了一口气,“于是我也终于知道学校里为什么调查不出来我姐姐的事儿了,人家都成校长了,谁敢说呢。
可是后来,事情变得出乎了我的意料,每一次有影子出现在宿舍楼顶,第二天就会有一个学生或者是一个老师莫名其妙的凭空消失。
我害怕是姐姐不愿离开,去顶楼找过她好几次,可没有找到过。如果我早早就去上面等着,她就不会出现,如果我看见她在上去,根本来不及。
于是我想出一个办法,我在楼道里等着,下面有人看到顶楼出现黑影我就冲出去。”
刘子铭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我真的对不起李畅,我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的。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我俩是一情侣,李畅她原来不这样,都是我的错。”
他哽咽的说不出话。
“所以你找的帮你的那个人,是李畅。”骆翊鸣问他。
刘子铭点头,骆翊鸣没有继续问,只是把自己没有喝过的水推到他面前。
好不容易等他平静下来,骆翊鸣继续问。
“李畅当时看到什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冲进天台的时候,那个影子已经不见了,我还是晚了一步,然后电话里传来了李畅短促的惊呼,我冲下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李畅蹲在地上,嘴里不定呢喃着什么,我听不清。
我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但是我大概能猜到,我想你们也能想到,是我对不起他。”刘子铭紧紧闭着眼,想要阻止眼泪的掉落。
一边的李畅不知道是听懂了刘子铭说的话,还是只是因为看见他哭了,她茫然的看着刘子铭,然后伸手轻轻的环抱住他。
骆翊鸣垂下了眼,跟在程晨后面走出来房间,把空间留给了他俩,也是留时间让刘子铭平静一下。
骆翊鸣又点了跟烟,程晨只是把眼叼在嘴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弹了弹烟灰,“程晨,你是不是在黑暗里看的不是很清楚?”
“前两年有一次剧本是在雪山里,那会什么都不懂,就是不带护目镜,觉得难受,后来得了雪盲症,夜盲应该是后遗症,没查过。”程晨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叹了口气,“其实刘子柠也不容易,小小年纪,本来应该有更好的未来的。”
骆翊鸣打燃了打火机帮他把烟点上,两个人默默吞云吐雾。
良久,骆翊鸣熄灭了烟。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抽烟?”
程晨把头转向他,“不怎么抽烟,看你想抽烟了就陪你抽了几根。”
他的眼睛没有落点,骆翊鸣知道他看不清自己,他喉结上下滚动,慢慢凑近程晨,他感觉程晨的身子很僵硬,也许是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一直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
程晨眨了眨眼,努力想看清骆翊鸣在干什么。
就在骆翊鸣的唇快要吻上他的时候,身后的门响了一声,骆翊鸣慌忙退开,手忙脚乱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差点摔倒。
门开了,光从门里照了出来。
刘子铭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只是眼圈还有点红,带着些许的鼻音。
“你没事吧,是不是我忽然开门吓到你了?”
骆翊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他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别过头去不看程晨。
程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今天先住在我这里吧,等我抽空出来,我带你们去宿舍,有可能能看到宿舍楼上的那个奇怪影子。”
刘子铭带他们进屋,骆翊鸣看到他已经给他们铺好了床。
“我们住下了,你们怎么办?”他问道。
“没关系,李畅家就在楼上,她一个人不敢睡觉,每次都是我陪着她才能睡好,你们不用担心。”
刘子铭带着李畅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骆翊鸣和程晨两个人。
骆翊鸣洗漱出来的时候,程晨正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还在想李畅的事情?”骆翊鸣坐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想拍一拍程晨的背。
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中,终究是没有落下去。
程晨抬头看着他,他不自然的错开目光,抬手摸了摸鼻子。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气氛。
“我关灯了啊。”骆翊鸣喉结动了动,嗓子里干涩的不舒服。
“嗯。”
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窗外的月光被树枝挡着,零零星星几个光斑散落在地上,摇摇晃晃。
骆翊鸣摸黑走到床边,黑暗里,程晨抬头看着他这个方向。
他的眼睛没有焦距,虽然骆翊鸣知道他看不到自己,可对上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心里好像被小猫挠了一下,痒痒的。
气氛好像更奇怪了。
第十九章 影子学校(3)
他顿了顿,舔了舔干燥的唇,犹豫片刻,他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凑进程晨。
程晨刚想开口说什么,措不及防间骆翊鸣轻轻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程晨惊了一下,想要推开他,却被骆翊鸣抓住手腕压在床上,下巴被他轻轻的捏住,强硬的抬起他的,侵略性的加深了那一吻。
“唔……!”
窗外,树木的枝条与枝条相互缠绕着,在风中凌乱着起伏颤抖。
天边微微露出了一点晨光的时候,骆翊鸣爬来起来,他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程晨,伸手在他有些微肿的唇上摩挲了一下。
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骆翊鸣才下床去。
他轻轻开了门,门把手上挂着刘子铭给他们送来的早点。
早餐袋子里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我跟李畅先回学校去了,你们晚饭后过来,我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你们。”
程晨难得没有早起,骆翊鸣也没有叫他。
他把早餐放到桌上,又轻手轻脚的钻进被子里,搂着程晨睡了一个回笼觉。
就这样,早点变成了午饭。
吃饭的时候,骆翊鸣才注意到程晨嘴角破了点皮。
下午,两个人又去了学校。
校长办公室里,骆翊鸣小口抿着校长助理沏的茶。
“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让您跟我们详细讲一下学校的情况。”骆翊鸣放下茶杯,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
校长双手交叉撑在办公桌上,神色平静,“有什么问题你们问我都会回答,只是不知道你们昨天从学生那里听到了些什么传言,不过传言未必可信,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
骆翊鸣和程晨对视一眼。
“我们昨天……”
“我们昨天目睹了一名政治老师消失的场面,想和学生询问一下情况,只是他们好像什么都不敢说,有些事可能还得麻烦您跟我们说一说。”程晨打断了骆翊鸣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骆翊鸣觉得校长好像松了一口气。
“传闻这几周总有学生会目睹到宿舍楼上有人在跳楼。”校长抿了一口茶,“不过从监控里我们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宿舍的顶楼已经锁了很多年了。我认为这件事只是学生里流传的鬼故事,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不迷信那些神鬼的东西。”
“那您对学生和老师莫名其妙的消失是怎么理解的,一个大活人,在众目睽睽下忽然消失了,这是怎么做到的?”程晨盯着校长,不放过他的每一个表情。
“学生么,逃课逃学再正常不过,老师也有对学校待遇不满意的,可我也没有能力去提高他们的待遇,毕竟我们是公立学校。”校长摇了摇头,“真是搞不清楚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想的。”
骆翊鸣皱了皱眉,他实在不赞同校长的说法。
“那消失的高三10班呢?”骆翊鸣插嘴问道。
“高三10班都是来别的学校集体借读的学生,可能集体回学校了吧,我不太清楚。”
骆翊鸣还想问什么,校长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校长,您下午三点还有一个会要开。”校长助理提醒道。
“好了,说实话其他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有什么问题麻烦问我的助理吧,我还有会要开,抱歉二位失陪了。”校长拿起公文包往门外走去,脚步有些快。
在他出门的时候,程晨忽然说道,“校长,您对三年前那个跳楼的女学生还有印象吗?”
校长脚步停顿了一下,搭在门上的手有些僵硬,“我不太清楚,当时我还不是校长。”
说完他加快了往外走的脚步,在他准备带上门的前一秒,程晨笑着慢悠悠的补了一句,
“最近学习事儿比较多吧,是不是想找你挺多年的人也来了?”
话音一落,校长哐的一声把门关上了,门外传来了急促远去的脚步声。
校长室里,校长助理手足无措的站着,看着骆翊鸣笑倒在沙发上,有些尴尬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动了好几下,才憋出了一句 。
“那个,校长让你们有什么事儿问我……”声音不大,带着些许惊慌。
骆翊鸣看她实在不知所措,便忍住了笑让她坐下,动作比校长还自然。
校长助理看着程晨,微红着脸问他,“程警官,你的嘴怎么了?”
这下轮到程晨尴尬了,他轻咳了一声,摆了摆手说没什么,校长助理张嘴还想问其他的,程晨继续说道:“我们也没什么想问的了,我们打算去教学楼里走走,你……”
他想说你就别跟着我们了,谁想到她接过话,“我陪你们去。”
程晨还想拒绝,校长助理已经起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嘴里介绍起学校来滔滔不绝,“我们学校是2000年建成的,距今已经22年了,高一在一楼二楼,高二在二楼三楼,高三在三楼四楼,五楼是各个老师的办公室,还有杂物间什么的……”
程晨没好意思打断她,两个人只好跟在她后面出来门,随她的讲解慢慢往楼下走。
走到四楼的拐角处,猛然冲出来一个男孩,校长助理一皱眉:“你是几班的?上课时间往出跑?”
男孩头也没回,径直往出冲,校长助理拿出手机给政教处打电话,自己责追着男孩过去,骆翊鸣两人感觉不太对劲,怕校长助理出什么事,也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男孩跑到走廊的尽头拐进了男卫生间,校长助理停下来喘气,手里一直给政教处发信息,却一直没人回应。
无奈下,程晨推开了男卫生间的门,两个人走了进去。
卫生间里没有任何声音,窗户也关的严严实实。
“有人吗?”骆翊鸣问了一句,随后反应过来自己是来追人的不是来找人的,又笑了起来。
程晨伸手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你还笑个没完了。”
骆翊鸣撞了撞程晨的肩膀,“你说那校长助理是不看上你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程晨一把把他推开,“我有喜欢……”
说到一半感觉不太对,他默默闭上了嘴。
骆翊鸣不闭嘴,又凑上来追问:“你有什么?快说说,你有什么?”
程晨不说话,不理他,耳朵尖却红了,骆翊鸣伸手去捏他的耳朵尖。
他的手碰到程晨的耳朵尖的时候,程晨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他恶劣的捏了捏又揉了揉,然后手背被程晨打了一巴掌。
虽然不是很疼,但是他还是乖乖收了手,只是轻轻的笑声还萦绕在程晨耳边。
他们找了一圈,男卫生间里别说人了,连一个虫子都没找到。
程晨关上最后一个隔间的门。
“程晨?”骆翊鸣叫他,他回身看着身后的男人,男人俯过身来,覆上了他的唇,舌尖在他唇角的伤口上轻轻舔过,像是轻柔的安抚,浅尝一下就离开了。
程晨抬眼撞进了一双只倒映着他的影像的眸,像是他的眼里只有他。
程晨叹了口气,伸手在骆翊鸣的头上揉了揉,以示安慰,后者却不是很满足。
“好了,我其实……”程晨想说什么去安慰他,刚出口的话被门口的女声打断了。
“那个,你们找到人了吗?”
“我……”他想把那句话说完。
“没找到。”骆翊鸣好像不想让他说了,拉了他的手径直往外走。
门口,校长助理皱着眉,“他不是跑进去了?怎么会没有人?”
“我也不知道,你不信你自己进去看,我们还有其他事儿,就先走了。”骆翊鸣一摊手。
“不行,”结果校长助理却不同意,“你们在这里等一会,一会政教处来了,可能得麻烦你们跟他们证明一下,真的有一个人跑进去了。”
骆翊鸣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还要我们证明?你不是也看见了?”
校长助理叹了口气:“我刚刚从手机上调了一下这儿的监控,刚刚监控里拍到的,只有咱们三个人跑过来,前面根本没有人。”
跟在骆翊鸣身后的程晨此时忽然开口道,“麻烦你可以给我们看一下监控吗?”
校长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他们,骆翊鸣接过手机,一手却没松开牵着程晨的手。
手机里的监控画面显示,四点十三分二十五秒,他们三个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儿他们追赶的那个男孩子却连个影子都找不见。
等等,连个影子都找不见?
骆翊鸣感觉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一时也说不清楚。
他又找到了男孩跑来的那个拐角的监控,男孩转过拐角前还能从监控看到,骆翊鸣注意了一下男孩的影子,惊讶的发现,在走廊灯的照射下,女孩脚底的影子淡的几乎看不到。
影子在转过拐角的时候终于消失了,然后男孩也消失在了监控画面里。
骆翊鸣把这段视频反反复复播放了几遍,校长助理好奇他们看什么看了这么长时间,也凑过来看,骆翊鸣把手机递还给他,当她看到走廊监控视频里,男孩忽然消失的画面,她猛的退后一步惊呼出声,手机从她手里滑落掉在地上。
骆翊鸣抬头和程晨对视的时候,他从程晨眼睛里看到了了然的神色。
政教处的几个老师此时才匆匆跑过来,领头的老师嘴里不断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来的时候,刘老师坚持自己看到一个人跑进了卫生间那边,我们过去查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说到一半他忽然发现校长助理的脸上苍白,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他忙从地上捡起手机,“您怎么了?没事吧?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
校长助理深呼吸平稳自己的情绪:“陈老师,你看看那个监控。”
陈老师看着手机里反复播放的监控视频,脸色一下子也白了,他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身后的几个老师也围过来看。
监控画面里的内容彻底震惊了他们。
刘老师缠着声音惊呼道:“我就说有人跑进去了,你们还不信!”
校长助理很快平复了情绪,她摆了摆手,“行了,就算当时你们追过去也找不到人的。”
骆翊鸣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心理素质挺强大的,这么诡异的事情也能这么快的接受。
“我想问一下,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程晨问她。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在操场上找了一个树荫坐下,操场上还有几个正在上体育课的的班级。
“现在看看这些高中生,还挺怀念我的高中生活的。”骆翊鸣躺在操场上,他眯起眼,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一小片天空。
“我高中就已经是老员工了。”程晨靠着树干,屈起一条腿坐着,手掌轻轻覆盖上骆翊鸣的眼睛。
“别看天了,休息一会吧,今天晚上肯定是睡不了了。”
骆翊鸣笑了笑,眨了眨眼,眼睫毛贴着他的手掌心轻扫了几下。
笑意还未散去,他忽然感觉不太对劲,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异常冰冷,不似程晨掌心的温热。
他试探着伸了个懒腰,接机伸向程晨坐着的位置,手却落了个空,他心沉了一下。
“程晨?”他试探的叫了一声,没人回答。
骆翊鸣抬手去摸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那手却在瞬间消失了。
他睁开眼睛坐起来,自己还坐在刘子铭家里的床上,身边躺着的程晨被他的动作惊醒,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程晨揉着眼睛坐起来。
“你……”骆翊鸣也懵了,“咱们刚刚不是在学校的操场上?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在说什么啊?咱们不是昨天晚上跟刘子铭来的这里?什么去学校什么操场,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
“可能吧。”骆翊鸣含糊道。
程晨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又躺回床上,“我再躺一会儿。”
骆翊鸣垂着眼睛,看不清神情,“原来你也会赖床?我以为你每件事都是安排好时间的。”
“这不是偶尔也要休息一下,你不要再睡一会儿吗?。”
他翻身下床,没有接程晨的问题。
门把手上照旧挂着刘子铭送来的早饭,骆翊鸣把早餐在桌子上摆好,自己却没有吃,而是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把门掩上,他到了楼上——李畅的家。
门关着,门锁是那种老式门锁,骆翊鸣从地上找了一根铁丝撬了几下,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轻轻的开了。
屋里没有灯,太阳光被对面的高楼挡住,屋子里阴暗一片。
骆翊鸣看了看周围,侧身进了房间。
屋子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像是很久没有住过人的样子,只剩床还比较干净,可被子上也长了霉斑。
窗子看上去也坏死很久了,甚至还有一块破损往里露着风。
本应该是厨房的位置堆满了杂物,大大小小的箱子摞了很高,只是没有一样是关于做饭的。
他尝试按了按墙上的开关,没有电。
一共不到五十平方米的房子,几分钟就看完了,他没往深处走,地上落的灰留下了他的鞋印。
他蹲下拿自己的鞋印和其他的比较了一下,感觉没有一双其他的脚印是近期留下的。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那么昨天晚上李畅和刘子铭到底去了哪里?
如果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那么他怎么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只是不知道程晨有没有发现他不在原来的世界了,如果有另一个骆翊鸣去代替他,不知道程晨会不会发现。
骆翊鸣退出了门,看了看屋里自己留下的鞋印,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清理。
他轻轻关上房门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问他。
“小伙子,你是来找谁的?”声音有些苍老,吓了骆翊鸣一跳。
他回头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您好,您认识住在这里的女孩子吗?”骆翊鸣感觉自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部分。
老奶奶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见过她了?我孙女她已经走丢了四五年了,你在哪儿看到的她啊?”
骆翊鸣皱眉问道:“她不是在上高中?我前两天还去学校看过她啊?”
老奶奶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她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她上高中都是四年前的事儿了,刚上高一,就走丢了,报了案也没找着,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现在在高中看到她啊。”
说着,眼泪控制不住的从她眼角滑落,她伸手去擦,可泪却止不住。
“虽然很不礼貌,但是可以麻烦您带我看看她的照片吗?”骆翊鸣上前扶住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
他扶着老奶奶走近对面的房间,屋子虽然不算大,但却干净温馨,墙上还贴着不少奖状,年久已经褪了颜色。
老奶奶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本相册,摊开在桌子上,相片上,一个女孩笑的灿烂。
这女孩骆翊鸣才见过没多久,不是李畅还能是谁,可四五年过去了,她的长相没有丝毫变化。
他从桌上的暖水壶里给老奶奶倒了一杯热水。
“可以问一下,您孙女叫什么吗?”
“叫云姝,这名字还是我取的。”老奶奶捧着热水,氤氲的水汽又染湿了她的眼。
“我孙女她成绩一直很不错的,墙上都是她的奖状,高一的时候她父母离了婚,她忽然就跟家里人都不亲近了,她以前最喜欢过来陪我的。
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就这么小的房子,我们祖孙俩住对面,孩子的爸爸妈妈在外面打工,她每天都会过来陪我聊天,然后再去写作业。
可忽然有几天她回家就把自己锁在对面的屋子里,谁敲门也不开,我以为她在学校发生了不开心的事,想跟她聊聊,想这这样她就能开心一些,谁知道我还没找她,她就忽然失踪了。
她爸爸妈妈在外地工作不知道有什么矛盾,只是有一天孩子妈妈忽然给我写信说离婚了,两个人离婚以后就不怎么回来,我也不敢告诉我孙女。
直到孩子丢了,两个人才回来。一进家就大吵一架,从那之后,一年就更不回来几次。
对面的房子我也舍不得卖,这样我想孩子了还能去看看,所以你根本不可能在高中校园里看到她……”
老奶奶说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流,骆翊鸣拿纸巾替她擦去眼泪,照片里的女孩笑盈盈的,可此时骆翊鸣看来,却显得莫名的诡异。
他翻了翻相册,看到一页全家福,是一家人吃团圆饭的照片,一对夫妻,老奶奶还有李畅。
他们聚在这个小房间里,中间摆放着餐桌,桌子占去了大半空间,显得很拥挤,桌子上的菜也谈不上丰盛,甚至过年连饺子都没有包,但照片里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照片已经旧的泛了黄,但是欢乐的氛围还是能透过照片感受到。
骆翊鸣趁老奶奶不注意悄悄把照片抽了出来,然后把相册合上,放回原来的地方。
他看着老奶奶悲痛的神情,有些不忍,又陪她聊了很多其他的事,看她渐渐止住了泪水,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骆翊鸣听到楼下的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还有一连串的脚步声远去,知道是屋里的人醒了,便起身向老奶奶告辞。
再老奶奶把他送出门之后,他再门口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把那张全家福轻轻塞进了门缝儿里。
对面的房间门没有关上,他又轻轻打开了一条缝隙放里面看了看,房间还是空荡荡的,可他隐约间似乎看到有一个小姑娘坐在书桌前学习的情景。
他抬手搓了搓脸,眼前最主要的事情是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找到程晨。
待他下了楼,老奶奶家的门轻轻的开了,老奶奶看见了地上的照片,松了口气,“原来你在这里。”
说着她把照片捡起来,伸手拂去灰尘,把照片翻过来,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照片背面右下角的位置,娟秀的字迹写着几个字。
只是字也因年久褪色,淡的有些看不清楚。
上面写着:
“奶奶已经去世一周年了,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唯一的合照,好想她还在我身边,过几天我就可以去陪她了。”
骆翊鸣没有进家,径自下了楼,他想去学校看看。
离学校并不远,只是他挑的小路很偏僻,没有什么人,两旁的房子看上去破旧不堪,看不出来住人的痕迹,应该已经荒废很久了。
他走进小路的时候就感觉像是有人跟着他,他没管,径直往学校走。
走到学校门口,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面前破旧不堪的院墙,被拆了一半的教学楼,坑坑洼洼的操场,与他前不久见到的那个学校毫无相似之处。
骆翊鸣走到楼里,一楼堆满了垃圾,还有破旧家具,看起来像是谁家搬家的时候丢出来的。
一楼仅有的几个可以避雨的地方都卷放着一些被褥,看上去也是从各个地方捡来的,靠外的地方还搭着几块木板。
是一个流浪汉的聚居地。
他走过一个拐角,有一个小男孩正从垃圾堆里翻捡东西,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手刚从垃圾堆里翻出来不知道什么东西,往嘴里塞。
看到他,男孩子立刻抱着怀里的东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骆翊鸣想喊住他,可刚出声,小男孩跑的更快了,他只好作罢。
从楼梯走上二楼,二楼的生活垃圾少的很多,废弃的建筑材料倒是堆积成山,尖锐的钢筋伸出来,像是墙里的怪物用利爪刺破了墙面。
骆翊鸣绕开钢筋往里走,里面还堆放这变了型的桌椅,黑板也被人砸碎了,散落在地上。
只有这点残存的东西才能勉强看出这里曾经是一所学校。
地上的一块较大的黑板上面好像写了什么字,他走进些,从地上捡起一块来看,字迹很新,像是被人刚写上去的,写的像是……
“看到的一切都是……”他轻声念道,“都是什么?”
片段化的语言并不能清楚的说明什么,他从地上的黑板碎块里翻翻找找,又翻到了几块带字的碎片。
“影子……追我?”
“有人,什么……追?这也看不清啊,”
“消失……”
这是什么意思?骆翊鸣把几块碎片挑出来,摆在一旁的空地上,其他的字迹已经分辨不出来,零零星星的几个字让他找不到头绪。
唯一的几个词看上去有价值的就是:影子,有人追,消失。
忽然,他听见一连串很急促的脚步在身后响起,骆翊鸣追到楼梯口,看到人,只听见脚步声往楼上跑去。
他想都没想,抬脚就往楼上追去。
脚步声很急促,骆翊鸣一直追到楼顶都没看到人。
骆翊鸣跑的追上气不接下气,追到五楼的楼梯口,脚步声忽然消失了,他靠在墙上调整呼吸。
过了五六分钟,脚步声没有出现,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
骆翊鸣放轻了脚步,往记忆力校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刚走了两步,又有一种轻微的物体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他停下脚步回头去看。
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通往更上面的通道,他仔细回想他见过的那个完整的教学楼。
那个通道的位置好像是厕所的位置。
骆翊鸣忽然想到,在本来的世界里,他们看到有一个男生跑进厕所然后消失了,政教处老师也看到有人跑过去。
同样都是厕所,这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而那个脚步声,就是把他往这个方向上引?
骆翊鸣往厕所的方向走了两步,摩擦的声音消失了,他挑了挑眉,又转身往校长办公室的方向走。
果然,物体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看样子这个声音就是为了引他过去,骆翊鸣从地上捡了一根铁棍拿在手里,走进那个通道。
通道今天的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吱吱呀呀的开了,那果然是通向教学楼顶楼的。
骆翊鸣侧身进去,顶楼上空无一人。
云层遮住了太阳,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云层也压的很低,地上则像是起了雾,明明只有五层楼的高度却看不清地面。
顶楼上的风很大,吹乱了骆翊鸣的头发,夹在在风声里,他似乎听到了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是却听不清。
身后的门被风吹的“砰”的一声关上,骆翊鸣靠在门上仔细听那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集中注意力,那声音离他好像越来越近了,像是有两个人在对话,好像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好像是在唱一首童谣:
“有个好朋友,天天跟我走;
有时走在前,有时走在后;
我和他说话,就是不开口,
在阳光下,
我和影子做游戏,
用手抓 抓不着,
影子在左,
影子在右,
影子是一个好朋友,
常常陪着我。
影子在前,
影子在后,
影子是一只小黑狗,
常常跟着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影子为什么老跟着我?
有一天,我的影子消失了,可能是去自己玩耍了。
你知道,我的影子去哪儿了吗?
快帮我找一找。
他不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你也没有影子……”
声音好像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到现在骆翊鸣感觉那声音像是贴在自己耳边一般。
女孩子有些尖锐的嗓音直刺的骆翊鸣耳膜疼,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可阻挡不了那声音的传入。
刚刚厚重的云层一下子散开,猛烈的阳光照在骆翊鸣的身上,炽热的温度一下子炙烤的他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可骆翊鸣无暇顾及这些,那声音还在不断靠近。
说那声音已经贴在耳边还是不太准确,骆翊鸣感觉那女孩子想笑声简直就像是在自己脑海中响,脑仁一跳一跳的胀痛让他的思维开始陷入混乱。
女孩子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快看看啊,你的影子呢?你的影子呢?是不是你让你的影子来偷走了我的影子?你看低头看看啊,你的影子呢?”
“影子……我的影子。”骆翊鸣无意识的喃喃道,眼睛不自主的往地上看去。
这一眼,骆翊鸣的脑子一下子嗡的一声。
因为在这猛烈的日光下,他居然看不到他自己的影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孩子的笑声还在持续,骆翊鸣无端的感觉到一阵凉意从脊椎爬上来,在这炽热的温度中,他居然感觉有一种彻骨的寒冷。
他闭着眼,这炽热与阴凉中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子的笑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骆翊鸣缓缓睁开眼睛。
他抬手撩开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的头发,疲惫的睁开眼睛,可入眼的却是顶楼边上的铁栏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了顶楼的边上,年久失修的栏杆显得很是单薄,好像他在往前走一步,就会与栅栏一起从教学楼的楼顶跌落下去。
骆翊鸣往后退了一步,惊讶的发现头顶的云层并没有散开,只是漏了一条缝隙,让太阳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
他抬手擦去脸上的汗水,站的离顶楼边缘太近让他无端的感到不安,他想往回退一步。
刚抬起腿,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猛的一把把骆翊鸣往前推去。
骆翊鸣毫无防备,那人的力气很大,骆翊鸣被推的整个人往前倒去。
他撞断了栏杆,半个身子悬在楼外,右手紧紧的握住了栏杆的断裂口。
骆翊鸣想回身看看推自己的人是谁,可手里的栏杆在不堪重负的响了几声之后,终于承受不住断裂了。
他在坠下楼的时候,余光看见一个男人正站在他坠落的地方,只是没有看清脸。
“我要死了么?”他满眼只剩下厚重的云层,堵住了最后的一束光亮。
手腕上忽然一空,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
哦,是程晨送给他的手链。
是被栏杆划断了吗?
几颗珠子挣脱绳子的束缚弹了出来,在骆翊鸣的眼前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
“啊!”他大叫一声猛的坐了起来,一时反应不过来倒是是怎么回事。
“你还好吧?做噩梦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
有人在轻拍他的后背,骆翊鸣一把抓住那只手,攥的很用力。
他喘着粗气缓了半天神,这才看清自己坐在学校的操场上,对面的学生还在上体育课,而程晨的手腕则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骆翊鸣忙松开手,可程晨手腕上还是留下了一道痕迹,不深不浅,但是很扎眼。
“对不起……”他连忙道歉,抬眼撞入了程晨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你没事儿吧?”程晨揉着手腕,皱着眉问他。
“没,”骆翊鸣揉着太阳穴,看到盖在自己身上的程晨的外套,“我这是……睡着了?”
“嗯,刚睡着,我刚想给你盖个衣服,你就醒了。”程晨把自己的衣服拿回来。
“你刚刚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
见他不想多说,程晨也没多问,默默的把衣服穿了回去,继续靠在树上闭目养神。
真的只是一个梦吗?为什么自己在剧本里总会梦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骆翊鸣想不通。
第二十二章 影子学校(6)
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边的时候,骆翊鸣和程晨两人站在了宿舍楼下的,树木的阴影里。
刘子铭没有过来,周围逐渐暗了下来,夜幕笼罩了世界的一切,掩盖了尘世的黑暗腐朽。
当月亮从云层后艰难的探出头的时候,宿舍楼的房顶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摸到宿舍楼近前。
那个人影就如传言般,在房顶上来回徘徊几分钟,然后纵身一跳,跃了下来。
站在楼下的两人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哪怕是物品坠落下来。
骆翊鸣叹了口气,“在楼下什么都看不出来,还是要找机会去楼顶看一看。”
走在夜间的小路上,程晨点了跟烟慢慢吸着。
“你刚刚睡着的时候,有没有梦到什么东西?”他问骆翊鸣,语气略带着几分迟疑。
“其实也没什么 ,回去我跟你慢慢说。”
刘子铭的家里,骆翊鸣把自己梦到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讲给程晨听,程晨皱着眉,从始至终都很安静,没有打断他也没有表示过质疑。
“你不应该问问我是不是在骗你什么的么?”讲完所有的事儿,骆翊鸣喝了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程晨。
冰冷的水刺激着他的神经,骆翊鸣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么答案,也害怕程晨给出他不愿听到的答案。
“罢了,不用回答,我不想知道答案。”他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
“我相信你。”程晨的声音敲击着他的耳膜,传入大脑。
骆翊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说的事儿这么离谱,你都能相信?万一我真的在骗你呢?”
他拿手撑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程晨。
“你说,这两天消失的人会不会真的像我梦里那样,先是影子消失,然后他们才回去跳楼,因为没有影子,世界认为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他们落地后就消失了或者是怎么样了,所以人们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程晨不置可否的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头:“睡觉吧,明天还得找个理由去宿舍楼看一看。”
骆翊鸣关了灯,两个人躺在床上。
听着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平稳,程晨转过他来不去看他,目光不知道落在黑暗里的什么地方。
许久,他轻轻坐起身来,替骆翊鸣掖好被角。
程晨从胳膊上摸出来一个臂环,轻轻按了一下,弹出来一个信息框。
系统提示:“距离完结还有三天,请抓紧时间。”
系统提示:“感测到有为止波动干扰,系统正在自我修复,请稍后。”
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正是骆翊鸣睡着的那几分钟。
程晨皱着眉看了那条系统提示很久,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他关闭了信息框,又仔细的把臂环藏在自己衣服下。
这才轻轻躺回床上,他往骆翊鸣的方向挪了挪,闭上了眼睛。
骆翊鸣翻了个身,眯着眼看程晨的侧脸许久,直到一阵一阵的困意袭来,支撑不住眼皮的重量,坠入了梦想。
“去宿舍楼查看?”校长皱着眉,思索了片刻,“白天可以 ,晚上过了宵禁时间,任何人都不许进出宿舍楼的,这……你们看这……”
“我们就去看一眼,在宿舍锁门前出来。”程晨难得脸上带着微笑。
“就是,我们不会给学生造成困扰的。”骆翊鸣也在一旁说道。
校长终于是送了口,同意他们去宿舍楼查看,只是要在学生回来前离开,以免给学生带来不便。
黑夜是最好的掩盖与伪装,他包容世上所有阴谋与诡计。
趁着夜幕,刘子铭引开宿管,两个人溜进了宿舍楼。
学校对宿舍管理很严格,每层楼都有单独的门,上着锁,索性刘子铭住在最高层,骆翊鸣拿钥匙打开最后一道门。
转过楼道,通向顶楼的大门敞开着,夜色正浓,门外只见得一片漆黑,像是巨兽张开的巨口,只等的猎物自行闯入。
“这门平时里都是锁着的,今天怎么开着?”刘子铭气喘吁吁的站在他俩身后。
“你说着像不像是设好了陷阱,就等着猎物自己跳进去呢。”骆翊鸣搭着程晨的肩笑到。
“咱们就是那个猎物。”程晨一把把他的手拍开,抬脚往天台走去。
骆翊鸣忽然听到一首熟悉的歌声从天台上传来:
“有个好朋友,天天跟我走;
有时走在前,有时走在后;
我和他说话,就是不开口,
在阳光下,
我和影子做游戏,
用手抓 抓不着,
影子在左,
影子在右,
影子是一个好朋友,
常常陪着我。
影子在前,
影子在后,
影子是一只小黑狗,
常常跟着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影子为什么老跟着我?
有一天,我的影子消失了,可能是去自己玩耍了。
你知道,我的影子去哪儿了吗?
快帮我找一找。
他不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孩子清脆的笑声在深夜里显得各位突兀,骆翊鸣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见程晨还在往楼上走,忍不住拉住他。
程晨回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刚刚没有听到有女孩子的歌声和笑声?”骆翊鸣皱着眉问道。
程晨摇了摇头,骆翊鸣又看向刘子铭。
“我也没听到啊,这三更半夜的,哪儿有什么歌声笑声?”刘子铭也忍不住搓着胳膊,“你是不是听错了?”
“可能是吧。”骆翊鸣也没在多说什么,跟在程晨身后上了天台。
天台上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骆翊鸣眉头皱的更紧了。
年久失修的栏杆看上去脆弱不堪,虽不似梦里看到的损毁严重,可骆翊鸣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程晨,我感觉不太对劲,咱们离天台边上远一点。”
耳边又响起了女孩子的笑声,“哈哈哈哈是不是你们,偷走了我的影子?”
天台上忽然挂起了风,风中裹挟着尖锐的声音好像就在他耳边响起,刺的耳膜生疼,骆翊鸣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往后退了几步。
刘子铭一把扶住他,关切的问:“你没事吧?看上去不是很舒服。”
抬眼对上程晨担忧的目光,他眯着眼,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
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脸上轻松的神情,笑了笑,抬手擦去额角的冷汗。
“没事儿,就是风有点大。”
骆翊鸣忽然想起来影子的事儿,低头向地上看去,看到地上的一片漆黑,这才反应过来天台上没有灯,忍不住苦笑着在心里骂自己蠢。
天台上有一个单盖的储藏间,三个人躲在里面,从门上的小玻璃观察外面的情况。
不多久,一个女生从门口走了进来,步伐不是很稳,像是在梦游一般。
“你们这楼顶,女生有钥匙上的来?”骆翊鸣低声问刘子铭。
后者摇了摇头:“女生宿舍在楼下一二层,按理说她们没有钥匙上来。”
“你认识她是哪个班的吗?”
刘子铭刚要摇头,女生转身过来的瞬间,刘子铭看清他的脸的时候,一下子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微微张开嘴,颤抖着声音半天说不出话来。
倒是程晨先反应过来,他皱着眉道:“李畅!”
“怎么可能?!”刘子铭的声音忽然拔高,惊的骆翊鸣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你小声点,别惊动了人,万一惊着了失足掉下去了怎么办。”
程晨探头从窗户看了看外面的人,又向刘子铭确认道:“你确定那是李畅吗?不会看错?”
刘子铭用力的点头,眼睛里已然充满泪水。
“哭什么哭,多大的人了。”骆翊鸣嫌弃的撇了他一眼,终究还是不忍心,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事儿的,我们都在呢她不会出事儿的。”
程晨跟他要过他的手机,先是报了警,然后把手机立在地上,点开了照相机实时录像。
“我们先等警察过来。”程晨拍着刘子铭的后背安慰他。
“怕是来不及了,她已经向楼边靠近了。”骆翊鸣靠在门口,眉头皱的很深。
“我本来想做个实验,不过眼下看来是做不成了,”程晨笑了笑,又嘱咐骆翊鸣,“你看着他,我去把她捞回来。”
刘子铭挣扎着要站起来,被骆翊鸣一把按回凳子上,“他解决一个小姑娘应该绰绰有余,你出去添什么乱。”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程晨刚抓住李畅的时候,天台上忽然又冲进来一个人,那个人上来之后,直奔程晨过去。
骆翊鸣定睛去看,居然是校长!
校长径直向程晨冲去,他伸手抓住李畅的胳膊,程晨一个不防松了手,校长趁机手上发力用力一拉,竟是想把李畅直接推下楼去。
好在李畅已经被程晨带回了安全区,校长这发力一推没有把她推到天台边上,李畅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几步坐倒在地上。
“老老实实坐着别出去,我去帮忙,我们两个顾不上你,你要是再出什么意外,谁都没办法。”
骆翊鸣顾不得程晨的嘱托,把刘子铭往房间里一塞,转身冲了出去。
第二十三章 影子学校(7)
骆翊鸣从储藏室冲出去,校长正背对着他,他几步冲上去,抬腿就是一脚,直踢向校长的后腰。
可校长就给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就在骆翊鸣出脚的时候,猛然回身躲过了那一脚,顺势一拳打在了骆翊鸣的腹部。
骆翊鸣没有躲避,硬生生接了这一拳的同时,挥拳砸在校长的脸上。
谁料,校长那一拳的力度不似他看上去的不堪,极大的力道震的他向后退了几步,腹部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微微弓起了身子,额间沁出了层薄汗,就连眼前的景物也有些阵阵模糊。
程晨趁机一把把校长甩到一边,顾不得过来扶骆翊鸣,匆忙把李畅拉到自己身后,不断往回退着,眼神戒备的盯着校长,生怕他有什么冲上来的动作导致一些不好的后果。
刘子铭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李畅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躺倒在他的怀里。
“她没事吧?”刘子铭眼睛里带着浓浓的e恨意,直直的盯着校长。
校长站在靠近天台边缘的地方,身体在风中显得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可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处境,嘴角还带着公式化的微笑,甚至连语气都不曾有一分一毫的变化。
“你们毁了这所学校,就会毁了那些走失走散的孩子的未来,你真的愿意这样做?”
校长的语气轻松,好像对骆翊鸣给出的答案十分肯定,他眼睛微微垂着,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骆翊鸣忽然想到那个梦里,老奶奶说那是自己走失了许多年的孙女,而骆翊鸣又在这个世界看到了老奶奶走散多年的孙女。
难道……这个世界是对那个世界的补充?或者说是补偿,给每一个人补充了人生的结果。
骆翊鸣被自己脑海里蹦出来的想法惊住了,他努力保持自己面部表情的变化,茫然间抬起头,才发现程晨正挡在自己与校长中间,阻隔了校长看向自己的目光。
校长笑的嘲讽,骆翊鸣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讥笑的模样仍然浮现在他眼前。
“你说说你,你都不敢把你梦到的全都都告诉你面前这个人吧,你说你到底想什么呢?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你想阻止什么?你又能阻止什么?”
风吹乱了骆翊鸣的头发,他微微抬起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人的背影,无奈的勾了勾唇。
李畅倒在旁边早已昏迷,刘子铭此时正艰难的抱起她往储藏室里走。
楼下响起了警笛的声音,还有一阵阵学生的惊呼声,骆翊鸣送了口气,微微放松了身子坐在了地上。
靠着墙,他抬起了头,背对着他的程晨看不清表情,校长还在继续说着。
“你无法改变故事的结局,结局是死亡的人终究活不了,别异想天开了小伙子,他能保护你一时,难道还能一直保护你?别太依赖别人了,没有他你能做什么?别想得太简单了。”
骆翊鸣撑着墙站了起来,往旁边挪了一下,腹部的疼痛刚稍微有点缓解,这一动又开始阵阵绞痛。
蓝红色警灯和不停的警笛声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他对上了校长的目光,看着他眼睛里写满的不甘与嘲弄,楼下的警笛声越来越大,校长的脸上已经映出了闪烁的蓝红色灯。
他没有在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骆翊鸣,嘴角上扬,始终带着一抹讥笑。
楼梯间已经隐隐约约能听见上楼的脚步声,嘲杂里又透露着训练有素。
校长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已经抵在了天台栏杆上,他抬手抚摸着栏杆表面的斑驳锈痕,眼里写满了留恋。
“你想干什么?我费了半天功夫,不是让你过来跳楼的!”骆翊鸣见状,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去拉他,不慎牵扯到了伤口,倒抽了一口凉气差点栽倒在地,被程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你干什么?”程晨瞪了他一眼。
身后,警察鱼贯而入,为首的警官打了一个手势,低声跟身边的小警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警察应声到队伍末尾打电话去了。
骆翊鸣只是隐隐约约听见了“气垫……跳楼……自杀”的字眼。
“警察都来了,你跟着瞎操心什么。”程晨恨铁不成钢的在骆翊鸣头上敲了一个爆栗。
见骆翊鸣疼的龇牙咧嘴,程晨终究不忍心,先叫了随警察一起来的医生过来检查。
医生按了他腹部周围,说没什么大碍,内脏都还完好,就是左下最后一根肋骨收到牵连有点骨裂。
医生叫了担架上来把骆翊鸣抬走,虽然没什么大问题,可那一拳的力度比较不小,一走动就牵动伤口剧烈疼痛。
等待骆翊鸣走了,程晨站直了身子,大风中,他撩开被吹乱的,遮挡在眼前的头发,对着校长微微一笑。
“他的事儿,有什么是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不妨说来听听?”
校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手指不断摸索着栏杆,像是在抚摸一个世界上最珍贵的艺术品。
就好像没听见程晨的话一般,校长头都没抬,只是手指尖停留在一块锈迹斑驳上。
旁边的警察还在不停劝说着:“这位先生,您先下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哈哈谈,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考虑考虑你的孩子,你的妻子和亲人们……”
听完这话,校长的目光终于从栏杆上挪开,落到了带队警察的脸上,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孩子?妻子?这是个笑话,警察先生我去哪儿拥有这些东西?”校长忽然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过孤家寡人一个,怕什么?”
一阵大笑声中,带头的警察没继续再说什么,只是人群末尾的小警察电话还一直打着,距离太远,程晨听不清他说什么。
不动声色的往楼边挪了几步,程晨看到楼下摆放的安全气垫,稍微放了点心,可他总是觉得哪里奇奇怪怪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只好站在旁边静观其变。
程晨收起了旁边一直在录像的,刘子铭的手机,拿在手里把玩着。
警察还在试图和校长沟通,他身边的小警察打完了电话,便是拿了一个小记事本过来跑问他问题。
程晨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小警察的问题,刘子铭则是取来了一直录像的手机。
一名女警接过刘子铭的手机,请他们下楼去警车上,说是要拷贝视频内容。
走到天台门口的时候,程晨听到楼下一声爆炸的响声,伴随着忽然嘲杂起来的人声。
他停下脚步回头去看,正对上校长看过来的目光。
校长见他看过来,笑了一下,不似之前的讥讽,到带了几分解脱,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背对着人群。
“咔嚓”一声,栏杆断裂开来,校长从宿舍楼顶一跃而下,所有的惊呼都被抛在了身后。
程晨看着他跳了下去,带头的那个警察扑过去,想要抓住他,一行人匆匆跑下楼,不知道是谁在混乱间撞到了他。
他没有理会,只待众人下楼去,程晨慢慢走道天台边,校长跳楼的地方。
断裂的栏杆上有事先磨损的痕迹,不知道是校长本就想跳楼,还是想让李畅去代替他偿命。
都说冤死的人的鬼魂不会去投胎,而是世世代代跟随害他之人,只待害他之人报应上门,或是有人替他偿命才肯离去。
也许校长看见李畅的时候,就想起来当年的刘子柠了吧,两个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又或许,不仅仅只是长得像。
刘子铭爬上天台的时候,就看见程晨摩挲着断裂的栏杆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说,你别也是想不开来跳楼的。”
天台上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就连天边也泛出了白色。
一时间程晨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
“你不去医院看看他吗?”良久,刘子铭在再次开口,“他伤的不是很重,只是还得住院观察。你们俩……”
他犹犹豫豫的没继续说,程晨看了他一眼也没问,只是让他带路去医院。
医院距离学校不远,两个人步行过去。
路上,刘子铭还是忍不住,犹犹豫豫了几次都没能把话说清楚。
程晨实在看不下去了,便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
刘子铭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一闭眼:“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谈恋爱?我们?我跟谁啊?”程晨一下没反应过来。
“和住院的那个哥哥啊,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不过你们两个相处方式看上去就跟别人不一样,他看你的眼神也不一样,就……”他抿了抿嘴,“就像是刚谈恋爱的小情侣……”
刘子铭后面说了些什么,程晨一点都没听进去,只知道他还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到了病房门口,程晨才回过神来,他叮嘱刘子铭道:“你进了病房可别瞎说这些,听见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语气不是很好,刘子铭一下子闭了嘴。
第二十四章 袁医生
就在程晨的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刘子铭忽然小声嘀咕了一句:“不会是里面的哥哥还在追你吧?”
程晨猛的回头瞪了他一眼,刘子铭赶忙捂住自己的嘴,装做无事一般看向别处。
程晨没在说什么,开了病房门走进去,刘子铭刚想跟进去,之间病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门板距离他的鼻子不过几公分。
“咔哒”关上的门被落了锁。
刘子铭的眼睛一下子又瞪大了,“不会吧,还锁门,这两个人不会是要在病房里……”他猛的摇了摇头,把脑子里奇怪的想法全甩了出去。
“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怎么可能呢。”
他小声嘀咕着,找了旁边的长椅坐下。
病房里,晨曦的日光照进来,斜斜的落在地上,骆翊鸣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几乎透不出一丝血色。
程晨轻轻抬手抚上了他的脸,病床上人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程晨扶着他翻了个身,拿杯子给他倒了杯温水,又插了一根吸管。
骆翊鸣摇了摇头,喝过水就又睡过去了,只剩程晨坐在床板,静静的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晨也不知道自己盯着骆翊鸣看了多久,期间刘子铭也进来找过他几次,只是跟他说话程晨一直没反应。
刘子铭怕程晨连吊瓶里的液体输完了都不知道,就只能坐在旁边凳子上陪着。
带护士进来换液体的时候,程晨好似被吃梦中惊醒一般忽然站起来,吓了换药的小护士一跳,就连刘子铭都被吓到了。
“你怎么了?”刘子铭小心翼翼的问他。
“麻烦问一下,他的主治医生在哪个办公室?”程晨一把抓住小护士的胳膊问道。
小护士怕是家属要找医生的麻烦,战战兢兢的不敢说。
“我是他的主治杨医生,请问您可以放开她吗?”一道温和的女声在门口响起,温和中带着一种不可违背的命令语气。
程晨放开手,看着小护士不停搓着被掐痛的胳膊,歉意的笑了笑,小护士被他这么一笑,红了脸,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跑了出去。
病房里的吵闹也没有让骆翊鸣睁开眼睛,程晨皱着眉问道:“医生,我想问一下,他这个病情不是不严重吗?怎么感觉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杨医生抬手扶了扶眼镜,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你跟我来办公室吧。”
办公室里,程晨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大致就是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各项指标状况越来越糟糕,各项检查也检查不出来原因,”她顿了顿,眼神未离开病历表,“我这边得不出来什么有用结论,我感觉像是身体在快速的老化。这跟我以前在大学实习的时候,导师带我们研究的一个课题很像,不够这涉及保密协议,我不能多说。我的建议只能是……转院治疗。”
杨医生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病历本,她好像在很认真很认真的去研究上面每一个数据。
程晨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其他的答案,准备起身告辞。
临出门的时候,杨医生把病历本推给他,“这个你拿着,以后转院有可能用的到。”
程晨谢过了医生,在手刚搭上门把手的时候,那道女声又响了起来。
“给你们一个忠告,赶紧离开这里,这里不属于你们,好的事情也只会变坏。”
程晨猛的回头,却只见杨医生点燃了一根女士香烟,加在指尖慢慢的吸。
烟雾缭绕,遮掩住了她脸上的表情,程晨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在追问下去,杨医生只是说:
“不好意思,我能力有限,请您另请高明吧。”
程晨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杨医生的话在他的耳边不断反复,他本想在这个剧本里和骆翊鸣安安生生的过几天,他甚至把系统语音提示都关了,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系统提示和消息。
走到骆翊鸣的病房门口,他停了下来,站在门口,从门上的小窗户往里看去,骆翊鸣还是闭着眼躺在床上。
刘子铭在一旁看着吊瓶,只是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小鸡啄米般打瞌睡了。
程晨站门口站了许久,像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走进病房,伸手拔掉了骆翊鸣手上的输液管,骆翊鸣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他笑。
程晨看着那熟悉的眼睛,明明那么熟悉,却也那么陌生。
“你要带我去哪里?”声音沙哑里还带着几分无奈,程晨听的眼睛一酸。
“带你回家。”
“好啊,你不能丢掉我,以后也不能。”
程晨感觉自己真的疯了,他真的想直接把人带走,不管是否完成了系统任务,不管这剧本演绎是否结束。
他想甩开身上所有的责任,只想带着他怀里的这个人回家,只想他可以安好,在世间找一个地方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们的地方。
余生的时间很长,程晨唯一的愿望就是,骆翊鸣可以一直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永远。
他解除了系统的静音。
系统提示:“剧本演绎尚未完成,再次确认一遍,您是否退出剧本演绎,如若退出,您将接受系统惩罚,请您再次确定。”
“确定。”程晨垂着眼睛,看着怀里的人,语气里没有其他情感。
系统提示:“最终确认,是否退出演绎,退出后剧本演绎进度清零,是否回顾原属性剧本,回顾后您将无法再次进入剧本。”
“确认退出,确认回顾。”
系统提示:“正在退出剧本演绎,演绎进度清零,正在回归原世界,正在加载3——2——1——加载完毕。”
“确认:是否回归基地,请选择。”
“已确认,回归基地,准备已就绪。”
桌子上的时钟在倒退,所有的事物都在倒退,时间在倒退,独独程晨抱着骆翊鸣站在事物之外,冷眼看着这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所有事物的一切始末都以倒叙的视角摆在了程晨眼前。
就像是电影按下了倒放键。
虽然走有预料,可故事最原本的样子还是令人惊心动魄。
周围的事物归于平静,程晨抱着骆翊鸣站在屋子的最中央,屋子里陈设很简单,靠墙的地方摆着床和书桌书架,一个单开门的衣柜立在角落。
要说特别的,就是在门口的旁边墙上,有一个通讯器,屏幕正亮着,上面几条未读讯息一闪一闪。
程晨把怀里的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他没有去看通讯器上的讯息,直接拨号出去。
“袁医生,麻烦您过来一下。”
视频里的人正慢条斯理的吃着餐盘里的食物,一块抹茶味儿的蛋糕。
“程先生,有数据显示,您从未在剧本演绎中受伤,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端着餐盘的人笑弯了眼,只是眼里竟找不出几分和善。
他十指纤长,穿着熨烫整齐的白色西服,领口的扣子没有全扣,领带也打的松松垮垮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
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切蛋糕的动作都被他做成一种优雅,让人觉得他在吃的不是一份甜品,而是由国际著名厨师亲生烹制的神户牛排。
程晨冷眼看着他,袁医生眯着眼,通过摄像头与他对视。
良久,程晨开了口:“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袁医生脸上的笑忽然僵住了,他缓缓收起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我们基地顶级大师,会称别人为自己的……‘朋友’,真是令我震惊。”
他放下手里的餐具,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行了,我现在过去,虽然不知道你的哪位朋友的伤是什么情况,不过……”
他垂下的眼眸抬起,本就没有笑意的眼睛带上了几分冷冽,随手拿起餐刀,抽了一张纸轻轻擦去上面的奶油,那动作让程晨感到不太舒服。
“袁医生,有话麻烦您直说,不必拿着一把餐刀当手术刀一般擦来擦去。”
“不过,我倒是挺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放在心上,还当做朋友。”袁医生没在多说什么,挂了通讯视频。
程晨退出通讯页面,点开那几封未读讯息,他慢慢往下翻着看,眉头却越皱越紧。
讯息统一来源两天前,三条讯息无一不是求助讯息,求助讯息发来后两天,在没有任何消息。
“咚咚咚”房门被人扣响了,程晨立刻删除了几条讯息,退出讯息界面,关上了通讯器。
门外,袁医生换下了他的西装革履,一身白大褂显得他格外消瘦,医用口罩遮挡住了他大半张脸,程晨看不清他的表情。
袁医生看也没看程晨,径直走进门,直奔床上的人来。
程晨摸不清他是上面态度,紧跟在他后面往里走,不自觉的把手放在腰间。
袁医生回头的时候,就看见程晨正以一种戒备的方式看着他。
他一下子笑了,不似通讯视频里那般皮笑肉不笑,只是笑容里带着一份凄凉与不甘。
“你对你朋友……”袁医生给骆翊鸣挂上吊瓶,“挺上心的?”
他把吊瓶挂在天花板上的天轨输液吊架上,调好了液体滴落的速度。
程晨坐在床边,替骆翊鸣掖好了被角,虽然没有醒,但他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唇色也不再那么苍白。
他带着袁医生出了房间,走廊上空无一人,灯光有些暗淡,显得格外冷清。
“他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剧本内治疗会有反向作用?”程晨靠着墙,点了跟烟。
烟雾在空中散开,袁医生退后了一步掩住鼻子,离他远了一点。
“你朋友这个体质有些奇怪,他本身在排斥旧系统,所以在旧系统内会产生排斥,暂时找不到原因,还需要继续观察。”
程晨没说话,烟雾缭绕在他周围,让袁医生觉得这个人不太真实。
“你对他,有点过于上心了吧,他到底是什么来历?”袁医生调整了一下口罩,烟味儿呛的他很不舒服,“而且……你以前也不怎么抽烟,我不太喜欢烟味儿。”
“没有多上心,只是他跟别人不太一样。”程晨掐灭了烟,“抱歉,我忘了你问不了烟味。”
程晨抱歉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吧,我这边没什么事儿了,不过这两天还是得麻烦你,等他有好转了,请你吃饭。”
袁医生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门在他面前关上,他楞楞的看了门板良久,好像能透过门板看到里面的人一般。
过了好久,袁医生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关上门,一道带着讥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眼巴巴的给人家送上门了,人家又未必领你这个情呢,你说说你何必呢?”
袁医生猛的回身,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我做什么决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进的我的房间?出去!”他略带了几分怒意,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蓝色眼睛的主人一笑:“我说袁曦,你这不叫热脸贴冷屁股?”
袁曦一阵怒意冲起,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回身按在了墙上,五指微微用力,男子脸上浮起窒息的红。
“我说兰杰,我轮不到你来管!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过问!”袁曦咬着牙,狠狠的把兰杰摔到一旁。
兰杰扶着墙,一手揉着被掐出五个指印的脖子,他皮肤白皙,鲜红的指印衬得他好像玻璃娃娃,脆弱的再多碰一下就会碎。
可他却笑着,金色的长发比及腰还长几分,带着自来卷,被主人打理的一丝不苟。
虽是袁曦没给他好脸色,可他好看的桃花眼里仍尽数都是笑意与宠溺,薄唇微张着,刚刚的窒息感还未完全消去。
“我的好哥哥,他不喜欢你这是事实,你为什么不能换个人呢?看看我也行啊,是我长得不好看么?”兰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脸困惑的看着袁曦。
“你怎么就不懂呢?喜欢一个人不是看他长得好不好看,而是……”袁曦说了一半的话被兰杰接了过去。
“而是因为他当初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涉险救你,”他扶着额头,“你这话我都听了无数遍了,耳朵都快磨起茧子了。”
“那你还……”可他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了。
“哥哥,我给你煲了鸡汤,抄了几碟小菜,这都几点了,你忙了一下午肯定没吃饭吧。”兰杰拉着他走到餐桌边,替他拉开了椅子。
“请吧,我的好哥哥。”兰杰把菜一道道端上来,亲手盛了一碗鸡汤放到他面前,“就权当说给哥哥赔罪了,是我不该气哥哥,哥哥快趁热吃吧。”
袁曦伸手抚上他的脖子,哪儿的红印还未完全消退,有点愧疚。
“你也坐下来吃吧,都是你做的,总不好让你空着肚子回去。”
“哥哥不必担心,我刚刚吃过了,不过我是该走了,再不回去,新系统那边改察觉了。”兰杰被袁曦摸了脖子,眯着眼笑,活像一只刚被主人顺了毛的大猫。
袁曦叹了口气:“你也别老来回跑了,要是被新系统发现了,就麻烦了。”
“可是,我总是想见见哥哥。”兰杰伸手绕了一缕自己的头发来玩,袁曦都看出了委屈的意思。
他无奈的伸手拍了拍兰杰的头,不自觉放温和了声音,“你先回去,有机会我去找你啊,你这密冒冒失失的跑过来不安全,知道吗?”
兰杰皱着眉思索半天,最终还是妥协了。
“也好,我就先听你的吧,”兰杰半跪下身来,抬头看着袁曦,眼睛里雾蒙蒙的,“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别不告诉我,害我担心。”
袁曦点了点头,兰杰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手腕上的通讯器振动了好几次,提醒他要马上离开。
“下次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他垂下眼,袁曦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表情,最终他还是在通讯器的催促下离开了。
房间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安静的只剩下袁曦吃饭是碗筷碰撞的声音。
这边,程晨房间里。
骆翊鸣才醒,正捧着程晨熬的粥一勺勺喝着。
“你感觉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程晨又找了几个枕头给他垫着,能靠的更舒服些。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了,怎么动不动就昏倒的,不就是挨了校长一脚,刚开始还好,怎么现在感觉我跟让车撞了似的,浑身酸疼无力。”骆翊鸣尝试着动了动,全身酸痛感让他很是不解。
“这种情况确实少见,你先好好休息,具体原因我会联系医生继续检查。”
许是刚醒,骆翊鸣的胃口并不好,喝了半碗粥就不想吃了。
程晨从接过他手里的粥碗,很自然的喝完了他剩下的半碗粥,抬起头来就对上了骆翊鸣不是很自然的神情。
“怎么了?”他有些疑惑,不明白骆翊鸣这个神情是为什么。
骆翊鸣摇了摇头,耳朵尖微微有点红。
程晨疑惑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问道,“你冷么?怎么耳朵都红了?”
在程晨的手触碰上他耳朵的瞬间,他一下子僵住了,经不住他指腹薄茧的摩挲,他全身一下子抖了一下,不自觉的往反方向躲开。
气氛一下子尴尬住了。
“我困了,你忙了很久了吧,要不我们先睡觉吧?”骆翊鸣抬手搓了搓耳垂,他感觉他的耳朵都快被上升的体温烧熟了。
程晨点了点头,把碗送进厨房,然后扶着骆翊鸣去卫生间洗漱。
骆翊鸣这才仔细观察了屋子里的布局。
很奇怪,这间屋子里没有窗户,虽然摆在屋里的电器也寥寥无几,但是没有窗户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压抑,不太舒服。
餐厅和厨房的装修倒是齐全,只是这样看来,卧室的风格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洗浴间的装修跟你卧室的装修风格,可称得上是天差地别,洗浴间餐厅什么的,是别人帮你装修的?”骆翊鸣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哦,当时有些事儿,装修完卧室就有急事出去,托给一个朋友办了,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成这样了。”程晨把碗筷擦干一一放进消毒柜里。
“你洗完了我先扶你回床上躺着,我洗漱完就过去。”程晨自然的扶着骆翊鸣回了房间,还贴心给为他关上了灯。
或许是床太柔弱,又或许是骆翊鸣身体还未痊愈有些许嗜睡。
总之骆翊鸣没等到程晨回来睡觉,只是他睡的很靠边,给程晨留下了床的位置。
程晨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骆翊鸣侧着身子,嘴微微张开这,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喉结时不时的滚动一下。
他旁边的床上留着很大的空位,那空位好像在冲他招手,好像再说:“过来吧过来吧,这就是他留给你睡觉的,他在等你呢,快过来和他一起睡觉吧。”
过了良久,程晨在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后,还是从床下的置物格里抽出了行军床。
清晨,骆翊鸣睁开眼睛的时候,程晨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床头柜上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饭在厨房,有事出去一上午,陌生人敲门不要开门。”
骆翊鸣忍不住笑了,程晨还真把他当成小孩子了,还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他在这儿也没有认识的人,哪儿有人会来敲门找他呢?
他摸了摸身边的床榻,冷的没有温度,如果不是自己身边多了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枕头上还有明显的压痕,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的,像是一个豆腐块。
如果不是这些,骆翊鸣都感觉昨天晚上程晨没在这床上睡觉。
“不过都是大男人,以前也不是没一起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觉,程晨他应该不会在意的吧?”骆翊鸣伸手把枕头整理平。
程晨不在家,他忽然感觉这个房间里实在是太无聊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甚至连电器工作的响声都没有。
他把程晨留下的字条又拿起来看了好几遍,不止为何,他见着这些字,心里忍不住的欢喜。
敲门的声音很有规律,不疾不徐的。
骆翊鸣忍不住好奇,他来这个地方之后,连房间都没有出去过,程晨出去有事肯定是系统的事儿,那其他人肯定都知道程晨不在屋子里,可偏偏又有人来敲门。
这情况,骆翊鸣肯定来人是知道自己的存在的。
他犹豫了一下,想了想程晨的便签,没动。
可门口敲门声坚持不懈,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骆翊鸣终于还是被敲烦了。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把门开了一条缝。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程晨不在。”骆翊鸣皱着眉,语气不是很好。
“我知道他不在,我是来找你的。”门外人穿着一身白色西服,头发整理的一丝不苟,面对骆翊鸣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语气,仍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我叫袁曦,是你的医生,也是程晨叫来给你看病的,如果没有意外,你未来的健康都有我负责。”
袁曦仍然保持着弧度完美的微笑,只是再骆翊鸣看起来确实完美里透着虚伪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像是……不服气?
或者说……眼前这个人,他在吃醋?
骆翊鸣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半晌,他还是打开了门,放袁曦进门。
在骆翊鸣看来,这个“入侵者”正很自觉的坐到了沙发上,把手里拎着的便携医疗箱放到了地上。
他眯了眯眼,不知怎么的,这个袁医生对这个房间熟悉的让他感觉很碍眼。
“所以袁医生今天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儿吗?”骆翊鸣礼貌性的笑了笑,“你喝水还是喝茶?”
“白开水就行,谢谢。”袁曦接过骆翊鸣递过来的水,“我就是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
可这理由听起来一点都不充分,偏偏袁曦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不红气不喘。
从进门开始,他的眼睛就在骆翊鸣身上没怎么移开,光明正大的上下左右打量。
虽然是让人家进门了,可对方一直上上下下打量自己,骆翊鸣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他总感觉眼前的人对他有这浓浓的敌意,可他确信自己以前没见过这个人。
骆翊鸣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懒懒的靠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掌交叉垫着下巴。
袁曦感觉,沙发里这个人看上去有一种“我不认识你,这里不是你该来的你快点走”的感觉,跟程晨的沉默式赶人有些许相似。
这下他心里更不爽了。
“你跟程晨,是怎么认识的?我以前在基地没见过你。”安静了许久,袁曦打破了沉默。
“我俩?工作单位认识的,至于为什么你没见过我,我也是头一次见你。”骆翊鸣半个身子都陷在沙发里。
他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像一只慵懒的狮子,只是暂时收起了自己的爪子。
“如果袁医生今天来找我不是为了我的健康,那我想一个生病的人,应该更需要休息。”骆翊鸣抢在袁曦要开口前道,语气里没有不耐烦,只是赶人走的意味各外明显。
袁曦眯起了眼睛,“我感觉你恢复的还挺快,昨天晚上可是休息好了?”
“确实,程晨屋里的床可比我家的舒服多了。”
骆翊鸣话音一落,袁曦的脸色就变了,百里透黑的。
他挑了挑眉,看着袁曦,有些不明所以。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要不要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别是身体不舒服吧?”骆翊鸣终于从沙发里坐起来,一脸的关心。
袁曦被骆翊鸣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噎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先扶你去休息吧,别累着了再生病,就不好了。”说着,骆翊鸣就走过去把袁曦一把“扶”了起来,一般继续碎碎念让他注意休息,一边把他连人带简便医疗箱一起推出了屋子。
袁曦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送出了门外,怀里还被人塞了他刚刚过来拎着的医疗箱。
他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忍住想一脚把门踢开的冲动,袁曦决定回自己房间。
一回头,正撞入程晨略带笑意的眼睛。
“怎么了袁医生?被我的小朋友给气着了?我不是提醒过你,我不在不要来找他?”
又是一连串问题,袁曦恨恨的咬了咬牙。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从你进去开始。”
“你都听到了?”袁曦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对。”可程晨却打破了他的希望。
“哼!”他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程晨笑了笑,刚想输入密码,又想到了什么,收回了手,在门上轻轻扣了几下。
“咚咚咚。”
“别敲了,我不是让你走了?”门里传出骆翊鸣不耐烦的声音。
程晨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继续敲门。
在敲到第七遍的时候,门被人猛的拉开了。
“我不是让你……”骆翊鸣话说了一半,抬眼对上了程晨带着笑意看着他。
“我不是让你不要给别人开门吗?怎么不乖乖听话呢?”程晨嘴角敛不住的笑意,侧身从他旁边进了屋子。
“我以为,他是真的有事儿才开的门。”骆翊鸣回手那门关上,靠在门上看着他。
“不过我也不知道,你这个人没什么情绪也不会说话,怎么有这么个大帅哥追着你,你也没答应了人家?”
程晨瞪了他一眼,进了厨房。
骆翊鸣靠在门上思索了片刻,跟进了厨房。
厨房里,程晨去了盘子,把从食堂打包的饭菜一一乘好,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转身正撞上骆翊鸣,他后退了半步,撞在了料理台上。
其实骆翊鸣还是比他高一点的,两个人离得又太近,程晨只能略抬起头看他。
“你干什么?”他语气有点急躁,想要赶紧推开他又怕碰了他的伤,手抬在半空迟迟没动手。
“你跟他,什么关系?”骆翊鸣盯着他,“那个叫袁曦。”
程晨不自然的别开脸,“你先离我远一点我在告诉你。”
骆翊鸣没动。
“好吧我说,”程晨洗了一口气,“就是同事,他是基地唯一一个能治疗所有病症的留学回来的医生。”
说罢他伸手在骆翊鸣肩膀上拍了拍:“现在你可以理我远一点了吗?”
“叮”微波炉响了一声,骆翊鸣默默推开一步,看着他把晚饭一盘一盘的放到餐桌上。
“我明天要去一个剧本,可能要走几天。”餐桌上,程晨给骆翊鸣夹着菜,没看他。
“几天?”骆翊鸣皱着眉。
“没确定,应该四五天,”程晨叹了口气,“这两天没什么事儿你就在家待着,袁医生会过来给你检查身体,过两天会有人过来陪你。”
骆翊鸣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一脸不快的看着他。
“我自己留下?我不能跟你一起?”
“这次情况不一样,你的伤还没全好,而且……”他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愿意,我想你去新系统那边,给我们当个接应,当然这是你自己的意愿,我们不会强迫你。”
“卧底?”骆翊鸣没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的他只抽凉气。
“啧,你别乱动。”程晨皱着眉瞪他。
“差不多吧,我不在这几天,袁医生会替我照顾你。”
“你就不怕他公报私仇,把我直接扔出去?”骆翊鸣捂着肚子,看着程晨收拾碗筷。
“你不会让他把你扔出去。”程晨利落的洗着碗,头也没回。
骆翊鸣没接话,静静的看着他洗碗,一时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流水的声音。
他忽然觉得,如果每天都是这样,都能跟这个人在一起生活,一起吃饭洗碗,一起睡觉,也挺好的。
“你……有没有考虑过谈恋爱。”
问题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程晨的动作僵了一下,骆翊鸣忽然后悔自己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有过。”程晨关了水龙头,抽了一张卫生纸擦手,转过身时骆翊鸣正在定定的看着他。
“有过,但是……我感觉我每天挺危险的,说不准那天就出不来了。”他低下头去,用力的擦着自己的手,指尖都泛红了。
“你别擦了,手都红了。”骆翊鸣走过去,夺走他手里揉成一团的卫生纸,握住他的手。
纤长的十指冰冷,骆翊鸣心疼的捂在手里。
“你怎么手这么凉。”
程晨没有回答他,一滴液体滴落在他的手腕上,骆翊鸣愣住了。
“你……”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人掐住了,干涩的厉害,“你哭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你别哭啊,我错了你打我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你别哭了。”
他伸手捧起程晨的脸,程晨眉毛皱着,眼泪从眼角溢出来,流到骆翊鸣的手上。
骆翊鸣低下头去,轻轻吻去他眼角的泪水。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手忙脚乱的想要把他推开。
下一秒,温热的唇覆上了他的。
程晨如受惊的小鹿睁圆了眼睛。
“接吻应该闭眼的,嗯?”骆翊鸣笑着松开捧着他脸的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把他搂入怀中。
程晨侧过头去不看他,眼眶还是红红的,湿漉漉的眼睛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那我们这算什么。”他声音淡淡的,带着些许鼻音,听的骆翊鸣心下一软。
骆翊鸣笑了,低沉的笑声在程晨耳边响起,笑的他红了耳垂。
他抬手,轻轻捏住那红的可以滴出血来的耳垂,软软的,程晨恼怒的拍开他的手,推了他一把。
骆翊鸣退后一步,假装吃痛捂着肚子蹲下身子,余光留意着程晨的动作。
果不其然,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走过来扶他,“你没事吧,我是不是碰到你的伤口了?”
忽然一股大力把他拉坐在地上,骆翊鸣欺身过来,面对面看着他。
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骆翊鸣可以看清他眼里的惊慌,可以数清楚他的睫毛,近到再进一点就可以亲到他。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程晨的脸上,他眨了眨眼,没躲。
“我想,你应该是知道同性恋吧?”骆翊鸣语气很平静,只是垂下的眼没看他。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所以……”他抬起眼来看着程晨,“所以,我们可以确定一下关系吗?你……当我男朋友,可以吗?”
程晨忽然瞪大了眼,还是没说话,只是微微张开了嘴。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骆翊鸣笑了起来,混乱的气息喷洒在程晨脸上,染红了他的脸。
“你真不回答我?我真的默认了?”他凑过来,轻轻吻着他的额头。
“我……”程晨眨了眨眼,“唔!”
骆翊鸣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托住他的后脑,吻了上去。
时间好像静止了,那一瞬间,世界里好像是剩下他们两个,空气里好像弥漫着水汽,温温软软的,程晨轻轻瞌上了眼睛。
不止过了多久,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过了几秒钟,骆翊鸣退开了一点,轻轻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我的小男朋友。”
他吻一路蔓延,细碎缠绵,落在程晨的眼角,脸颊,鬓角,耳垂,最后落在白皙的脖子上,他的唇可以感觉到程晨的心跳加快跳动的声音。
程晨感觉脖子上一痛,吃痛又去推骆翊鸣,可又怕自己再次碰到骆翊鸣的伤口,没敢用什么力。
骆翊鸣捉住他的手,偏开头来吻了吻他的手指,“怎么了宝贝?”
“你干什么呢?!”他眼睛里带着愠意。
“弄疼你了?我下次轻一点。”
程晨伸手在骆翊鸣脑门上弹了一下。
“要是,不合适怎么办,你也不是很了解我,我们才认识多唔!”骆翊鸣又凑过去狠狠亲了他一口。
“我不管,你已经答应我了。而且,我不管合适还是不合适,我现在只想要你。”他眯着眼睛笑。
程晨还要开口说什么,只可惜……
“咚咚咚。”门口不合时宜的传来了敲门声,骆翊鸣被打断了好事,不满皱了皱眉头。
“我去看看是谁。”程晨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不小心胳膊还磕到了桌角上。
骆翊鸣跟在他后面往外走,低沉的笑声想锤子一般砸在程晨的心上,红晕慢慢爬上了他的脖子。
门外,袁曦烦躁的皱着眉不断来回踱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程晨看到是他,愣了一下,疑惑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袁曦伸手撑在门上,眼球里充着血丝,显得格外焦躁。
“具体事项下午开会都商量好了,你留守基地,我们出去,你有什么异议?”程晨皱着眉,脖子上的红晕腿了干净。
骆翊鸣收敛了笑容,插着兜站在他的身后,同样一脸疑惑的看着袁曦。
袁曦的视线落在了程晨的脖子上,一块红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眯起眼盯着程晨,撑在门板上的手渐渐握成拳。
“我来不是为了这件事儿!”袁曦红着眼睛,一拳砸在门板上,声音不小,他低吼着,像极了被困在笼子里的兽,不满的暴怒和嘶吼将夜晚的宁静彻底撕裂。
“你到底想干什么?”程晨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不快。
袁曦瞪着眼睛看着他,然后缓缓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骆翊鸣,怒火好像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可骆翊鸣此时却丝毫没有恼怒之意,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睛里隐隐还带着笑意。
“你让开!”袁曦瞪着骆翊鸣,伸手想推开程晨,却被拦了下来。
“袁曦,你喝多了!”程晨一手拍在门板上,声音里的怒意几乎要满的溢出来,他低声吼着,拦住往屋里冲的袁曦。
“你让开,我要跟他谈!”袁曦伸手指着骆翊鸣,指尖在颤抖,激动和酒精发生了化学反应,他脚步有些踉跄,与程晨拉扯间几乎站不稳。
程晨拦他也不是,扶着他也不是。
半晌,袁曦耗尽了力气,在程晨的搀扶下靠坐在走廊的地上。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微微仰着头,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肤色格外苍白,袁曦看向天花板的目光不知道焦距在哪一点,又好像没有聚焦。
程晨轻轻握住骆翊鸣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袁曦瞟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惨淡的笑了笑。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骆翊鸣问道。
楼道里的白炽光有些晃眼,袁曦慢慢闭上了眼睛,放松了身子靠在墙上,在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眼睛猩红一片,有些骇人。
程晨眯了眯眼,握紧了骆翊鸣的手。
一下子楼顶里静了下来,只剩下袁曦沉重的呼吸声。
“不用了。”他声音嘶哑里带着浓浓的疲倦。
“好。”程晨深吸了口气,关上了门。
一只手落在他的发顶,轻轻揉了揉,骆翊鸣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真不管他了?”
“哎……”程晨叹了口气,伸手点亮了通讯器的屏幕。
伸手在通讯录的翻了翻,终是播出去一通视频:“莫遂,你来一下,袁曦在我房间门口,你帮我把他送回房间,嗯嗯,麻烦你了。”
视频里,莫遂不知道在干什么,背景音嘈杂,隔着一个屏幕的喧哗异常。
骆翊鸣去厨房到了一杯水,回来的时候只看见莫遂点了点头,嘈杂声音遮盖住了他说的话语,骆翊鸣也没在意,把水送到程晨嘴边。
程晨抿了一口水,有些干的唇得到了暂时性的缓解,骆翊鸣随意的伸手把杯子放到玄关的鞋柜上面。
“他也在这里?”骆翊鸣搂过程晨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程晨伸手点开通讯器的监控画面:“嗯,明天要一起。”
监控画面里,袁曦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瓶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脸上满是酒意弥漫出来的红晕。
“所以他是喜欢你的对吧?”骆翊鸣贴在程晨的耳边低语,程晨侧过头躲开,他却不依不饶,凑过来亲了亲那小巧的耳垂。
“回答问题,宝贝儿。”
“嗯……”程晨伸手去捂住他的嘴,“别瞎说。”
见程晨一直盯着屏幕,骆翊鸣只得停下动作,直到莫遂把袁曦从监控室里挪走,他从轻轻舒了一口气。
“你很在意他?偏要看着莫遂把他带走你才放心。”看似随意的话语充斥着浓浓的醋意。
“他的危险系数在全基地也排的上前三,放社会上也算是个危险分子,能身绑炸药英勇赴死的那种。”程晨打了个哈欠,关了监控显示器。
骆翊鸣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程晨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瞪了他一眼。
骆翊鸣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稀碎的吻落在他的颈肩。
“这回,没人来打扰了。”他含着那小巧的耳垂含糊说到。
骆翊鸣在程晨的惊呼声中把他拦腰抱起,几步就跨进了卧室。
卧室的床很大很软,程晨被骆翊鸣圈在那一小片空间里,周围都弥漫着他的味道,很好闻,很安心。
“你告诉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根本没在床上睡?”骆翊鸣危险的眯起眼,逼近程晨,他步步后退,直到脊柱抵上了冰冷的墙面。
冰冷的温度刺激的他一个激灵,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搓了搓胳膊,却只觉得那微弱的凉意略微满足了燥热的饥渴。
骆翊鸣从床头柜上, 取出了一卷纱布,轻轻将程晨的眼睛蒙住。
一下子失去了视力,程晨下意识伸手去摸索,却摸了个空,他皱了皱眉,想要喊骆翊鸣的名字。
微微张开的唇被骆翊鸣含住,灵巧的舌尖撬开他的嘴,城门失守,一瞬间攻城略地。
骆翊鸣的吻激烈又不失温柔,程晨好像沉醉在温柔的海洋里,起起伏伏不止今夕何夕。
屋子里除了钟表例行公事的滴答声,还有低低的喘息声。
朦胧间,程晨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只可惜没有窗户。
第二十八章 离别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凌晨三点,骆翊鸣靠坐在床上,听着秒针的滴答声,看着程晨在黑暗里朦朦胧胧睡觉的侧颜。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心里很乱,乱的睡不着,夜深人静里万千思绪缠作一团,捋不清始末缘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秒针行走的声音让他愈发不安。
骆翊鸣总觉得,过了今天晚上,可能有很多事情就变了。
他不知道时好时坏,只是心底的不安让他很焦躁,偏偏他又不敢弄出什么动静,怕吵醒自己身边熟睡的人儿。
而此时此刻躺在他身边的人,正是他不安的源泉。
犹豫了很久,他还是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走进洗浴间,掩上了门,打开了换气扇。
没有开灯,坐在黑暗里,他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烟头的红点在黑暗里忽明忽暗,短暂的火光间,烟雾缓缓的升起,缭绕在洗浴间半空。
不知道在洗浴间带了多久,直到烟盒里的烟少了多半,他才推门出来。
一推门,迎面撞上了穿戴整齐的程晨,骆翊鸣愣了一下,关门的动作顿住了,下意识把烟藏到身后。
“你怎么起来了?”
卧室的灯已经被程晨打开了,床上的被子还没被人叠起,而起床的人又是程晨,显然是因为着急走而没有收拾。
程晨匆匆忙忙的系着扣子,伸手把一个什么东西塞到骆翊鸣怀里。
骆翊鸣接住低头借着卧室微弱的灯光一看,居然是一部手机。
“我都忘了你的手机不在身上了,这么几天不跟家里人联系,家里人该着急了,我昨天去挂了你的手机卡,只不过里面的信息不全。”程晨带上手套,深深的看了骆翊鸣一眼。
“那你?”骆翊鸣皱着眉看他。
程晨叹了口气,抱歉的伸手摸了摸骆翊鸣的头,“刚刚接到通知,出了点儿事儿需要我去处理,要先走了。”
骆翊鸣伸手拥住他,很用力的抱了抱。
“本来安排袁曦负责你这两天的安全,不过昨天我感觉他对你的敌意还挺大了。”程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把莫遂留下了,天亮他会过来,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和你同吃同住。”
“同吃同住?”骆翊鸣挑了挑眉,“你就不怕我们两个有点什么?”
程晨又是一记爆栗,“莫遂人家都结婚了,你可别瞎闹啊,人家孩子都快有了,真不知道你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虽然说,袁曦对我的敌意多半来自于你,但是……”骆翊鸣笑的多少有些欠打。
他凑到程晨眼前,“但是我很满意。”
程晨笑弯了眼睛,他穿戴整齐了,一身制服把他的身形衬托的更加挺拔匀称。
他整了整衣领,“我要走了。”
骆翊鸣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到,“我发现你跟我说的话格外多。”
“那我下次不说了。”程晨瞪了他一眼,转就向门口走去。
“诶?”骆翊鸣一急,伸手把人揽回怀里,低头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复又捧起程晨的脸,皱着眉一脸认真的样子看的程晨一愣。
“我今天心里总是不太舒服,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但是又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骆翊鸣又是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们这次出去会不会有危险,我也帮不上什么实质上的忙,只是你一定要小心,我真的心里很不安,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办呢?”
程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关于这次任务的事情他确实一个字也不能说,就算那个人是骆翊鸣,是他最相信的人。
骆翊鸣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他嘴巴,示意他听自己继续说。
“你走这几天,我要怎么才能联系上你?”他的眉皱的很紧,眼睛里的担忧掩饰不住。
程晨忽然感觉有点不忍心,不忍心就这样丢下骆翊鸣。
“联系我可能会很难,”程晨被骆翊鸣的情绪感染,不由得有些伤感。
“不过……”他抬起头来对上骆翊鸣的眼,“如果你有事儿很重要要联系我,你可以跟莫遂说,一旦有机会,他会想办法告诉我的。”
骆翊鸣点了点头。
“出来莫遂,不要相信其他人。”
这是程晨最后说的一句话。
房门被人轻轻扣了三声,两短一长。
程晨被叫走了。
墙上的时钟正好指向五点十分,程晨走了,莫遂来了。
骆翊鸣没有立刻关上房间门,他静静的靠在门口,看着几个不认识的男男女女,都穿着跟程晨身上款式差不多的制服,只不过颜色不一样。
他就这样看着他们走向走廊的尽头。
拐弯的时候,程晨回头看了一眼,正好与骆翊鸣四目相对,有一瞬间,他的眼眶微微湿润。
骆翊鸣靠在门口,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更强烈的不安几乎捶打着他的胸口。
走廊安静的可怕,静的好像落地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就像是除了他没有其他能喘气的生物,哦当然还有莫遂。
惨白的白炽光照着惨白的墙面,夜晚的走廊里亮的几乎刺眼。看的人心里毛毛的,很不舒服。
走廊很深,隔着很远才会有一扇门,对面的两个门会错开。
自程晨带着一群人走后,楼道里再没有出现过其他的声音,持久的只有安静。
不知道从外面看上去这个建筑是什么样的,但是肯定是一个庞然大物。骆翊鸣一边想着,一边又想抽烟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身上从口袋里摸烟,却摸了个空,反而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被叠好的便签。
小小的一张黄色的很普通的便签,可骆翊鸣就是能确定那是程晨留给他的。
骆翊鸣展开便签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就黑了。
之间纸条上写着:
“烟我没收了,半夜不睡觉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落款处,洋洋洒洒签着两个大字:“程晨”。
一时间骆翊鸣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人,那么着急走还不忘顺走我的烟,打火机都不给我留,这是什么时候干的事儿啊,我咋完全没感觉,真的是,还有心情给我留一张小便签。”
骆翊鸣失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把便签放在唇边吻了吻,又感觉自己的动作特别像一个痴汉,又笑笑拿在眼前,一句话反反复复的念。
思索了良久,他小心翼翼的吧便签夹在手机与手机壳之间,轻轻叹了口气。
莫遂此时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递过去一根烟。
骆翊鸣接过他的烟道了声谢,却没有点燃,只是叼在嘴上。
“虽然我跟你没有特别深的交集,不过你在剧本里的表现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而且……”他眯起眼睛,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而且程哥他对你格外信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相信他。”
骆翊鸣一笑:“说实话,我感觉我在剧本里的表现还不够好,程晨才是真的MVP。”
“程哥他……前两年遇到了一些不会的事情,导致他基本都是一个人去下剧本演绎,虽然很危险,也不符合规定。”莫遂深深吸了一口烟,“他做出的决定,我们一般是拦不住的,既然程哥认定了你,那你就不要辜负他,更不要辜负他对你的信任。”
莫遂说了很多,骆翊鸣靠在门口静静的听,
等到莫遂抽完烟,骆翊鸣的困意几乎铺天盖地的把他笼罩住。
席卷而来的困意几乎让他站不稳身子,骆翊鸣一手撑着墙,凭借最后一丝理智残存的支撑。
他略有些踉跄的走进卧室,甚至再没有一点力气去问莫遂晚上在哪儿睡觉这个重中之重的问题。
走到床边的下一秒,他整个人摔在床上,头挨到枕头的瞬间,骆翊鸣进入了梦乡。
只是睡梦里也不是很安分,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眉头紧紧缩着,甚至有几分钟,他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个警戒的状态。
身后,莫遂看着手里程晨给的加了点东西的香烟,不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临走前,程晨急匆匆的拉过他,亲生把这包香烟塞给他,时间紧急,程晨只给他留下了一句话。
“这里面加了助眠的药剂,他这两天肯定睡不好。”
简短的话语虽然干净利落,可莫遂的很多疑问却无法解决,也无法去随时随地去联系程晨。
甚至于,莫遂都没来得及去问程晨,他到底往烟里面加了什么东西,程晨就已经急匆匆的带着一行人走了。
他看着昏睡在床上微微打着鼾声的骆翊鸣,不由得又看了一一口气。
莫遂帮骆翊鸣盖好了被子,从床下抽出了一张折叠床,和一套被褥,甚至连枕巾都有,称得上是基础设施齐全。
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折叠床正是前几天,骆翊鸣和程晨共处一室时,程晨因为过不去心里那道名为“晚上睡觉的时候甚至要共睡一床”的坎儿,而单独为自己准备的折叠床吗?
此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六点,如果有窗户的话,此时的天边肯定已经微白擦亮了。
骆翊鸣睁开眼睛的时候头疼的厉害,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很是难受。
他翻了个身,浑身酸痛的他几乎听见了自己骨头的摩擦声,好像自己梦游去跑了一晚上,他从身上摸出手机一看。
屏幕微弱的光照在他脸上,骆翊鸣定睛看清屏幕上的时间,他都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我靠!下午三点了?”他惊呼一声坐了起来,莫名感觉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少了点什么,骆翊鸣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想起来程晨今天凌晨就已经走了。
“你醒了?”莫遂敲了敲门,站在门口问到,“下午三点了,你要去食堂吃点东西吗?我带你去。”
食堂里没有多少人,骆翊鸣吃的食不知味,感觉程晨忽然离开了,他忽然之间还不太习惯。
一顿饭没人说话,周围零零星星吃饭的人或者是结伴而来,坐在一起吃饭的人,他们互相之间居然也没有过多的交流,骆翊鸣甚至有理由怀疑他们互相根本不认识。
食堂里只剩下餐盘与餐具的碰撞声和后厨轰轰的抽油烟机声,隐隐约约还掺杂着刷碗的时候,细细碎碎的声音拼凑起来吵的人不太舒服。
机械的吃完了餐盘里的饭,他甚至不知道吃的是什么,到底有没有吃饱,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嘲杂又安静的地方。
莫遂也没有说话,又没有吃饭,只是默默的做着一个近似于是向导的工作。
吃过饭,骆翊鸣把餐盘放到食堂门口标示着“餐盘清洗”的牌子的窗口的台子上,跟着莫遂走出了食堂。
不是饭点,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在附近或者是在食堂里面;可虽然不是饭点,食堂仍然二十四小时提供餐食。
从食堂走出来,骆翊鸣总有一种被什么人暗中窥视的错觉。
他环顾了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也没有任何行为举止不符合身份的人。
“可能是我多心了?”骆翊鸣摇了摇头,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
莫遂没有带他回屋子,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
“这是去哪里?我们不回家?”骆翊鸣好奇的问到。
“家?”莫遂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哦,如果你是说那个屋子,我们很少有人把那里当作家,最多……算是屋子,只是一个落脚的地方。”
他按下电梯按钮,看着电梯一层层升上来。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们这里的制度?”
“叮”电梯门开了。
“走吧,我带你去看一看,”莫遂率先走进电梯,伸手按下21层的按钮,“看一看程哥在为一个怎么样的基地效命。”
电梯缓缓上升到二十一层,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门外是一片开阔的露台,露台的对面联通这另一座楼,那座楼的颜色很奇怪,通体黑色,向上可能还有十几层。
莫遂在门口指纹解锁器上录入了指纹,“滴滴”两声,门缓缓向两边打开了。
骆翊鸣离得远,只看见指纹解锁器上显示了一个“13级”。
“这个13级,是什么意思?你们人员还分等级?”他几步跟上莫遂的脚步,忍不住好奇问道。
莫遂点了点头,“这里最高等级15级,不过13级以上的人都不常见到,他们每天都带队忙碌穿梭在各大剧本里。
比如程哥现在就是15级,有很多事情只能他们那个级别的去处理,以前也有不服气的人去尝试15级的任务,可以说是回来得拼一拼才能给他下葬。”
他转过一个拐角,走进了一间小型的会议室。
莫遂把门锁上,打开灯,灯不是特别亮,勉勉强强可以看清屋子里的摆设,屋子里的东西都很新,好像时常会有人过来这里打扫清理。
随后,莫遂又掏出了几个小型的信号屏蔽器,打开准备放在房间的几个角落。
“这里不是你们的基地?怎么还有这么多防范措施,对于你们来说这里不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吗?”骆翊鸣皱着眉帮他按好信号屏蔽器。
看着信号屏蔽器亮起的红灯一闪一闪的,骆翊鸣感觉背后浮起来一层寒意。
“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重点了,”莫遂从身上掏出一根白板笔,在白板上写了几个字“基地生存守则”。
骆翊鸣抽了抽嘴角,硬生生忍住了嘴边的笑意。
“刚刚不是说,最高15级,那下面的十五个等级呢。”说着,他走白板上写了十五个数字。
“1级就是你刚进入这个体系的等级,根据你对基地做出的贡献,不断提高你的等级,当然等级越高,你拥有的权限就越大。”莫遂手一挥,把大致意思写在了黑板上。
“13级以上的人只有十个,当然不包括13级,13级以上的人负责带队进行大型剧本的任务,每一个由13级人员带领的团队叫住战团,每个战团的人数没有上限,想去哪个站台完全凭借自己的选择和战团的实力。
没有过度要求,只要求一个战团一个月进一次大型剧本。比如程哥,他这次要去的就是一个大型剧本。”
“一般进入剧本后是无法进行联系的,除非借助辅助工具,用其他特殊的手段,”莫遂看着骆翊鸣笑了笑,“比如说程哥留下来给你的那部手机。”
骆翊鸣一脸茫然的把手机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真的可以通过这一部手机联系到程晨?”他皱了皱眉,感觉这说法很不现实。
“当然可以,”莫遂笑了笑,“但是一般情况下,不管用什么方式去联系进入剧本的人,都有可能会对剧本里的世界产生干扰,这对剧本里的人更是一种极大的威胁。”
“如果你不想程哥在解决剧本本身麻烦的基础上,还要去解决以为联系导致的剧本波动的话,我建议你不要随随便便拿这部电话去以为一下鸡毛蒜皮的事情,联系他。”
“当然,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莫遂转头看向骆翊鸣,眯着眼笑着看着他,无形间给人一种压迫感。
只是骆翊鸣只轻松的耸了耸肩,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反应。
“既然你已经来到这里了,我也不介意告诉你,每一个战团间是存在竞争关系的,虽然不激烈,最初只是为了激发人们都好胜心而做了一个战团排行榜,
根据每个战团,每周、每个月、每个季度、每年等自动生成一个榜单,榜单前三有奖励和休假,这不仅可以促进战团的发展还为系统培养了不少精英人才。
只可惜后来,最初建立基地的人逐渐转向指挥和幕后工作,留在战团里的渐渐就剩下了程哥,这个榜单的制度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各大战团为了排到榜单前三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在那一段时间,基地的人数锐减。
不仅是因为为了登上榜单 ,各大战团在努力刷剧本中折损的人,还有一些人在不知不觉中就消失在战团里了。
当时很多战团都认为那些消失的人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没有得到满足,自己离开了战团。
可当时程哥不相信,在一次休假期间,程哥一直留意身边除了他以外的所有的人。
他感觉身边有些人的时间线解释不通,程哥一度怀疑基地的人和新系统的人有联系并且已经联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老天开眼,在一次出剧本的时候,可能是刷新的地点不太对,他出现在了别人的屋子前,从隐隐约约掩住的门缝隙里,程哥听见屋里的人正在研究如何能一招制敌,而那个所谓的敌人,正是程哥。”
莫遂说到这里停了停,语气起伏的略有些激动,伸手从旁边的饮水机接了一杯冰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放下杯子,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骆翊鸣,眼神里是浓浓的戒备。
“程哥当时虽然听见他们说话了,可这完全不够,程哥想引他们动手,也正好算是人赃并获。”莫遂又是深吸一口气。
狠狠闭了闭眼,他继续道,“那次事情也是我失职了,程哥让我去仓库取一下物资,我想也没想就去了,只留他一个人在房间里。”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等我回来的时候,那个房间里已经空了。
我慌了,我着急的跟周围人打听,才知道已经是人赃并获,那个想谋害程哥的人被程哥当场擒获,送交给了警察,但是令我无法相信的事情是,程哥居然也进了医院。
我真的很后悔我当时离开了程哥的身边,如果我在,他肯定不至于现在在黑暗里的视力那么弱,成为一个致命的弱点。”
莫遂又回想起那会的事情,没忍住红了眼眶。
骆翊鸣伸手过去拿了他的被子,接了一杯热水放在他面前,又拿了一个杯子给自己接水。
看到打水机上面有一个按钮写着果汁,他好奇的打了一杯来尝。
“这也不能全怪你,我相信程晨他也不会怪你的,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苹果味儿的汽水在骆翊鸣的舌尖蔓延,他眯起了眼睛。
第三十章 明月楼
“为什么屋子里的房间都没有窗户啊。”骆翊鸣感受着舌尖汽水的甜意,眯了眯眼。
他回身看着窗外久违的阳光,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浑身被温暖包裹。
“窗户啊……”莫遂伸手一把把窗帘拉上,阳光被挡了个掩饰,屋子里一下就暗了。
骆翊鸣伸手想把窗帘拉开,莫遂伸手把他拦住了。
“怎么了?不能开?”骆翊鸣皱了皱眉,好奇的问他。
“你说剧本里有没有可能就是,”莫遂点了根烟慢慢的抽着,“很久很久不见太阳的那种。”
“不见太阳?”
“对啊,”他点了点头,“程哥没跟你说过吗?那是新系统刚出现的时候的事儿了。”
骆翊鸣又接了一杯苹果汽水,默默摇了摇头。
“那次……”莫遂刚想继续说,楼里忽然想起了一阵很尖锐的警报声,顿时门外嘈杂声一片。
“这是怎么了?”骆翊鸣猛的手一抖,饮料撒在了手上。
莫遂一把拉住他往外走,骆翊鸣手里的杯子掉落在地上,饮料四溅开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掉落在地上的杯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杯子里撒出来的饮料好像在快速消失。
门外的人都在快速有序的撤离这座楼,回对面那栋没有窗户的楼里。
虽然所有人的动作都很快,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大声说话或者惊呼,甚至除了脚步声和衣料摩擦的声音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声音。
短短十几分钟,几百人的迅速撤离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好像所有人都习惯了这种撤离,似乎撤离这件事已经如家常便饭一般平常,重复过上万遍,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骆翊鸣被莫遂拉着进入人群,随着人群脚步往对面楼跑。
夹在人群里,骆翊鸣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他也曾经经历过并且不止一次经历过这件事,他轻轻闭上眼。
模糊的画面里,周围都是人,都在向同一个出口奔跑,有一只手紧紧的拉着他,那只手想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两只小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在一片混乱中往出口跑。
只是那时周围的人群很混乱,也很嘈杂,夹杂在人群里的人们推推搡搡,周围时不时传来男人或者女人的惊呼声,抱怨声,甚至叫骂声。
骆翊鸣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踉跄了一下,周围的画面一下子消退了,他猛的睁开了眼,入眼的还是整齐的人群,他夹在其中。
而紧紧拉着他的手也很是陌生,他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反而被用力握了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抬头对上了莫遂略带警告以为的眼神,骆翊鸣抱歉的笑了笑。
小会议室离大门不远,转过一个转角就到了。
门口有几个警卫站着,维持来回通道的畅通,外面不止何时挂起了大风,沙子和尘土被风挂起来,昏天暗地的一片。
莫遂也不解释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拉着骆翊鸣往回走。
那一瞬间,骆翊鸣眼前好像又浮现出什么画面,只是这次他没有捕捉到,只是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便消失了。
骆翊鸣被莫遂拉进屋子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感觉衣服上身上头上都是尘土,他伸手掸了掸。
落在地上的沙子并不是以前见到的黄色,而是带着猩红,像是被血染过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他弯腰想从地上捡起一些沙子看,忽然他的手落在衣服口袋上,脸色一变,爆了句粗口,转身就往回跑。
身后的莫遂脸色一变,伸手拉他却没拉住,咬了咬牙,他追着骆翊鸣跑了出去。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变了颜色,猩红一片,骆翊鸣一路在地上寻找,莫遂在他出门之前拉住了他。
“你去干什么!”风声很大,几乎掩盖了他的说话声。
“手机不见了!程晨给我的那部!”骆翊鸣心急,用力挣脱开他的手莫遂一个没留神,骆翊鸣已经冲出去了。
他跑的急,又好像只专心于寻找什么遗落的东西,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天已经深红一片。
“诶!你别过去,再急的事儿也要等风停了才能去啊!”莫遂喊不住他,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过去。
就这犹豫的功夫,骆翊鸣已经跑出去很远了,莫遂气的直咬牙,可又没有其他办法,他只得追出去。
等到莫遂追到平台上的时候,警卫正要锁门,看见他跑过来忙拦住他。
“莫队长,刚刚有个人冲过去了,我们拦不住,对面太危险了,您还是别过去了,那个人也不是咱们队里的。”警卫用力拉着门,风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莫遂一把把他拉回门里,“不行,那个人对程哥来说很重要,我不能让他有事儿!你快回去,尽力联系程哥,我先去追他!。”
“要不你拿着锁从外面锁上,要是回来了你们还能打开门进来?”警卫把手里的锁递给他。
莫遂摇了摇他,“我们不一定回来,你锁好门,外面有人敲门也别开,风停前我们不会回来的。记住,一点要尽力联系程晨。就说有一个姓骆的进了明月楼,我跟进去了,记住了。”
说罢莫遂一把把门关住,警卫咔嚓一声从里面把大门锁死。
黄沙飞舞间,对面大楼的房顶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灯牌,明明暗暗的红色灯光透下来,几个红色大字在风沙里若隐若现。
“明月楼”
等莫遂摸索进了明月楼,已经看不见骆翊鸣的身影了。
楼里很安静,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甚至听不到任何外面狂风的呼啸声。
莫遂放轻了脚步,楼里的灯已经悉数灭了,几盏应急灯亮着昏暗的光,在同样昏暗的楼道里显得微不足道。
他看了看周围的走廊,他不知道骆翊鸣跑去了哪里,但是如果是找东西的话,那最有可能是回了刚刚的小型会议室。
“希望位置还没有开始变化。”莫遂心道,他只能碰运气,而且也只能碰这一次运气。
他靠着墙边,放轻了脚步,像是怕引来什么东西一般。
莫遂的运气还算不错,他推开小型会议室的门,果然骆翊鸣在这里。
他手里拿着程晨给他的那部手机,正站在窗帘边从缝隙往外看。
莫遂打开门他才转过身来,骆翊鸣脸上虽带着几分惊讶,却没有恐惧,莫遂长出了一口气,稍微放下心来。
他回身把门关上,还落了锁。
骆翊鸣拿起手里的手机看了看,没有信号,他走到会议桌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莫遂坐在他的对面。
安静了几秒钟,会议室里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
许久,还是莫遂打破了沉默:“你知不知道在风沙期间闯进明月楼有多危险?你很有可能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某一个已经被摧毁,或者将要被摧毁的剧本,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那意味着你永远走不出去了”
莫遂讲述的事情很恐怖,但是他的语气却是很平淡,没有丝毫责怪与抱怨的意思,更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
骆翊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我知道,就算我当时知道这栋楼很危险,我也会追进来。”
“我没怪你,如果是我,我也会回来找的。”莫遂笑了,“如果你当时知道,掉落在明月楼里的东西,有很大可能会找不回来,你可能跑的更快。”
“这是你安慰人的一种方式么?”骆翊鸣靠在椅背上,视线不离桌上的手机,“毕竟是我把你牵连了进来。”
“不过,我倒是可以趁现在给你讲讲我刚刚没讲完的故事,”莫遂倒是很乐观。
他起身给两个人接了汽水,又走到窗帘边,侧着身小心翼翼的观察外面,好像是在躲什么东西。
又搬了两个凳子吧压住窗帘的两边,怕有风把窗帘吹开,骆翊鸣也搬了一把凳子把门抵住。
莫遂好像心情很不错,连说话都带了几分轻松的笑意,“好在咱们来的是会议室,椅子还够多。”
“你好像在防着有什么东西找过来?门窗都挡住了,也没有开灯。”骆翊鸣喝了一口饮料,冰冷的饮料顺着喉管流进胃里。
“这就要从头给你讲了,这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事,虽然不是特别惊心动魄,但是听完你就明白为什么住宿的楼里没有窗户了。”莫遂笑了笑,讲起了他的故事。
几年前——
“我说了多少变了!风沙期间不要乱跑,你说你跑进明月楼里,害了多少人跟你涉险?”莫遂的父亲莫翼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身后站着的不少穿着制服的男男女女,他们虽然心里都不是很痛快却不敢表现出来。
小莫遂往角落里缩了缩,有些害怕又有些委屈,“可是,我看到有一个女孩子跑了进来,她自己进来的,我是跟在她后面跑进来的……”
他解释的声音弱弱的,莫翼城的严肃面孔小莫遂一直都很害怕。
“哼!”莫翼城气氛的一甩手,转过身去不搭理他,眼不见心不烦。
一行人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明月楼里还是吸引来了一些东西的靠近。
最先发现的人还是小莫遂,他惊慌的发现有东西爬在窗户上,受惊之下他惊呼出声,“有东西!有东西爬在窗户上!”
莫翼城拔出枪瞄准窗户,转头又是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别大呼小叫的。”
他身边的人却是拦住了莫翼城的枪口,“首领不可,我看这东西是凭借声音来判断我们的方向的,万万不可开枪。”
“沈艺,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坐在距离窗户最近的一个男人问道。
沈艺摇了摇头:“我不敢确定,只是……”他走进了窗户两步,“你们觉不觉得这个东西像是剧本里那些秽物?”
不少人已经凑上去看了,想要在战团首领面前出出风头,毕竟这是一个靠能力说话的地方,大多数人都想往前冲,让首领能够看见自己,然后得到重用。
只有个别几个人往后退了退,离窗户远了一点,沈艺就是其中之一。
小莫遂缩了缩身子,他感觉周围的温度都在降低,一阵阴凉从窗口传来。
他伸手拉住莫翼城的一脚,难得莫翼城没有直接甩开,而是把他护在了身后。
不一会,又有人在门口发现了移动过来的秽物,有的人忍不住动了手,枪声和死亡的秽物尸体引来了更多的秽物。
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甚至将地上已死亡的同班都吞噬的一干二净,一时间人群里产生了一阵骚乱。
“这怎么办?越来越多了?”有人低声询问。
“就是,这情况还不能打,这怎么办?”有人附和。
“都说明月楼是禁忌之地,难道是因为这些秽物?”
“它们这吞噬东西的速度好快。”
“是啊,同类相食的多半都是恶。”
“这可怎么办?”
“咱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说了不要来不要来,都怪那个小孩子,父亲都是战团首领了,他怎么这么不懂事?”
“行了,少说两句吧。”
“……”
莫翼城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是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生,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一二,见首领看过来,他缩了缩脖子,没再继续说。
许多稀碎的声音莫翼城也听不清了,索性不去管,他刚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人们集合。
忽然间“划拉”一声窗户被撞破了,同时门也被外面的秽物撞的哐哐的。
有人惊呼出声,有人手里的枪走了火,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莫翼城顾不得大声说话会引来更多的秽物,他企图指挥人们有序应敌,可战团里除了级别较高的几个成员,其他不少人都是新加入战团的,别说有序作战了,甚至连精准击中秽物都做不到,甚至有人不小心把子弹打在同伴身上。
小莫遂被莫翼城护着,沈艺几个人则是护着莫翼城。
周围的枪声不断,莫翼城观察周围的路线,只是窗户里说源源不断的秽物,就别说有秽物了,就算没有秽物,窗外一眼看不到底,翻窗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门口的秽物则是更多,门框上爬的密密麻麻全都是,黑乎乎的一片,让人看了忍不住作呕。
沈艺在换弹夹的空隙回头问莫翼城:“首领,怎么办,咱们的子弹不多了,撑不了多久的。”
莫翼城额角的沁出了汗珠,他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竟觉得这基本上就是死路,没有可以逃生的可能。
他咬着牙回道,“再坚持一会,我想想办法!”
可谁都知道,这哪儿来的什么办法呢,不过是能拖一时是一时,能拖一分是一分。
周围战团的人数量在急剧下降,短短六七分钟,人数已经从将近一百人下降到二三十人。
莫翼城护着小莫遂的手在颤抖,他真的看不到生还的希望。
沈艺抽身撤到他身边,“首领!”
他的胳膊上有一处伤,枪伤,是被人胡乱射击扫中的,子弹已经穿过手臂。
“好在子弹没留在肉里。”沈艺没时间去处理伤口,只来急扯下来一条衣服把伤口包裹住。
“首领,你跟我说实话,还有没有可能冲出去?”沈艺回头看着混乱的局面,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希望渺茫。
莫翼城深深的看了一眼沈艺,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很小,先不说外面秽物多不多,就算不多,咱们冲出了房间,可怎么出明月楼呢?这楼传说是开门和关门的几秒钟,这屋子就变了,我们找不见来的路。以前进来的人活着出去的寥寥无几,最好的建议也就是带在房间里等明月楼自己消失,可咱们这……”
沈艺深吸了口气,“不管明月楼什么时候消失,咱们先冲出去再看情况。”
秽物好像没有什么是他们吞噬不了的,除了死去的秽物和战团成员,他们爬过的地方甚至连枪都消失了。
莫翼城带人往门口冲,只是几次冲锋都被阻挡了回来,人数还在不断减少,莫翼城连护着小莫遂都有些吃力了。
有一轮冲锋被拦下来,所有人的体力都快到了极限,子弹也所剩无几,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痛哭,哭声又给本就沉重的气氛增添了悲伤。
他们几乎看不到希望了。
战团的人死伤多半,剩下的人基本也都带伤,几乎所有都陷入绝望。
莫翼城回头看着小莫遂,居然看见他还护着那个女孩子,一时竟然是被气笑了。
他伸手指着女孩问小莫遂,“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一切有大部分原因都是来自她?”
几度冲动使得莫翼城挥起手想打她,可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小莫遂缩了缩身子,他一直都很害怕他的父亲,可不知道怎么的,那一瞬间的冲动让他挡在了女孩子身前,虽然莫翼城的手没有落下来。
女孩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小莫遂一眼,或许所有事情的转机都在这一瞬间。
女孩子忽然拉起小莫遂都手,往门口冲去。
这可是吓坏了莫翼城一帮人,莫翼城一把没抓住小莫遂,竟然是让女孩子拉着小莫遂跑了。
直看着两个人冲到秽物群里,莫翼城追在后面,顾不得两边扑上来的秽物。
“快,掩护!”沈艺忙带着人跟在后面开枪拦住两边扑上来的秽物。
两个小孩子在秽物群间钻来钻去跑的很快,后面跟着的大人们就不那么轻松了,除了扑上来的秽物,他们还要注意脚下的秽物尸体。
刚刚有一个人没注意,不小心一脚踩到了秽物的尸体,谁想到竟是半个小腿都陷了进去,再抬腿时,竟是只剩了半截小腿骨,白花花的露在外面。
那人惨叫了一声摔倒在地上,下一秒就被秽物吞噬的骨头都不剩了。
小莫遂回头看见秽物扑向自己的父亲,一下子急了,他想用力拉着女孩子停住,却不能。
他着急的大喊,“爸爸!你别跑了,你等等我爸爸啊!”
女孩子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她一下子停住了,回头看着后面追逐而来的几个大人。
她伸手出来,五指张开在空中那么一划,好像有一种淡蓝色的光从她的手上浮现出来,随着挥动将几个人全部笼罩。
周围的秽物好像很害怕那淡蓝色的光,纷纷退散开来,只是到口的美味他们怎么舍得放过,全都堆在淡蓝色光的周围,不敢离开,也不敢上前。
女孩子也不说话,只是拉着小莫遂的手又开始往前跑。
小莫遂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跑出来的会议室的门晃了晃,轻轻的关上又被风吹开了。
他眨了眨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摇摇晃晃关上又被打开的门,吱吱呀呀的叫唤着。
小莫遂是目光好像是被定住了,他看见本遭受打斗破败的教室,这教室门一开一合几秒间,居然变成了原本的窗明几净。
莫翼城和沈艺他们几个人虽然惊讶于女孩子和她散发出来的淡蓝色光芒,但是情形很紧迫,容不得他们细细思考这件事的始末缘由,几个人只得匆匆的跟在女孩子身后跑。
转过一个转角,周围的秽物明显少了,只是时不时还会看见几堆在墙角或者其他角落里。
女孩子渐渐放慢了脚步,带着他们走到了一间小型会议室门口。
小莫遂跑的气喘吁吁的,他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问她,“小妹妹,你怎么会对这里这么熟悉啊?”
女孩子还是不说话,跑了这么久,她的呼吸居然还是很平稳,并没有什么急促的喘息声。
她打开了门,里面是宽敞明亮的小型会议室,角落里还放着一台饮水机。
许是刚刚的战斗太过激烈,沈艺虽对明月楼里的饮水机不是很放心,但还是在确认过是真的饮用水后给大家分了下去。
说是大家,实际上战团除首领外也就只剩下了五个人。
大大小小一共七个人在激烈的打斗和奔跑后,瘫坐在椅子上,女孩子走到饮水机旁,拿了杯子打了一杯递给小莫遂。
苹果淡淡的清香弥漫在舌尖,刺激着味蕾,小莫遂咂了咂嘴,这居然是一杯苹果味儿的汽水。
第三十二章 玻璃外的阳光
女孩子看着众人喝了水,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坐着,沈艺问她什么问题她也不说,索性也就不问了。
来的时候浩浩荡荡一行人,此时此刻剩下的人数算上不过小莫遂不过五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伤,莫翼城看的心里难受。
沈艺帮其他两个人处理完了伤口,想过来帮莫翼城,却被他很坚决的拒绝了。
莫翼城手臂伤的很重,只是沈艺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问他他也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他自顾自的拿了酒精消毒,随便拿纱布一缠就草草了事。
沈艺看不过去,皱着眉想要把纱布揭开替他重新上药包扎。
手指触碰到莫翼城的手臂,他骤然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他的指尖落在纱布上,那隔着纱布也能感受到的滚烫灼烧痛了他的手指。
莫翼城摇了摇头,伸手在沈艺的手背上拍了拍,无奈的笑了笑。
搓了搓指尖,沈艺清楚,就算现在把莫翼城的情况说出来,也没有用,之会惹得他们更加慌张害怕。
现情况没有消炎药,沈艺除了喂莫翼城喝点水什么都做不了。
窗外的阳光很灿烂,照在屋里却没有阳光该有的暖意,好像只是白炽灯的光般冷淡没有生机。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小莫遂后来回忆起那一段事情时,记忆十分模糊,说是年级太小记不得也罢,是后来什么原因导致没记住也罢,就只是他抬头看向窗外那一幕记得格外清楚。
他记得阳光很刺眼,可照在身上却不暖而是冷的,一种阴冷的感觉。
他记得他很喜欢那个小会议室里的苹果味儿汽水,可是后来出了明月楼后跟沈艺提起那杯汽水,沈艺却是很疑惑的问他:
“什么汽水?当时那个屋子里的饮水机都是矿泉水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可沈艺还是在出门的时候给他买回来了一瓶苹果味儿汽水,他坐在床上,抱着杯子一口口喝着。
沈艺一边把剩下的饮料放进冰箱,一边嘱咐他:“汽水不能多喝,一天只许你喝这么一小杯,不许偷喝啊,我能看出来的。”
小莫遂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他喝的是苹果味儿的汽水,甜甜的。
可他却不记得他的父亲去哪里了,在他的印象里,他看着沈艺的手落在父亲的手臂上后脸色大变,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他想不起来。
好像后来他一直看着那一片惨白的太阳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的注意力,使他不能挪动目光。
其他人呢?那个女孩子呢?
小莫遂记得自己接过了女孩子递给他的杯子,是苹果汽水,可后来女孩子呢?
他只记得明月楼消失后,开门出来的时候就没看见她了;他只记得沈艺给其他人包扎的场景,出了明月楼之后,好像一直都是沈艺带着他。
明月楼消失以后,外面的天是昏暗的,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很凉爽,小莫遂感觉那应该是莫一天的清晨。
沈艺拉着他的手出来,外站了很多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
有惊喜,有意外,有激动,种种可以出现在脸上的表情他都看见了,还有……怨毒与不甘。
沈艺抱着他从人群中穿过,小莫遂安静的趴在他的肩头,好像看到人群中有一个人的眼神非常可怕。
他惊了一下回头去寻找,可却再也寻不到了。
回了房间后,小莫遂把这件事告诉了沈艺,沈艺就皱着眉坐在床边思索了很久。
正午,太阳照在沈艺的身上,暖洋洋的,小莫遂饿了,叫了好几声沈艺都不答应,就走到窗边去推他。
可太阳光照在他身上的一瞬间,屋里的场景与明月楼会议室里的场景重合。
掺杂在场景里的,还有地上的混乱,不知道什么东西七扭八歪的散在地上,粘稠混沌一片。
小莫遂开始大声的尖叫,沈艺一下子回过神来,他忙把窗帘拉上,扑过来搂着他不停的安慰,不停的拍着他的后背。
他在说话,可小莫遂听不见,只看见他的嘴在动,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小莫遂都在接受医生的治疗。
他很乖,也很配合医生治疗,可好几天过去了,医生还是查不出病因。
很怪,小莫遂并不害怕白炽灯和其他灯光,甚至可以在阳光下行走。
可偏偏在屋子里,太阳透过玻璃照进屋子,他就会大声尖叫,带的时间长了就会产生胸闷窒息的现象。
医生束手无策后,小莫遂被转移到了基地研究院。
基地研究员急于寻找病因,建立了一个实验小组,在保证小莫遂健康的前提条件下进行实验。
有一次实验时出了意外,小莫遂窒息昏倒在了屋子里,沈艺不顾教授的阻拦,冲进了屋子吧小莫遂抱了出来,强行终止了实验。
小莫遂清醒之后,身体虽然没什么大碍,却变得不爱跟别人说话了,只喜欢待在自己房间里。
沈艺找了工具吧屋子里的小窗户封死,小莫遂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里面,有的时候是看书,有的时候是什么也不做,只是坐着发呆。
一次沈艺过来给他送晚饭,屋子里漆黑一片,沈艺还以为小莫遂睡着,便是轻手轻脚的走进厨房。
沈艺热好饭端出来的时候,借着厨房微弱的光,他看见小莫遂就静静的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吓得沈艺打翻了手里的饭菜,他也顾不得收拾,忙走到门口开了灯。
灯开了,小莫遂只是眨了眨眼,没什么其他反应,沈艺走过去坐在床边跟他说话,他也只是点头摇头,不怎么说话。
没办法,沈艺只得叫来了医生,可医生也找不出原因。
这段时间里,沈艺愁的头发都白了。
明月楼的出现也愈发频繁,有的时候是出现几分钟,有的时候是几小时,甚至有的时候只是几秒钟。
自从明月楼出现频繁之后,系统里对战团进行了规划,所有人分成了四个战团和一个后勤部,十三级以上的成员作为战团首领。
虽然近年来十三级成员增多一二,却不少像沈艺这种,虽为十三级成员,却跟随着莫翼城,不独自带领战团。
莫翼城出事儿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沈艺接手了战团,编号为 03,他事情一下子多了起来,常常是忙的自己顾不上吃饭,照顾小莫遂的时候就少了。
好在虽然小莫遂的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但是也没到离了人就不能生存的地步,日常生活他自己也还能照顾了自己。
还是会有人误进明月楼,倒是没有想莫翼城那队人那种大规模进入,只是出来的人多半都会畏惧隔着玻璃的阳光照射。
他们的症状倒都跟小莫遂差不多,只是找不到原因。
畏惧隔着玻璃阳光照射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人们认为这种病只会在进入过明月楼的人身上发生。
虽不安,但也并未产生恐慌,只倒是不进明月楼边无事,渐渐的,有人开始研究如何室所有人,都能快速有效的撤离明月楼的方案。
可天不遂人愿,有一天,01战团有人发现,自己虽然从未进过明月楼,可也出现了畏惧隔着玻璃阳光照射的情况。
信息一传开来,基地彻底陷入了恐慌当中。
几个首领聚在一起一商量,便下令封死了生活楼里所有的窗户。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偏偏这个时候,新系统新一轮的攻击又开始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如何能不畏惧玻璃外的阳光”这一难题直接被扔给了基地研究院。
无人知晓小莫遂一直在配合研究员进行实验。
小莫遂原本圆圆的小脸此时都已经略显尖削,苍白的几乎看不见血色。
只是当治疗这一症状的注射针剂分发到每个人手里的时候,才有人开始猜测药剂下了如此之快的原因。
黑暗里,小莫遂拿着注射针剂轻轻刺破皮肤,冰冷的液体缓缓注入体内。
随着药剂的注入,他的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拔出针头,他的手已经开始有效使不上力气了。
他一步步挪到床上,按着棉签的手在微微颤抖,一片黑暗里,他闭着眼睛,晶莹的泪水从他眼角滴落,打湿了枕巾。
注射完药剂后不少人都有排异反应,当04战团里有一个女孩子因为排异反应昏迷,叫来的医生正是当时给小莫遂检查身体的医生。
医生看见沈艺便是叹了口气,“沈首领,您还是快回去看看莫遂那个孩子吧,他……”医生欲言又止,最后只道,“哎……您快过去吧,这边有我照顾就行了。”
沈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最近自己因为忙于战团的事,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去看过小莫遂了。
“偏偏这个时候注射药剂被研发出来,会不会太巧了?”沈艺皱着眉,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他便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
沈艺匆匆忙忙赶回来找小莫遂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瘦了一圈,安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了以前的活力,小小的一团,看的他心里一阵阵的疼。
沈艺几步跑到床边,小莫遂的手里紧紧攥着注射药剂,针头还带着血色。
“醒醒!醒醒!”沈艺拍了拍小莫遂的脸。
他苍白的脸上褪进了血色,白的好像一张纸,小莫遂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沈艺慌张的脸,居然还笑了笑。
“别担心,我没事儿的。”小莫遂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晃了晃。
沈艺一瞬间红了眼眶。
回到04战团的沈艺经过了众人的同意,把小莫遂接到了战团里,几乎每时每刻都带着他。
小莫遂从那个时候开始,真正的接触剧本,也是从那时开始,他认识了程晨。
最初,他只觉得那个男孩子很奇怪,明明没比他大几岁,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么能那么从容淡定。
他好像没有家人,平时穿的衣服总是很旧,脸上总是蹭的脏。
程晨不怎么合群,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兽,总是拿一种很警惕的眼神看所有靠近他的人。
沈艺带着战团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小莫遂就总会去找程晨,去跟他说话,虽然程晨不怎么回复他。
他开始很喜欢跟着程晨身后,沈艺最初还不放心,后来发现程晨虽然是男孩子,可心细,似乎也很喜欢小莫遂,方方面面都很照顾,他也就放心让小莫遂跟在他身后跑。
日子过得很快,五六年过去,一次任务结束后,沈艺拿着人员名单,第一眼看到程晨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夕阳撒进屋子里,很难得的有晚霞,照在地上的光都是温暖的赤红色。
“这个程晨……我怎么有些耳熟?”名单上的一个名字吸引了沈艺,他回头看向一旁的莫遂。
“啊,就跟我关系挺好那个男生,他好像挺厉害的。”莫遂靠在沙发上玩手机,听闻找出来一张他偷拍的照片。
沈艺微微点了点头,伸手在纸页上点了点,好像在思考什么。
几年时间,照片上的男孩子已经长成了青年的样子,头发剪了很整齐,目光很专注的在看着什么,照片没有拍到。
他的鼻梁很挺,额前的刘海有些挡着他的眼睛,他用修长的手指抵在微微撩起额前的碎发,露出了眼尾。
程晨的眼睛很好看,瞳孔颜色很深,想一汪看不底的泉,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撒下一片阴影。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很耀眼。
那一幕让莫遂记了很久。
几年后的程晨很好看,五官很立体,身上的衣服总是整整齐齐的,看不出多余的褶皱,这很难让莫遂把他和几年前那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这几年虽然系统内部算是稳定下来了,可等沈艺在回过头去好好端详程晨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居然已经升到13级了。
这是一个很尴尬的等级,虽然可以独自带领战团了,可很难服众。
说来也是情理之中,程晨本来就年轻,算起来也算是最早升到13级的,底下的人难免不服。
尤其那些年龄比程晨大,但比他低一两级的人,在他们看来,程晨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哪儿来的能力去独自带领战团呢?
每一次进入大型剧本都是一种挑战,但凡决策者有失误,那伤亡的可不止是他一个人那么简单,重则一个战团的人都要全部搭进去。
这时的沈艺已经四十多了,早年的奔波和不断的受伤对他的身体影响很大,有些事情虽然思维上跟上了,可身体却做不到。
医生一直劝沈艺赶紧找自己的接班人,可沈艺却总是觉得自己还能再撑两年。
他说,“这怎么也算是莫翼城给莫遂留下的东西,怎么能给了其他人。”
所以沈艺一直都在强撑着,就算到后来,他也想着能撑一天是一天。
直到有一次的剧本里,沈艺受了很重的伤,甚至落下了病根,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老了,是时候该培养下一任接班人了。
就在这时候,程晨闯入了他的视线,沈艺也一眼就看中了程晨,他遇事稳重,往期的任务记录无一不是优。
他本身是有一个在培养的男孩的,只是沈艺感觉,他遇事不够果断,有的时候又太过于独断专行。
总而言之,沈艺感觉他方方面面都比不上程晨优秀。
沈艺养伤的将近半年里,有意无意的派程晨去做一些重要的事情,他在观察程晨的判断和决断的能力。
或许是沈艺感觉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尽力考验他,培养他。
本以为这个男孩子会因为自己的忽然提拔而兴奋,甚至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儿,沈艺在下达命令后都想好最后应该怎么收场了。
可偏偏程晨超出了他的预料。
最后一次,当程晨站在沈艺房间里,很是谨慎的汇报完任务之后,沈艺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下。
程晨拒绝了,他疑惑的看着沈艺。
“如果我想让你做我的接班人,你怎么想?”沈艺微笑这开口。
程晨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很诚实的回答道,“我没想过。”
沈艺没想到得到的答案会是这样,可他看着程晨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说谎。
“罢了,你出去吧。”
程晨出去以后,沈艺便开始着手在通讯器上写遗言,莫遂进来的时候正好撞上这一幕,他好奇的凑过来看,却被沈艺瞪了一眼。
“小孩子别老好奇大人的事儿。”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莫遂嘟囔了一句,靠在沙发上吃零食,不去理会沈艺。
“好了,你看看人家程晨,多稳重,你看看你。”沈艺瞪了莫遂一眼。
莫遂正啃着一个苹果,像是程晨刚刚临来给沈艺的:“一个战团里有一个闷罐子就行了,两个凑一起,那还怎么活?”
说着,他凑过脑袋来看着沈艺,“外面有人说你要把战团给程晨?这两天很多人都跑去问程晨了,诶,真的假的?你跟我说说呗?”
沈艺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外面的传言这么快。
“那程晨怎么回复的?”
“程晨说,”莫遂清了清嗓子,模仿程晨的语气道,“首领说什么就是什么。 ”
说完,他自己也笑了,“你说程晨这种闷罐子,以后怎么谈恋爱啊?哪儿有姑娘肯要他?”
沈艺淡淡的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待莫遂走后,沈艺不放心,又写了两份手稿,一份藏在自己房间,另一份交给了战团里一个比较有威望的长者。
几天后,一个任务实在是需要沈艺亲自带着战团去。
临行那天,莫遂莫名的不安,沈艺拍了拍他的肩,表情总是让莫遂感觉,他好像不仅仅是出一个任务这么简单。
沈艺进剧本不过四个小时,就出事了,具体什么情况莫遂并不清楚,只知道所有人里,虽轻伤重伤者颇多,可是只有沈艺没能活着出来,他甚至没能出来。
在莫遂照顾一名重伤伤员的时候,许是高烧昏了头,那人竟在昏迷中无意识的呢喃出了一些情况。
莫遂整理了一下,大概就是他们遇到了埋伏,初步判断是来自新系统的伏击,沈艺好像并不意外并且早有准备,虽有了应对方案,但他好像一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甚至在最后明明有能逃走的机会,却也丝毫没有逃的想法。
最后的最后,居然没有一个人去拉他一把,几名老队员想要救他,可一是碍于上了年纪,行动也没有那么利落,二是沈艺本身没有求生的欲望。
遂,以几人受重伤,失败告终。
所有的档案在事后都被封存了,当事人又都被下了封口令,没人敢讨论,甚至没人敢提这件事。
根据沈艺事先写下的遗言,程晨接手了战团,不新服他的人颇多。
甚至有人过来找莫遂,意思是战团本应该属于他,可都被莫遂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当时的莫遂一到12级,抛开他不愿意担负那么大的责任不提,他私心里是想让程晨接管的,他很相信他。
短短的几个月里,程晨凭借自己的能力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你说程晨不负责?他对战团付出的心血大家有目共睹。
你说程晨没有决断力?他的决定几乎从未出过错误,甚至称得上是最优方案。
你说莫遂不服程晨?笑话,莫遂对待程晨随便说的话,甚至比沈艺的任务都上心。
你说程晨不近人情?人家只是对关系不好的人冷着脸,跟关系好的兄弟平时也是会开开玩笑的。
虽然说人无完人,可程晨在管理战团着方面甚至称得上是完美。
或许唯一不完美的事情,也只有莫遂知道。
有一天莫遂有了女朋友,他心情格外好,来找程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浓浓笑意。
“程哥,你怎么不谈恋爱啊?”莫遂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问程晨。
程晨把手里的一份档案放到架子上,回头看着莫遂,一脸认真。
“你知道同性恋吗?”
莫遂手一抖,回头看着程晨,一脸不可思议。
“程哥?你不会……你不会想说,你喜欢男人吧?”惊讶使得他的声调有些拔高,尾调还带着颤。
“嗯。”程晨看他一脸惊讶,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小孩子,不是你。”
第三十四章 莫遂-秦晴
沈艺走了以后,莫遂平日里虽然没有表现出伤心,但众人也对他更加照顾了。
程晨接过战团后事情更多,也更忙了,有的时候忙起来,莫遂都看不到他人影。
只是让莫遂没想到的是,随着关系的亲近,程晨有的时候居然也会跟自己说笑几句,虽然次数并不多。
在外人眼里,程晨还是那个不苟言笑,冷冰冰的首领。
程晨的性取向在基地并不是秘密,他刚接手战团的一段时间,有不少女孩子来跟他表白,程晨很坦然的告诉对方,性别不合适。
或许基地里有很多人会在暗地里嘀咕程晨性取向的问题,程晨知道但是丝毫不在意。
可基地毕竟还是一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即使他们敢在暗地里议论,也不会敢有人敢拿到明面上说。
程晨下意识里还是把莫遂当做小孩子来看待,只是没有什么风险的任务会带他一起。
莫遂好像本来就是为剧本演绎所生的,他所有的直直觉几乎准的吓人。
前几年的时候,莫遂总是闹着要跟程晨下剧本,积极的沈艺的拦不住。
只是沈艺一下子走了,莫遂对于下剧本好像失去了兴趣,只是有需要他的时候他也不推脱。
可程晨看的出来,他本身对下剧本这件事儿产生了抵触心理,索性就让莫遂留在基地里,当后勤人员。
莫遂在升到12级的时候,正式退出了前线队伍,负责管理后勤大小事务,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一下子少了很多。
不少人跟莫遂说程晨这是为了打压他,莫遂只是笑笑,不多说什么。
不得不承认,程晨猜的没错,莫遂确实不下再下剧本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当莫遂接手并熟练后勤的工作时,他开始觉得后勤科的任务并不重,甚至有点轻松。
于是,莫遂便主动负责起了程晨在剧本之外的生命安全,饮食安全等。
一次,程晨出了剧本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一推开屋子的门,就看见莫遂把早已炖好的鸡汤和一些炒菜端上桌。
程晨那一瞬间才觉得,莫遂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孩子了。
真正让程晨意识到莫遂长大了,还是他知道莫遂谈恋爱的时候。
女孩子也是04战团后勤部的,莫遂没敢跟程晨说,还是在吃饭的时候,旁边桌的人闲聊,程晨才知道原来这小子谈恋爱了。
“怪不得莫遂这小子来找你的时间少了,感情是去陪女朋友了啊。”楚云笑着调侃程晨。
介于莫遂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程晨还是不放心,专门找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莫遂叫到自己屋子来谈话。
楚云想看热闹,比莫遂到的还早,还美其名曰:“为了莫遂不被程晨吓唬。”
只是程晨没想到的是,本来是叫莫遂来谈话,谁想莫遂居然把女朋友直接带过来了。
女孩子程晨倒是也见过,后勤科的秦晴。
秦晴扎着马尾,眨巴着眼睛看着程晨,声音脆脆的很好听:“首领好,我是莫遂的女朋友。”
这下倒是把程晨搞得不知所措了,一下子从就找莫遂谈话变成了见家长,程晨自然就是那个家长。
偏偏程晨跟女孩子不知道说什么,有想问这是什么情况,不好意思说重了惹女孩子伤心。
这个时候楚云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偏偏楚云是自来熟的性格,而秦晴也不是怕生人的小姑娘,三言两语两个女孩子就聊的不亦乐乎,秦晴甚至都快忘了还有莫遂的存在了。
两个女孩子一见如故,聊起天来没有尽头,楚云知道程晨想和莫遂单独聊聊,有意无意的跟秦晴说起自己屋子里养的花花草草和小猫,三言两语就把秦晴拐走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程晨从厨房找了瓶酒出来,两兄弟边喝边聊。
楚云屋子里,秦晴摸着怀里的猫,雪儿很乖的缩在她怀里,时不时的拿脑袋蹭一蹭,很是讨人喜欢。
“楚姐姐,我感觉首领他也没有那么可怕啊,他跟莫遂的关系是不是特别好啊?”雪儿在秦晴怀里打了个滚儿,小脑袋又凑过来顶楚云的胳膊。
楚云笑了笑,给雪儿找了一袋猫零食,雪儿轻快的跳出来秦晴的怀里,欢天喜地的去吃东西去了。
“程哥跟莫遂算是一起长大的,程哥自然更关系莫遂一点。”楚云垂着眼看地上吃东西的雪儿,“可能今天要麻烦你先回去了,程哥后天有要带战团出任务,今天他们两个可能要喝点酒。”
秦晴笑了笑应下了。
深夜,程晨把已经喝的半醉的莫遂送回他的房间。
待他会来的时候,楚云正靠在墙上等他。
见他回来,楚云皱着眉头问,“你真的不告诉莫遂你要去新系统卧底的事儿?”
程晨摇了摇头。
“你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过两天我也要去了,你就这样把战团扔给莫遂未免有点太不负责任了吧?”楚云声调微微提高,她对程晨的做法很是不满。
程晨打开了门,他也喝了不少酒,脚步有些微微不稳,进门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绊了一下,楚云忙上前扶住他。
“莫遂能管理好战团,我观察过了,”程晨扶着墙,脸上带着酒意的余红,“他能力很出色,而且这个战团本就属于他,再者来说,他也升到13级了,有这个能力。”
楚云不死心,仍做着最后的挣扎,可程晨像是死了心要把战团扔给莫遂,自己去新系统。
“新系统的能力很诡异,如果不及时阻止,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根据记录显示,新系统已经开始有自主意识了,他甚至可以自主去攻击销毁对他不利的东西。”
程晨接过楚云递过来的醒酒茶,一饮而尽。
楚云见自己劝不动程晨,只得作罢。
第二天,程晨不告而别。
莫遂接到开会的通知,匆匆忙忙赶到会议室,收到的就是战团任命的通知书。
他冲到程晨的屋子里,早已没有了程晨的身影,一气之下,莫遂几乎砸了程晨屋子里所有可以砸的东西。
楚云劝不住,也不敢劝,最后还是叫来秦晴把人带走。
过了两天,楚云也去了新系统,虽不放心莫遂,但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莫遂跟女朋友的感情越来越好,差不多过了一年的时间,两个人很迅速的结婚了。
结婚当天,楚云回来了。
她本就是系统中脑的人,几乎属于系统的一部分,去新系统也只是收集信息,研究新系统中脑构成,试图发起反击。
而04战团的三把手的身份,也只是她的保护层,楚云的自由度很高,基地里几乎没人知道她真实的身份职责。
楚云看着莫遂站在门口,接待每一个来道喜的人,他脸上笑的很灿烂,可楚云知道,他最想看到的人没有来。
程晨没有回来。
基地里没有什么特别隆重的婚礼,不过是战团的兄弟们聚在一起吃吃饭喝喝酒,闹闹洞房,也就算是结束了。
那天晚上,莫遂喝了很多的酒,几乎是抢着和兄弟们敬酒,楚云拦都拦不住。
酒席的最后,莫遂把所有人都送走之后,一个人呆坐在食堂里。
按照惯例,秦晴已经回房间等着莫遂了,可莫遂却迟迟没动。
楚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程哥他抽不开身,托我给你道贺,他不能亲自来,让我跟你说,希望你不要怪他。”
“我怎么会怪他?”莫遂苦笑着,“他怎么样了?连给我发一条信息都不能么?”
楚云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现在在单人剧本里,好像挺危险的。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现在在新系统的中脑,稍微做一点小动作还行,我试图让他的通讯器直接连接你的,失败了。”
那天晚上,莫遂把脸埋在手掌里,大哭了一场。
莫遂休婚假了,虽然只有半个月,可对于基地无双休的机制来说已经很长了。
04战团的状态出乎楚云的意料,她在04战团的总办室里翻看这一年的剧本记录仪,数据不降反增。
“这小子,有两下子呀。”楚云把记录仪放回抽屉里,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后面首领的椅子上,椅子很软,她舒服的叹了一声。
她来回转着椅子,转了几下,椅子忽然传出一种“嘎吱嘎吱”的声音,听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了。
楚云皱了皱眉,蹲在椅子旁边寻找声音的来源。
椅子跟干净,没有一丝一毫的灰尘,可下方链接的旋转的直杆,上面已经泛起了斑斑驳驳的锈痕,像是很久没被人使用过
轻轻转动椅子还能听到摩擦出的“嘎吱”声。
“来人。”楚云确认椅子不会塌之后又坐了回去,把门口的警卫叫了进来。
警卫还是一年前的警卫,见楚云双手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好奇的问道,“首领出去办事还没回来?”
楚云听这话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她试探道,“没呢,莫遂这一年,是怎么交代你们的,说来我听听。”
“就有一天,莫遂过来跟我们说,首领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先由他代为管理,过几天首领就回来了,可这一年过去了,首领还没回来。楚小姐,你知不知道首领什么时候回来啊?”
第三十五章 黑影
楚云摆了摆手,“程哥还得几天,先让我回来看看,行了,你先出去吧,有事儿我叫你。”
警卫退了出去,楚云坐在凳子上楞着出神。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环视着办公室熟悉的环境,莫遂没有改变办公室的环境,就连窗台上放着的花都没用移动过位置。
回到房间里的楚云叹了口气,雪儿蹭到她的脚边,抬头看着她。
楚云把她抱起来,轻轻顺着她的毛。
“你说莫遂到底怎么想的?”怀里的猫喵喵叫着,一脸呆萌,蓝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她,很是可爱。
“算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楚云叹了一声,轻轻把雪儿放回了猫窝,雪儿喵喵叫着爬起来舔她的手。
楚云任由雪儿舔着,另一只手点开了通讯器,给程晨播通讯。
屏幕上,正在连接的字样一下下跳动,可迟迟没有人接,楚云的眉毛皱的更深了,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她已经不知道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雪儿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她的手,指尖的温凉好似蔓延到了楚云的心底。
通讯器页面上,拨打给程晨的通讯占满了整个屏幕,红红的一片,看的楚云心慌,这已经是她和程晨失联的第四天了,楚云开始考虑要不要上报中脑。
心烦意乱的她出了房间,雪儿跟在她后面走到门口,她好像嗅到了什么特别的气味,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探出门外的爪子又收了回来,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安。
可是楚云并没有注意雪儿的不对劲,她轻轻关上了门,顺着走廊走到了平台上。
今天晚上的天空格外的晴朗,几乎看不见一丝云彩的遮挡,墨蓝色的天空中甚至还能看见点点的星星,月光很明亮,月光如水一般撒在地面上。
楚云感觉自己好像走在水面上,脚下是自己的影子。
晚风吹着楚云的头发,她靠在栅栏边,基地所在的地方很偏,周围看不到其他任何的房屋人家,楚云甚至不敢确认,基地到底是不是处在系统构建的世界中。
她伸手撩开头发,看着天空中闪烁的星星,晚风很凉爽,她闭上了眼睛,思绪得到暂时的解放。
忽然,天空中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云,随之空中飘起了蒙蒙的细雨,雨丝很细,轻轻巧巧的落在楚云的头发上脸上,痒痒的,像是怕惊扰了她似的。
雨势很小,楚云也没在意,继续趴在栏杆上防空自己。
有一瞬间,月亮被天空中偶然飘过的一缕云彩挡住,暗了一下,楚云忽然感觉自己被人盯着,那目光很森林,盯的她后背发毛。
楚云猛的回头,望向目光的来源。
那是对面政务楼的窗户,窗口站着一个人,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一个隐隐约约的黑色人影轮廓。
楚云眯了眯眼,窗边站的人丝毫不躲闪,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她走进了两步,可还是看不清那人的脸。
政务楼的门敞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像是一只张开了大口的兽,在黑暗里静静的蛰伏,只等着楚云踏入其中,一口吞噬。
不知道什么趋势着她,楚云抬腿就往政务楼门口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她过去。
她刚想追进去,忽然感觉政务楼鬼气森森的,随之,周围的风忽然变得大了起来,雨势也随之大了。
大颗大颗的雨珠砸了下来,楚云就在雨中一步步往前走,像是失了魂一般。
宿舍楼门口忽然传来了雪儿急促的叫声,楚云猛然惊醒。
再抬眼,她已经站在了政务楼门口,只消几步,她就踏进了政务楼,惊的她猛的退后了几步,远离了那个渗人了楼口。
雪儿焦急的叫声还在继续,雨越下越大了,雨滴砸在身上生疼,楚云抬头再去寻找那个站在窗口的人影,已经看不见了。
不在多想,楚云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忙忙的跑回宿舍楼道里,“砰”的一声把楼道门关上了。
待楚云再回头看,外面已经挂起了一阵风沙,暴雨裹挟着风沙肆虐,砸的玻璃哗啦啦的响,好像下一秒就会碎裂开。
在看对面的政务楼,哪儿还是政务楼了,明月楼三个血红的字就算透过风沙雨滴的肆虐也还看的清清楚楚。
楚云惊了一身冷汗,再伸手摸自己身上,果然,雨水里夹杂着细小的泥沙。
“这要是进去了,岂不是进了明月楼?”楚云惊的背后发凉,“要是这么说,那岂不是我站在平台上的时候,明月楼就已经出现了?它伪装了自己!”
楚云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猛的摇了摇头。
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很是难受,就连雪儿身上的白毛也被雨水和泥沙打湿,楚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还好啊,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就走进那个可怕的地方了。”楚云不顾雪儿身上的泥水,抱起来狠狠亲了一口。
“喵~”雪儿好像听懂了她说话,舔了舔她的脸。
楚云抱着雪儿回了房间,她没发现,身后走廊的拐角处,有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那里,紧紧的盯着她。
回到了屋子里,楚云第一时间冲进了洗浴间,她的洗浴间里自己按了一个浴缸,此时放满了热水,温热的水漫过她的全身,驱赶了雨水带来的寒气。
浴室里氤氲着水汽,楚云穿着浴衣正在给雪儿洗澡。
雪儿很乖,任由楚云拿她专属的沐浴露打出泡沫,再冲干净以后,雪儿又变成了那个浑身雪白的可爱的小猫了。
楚云把雪儿放进猫咪烘干机里,自己拿了吹风机吹头发,吹风机的暖风吹的很舒服,热水暖洋洋的,暂时性的缓解了刚刚的心惊动魄。
吹完了头发,雪儿的毛也干了,想来想去楚云还是不安心,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换了一身衣服,在腰间别了一把匕首,一个人走到了楼道口。
楼道的门关着,外面风沙已经停了,在看对面,还是那个熟悉的政务楼。
楚云下意识寻找对面窗口的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了,只是黑暗里的政务楼总显得鬼气森森的,看的楚云心里发毛。
平台的地面上满是泥水,狼藉一片的场面提醒这楚云刚刚发生的一切。
她从旁边的电箱里取出了锁,把楼道门锁上,这才安心的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楚云照例去了总办室,推开门,她看见了所有战团的一二把手,而本应休假的莫遂此时正在给他们安排任务。
“你不是有半个月的婚假?”楚云挑了挑眉,好奇的问道。
莫遂点了点头,“推迟了,等程哥回来我在休,”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楚云,“战团里的事儿太多,我实在是抽不开身。”
楚云微微一笑,也没多说什么,待所有人都走后,她做起了自己原来的工作——收拾书架上的记录,录入记录仪。
走到门口的莫遂忽然回过头来,“你能不能告诉我,程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楚云身子一僵,没有回头。
“快了。”她淡淡道。
莫遂没在说话,随手关上了门。
门与门框碰撞发出了轻微的撞击声,不大,但是楚云感觉像是一记重拳锤在了自己心上。
她点开通讯器又给程晨播了一个通讯,还是显示无人接听,她轻轻叹口口气。
晚上的时候,秦晴来找楚云了。
“雪儿像是很喜欢你。”看着雪儿在秦晴怀里很是温顺,楚云笑道,“我这时不时走几天的,也麻烦你来照顾雪儿了。”
“麻烦什么,”秦晴低头看着怀里的猫儿,“雪儿很聪明,有一天我来晚了,她都自己打开袋子找吃的了。”
临走的时候,楚云拉住秦晴的手,“你最近千万小心,如果没有什么必须要去政务楼的事儿,记得赶紧出来,如果莫遂要去,你要是拦不住,也要找借口让他快些出来。”
她的表情很严肃,看的秦晴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楚姐姐,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她皱着眉问道。
楚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秦晴。
“你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我最近不是很踏实,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说不上来。”楚云顺着自己的心口,“昨天晚上想出去透透气,看见明月楼出现了十几分钟,总感觉很不舒服,这两天还是远离那个地方的好。”
秦晴见楚云不愿意说,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回去会告诉莫遂的,你放心,只是……首领的事儿一直是他的心病,要是有什么新消息,或者有什么能说的,你就跟他说一点吧。”她的眼里有些水光,看的楚云心底一软。
楚云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是天不遂人愿,要出事儿楚云就算千般阻止也不能避免。
明月楼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引起了中脑的注意,中脑所有人员聚在一起开了个会。
期间,有人提到了去往新系统调查的程晨,楚云不得不如实相告。
当众人听到程晨失联第五天的时候,都有些坐不住了。
偏偏此时,门口闯进来一个警卫,他脸色苍白,一进来就喊到:“出事儿了!04战团的莫遂要闯明月楼!”
楚云大惊,忙冲出去。
平台上,果然正如警卫所说,莫遂被一堆人拦着,他急得眼眶都红了,只无奈挣脱不了周围人的阻拦,这才没冲进明月楼里。
不知道是不是楚云的错觉,她感觉外面的风好像没有前几次的猛烈,狂风依旧吹的她睁不开眼睛。
“莫遂!发生什么事儿了?”楚云几步冲到莫遂面前,身后跟着中脑的几个人。
莫遂停止了挣扎,无力的垂下了头。
“秦晴……秦晴她没出来……”莫遂的声音带上来哭腔,“今天本来我要去政务楼送东西,可秦晴偏要她替我去,结果明月楼出现了,可她没有出来。”
楚云的脑子“嗡”的一声,她知道,秦晴听了自己的话没让莫遂去,反是自己被困在明月楼里了。
只是现在各大战队首领都不在,中脑的几个成员虽为15级人员可毕竟不是前线人员,又不能有大部队人进入明月楼,中脑人员作战能力不足以单枪匹马的应对明月楼。
说到底他们目前没有人能进明月楼救人。
场面一度有些僵硬,莫遂虽想冲进去可奈何众人的阻拦,可就算他进去了,也未必能把人救出来,说不好还要把自己折进去。
楚云咬着牙挥了挥手,“去把我的武器拿来。”
一位中脑成员忙拦住她,“楚小姐,您负责联络各个首领和派往新系统的战队成员,您要是有什么事儿这关系重大,您不能去啊!”
“可现在只能我去。”楚云回过头来,平静的环视着众人,“陈老,现场这么多人,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陈老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场确实没有比楚云更好的人选了。
众人还要再劝,楚云挥了挥手,她的武器已经有人取来了,那是一把长的鞭子,鞭子尾稍上带着一个锋利的刀。
她接过武器,抬腿就往明月楼里走。
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楚云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忽然开始波动,不似有风,更像是……
下一秒,程晨出现在了明月楼门口,他好像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回去,我去救人。”他拉了一把,把楚云拉到了自己身后。
楚云一愣,没想到程晨会出现在这里,身后的莫遂等人更是惊呼出声。
“首领?”
“程哥!”
来不及她多问,程晨已经大步冲进了明月楼。
在众人看来,如果此番是由程晨去救人,便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楚小姐,您不是说04战队首领已经失联五天了么?怎么他会出现在这里,看起来好像还对咱们这里发生的事情很了解,您能不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有了陈老的开口,中脑的几个人纷纷附和。
“对啊,这总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就是,虽然您是负责的,可我们也有知情权。”
“行了!”周围的吵闹声楚云听着心烦,她不由得拔高的声调,“都先回住宿楼吧!站在外面说话,风这么大怎么说?”
众人陆陆续续都散了,有不少好热闹喜欢围观的还在后面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走。
莫遂站在原地没有动,此时已经没有人拦着他了,他定定的站在那里,眼神有些空洞。
“先回去吧,相信程哥,他会带着秦晴安全出来的。”楚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他道。
莫遂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好像一尊雕塑站在那里,连眼睛都一眨不眨。
陈老等人已经开始催促楚云了,无奈之下,楚云只好先跟着他们进了住宿楼。
中脑成员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会议室里不过坐了四个人,楚云是其中最年轻的,也是唯一一个女人,同样,此时她正是众人注视的对象。
“还麻烦楚小姐给我们解释解释?”陈老坐在桌子后面,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楚云坐在他们对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丝毫没有慌张,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
“陈老,袁老,楚老,你们都是系统的老成员了,坐在中脑指挥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遇到事儿这么急干什么?”
楚云漫不经心的点开自己的通讯器,把页面亮给他们三个人看。
“你说程晨失联了,确实,他与我失联了五天,”楚云轻轻拨动通讯器页面,什么密密麻麻的一片红色,全是拨打给程晨而未接通的讯息。
“可就在刚刚,”楚云的手指停了下来,停在一通刚刚挂断的语音通讯上,“我再一次拨打程晨的通讯并且,你们也看到了,他接通了,十分三十一秒。”
楚云站起来,怕三人看不清一般,举着通讯器走到他们面前,“十分三十一秒,足以让程晨听清楚,并且判断出刚刚外面发生的一切。”
三个人看到通讯器页面上很显眼的一条绿色,那代表着语音通讯被接通,而联系人,确确实实写着“程晨”二字。
“这……”陈老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眼前的语音通讯信息完全属实。
证据确凿,还被人明明白白的放在眼前,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刚刚程晨得到的信息来历不明。
会议室里一下子静了,楚云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抹挑衅的笑意,她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
“请问,”良久,楚云开口打破了沉默,“请问你们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我就先走了。”
会议室里寂静一片,楚云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理会他们有没有回复,是否真的没有问题了同意自己离开。
她径直起身,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外面还能闻到淡淡的土腥味儿,楚云皱了皱鼻子。
“我还希望以后,你们能对我的决断和我的任务过程、任务对象,有多一点,哪怕百分之五十的信任。”
站在门口,楚云微微回过头来,逆着光,三个人看不到楚云的表情,只感觉她身上忽然散发出一种压迫感,压的几个人鬓角冒出了细汗。
“如果下次再有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我表示质疑,我可就没有今天这般好说话了。”她的语气很淡,可说出的话一字一句砸在身后众人的心上,分量不轻。
说罢,楚云关上门走了,留下会议室里三个人面面相觑。
袁老擦了擦头上的汗:“陈老,就说不要跟她对着干吧,跟她对着干的人一般没有什么好下场。”
“哼,你心里恐怕只有你的宝贝孙子袁曦吧,哪有心思管理中脑的事物。”陈老冷哼一声,便是质疑楚云不成,反身要咬身旁的人了。
袁老和楚老对视一眼,一甩手也走了,只留下陈老一个人在会议室中。
他一把拍在会议桌上,气的眉毛都立了起来。
平台上,莫遂还站在那里,好像没有动过,风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楚云扎了一个利落的高马尾,走到了他的身边。
“有程哥在,秦晴不会有事儿的,你先跟我回去吧,我相信秦晴出来以后,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风虽然不是很大,可还裹挟着沙子,楚云眯着眼看着莫遂,后者无动于衷。
又过了几分钟,天上开始飘起了雨丝,夹杂着泥沙打在人的身上。
有人给楚云送来了一把伞,楚云撑着伞站在莫遂后面,尽量使他不被雨淋到。
伞很大,也很沉,可在楚云手里好像轻飘飘的一张纸,她随手拿着,好像就算挂再大的风,这把伞也不会被吹走。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楚云感觉周围的风雨已经完全停下来的时候;就在明月楼几个字已经开始闪烁,就快要消失的时候;就在莫遂几乎已经陷入到绝望的时候。
就在明月楼彻底消失的前一秒,程晨带着秦晴出现在了明月楼门口。
下一秒,云雾都散了开去,明媚的太阳光再度照在了平台上,明月楼的红色大字彻底消失,眼前这栋大楼赫然已经变回了政务楼。
楚云感觉到面前莫遂的身子抖了一下,她赶忙伸手扶住他。
程晨横抱着秦晴一步步走来,迎着阳光,楚云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面。
男人踏着光走来,衣服在经历过救人的惊心动魄已经变得有些凌乱,可这丝毫不能阻挡他本身的气势。
程晨轻轻把秦晴交到莫遂怀里,莫遂好像忽然回过神来,他颤抖着唇抱紧了秦晴,下一秒,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抱起秦晴就往屋里冲去。
身后,楚云给医生发了通讯,让他们找一个人跟着莫遂,在调几个人过来她这里。
楚云感觉程晨的状态不太对,从出了明月楼开始,程晨没有抬眼直视过她。
虽然走路的步伐很坚定,可楚云看的出,他就连走过来的步子也是一步一顿,好像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走对了路。
而此时,程晨站在她面前,却还是没抬眼看他,好像并不确定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你的眼睛怎么了!”楚云皱着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吼了出来。
程晨摇了摇头,伸手往前摸索了一下,楚云忙扶住他。
“回我屋子。”程晨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情绪。
说是楚云扶着他回屋子,可实际上倒是有几次楚云犹豫方向的时候,程晨带了方向。
楚云好几次欲言又止,回到程晨的屋子里,她终于忍不住了。
“程哥,你眼睛到底怎么回事,我叫个医生来看看?”她皱着眉,眼里满是焦急之色。
反是程晨好像并不着急,他坐在床上,眼睛还是垂着没有看她。
他思索了良久,道:“你去把袁曦叫来吧。”
“叫他?”楚云一愣,“袁老刚刚还……你确定要叫袁曦过来?不会节外生枝?”
程晨还是摇头,楚云虽决定不妥,但还是听了程晨的话把袁曦叫来了。
“你这……”袁曦皱着眉,脸上满是不解,“你刚刚是去明月楼了吧?可怎么……”
他吞吞吐吐很是犹豫。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楚云等了片刻没等到下文,不免有些着急。
“我看这个情况,倒像是雪盲症的症状。”袁曦收拾着药箱,“可明月楼里哪儿来的雪地?你进去短短不过几分钟,怎么能这么快得了雪盲症?”
楚云皱着眉看看程晨,又看看袁曦,满脸困惑。
可事后不论是跟莫遂还是跟袁曦,甚至是跟楚云,程晨对当日明月楼里的发生的事都是只字未提,甚至没让对三个人之外的人,提起他得雪盲症的事情,对外程晨就说自己还有新系统那边的事儿要处理。
莫遂在程晨养病期间想来照顾,都被程晨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不为别的,程晨在视力稍有回复的时候,开始着手调查基地里的人,他总觉得,那日明月楼的事儿并非巧合。
怎么就那么巧的,有人要莫遂给他去送资料?怎么就那么巧的,楚云拨给程晨的通讯就在那个时候打通了?怎么就这么巧的,偏偏程晨正好在选择回复地点是时候听到了要去明月楼救人的信息?
如果说都是巧合,程晨真的不相信这么多的巧合会让自己碰上。
楚云虽然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不管如何套话打听,程晨硬生生一个字都没透露出来,只得作罢。
事后程晨的眼睛虽然好了,但落下了不小的后遗症,他在黑暗的环境里的视力急剧下降,如果是光线忽然暗淡,他甚至会出现短暂的失明。
又过了几日,待程晨的眼睛完全恢复的时候,他再一次接到了去新系统调查的工作,对基地人员的调查只好暂时搁置下来。
楚云在程晨调查基地期间去了新系统,甚至在新系统里取得了很多人,甚至高层的信任。
到程晨去新系统那天,楚云来基地接他,程晨仍旧没有通知其他任何人。
“你瘦了好多啊。”这是楚云见到他的第一句话。
程晨笑着摇了摇头。
等莫遂再次知道程晨去了新系统调查的时候,他坐在总办室带了一天,不然任何人进去,就从白天坐到了晚上,谁找也不见。
没过几日,待莫遂知道最近还派人去新系统时,他毫不犹豫的参加了。
待他进入新系统的那天,他在系统排行榜上看到程晨的名字时,只觉得物是人非,又好像一切又回到了以前。
回到了几年前,自己跟在程晨后面,被程晨保护的日子。
——明月楼里——
骆翊鸣听完了莫遂的讲述,他靠在椅背上,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小时。
“所以,你回来新系统,是因为程晨?”
莫遂点了点头,“他是因为就秦晴才落下后遗症的,我感觉……”
“你感觉你亏欠了他?”骆翊鸣一笑,起身伸了个懒腰。
“也不是,他这个人,就算当时进去了人不是秦晴,他也回去救人的,你不要纠结你到底有没有亏欠他。”
莫遂没说话,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面前说水杯上。
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骆翊鸣猛的转过身来,看向桌子上的手机。
“来电人:程晨。”
“喂?”骆翊鸣迅速的接起来电话,他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你现在还安全吗?”程晨平稳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听的骆翊鸣很是心安。
“还算安全,莫遂正跟我待在一起。”
“莫遂?”程晨的声音略带了几分疑惑。
骆翊鸣心里一顿,“嗯,他跟我进来的。”
“好的,我知道了,接下来你听好,你尽量跟我保持联系,没有特殊情况千万不要出你现在所在的房间,你记住了没?”程晨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骆翊鸣不由得看了看坐在桌边的莫遂。
“我知道……”
“Dong!!!”
骆翊鸣刚要答应,身后的墙壁忽然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前面一下子裂开了一个大口子,灰尘裹挟的墙砖淋淋漓漓的落了下来,荡了骆翊鸣一头一身的灰尘和碎渣。
“怎么了?”程晨的声音覆盖过了其它杂音传进了骆翊鸣的耳朵。
“可能我现在,不能保证我能一直待在房间里了,墙壁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通了。”骆翊鸣掸了掸落了一头的土,声音听起来并没有紧张的情绪。
“我给你发一份地图,你按着地图找到我画圆圈的地方,那里可以躲开这些东西的攻击。”
“!!”破开的墙缝里,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他扑了过来。
骆翊鸣顾不上回复程晨,猛的拉了一把拉莫遂往门外跑。
手机震动了一下,程晨把地图发了过了,骆翊鸣迅速辨别了一下方向,抬腿往地图上画圈的范围冲去。
跑动时的喘息声透过听筒传入程晨耳中。
骆翊鸣只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你先挂电话吧,举着电话不好跑动,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打给我便是。”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不得不挂断了电话。
骆翊鸣顺着地图的指示一路往前跑,他不知道程晨听到莫遂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模棱两可的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等莫遂还是应该甩掉他,只能保持着自己的速度向前奔跑,至于莫遂能不能跟上来,骆翊鸣决定交给天意。
大概其过了半个多小时,骆翊鸣感觉自己已经在这座楼里跑出来个十几千米,可距离画圈的范围还有一段距离。
“明月楼怎么有这么大?”这是骆翊鸣在跨入安全范围后的第一个念头。
他就近找了一个房间休息,回头的时候,莫遂已经不在他身后。
骆翊鸣靠着墙不断的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
他拿出手机给程晨拨号,嘟嘟嘟的几声拨号声后,程晨的声音传了过了。
“你到安全范围内了?”程晨的声音带着些许试探。
“是啊,”骆翊鸣粗重的呼吸顺着听筒传过去,“明月楼倒是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我感觉我至少跑了十几公里。”
“莫遂还跟在你身边吗?”
“没,不知道是不是跟丢了。”骆翊鸣透过门缝往外看,忽然莫遂点身影从拐角处闪出来。
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是在刻意模仿什么东西一般,四肢僵硬,行动缓慢。
“他找来了。”骆翊鸣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你先躲一下,别让他找到你。”
挂了电话后,骆翊鸣感觉自己从追逐游戏变成了躲藏游戏。
他一连换了好几个地方,可莫遂就好像是在他身上按了定位器一般,一直紧紧跟着他的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随着时间的增长,莫遂的行动也越来越快,留给骆翊鸣喘息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骆翊鸣皱了皱眉,在下一次更换躲藏位置的时候,他不断在身上寻找着可疑的东西。
当他摸到领口的时候,一个铁皮贴在衣领的外侧,小而轻薄的一片,若不是仔细寻找怕是没人能发现。
骆翊鸣惊了一下,忙把那东西取下来。
捏在手里细看,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骆翊鸣竟感觉着和正常的铁片没什么不一样的。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只是贴片的只是四周很薄,中间有略略的鼓起。
不远处又传来了莫遂点脚步声,骆翊鸣犹豫了一下,拿手机拍了张照片,给程晨发过去。
拍照时手机发出了“咔嚓”一声,吓得骆翊鸣手一抖,赶紧关了手机睡零食。
可当他再回头在看时,莫遂离他的距离也不过短短几米,来不及去其他更远房间了。
骆翊鸣思索了一下,把铁片轻轻压在一块石头下面,自己则是闪身进了隔壁的房间,透过一条缝隙观察。
莫遂径直走进那个房间,嘴角甚至带着一抹欢快的笑意。
可看到房间里没有人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四下寻找片刻,他在石头下面找到了骆翊鸣压住的铁片。
他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手里的铁片被他用力捏的变了型,随手扔在地上,随之他的步伐变得犹豫而缓慢。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骆翊鸣轻手轻脚的从缝隙处出来,走过去捡起地上掉落的铁片。
“我找到你了!”阴沉的声音从骆翊鸣身后传来。
第三十八章 巨型虫和尽头的小屋
骆翊鸣猛的回头,莫遂正站在自己身后,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看的骆翊鸣浑身不舒服。
他装作淡定的看着莫遂,说不上什么,他感觉莫遂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你怎么现在从过来,刚刚有个东西一直在在追我。”骆翊鸣皱着眉,探头往外面看了看,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周围似的。
“哦?是吗?”莫遂往前走了两步,离他更近了,骆翊鸣没有动。
“那你可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追你吗?”
他的语气平缓,没有丝毫疑问的意思,眼睛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眼神,骆翊鸣感觉那像是一个兽看到可口猎物的眼神。
他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莫遂紧跟上来,瞳孔的颜色已经开始变淡了,甚至可以看到瞳孔在不断的放大缩小。
“不知道。”骆翊鸣摇了摇头,语气略带可惜,“如果我知道是什么东西,也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
说着,他又探出头往外看,后背完完全全的,毫无遮挡的露在了莫遂的眼里,看起来毫无防备。
短短一瞬间莫遂,哦不,现在不能叫做莫遂了,那是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身上带着一层厚重的甲壳。
可变回虫子后,行动似乎比本身更迅速了,厚重的甲壳并没有对他造成行动上的影响。
利爪挥出去的一瞬间,骆翊鸣迅速躲了开去。
他一直留心着身后的动静,听见利爪划破风都声音,他迅速利落从缝隙翻了出去,那虫子一击落空,忙就要追出来,可奈何缝隙对它来说有些窄小,刚过了一半就被卡住了。
落地后一个翻身爬起,头也不回的往前跑,身后几声巨响,随后是一阵稀里哗啦墙体倒塌的声音。
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骆翊鸣趁机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那虫子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体型甚至比得上一个半成年人的大小,头几乎要顶到天花板上去。
身后的虫子看上去像是一个变异了的大型甲壳虫,虫子身后的翅膀在房屋中不得伸展,挂在身后像个累赘,些微减缓了它移动的速度。
骆翊鸣不敢想如果这是在地面上,他能从这个大家伙的口中逃离几次,怕是早就被他拆食入腹了吧。
这下子骆翊鸣明白了,为什么刚刚那双眼睛看他的神情好似在看一道美味佳肴,他这不就是送到虫子嘴里的点心吗?
这楼体内部的构造属实简单,在拐过不知道是第几个转角的时候,身后的巨型虫已经追的很近了。
骆翊鸣心知,别说以现在他自己已经奔跑过很长时间的速度了,就算是他体力满格的时候,他也不可能再撑到下一个拐角,他已经要被追上了。
他知道,如果真的被抓住,会不会被直接一口吞掉还不好说,就算没被吞掉,那要在吃巨型虫爪下逃脱可就难于登天了。
脑海里忽然冒出了巨型虫的脑袋,骆翊鸣忽然想到这个怪物的牙口是不是很好,咬下头会不会没有那么痛苦,他猛的甩了甩头,把这种奇怪的想法甩出脑海。
现下更要紧的是,怎么能在下一个拐角前另外择一条路逃生。
他一边跑,一边寻找其他的出路,或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又或是命里有时终须有,骆翊鸣在天花板上发现了一个通风口。
这东西一路上他倒是看见过,只是并不多见,往往是过二十分钟半个小时的路程才能看到一个,这短短不过几百米的路程就让他遇上了,不得不说的天无绝人之路。
身后的巨型虫追的更加进了。
骆翊鸣咬了咬牙,加快了奔跑的速度,跑到通风口下面的时候,猛的跳起。
借助旁边的断裂墙壁作为再一次助力点,他在巨型虫下一次攻击到来前,翻进了通风口。
不仅是虫子,明月楼里甚至连通风口内部的通道都比外面的大,只是口部却很小,很明显巨型虫钻不进来。
为了防止巨型虫直接击穿墙体的攻击,骆翊鸣往通风口深处退了退。
令骆翊鸣惊讶的是,不知道这通风管到底是用什么做的,那巨型虫接连击打了五六下,除了稍微有些颤抖,并没有丝毫的损坏迹象。
可能最多的伤害就是多了几道划痕吧,骆翊鸣忍不住想。
又是得到了片刻的安全,告诉运动和紧张下,骆翊鸣的呼吸很是急促。
奔跑的时候不觉得,这猛的一停下来.,骆翊鸣瞬间感觉腿上的疲劳之意席卷而来。
扶着通风管道内壁站着的他此时此刻的腿在微微颤抖,骆翊鸣只得找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安全的地方,坐下来,给腿部肌肉做一个放松。
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运动下,他已经开始有了干渴的感觉,嗓子里干涩的难受,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以缓解喉咙的难受。
口水流经喉口,干涩的食道管猛然被滋润,骆翊鸣不由得一阵干呕。
休息了片刻,待肌肉不在紧绷的颤抖,他才掏出手机想给程晨拨一个电话。
可这手机不看不要紧,这拿出来一看,骆翊鸣不由得心里一惊,这手机上赫然没有了信号。
他不知道这是由什么造成的,拿着手机在通风管道里来回走了一步,甚至冒着被巨型虫袭击的风险走到通风管道口,可还是没有信号。
就好像是有什么人打开了明月楼的信号屏蔽器,阻止有人向外沟通,输送信息。
骆翊鸣放弃了寻找信号,只得打开手机,翻出程晨给他发的地图照片来回对比。
可这地图上根本没有标注还有通风管道的存在,骆翊鸣不由得很是好奇,难道以前进来的人,没有看到这天花板上还有通风管道口?
虽然这听起来很不现实,可现下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性值得信服了。
“也许这次我可以记录一下这个通风管道的轨迹。”骆翊鸣这么想着,也这么干了。
他打开了手机的涂鸦功能,顺着通风管道开始向前摸索。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好像是通风管道的结尾处,右边是一眼看不到底的管道,而左边不远处就是管道的尽头了。
骆翊鸣就着手电筒的光往通风管道深处摸索,每过一个岔道口或者是没有路的时候,他都会在原地图上做标注。
通风管道覆盖的面积很小,骆翊鸣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走完了全程。
在通风管道的起始点上,那里有一扇小铁门,只有骆翊鸣半个身子那么高,门上的锁已经生锈了,就连小铁门本身也是锈迹斑斑,看上去已经存在在这里很长时间了。
不知道门后有什么。
好奇心驱使骆翊鸣走进了那扇门,门上也贴有一张符纸,那符纸很眼熟,像是……
骆翊鸣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那种符纸了。
小铁门的旁边有一个小的电表箱,骆翊鸣打开电表箱来看,里面是用各种颜色区分的按键。
骆翊鸣不知道这些颜色代表的是什么功能,没有轻易去动他们。
在电表箱的底处,放着一把钥匙。
那钥匙也是锈迹斑斑的,不知道是不是打开门的钥匙,可就算是,这钥匙和小铁门被遗弃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了,还能不能打开也是个未知数。
抱着试一试是态度,骆翊鸣把钥匙插入了锁孔。
谨慎起见,骆翊鸣轻轻关了手电筒,待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轻轻拧动了钥匙。
并没有想象中的阻力和磕绊,几乎是很顺畅的没有,一丝卡顿的,小铁门的锁被打开了,微微打开来了一条门缝,里面好像有光亮,但是很微弱。
骆翊鸣轻轻拉开门。
在黑暗里,铰链生锈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门上的灰尘被震荡到了空中,一时间空气里充满了陈旧腐朽的气味儿。
“只呀呀呀——”门被拉打了一点,屋子里暖色的光让人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像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
骆翊鸣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被刺的生疼的耳朵。
介于铰链的声音太刺耳,骆翊鸣没有把门全拉开,就这拉大的门缝往里看,里面的环境倒是宽敞的很,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危险存在。
他握着钥匙,闪身进了房间。
屋子里是整整一面墙的资料,他随手抽出来几个档案袋去看,每个档案袋上都画着重点号。
骆翊鸣皱了皱眉,把屋子里的一切都拍了下来。
在往里走,最里面的墙角放着一张办公桌,桌子上还有一盏台灯,正亮着暖黄的光。
这就是骆翊鸣在门口看到的微弱光的来源。
桌子上倒是很干净,没有什么灰尘,摆放在正中间的是一本日记本,此时正展开放在桌子上。
翻开的那页还有刚记录了一半的东西,中性笔就被人随意的放在一边,随意的好像那个人就是刚刚离开,想要去倒杯水,下一秒就要回来了一般。
可小铁门上落下的灰尘可以确定,那扇门确确实实是很久没有人打开过了,莫不是这个屋子里还有其他的通道可供人来回出入?
第三十九章 回家
只是这屋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屋子虽然宽敞,可总共不过那么几件家具。
一桌一椅一柜,桌上不过日记本、笔和台灯,真要是说,也算得上是家徒四壁了。
现下不能离开,闲着也是无事,骆翊鸣来来回回检查地面和墙壁,并无异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或是停止了剧烈活动都缘故,他感觉周围的温度降低了,总感觉隐隐约约有风吹进来,可四下检查却是无果。
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骆翊鸣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柜子上,不知道那个档案袋的绳子松散开了,垂下来的一条在空中轻轻晃动,好像是有风吹过。
骆翊鸣慢慢走进柜子边,仔细观察着柜子上档案袋的摆放。
细看之下,这才发现,并不是每一个档案袋的袋口都是被封好的,中间有一排的一个分散开的档案袋口敞开着。
特别的是,这几个档案袋袋口敞开的程度并不一样,有的只是解开了绳子,有的竟是全部敞开摆放。
骆翊鸣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照档案袋打开的顺序,依次取出。
随着最后一个档案袋被取走,柜子后面发出来一阵阵咯啦咯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机关在运行。
骆翊鸣退后了一步。
柜子随着响声向两边打开,后面露出来的,赫然是镶嵌在墙上的一个圆盘。
昏黄的灯光照在圆盘之上,这纹路,这颜色,骆翊鸣总觉得似曾相识,却一下子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他轻轻把手放在圆盘上,一阵刺痛从指尖传来,他忙拿来手。
一小缕血色顺着圆盘的纹路慢慢扩散开。
一道白光在骆翊鸣的脑海里炸开。
昏黄的灯光,墙上的圆盘,会吸食人血的圆盘,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宛若刚刚经历。
同样是昏暗的灯光,墙上会吸食人血的圆盘,只不过他经历时,还有程晨,有梁夏,还有店老板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阴冷的气息。
有一瞬间,他好像感觉自己要回到了地下室,身后还有店老板的狞笑和不知道是谁的惨叫。
他猛的甩头,把脑海里的场景全部赶走,他再一次回到了现实。
骆翊鸣再度把手附上圆盘,指尖再度有血液被圆盘吞噬,待圆盘上的所有纹路都透出血色,他把手挪了开。
圆盘如印象里那边开始转动,只是这次.,骆翊鸣只是推开一步,没有了上次的惊慌。
待圆盘再次缩小后落下,那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骆翊鸣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接住了它。
圆盘表面冰凉的温度从指尖传来,骆翊鸣不由得轻轻握着它,紧贴着自己胸口,不知怎的,一股悲伤忽然从心头升起,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握了一下,抽搐的疼。
悲伤的情绪好像掌控了他的全部,他不由得蹲下身来,眼泪顺着他的眼眶滑落,滴落在了圆盘上。
圆盘轻轻的震动,它好像感知到了骆翊鸣的情绪,震动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声,好像也在同他一起啜泣。
不止过了多久,那种难以言说的悲伤才渐渐淡去,骆翊鸣扶着柜子站了起来。
他这才注意到,原本镶嵌着圆盘墙壁上,此时露出了一个向内延伸的通道,通道两边相隔不远处,都亮着一盏灯,只是那光也是微弱的。
骆翊鸣顺着通道往里走,只是这通道一眼望去竟然也是看不到头。
他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咯啦咯啦都声音,再回头时,身后的柜子已经合上了。
后路被封了,骆翊鸣只得顺着通道往前走。
这条路很漫长,骆翊鸣在里面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后来骆翊鸣却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越往里走,温度越高,甚至连周围的墙壁摸上去都是热的。
空气里是高温和潮湿,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记忆里,只有手里的那个圆盘是冷的,在他手里散发着凉气。
或者是,他最后能走出那个通道,只考的手里的那个圆盘。
可是他最后是怎么走出来的,他自己也记不清,那段记忆好像被人从他脑海里拿走删除了。
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自己家的床上。
是他自己的家,不是基地里没有窗户的屋子,也不是明月楼里残破的房间。
骆翊鸣站起来,这种周围都是他熟悉的环境,这确确实实是他的家,枕头边上还放着那个圆盘。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骆翊鸣有一种错觉,他好似从未进过什么明月楼,只不过是偶然的一个下午睡过了头,做了一个噩梦。
只有那个圆盘,安安静静躺在他的旁边,无声的证明他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噩梦。
可这一切都感觉是那么的诡异,上一秒他不是还在那闷热的通道里往前走么?怎么下一秒自己就出现在了自己家里的床上?
骆翊鸣抬头揉了揉自己是太阳穴,脑子里混乱的厉害。
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很是急促,敲门之人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骆翊鸣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想了想,回身把手机和床上的圆盘全部藏到了衣柜里,这才走去门口开门。
万万没想到的,站在门口的居然是程晨。
他满头大汗的站在那里,脸上尽是焦急之色,手还保存着敲门的姿势,看到门后站着的骆翊鸣,他愣了一下。
好似是不敢相信骆翊鸣正站着他面前,程晨轻轻的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抚上了他的脸。
入手真是的触感好像一下子唤醒了程晨,他猛的一把抱住骆翊鸣。
他抱的很紧,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甚至勒的骆翊鸣有些喘不过气来。
骆翊鸣把门关上,周围满是程晨的气息,让他很是心安。
“对不起……”程晨的声音染上了鼻音,他把头埋在骆翊鸣的颈窝里,热气喷洒在他的脖子上。
骆翊鸣伸手把他从自己怀里拔出来,捧着他的脸,好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知不知道,距离你近明月楼,已经过去了下半个月了!”程晨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了骆翊鸣,抬腿往屋里走,伸手摸着床上还有余温,不由得回头瞪着骆翊鸣。
“我们所有人都在找你,而你倒好!在这里睡大觉?”
骆翊鸣一脸懵的跟在他后面走进来,“半个月?我不是才进明月楼,我进去到我出现在我的床上,不过十几个小时吧?”
这一下程晨也愣住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无人说话。
程晨是在思考着时间差,骆翊鸣却是在看程晨,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打着黑色带暗纹领带,下身一条黑色西服裤熨烫的笔挺。
他轻轻舔了舔唇。
片刻,程晨想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往门口走,路过骆翊鸣是时候,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你要去干什么?”他皱着眉,“这么久不见我,怎么见了我反而要走?”
不等他解释,骆翊鸣一把人按在床上,抬手扯下他的领带,不由分说的把他的手绑到了床头。
程晨一惊,再挣扎的时候却发现手腕的束缚已经挣脱不开了。
骆翊鸣一口要在他的脖子上,钝痛从脖子上蔓延开了,他不由得闷哼一声。
抬起头的时候,程晨脖子上留下了一圈深深的牙印。
他皱着眉,抿着唇不说话。
他看着骆翊鸣用牙齿一颗一颗把他衬衫的扣子解开,伸手握住他的腰。
骆翊鸣的手很热,灼烧着程晨的皮肤,他不自在的躲了躲。
“想不想我?”骆翊鸣的唇落在他的小腹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开来,他不由得绷紧了身子。
半天未能等到回复,骆翊鸣舔了舔唇,又是一口要在了他的腰上。
“唔!”腰间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程晨抬起腿就要踢他,却被一把捂住了脚踝。
“你!”程晨气恼他咬他,却又挣扎不开,“你到底找了什么魔了?转性属狗了?”
骆翊鸣牙齿轻轻用力,程晨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握着他脚踝的手轻轻用力,托起了他的腿,大腿上的牙印还是清清楚楚的,程晨眯着眼睛看着他,发誓等他能还手了一定要暴打骆翊鸣一顿。
身子被人反转过去,程晨惊的手上不自觉的用了力,想要抓住什么却抓了个空,反是手腕上的领带嘞出了一道红印。
骆翊鸣伸手扶起他,缓解了手腕的压迫感。
想要回头,可下巴被人捏住,被迫微微抬起,后脖颈处被牙齿轻轻的咬着,身子不由得一抖。
“别动。”骆翊鸣略带蛊惑的声音贴着他的耳边响起。
“你放手唔!”
…………
窗外的月亮静静的挂在天上,已是夏日,蝉挂在树枝上,“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
屋里子弥漫着水汽和热气。
窗外的晚风吹进来,未被拉严的窗帘被轻轻的吹动,吹进屋子里。
月光皎皎,月色正好,屋内的灯悄无声息的关了,一切归于平静。
次日清晨,程晨洗漱时从镜子里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咬痕,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反观骆翊鸣,跟没事人一样最好了早餐,一一摆在桌子上。
煎蛋,面包片,热牛奶,甚至还摆了一盘水果沙拉。
程晨挑了挑眉,看着桌子上那明晃晃的,满满一盘的水果沙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吃饭的时候,骆翊鸣问程晨,“你说的我离开了小半个月?是什么情况。”
程晨喝了一口牛奶,一挑眉,“你自己看看现在几号了?”
骆翊鸣这才掏出了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日期,居然已经是月底了,他抬起头来,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他忽然不说了,想是想起来了什么,拉着程晨往卧室里走。
“干什么你!”程晨脸色一变,他对卧室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卧室里的窗帘已经拉开了,外面的阳光很灿烂,洋洋洒洒落了一屋子,骆翊鸣拉着他走到阳光下,身上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程晨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他忽然想起来两个人从第一个剧本出来的时候,骆翊鸣在他的车里睡着了,不得已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两个人同床共枕的那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也是这样散落一地,明媚的让人睁不开眼。
那天早上,他睁开眼就看到躺在身边的骆翊鸣,愣了一下,险些把他一脚踢下床,这么多年他自己一个人住,忽然一下子身边出现了一个人,说不出的不适应和诡异。
走神儿的片刻,程晨好像听见有人在跟他说话,说了很多,只是他思绪不在这里,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程晨的手忽然被人拉了一下,他才猛的回过神来。
“ 啊?”他抬起头,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骆翊鸣却还是敏锐的从他眼睛里捕捉到了些许茫然。
“我刚刚说,我在明月楼里发现了一个你给我的地图上没有的通风管道,通风管道的尽头有一个屋子,屋子里我发现了这个。”
好像刚刚说的不止这些?程晨皱着眉想了半天,丝毫没想起来在他走神的时候,骆翊鸣跟他说了什么,可看骆翊鸣的脸上明显带着浓浓的埋怨,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好作罢。
顺着他的目光,程晨这才注意到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熟悉的纹路和造型一下子顺着视神经钻入了程晨的脑海,并且瞬间给出了相匹配的答案。
他一惊,这好像才全然的回过神来,他伸手接过圆盘细细打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你在明月楼里发现的?千真万确?”程晨皱着眉,带得到了骆翊鸣肯定的答复后,随即掏出手机播了一个电话。
“喂?楚云,你去储物库里看一下,我上次带回去的那个圆盘还在不在?”程晨手里不断摩挲着,眼睛丝毫没有离开手里的圆盘。
听筒对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良久楚云的声音再次传来。
“程哥,东西不在了。”
程晨的眉头瞬间皱的更紧了,他手指轻轻扣着圆盘的侧面,思索了片刻,“我知道了,我现在立刻回去,你先把这几天的监控调出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记住,别让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
挂了电话,程晨并没有急着走,反而是坐到了餐桌边,慢条斯理的吃着盘中的东西。
反而是骆翊鸣,他撑着下巴看着程晨,“你不现在就回去?那个圆盘好像很重要,你很在意他?”
“说到这里,你不想问我什么?”程晨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抬起头来看着他。
骆翊鸣淡淡一笑,“我想问的事情太多了,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说罢,他没有要继续提问的意思,程晨犹豫了片刻,缓缓的靠在了椅子背上。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为什么我让你留意莫遂。对不对?”
骆翊鸣未置可否的看着他。
程晨继续说道,“我才明月楼里的时候,他已经把我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告诉你了,只是,我现在告诉你,明月楼里你见所到的,从头到尾一直就不是莫遂本人,你信么?”
“信。骆翊鸣点了点头,这下反倒是程晨愣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猜莫遂不会轻易把关于你的眼睛和基地的那些事情告诉我——在他看起来都外人。”骆翊鸣语气很平淡,像是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儿。
“他从一开始对我的照顾就源于你,在他没有完全信任我之前,我不太相信他会把这些东西告诉我。我进明月楼的时候,他确实想要救我,可那也只是源于他对你的忠诚。”
“可为什么他会把你的事情告诉一个他眼里的外人呢,我大致猜了一下,大概有三种可能。
一是你让他告诉我的。可这大可不必,你要想让我知道根本不会瞒我到现在。
二是他主动告诉我的。可我感觉这也不太可能,因为他不信任我。
三就是………”
骆翊鸣顿了顿,“三就是,不是他本身意愿或者不是他本人。可先前的接触让我感觉,告诉我这些事儿就是他。或许一切都变化就在于……”
骆翊鸣歪着头看着程晨,“我猜对了会有奖励么?”
“你说,有奖劲猜。”程晨点了点头。
“就在于你给我打的那通电话,”他一挑眉“在那之前,莫遂都还是那个莫遂,可我接起电话的时候,周围的空气有一种不正常的波动,那种波动很像是进出剧本的时候产生的。
所以我猜测,真正的莫遂那个时候已经被转移进了剧本里,站在我面前的,已经变成了巨型虫伪装的,也就是后来追我的,在我身上安装定位的假的莫遂。
我猜莫遂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你,但是你又怕直接告诉我被对方听到。你说,我猜的对不对?”骆翊鸣眯着眼笑的像一个做了好事想要讨奖励的小孩子。
“不错,挺聪明。”程晨拍了拍手,夸奖了一句,“这样看来,我就不用和你解释的太多了,事情差不多就是你猜到的这样,莫遂告诉你的事情也都是真的,只是有一点,定位不是假莫遂安装在你身上的。”
骆翊鸣脸上的笑意顿了一下。
程晨苦笑着摇了摇头,“本来是想保护你的东西,没想到为他人做了嫁衣,那明月楼里有很多时候,两个人走着走着,就无意识的被分散开了,他虽然是头一次进去,可我们这些人,进入团本的时候如果只剩两三个人,都会习惯往别人身上安装定位器,只是莫遂不愿意告诉你。”
“只可惜定位器对明月楼里的磁场造成了干扰,那些怪物本就是同明月楼一体的,算的上是半个寄生体,他们能感知到明月楼里细微的变化。”程晨摩挲着玻璃杯。
“莫遂告诉你的那些事儿,确实是受了明月楼的影响,似乎明月楼已经开始可以影响人的思维和行为、感知。就比如说,他会引导莫遂说出你想知道的东西。
我们甚至怀疑,明月楼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我们讨论后认为,明月楼这次是有目的的把你留下,莫遂误打误撞跟你进去以后,明月楼居然把他转移去了别的剧本,他很少能把人活着吐出来,还是自愿的。”
“嗡嗡嗡嗡。”程晨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接起来,听筒里传来了楚云焦急的声音。
“程哥,出事儿了,你快回来!”
“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儿了?”
“是莫遂,我们联系不上他了。”楚云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程晨皱起了眉,对面的骆翊鸣也是坐直了身子。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他挂了电话,站起身来,焦急的神色里还含着抱歉的意味。
“抱歉,还有些事儿我下次回来跟你说。”
骆翊鸣摆了摆手,“公事儿要紧。”
他把程晨送到门口,程晨回过头来,很认真的对他说:“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然后出了意外,短时间内我是回不来了,后面也可能会引起新系统这边的注意,我可能是……很难走回来帮你了,你跟我走的近,最近注意安全。”
骆翊鸣轻轻抱了抱他:“那我怎么联系你呢。”
他好像并不关心自己会不会有危险,程晨轻轻叹了口气。
“我给你的手机基本上可以跨越系统甚至剧本联系任何人,除非精密的去排查,否则没有人会发现这个波动的存在。”
程晨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忙,但是这可能会威胁到你的人身安全,按理说不会连累到家人,你愿意帮我吗?”
玄关处,骆翊鸣低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为了我的先生,我当然愿意。”他贴着程晨的耳朵说道。
带程晨回到了基地,骆翊鸣在他耳边轻轻说的那句话还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程晨走了,带他拐下楼梯,再也看不见了,骆翊鸣从轻轻把门关上。
清晨的阳光还是那么灿烂,只是骆翊鸣却没有刚刚的兴致了。
他心不在焉的洗刷这早餐的餐具,不小心还打碎了一个,收拾的时候又不小心刺破了手指。
“哗啦啦”陶瓷碎片被他一股脑的倒进垃圾箱,他叹了口气,好像程晨走了,他做什么事儿也不顺了。
收拾完东西,已经是上午十点了,骆翊鸣想起自己已经有一个月没跟家里人联系了,决定去电影院那边把自己放在更衣室的东西拿回来。
电影院门口还是冷冷清清的,骆翊鸣顺着员工通道走到更衣室里,自己的东西还完好的放在里面,他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丢失的东西。
程晨不过带他去了两个剧本,还频频遇上麻烦,骆翊鸣忽然发现好像自己对这个所谓工作,好不了解。
走出更衣室的时候,他迎面碰上了那个一直跟在楚云身边的小女孩。
她抱着洋娃娃站在门口,好像就是为了等他出来。
“大哥哥,你跟我过来一下,楚云姐姐有事儿找你。”见他出来,女孩子仰着头看他,可骆翊鸣感觉,那眼神真不像一个小孩子拥有的。
骆翊鸣跟着女孩子走出了电影院大厅,顺着一道外跨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并不似骆翊鸣想像中那种普通建造,事实上,室内的建设很是华丽,骆翊鸣感觉甚至称得上的奢华,哦不,是奢靡。
除了很大的大厅和一个宴会厅外,从旁边的一条走廊走出去,入眼是一排办公室。
女孩子带着他走到了最里面的哪一间,门板上贴着一个名牌,上面那小篆写着“楚云”二字。
她甚至没有敲门,直接把门推开,走了进去,骆翊鸣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楚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语气听起来很是慵懒。
女孩子走进去之后,径直做到了沙发上,看起来很是自在,像是经常来这里一样。
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不少零食,沙发上还有好几个布娃娃。
骆翊鸣走了进去,楚云正坐在办公桌的后面,抬头看着他。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呢?你不是应该在基地吗?”骆翊鸣皱着眉头,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安。
“我这次过来也是有事要和你商量。”楚云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只是骆翊鸣听出了几丝惆怅。
他挑了挑眉,“你不会是要和我说,当我当你们在这里的内应吧?”
楚云明显一愣,她好像很难相信骆翊鸣居然猜得到,找他的意图。
“程哥都跟你说过了?”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你不是应该跟他在基地吗?”骆翊鸣淡淡一笑,接着说,“我知道,也见过你们要找的那个圆盘。”
楚云眉头皱的很紧,“总之,现在基地很需要你的帮助,我想程哥也是同意的。”
她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冰冷和威胁的意味,“他怎么带你,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你在我这里,最多就是个陌生人。”
骆翊鸣越来越头,没在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那你倒是说一说,你这次的大费周章的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想基地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楚云顿了顿,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并且帮助我们,毕竟你也算是一个生面孔,新系统就算再怀疑,也怀疑不到你的头上。”
骆翊鸣沉默没有说话,等着听她的下文。
“我知道,听说程哥把他的手机给你了?拿出来我看看。”楚云带语气带上了几分命令和不可置疑,骆翊鸣这虽不是很舒服,但也没有反驳,把程晨交给他的手机拿了出来。
“想必你也应该知道那个手机可以联系到系统内外,甚至是剧本里任何一个地方。”
楚云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跟程晨给他的一样的手机。
“他肯把这个东西给你,说明他很是相信你,我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楚云脸色很沉,她好像对程晨的这个做法很不满意,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
“你需要做的,不过是进入每一个剧本,去寻找他们中存在的规律或者差异,”楚云又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本子,“如果你方便,就把数据记录在这个本子上,如果你不方便,就直接把数据用那部手机发给我。”
骆翊鸣接过那个本子一看,很惊讶的发现,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本子,居然带着指纹锁。
他挑了挑眉,“基地里是不是有自己专门的研究人员?你们的东西看起来都和别的东西很不一样。”
楚云挑眉一笑:“这不过是最基础的东西,如果你带久了,还会有更多更好的东西给你的。”
骆翊鸣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不管是这个本子还是这部手机,你都最好不要让别人看到,这些东西都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让别人看到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徒惹事端。”楚云好像比刚刚轻松了一些。
她从桌上的烟盒抽出了一根烟,刚要点上,目光落在了旁边沙发上的女孩子,又放了回去,剥了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
隐隐约约的,骆翊鸣好像听到沙发上坐着的女孩子轻叹了一声,似是无奈,又似惋惜。
不过现下,这不是他该管的东西,把手机和密码本都收到了自己的兜子里。
不知为何,再抬头时,他竟感觉楚云的脸上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神情,没有他走进办公室时的高傲和咄咄逼人,反而有一种失魂落魄的伤心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再想寻时,已经抓不到头绪,骆翊鸣只好作罢。
看楚云半晌没有说话,骆翊鸣忍不住道,“如果你没有其他事要当面,说我就先回去了,我跟家里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行吧,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会通过手机来联系你,记得保持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并且畅通。手机的通讯录里存了我们的号码,如果遇到危险,你可以拨打任意一个号码来求助。你拿的是程哥的手机,只要你说明,你是程哥派出来的人,他们都会去帮你的。”楚云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骆翊鸣忽然回过头来看着他,很认真的问道,“楚云小姐,我想问一下,程晨会不会有危险,还有莫遂,基地和他联系上了吗?”
“程哥不会有危险,你要相信他的能力,他是我们中最厉害的。”楚云扬扬眉,语气带了几分自豪,“不过莫遂……”
楚云又是长叹了一口气,面容里带上了几分忧愁,“基地还未能与他获得联系,不过我相信他一定没有事的。”
骆翊鸣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轻轻的把门带上了。
随着手机屏幕的亮起,跳出了一堆未进来电和未读微信,还有微信的语音电话,视频电话,手机险些都被这些消息轰炸的直接罢工。
刚开机几分钟,手机就显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骆翊鸣只好匆匆忙忙的往家赶。
骆翊鸣离开后,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时间的寂静,女孩子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她的目光落在楚云的身上,只是未曾说话。
过了片刻时间,还是楚云打破了这室内的寂静,“你说我们选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女孩子还是没有说话,楚云继续说,“我们这些人都是没有家庭,没有亲人的,所以我们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受了什么伤,也没有人会在意,没有人会心疼,可是他不一样,我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程哥要选他,他就不怕骆翊鸣出什么意外?”
“程哥根本不怕骆翊鸣出意外,或者说程哥认为,他根本出不了意外。”女孩子进屋第一次开口说话,她的声音与刚刚并不相同,从一个幼稚的娃娃音变成了正常少女的声音,与她的穿着形成了鲜明的违和感。
“倒是你,什么都不说的就把我带来了这里,还让我装什么自闭少女,我真是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你倒不如跟我交个底,到底还要我装到什么时候?”女孩子埋怨道。
楚云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还伸手在她的头顶揉了一下,气的女孩子一把把她的手拍了开来。
“我感觉也要不了多久了。”楚云轻轻叹了口气,“以前没有办法实施计划,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现在那个人来了,可不是要不要多久了?”
女孩子又瞪了她一眼,声音带上了几分埋怨,“当初计划实施不了,着急的是你,现在人选来了,犹豫的也还是你,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不是我不相信程哥,只是这个人我们才认识多久?就连我要调查一下他的背景程哥都不让,说是什么他已经调查好了,谁信的他这鬼话呢?”楚云撇了撇嘴。
匆匆忙忙回到家的骆翊鸣给手机充上电。
等到手机好不容易开机了,在屏幕在打开微信的页面上卡了一会儿,便被一通语音通话所代替,再一看名字,来电人正是骆母。
第四十二章 再遇邻居
骆翊鸣赶忙接起了语音通话,电话一接通,骆母絮絮叨叨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你小子去哪儿了?一个月也不给那你打个电话,打你电话你又不接,你说说你多大的人了,真是叫人担心。”骆母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
骆翊鸣也是好久没听骆母说话了,竟感觉没有以前那么心烦。
好不容易等到电话那头没的声音,他才开口说道,“我前两天找了一个工作,然后手机被偷了,工资没发,一直没有时间买,这不刚买了就给你打过来电话了么。”
骆母一听就心软了,“孩子没钱了,回家里来呀,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
骆翊鸣等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行了,行了,你跟你爸说两句吧,他虽然明面上不说,其实也是很担心你的。”骆母说着把电话递到了骆父手里。
骆父还是一本正经的板着个脸,看见自己家儿子也没有笑模样,只是淡淡的叮嘱了几句,就要把手机还给了骆母。
“嗨,你爸呀,就这个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有时间啊就回家来,工作也别太忙,小心忙坏了身子,要记得好好休息,也别老点外卖啦,有时间自己做点儿饭。”骆母话匣子好像是收不起来了。
“我知道了,妈。” 只是骆翊鸣一时也不忍心断她说话。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也许是骆母也反应过来聊天的时间过于长了,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要记得多休息。有时间呀,你给妈领个对象回来。”骆母笑眯眯的。
骆翊鸣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程晨的事情告诉骆母,听着他老人家很高兴的样子,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怕扫了老人家的兴致。
挂了电话,骆翊鸣拿出了程晨留给他的手机,翻了翻通讯录,里面的人名都很陌生,只有一两个是他见过的。
想了想他给程晨发了一条信息,询问是否跟莫遂联系上了。
程晨没有立刻回复他的消息,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片刻,叹了一口气。
折腾了这么一圈,也到了中午了,骆翊鸣没有什么吃饭的心思,只是简单的煮了口面,潦草吃完也就算是罢了。
他的心思似乎都好像跟着程晨一起飞走了。
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忙拿起来看,手机屏幕上来消息的人却不是程晨,而是楚云。
信息的内容并不长,甚至说的上是简短只有寥寥几次,但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白。
“明早八点,任务。”
骆翊鸣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放到了贴身的口袋里,他虽然不知道楚云说的“这部手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小心为妙。
下午,太阳微微的向西边倾斜,外面的阳光也没有那么毒辣了,大街上的人不多,偶尔有几个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还没几个人会喜欢夏天下午的太阳吧。
闲来也是无事,骆翊鸣收拾的东西,打算去商场逛一逛。
他的家虽然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但是好在旁边还有一个大型的商场。
外面的太阳虽然没有中午看起来那么毒辣了,但是热量依旧没有丝毫减少,一路上太阳光的温度炙烤在皮肤上,骆翊鸣感觉自己的头发热的似乎要烧起来。
或许是商场里的空调太低了,骆翊鸣走进来的时候打了个寒颤。
他搓了搓胳膊,总感觉商场里有一种阴冷的气息,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只感觉很是不舒服,这感觉和明月楼鬼气森森的氛围倒是有些相似。
只是这商场里人还不少,来来往往的顾客和导购招待人的声音充斥在耳边,哪儿来的什么鬼气森森呢?
骆翊鸣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神经过于敏感了。
商城里的声音很是嘈杂,这驱散了一些他心里的不安。
这些天发生的这些事一直埋在他的心头,沉甸甸的,此时此刻他躲身在人海之中,好像也躲开了那些事情。
出来本就是为了打发时间,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买的东西,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商场里游荡,看到周围成双结对的情侣和朋友,他不由的想起来了程晨。
轻轻叹了口气,随意的拐进了旁边一家男装店。
导购很热情的上来为他介绍店里的商品,骆翊鸣不想有人跟着,便挥了挥手,示意想自己一个人转一转。
看得出导购有些不满,但她还是很礼貌的退了开来。
虽然说是没有为他继续介绍商品,但是骆翊鸣发现,还是有几个导购不远不近的跟在他的后面。
只能听见几个导购轻声议论的声音。
“你看他这个衣服,肯定又是个没钱买来逛商场过眼瘾的。”
“就是,给他介绍商品都是给他面子,他居然……”
后面的声音听不清了,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一个人说。
“行了,都是没事情干了吗?”那个声音听起来很清脆,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只不过骆翊鸣现在没有心情去细想这个声音到底是哪里听过。
他摇了摇头,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逛着。
这家店是以运动服为主,整个店面里挂着的都是各种各样款式的运动衣,骆翊鸣逛了一圈,硬生生没有一件自己看对的。
只是在角落里,骆翊鸣看到了挂在架子上的几件衬衫西服。
虽然是放在角落,可骆翊鸣一眼就看见他们,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件衬衫,看起来和程晨来的那天系的那条领带图案很像。
他走过去,拿起那件衬衫看了看,乍一看上去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衬衫,可是细看下,那领口和袖口都有着银线缝制的图案。
只是这样拿起来细看,那图案好像要跟那条领带的不太一样,骆翊鸣笑笑,只怪是自己太魔怔了。
他翻了翻衣领上挂着的价钱标牌,一后面跟着三个零。
他想放下衣服转身走人,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件衣服好像有一种特殊的魔力,阻挡了他离开的脚步,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挥手叫来的导购。
“您好,这是我们店的新款,请问需要帮你拿一件尺码的试一下吗?”还略显不耐烦的导购看他手里拿着的这件衬衫,忽然转变了表情。
导购刚想上给他寻找适合的款式,那个很熟悉的清脆声音此时又响了起来。
“小李,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先去忙别的吧。”
骆翊鸣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人确实是很熟悉,这不是给他那张电影票的邻居还能是谁呢?
他皱了皱眉,想装不认识,可那小姑娘却没有个意思,她很熟练的从货架里翻出了以前没有开封的衬衫,笑眯眯的说道。
“先前电影票的事确实是我的不对,这件衬衫我给你打五折,就当是给你赔礼道歉了。”
骆翊鸣摇了摇头,“为什么大不了的,打折就不用了。”
虽然说电影票的事是她错在先,但是骆翊鸣不不想这个五折的人情。
小姑娘没有妥协,她很熟练的带着骆翊鸣走到了前台,一顿操作之后,笑着问道。
“先生,你刷卡还是现金?”
骆翊鸣照的皱眉,他感觉这个小姑娘好像是把自己当做的冤大头,先是把电影票的事情甩给他,再到现在,这好像强制他消费一样。
虽然心里很是不舒服,但好在这衬衫本就是他想买的,他现在只想付了钱,赶紧走人。
可小姑娘却好像有些不依不饶。
骆翊鸣连着袋子,走出了服装店,小姑娘紧跟着他身后就追了出来。
“先生,先生,您等一等,我请你喝个下午茶吧。”
一回头就看见小姑娘从店里追了出来,身后还站着不少看热闹的导购。
他轻轻皱了皱眉,虽然很不想跟她一起去,但是这么多人又不好驳了小姑娘的面子。
小姑娘带着他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家咖啡厅,轻车落的点了餐。
等上餐的时间,小姑娘不好意思的问道,“上次那个电影票的事情,也是我迫不得已,你去没去那家电影院呀?”
“哦,我现在在那家电影院上班。”骆翊鸣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
小姑娘的脸色明显一白,凑到骆翊鸣耳边,轻声说道,“让我听说,拿着那张电影票去的人,没几个人回来。”
这时点好的蛋糕被端了上来,小姑娘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忙捂了捂嘴,不在继续说。
这下午茶的味道虽然很好,但是骆翊鸣并没有品尝的心情。
等到服务生走远了,小姑娘压低声音继续说,“那张电影票也是朋友给我的,只是我前两天看了报纸,报纸上说那家电影院出了人命案,有不少去看电影的人和在里面打工的员工消失了。”
骆翊鸣听她说这些话,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索性这里也没有什么人,他放下餐具,声音不由的冷了下来。
“所以你明知道那家电影院发生了什么,你还把票转交给了我,都没有跟我说?”
小姑娘看他的脸色阴沉,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也许是连她自己都感觉心虚,小姑娘快速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匆匆的走出了咖啡店。
第四十三章 阴森
咖啡厅里没有什么人,座位又挑选在一个角落里,很是安静,他紊乱的心绪也渐渐平息了下来,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盘里的东西。
骆翊鸣起身准备结账的时候,才发现小姑娘虽然走的虽然匆忙,却是把账结了。
他拎着袋子在原地站了片刻,似乎觉得刚刚自己的态度有些恶劣。
不过人都走了,他索性也不再继续纠结,又逛了一圈,实在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衣服。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悠悠荡荡的过去。
以至于第二天,骆翊鸣准时站在电影院门口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些许慵懒。
楚云站在电影院的门口,看到浑身轻松的骆翊鸣,朝他挥了挥手。
“你跟我过来吧,程哥跟你熟悉环境,我带你去。”她今天穿的很简单,很常见的职业西服半身裙,头发也随意的扎成了一个高马尾。
她的身材很好,走过的地方总会引来很多人的关注,不少人向骆翊鸣投来艳羡的目光。
骆翊鸣虽然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不对劲,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没有在意,他到注意力全在电影院奇怪的构造啊。
无意间,骆翊鸣抬头对上了一双略带嫉妒的目光,他一愣,忽然反应过来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
他细细打量了一下楚云,不得不承认,楚云的身材确实很好,可是……性别不对啊!
无奈的笑了笑,周围人他没有一个认识的,想来解释他们也不会信,索性不去理会。
骆翊鸣跟在她的后面一路转下来,忽然对这个电影院印象有了一定的改变。
外表看似简陋的电影院里面的设施却很完善,食堂,宿舍,工作区划分的很清晰具体。
从门口走进电影院,一眼能看到的简陋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不为人知的宽广。
这个电影院结构成倒“T”形,门口看似很小,越往后走空间越大。
前面的办公区也有不同的划分,领取剧本的地方,换衣服的地方和进入剧本的地方,骆翊鸣最开始接触到的,不过是电影院的冰山一角。
工作区的后面是员工宿舍,看似简陋的走廊,宿舍里面却是洗浴间和厨房应有尽有,竟然也丝毫不比基地差半分。
虽有很多的员工宿舍,但多半都空着,好像没有什么人住宿。
食堂则在最里面,骆翊鸣过去的时候,里面还有几个人正在吃早餐。
这里不似基地那么安静,来这里吃饭的人多半都是和自己的朋友一起,吃饭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早餐好像也有很多种选项,他没有细看,只是记了个大致位置,就出去了。
楚云带着他去熟悉了一下交接剧本任务的流程,从任务大厅走出来,骆翊鸣已经做好了立刻去接任务的准备,谁料楚云却说道。
“你今天的任务不是去接剧本,而是要跟我熟悉这个电影院里的人和这里的规矩。”
接着,楚云又带着骆翊鸣走回了她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人好像都没有来,长长的楼里没有开灯,看到墙上的开关,骆翊鸣下意识想伸手开灯,却被楚云阻止了。
“千万记住,如果你去到一个地方,哪里没有开灯或者灯一直亮着,你一定不能去改变灯的状态。”
骆翊鸣虽然是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楚云的办公室在阴面,虽然外面有很大的太阳,可却丝毫照不进办公室里,屋子里很暗,骆翊鸣隐隐约约看到墙角亮的几点红光。
那点微弱的光,在明亮处是看不见的,只是此时屋子里太暗了,显得格外明显。
他皱了皱眉,只觉得那几点红光像极了摄像头的红点。
屋子里虽然很暗,但却没有昨天进来时,那种阴森诡异的气氛。
楚云没有开灯,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打开电脑不知道操作了些什么,那几点红光便熄灭了。
“去沙发上坐吧,今天,我给你留上午的时间,有什么问题尽管说,我来答疑。”楚云看着他,一片昏暗里骆翊鸣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觉得气氛异常的压抑。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其实骆翊鸣并不知道自己应该问什么,他好像对这次任务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却又说不出来什么疑问。
于是他便摇了摇头。
楚云点烟的手一顿,轻轻一挑眉,竟是没想到他居然什么都没有问。
她轻轻叹了口气,好像想说什么就没有说,只是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册子递给他。
“这是关于这个电影院的资料,里面详细记录了,这个电影院里的所有规则和所有员工的资料都在里面。”
骆翊鸣拿起来翻了翻,资料很厚,里面记载了每一位员工的姓名,年龄,家庭成员甚至庭住址等详细资料。
“这里面的员工资料会根据员工的离职或者上岗自行变动。” 楚云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以后每周一和周五的上午你不用去接任务,你来我的办公室,把这些东西全部背会。”
“所有的?”骆翊鸣看着这厚厚一本资料,不由得一阵头疼。
楚云点了点头。
“员工资料也要记住?”骆翊鸣有点不是很理解,“员工不是有调动的吗?这都要记住?”
“对,”楚云微微一笑,“有些员工离职后,也会对系统产生影响,尤其要把员工的姓名跟照片一一对应上,如果这些员工出了什么差错,咱们也负责去寻找,甚至抓捕。”
骆翊鸣不可思议的点了点头。
“行了,既然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问题,那背诵就从今天开始吧。”楚云脸上笑的难免有几分诡异,骆翊鸣看到心底一沉,总感觉她不怀好意。
虽然心里有几分不安,他倒也没有拒绝,翻开书看了两页,他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
“背东西不能开灯?”他抬头看着楚云,心里难免有一些不满。
楚云倒是没有再难为他,轻轻敲一下电脑,灯亮了,屋子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骆翊鸣下意识又看了看墙角的几个摄像头,在明亮的灯光下什么也看不出来,不知道楚云有没有再把摄像头打开。
虽然不知道那摄像头是用来干什么的,但一想到自己可能被别人盯着,骆翊鸣总感觉浑身不舒服。
骆翊鸣从未觉得一上午的时间有这么漫长,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实话实说,自从高考完,他再也没有背过任何东西,这一下子让他记住这么多东西,骆翊鸣揉了揉自己略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反观楚云倒是轻松自在,一会儿吃点儿东西,一会儿喝口水,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
她丝毫不去管监控是否开着,甚至也把骆翊鸣当做一个透明人。
中午,等到太阳光能从窗户照射进来,屋子里的温度反倒是下降了几分,骆翊鸣没有在意。
等到屋子的阳光已经充分的不用再开灯,屋子里又有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这种氛围好像随着太阳光的增强而增强,好像温度都下降了不少,骆翊鸣感觉浑身不舒服。
屋子里阳光越充足温度越低,等到骆翊鸣感觉自己呼出去的气都快有了实体,楚云终于肯放他走了。
骆翊鸣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走出了办公室,走廊的灯还是没有开,里面也弥漫着那种诡异的气氛,他只好拿出手机来照明。
他走得急,周围光线突然变暗,一个不小心,他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手里拿着的手机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那个人低着头走的很快,也没有等他道歉,匆匆忙忙的从他身边走过,进入了楚云对面的办公室。
直到办公室门被很用力的关上,骆翊鸣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见,甚至连男女都不知道。
“砰”的一声,他只感觉耳膜被震的生疼,楚云跟在他后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骆翊鸣回头看了看那个被摔上的办公室门,感觉莫名其妙的,正要继续往出走,楚云的声音从他背后缓缓响起。
“以后出这个门的时候,小心一点,开门等几分钟再往出走。”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好像很愉悦。
刚刚出门的时候怎么不说!骆翊鸣在心里暗自呐喊,脸上却表现的很平静,脚步不停,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走廊上的灯忽然闪了几下,骆翊鸣感觉眼前一花,好像只是一瞬间,周围的墙壁变得漆黑,像是被火烧焦了,周围的屋子里泛着火光。
只是很奇怪,那火并没有蔓延出来,而走廊被烧毁的程度却是越来越严重,墙壁甚至开始扭曲变形,不停的有墙皮从头顶上掉落下来。
骆翊鸣想停下来,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腿还在慢慢往前迈着步子。
强烈的恐惧没来由的涌上心头,大脑好像真的要发生什么,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他想喊楚云,想大声喊,希望有人能救他,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来。
又往前走了几步,有一块墙皮几乎是贴着骆翊鸣的脸掉了下去。
“!!”他猛的退后了一步。
第四十四章 死亡率最高的单人剧本
眼前恐怖的景象一家下子都消散了,入眼的还是那个鬼气森森的走廊。
骆翊鸣楞一下,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没有再次变化,他这才确定这是真实的走廊。
庸庸懒懒靠在办公室门口的楚云好像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不由得站直了身子,目光一刻不离的盯着他。
“怎么了?”她出声问道,声音里是能听的出戒备。
骆翊鸣很慢的转过身来,他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楚云不由得也跟着皱起眉来。
“你刚刚……”楚云犹豫着自己措辞,“你刚刚不是看到什么奇怪的景象了?”
说着,楚云往前走了两步,可没想到,却惊的骆翊鸣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皱了皱眉,心道,这人也不是胆子小的,到底是看到了什么,能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走廊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随着灯亮起的还有几声类似于敲钟的声音。
骤然间的明亮刺痛了骆翊鸣的眼睛,眯着眼睛,手不自觉的扶到了墙上。
墙面入手是一片寒意刺骨,甚至还带着不少的潮湿气,骆翊鸣的身子猛然顿住,然后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把手收了回来。
随着走廊灯的亮起,身后的几间骆翊鸣以为没有人的办公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里面的人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骆翊鸣还没有适应强光的照射,只感觉有好几道身影从身边走过,却看不清面容。
楚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忍不住走上前,扶着骆翊鸣的胳膊,把他带出了走廊。
外面宴会厅的灯光很是柔和,骆翊鸣这才算是缓了过来,他眨了眨眼睛,眼角还有被灯光刺痛流出的泪水。
楚云看到,他的眼球上泛起了不少红血丝。
“我没事,刚才就是光线变化太大,一下子没有适应。”骆翊鸣明显不想多说刚才发生的事情,楚云遍没有继续追问。
她看着骆翊鸣离开的背影,不由皱紧的眉头,又细细回想起了程晨说的那句。
“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跟别人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直到骆翊鸣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楼梯拐角,楚云这才收回了视线,缓缓的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走廊里那明亮的灯光,好像对她造不成任何影响。
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在走廊里为数不多的那些阴影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蠕动着,它们蜷缩在黑暗的最角落,好像在窥视着这个世界的任何生物的活动。
下午,楚云再次在电影院的任务大厅看到骆翊鸣的时候,换一件衣服,神色已恢复了平常。
他也看到了她,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想过多交流的意思。
楚云不由得有些惊讶。
以前的新人都是哭天抢地的,求着别人带他进剧本,怎么这个人偏偏与众不同?
好奇心驱使下,他跟着骆翊鸣一起走进了任务大厅。
骆翊鸣不知道是没有发现她,还是不想跟她说话,反正是任由她跟着。
楚云也不上前搭话,也不恼,只是慢悠悠的跟在他后面。
当她看见骆翊鸣径自走向单人剧本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一惊。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处,楚云想伸手拉住他,谁料却抓了个空,在想拦住骆翊鸣的时候,他已经走进了领取任务的安全区域。
安全区域是保证每一个工作人员在领取任务时不受其他人语言,行为等外来因素的干扰。
楚云虽然着急,也只能站在外面等他,静观其变。
可当骆翊鸣选定了一个名叫《报丧猴》的恐怖剧本的时候,楚云吃了一惊。
“是新人吧?”楚云的身后也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看到骆翊鸣选定的这个剧本,开始压低声音纷纷议论。
“就是新人,我以前都没看见过他。”
“可不是吗,如果不是新人,谁敢轻易选这种单人恐怖剧本呢?”
“就是恐怖剧本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哎哟小伙子,你怕是没听说过吧,这个剧本可是单人死亡率最高的剧本。”
“就是,我们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年都不敢轻易进去,一个新来的,啧啧啧。”
“怕是凶多吉少了。”
“……”
骆翊鸣这剧本从安全区域走出来的时候,楚云这才上前拦住他。
“你怎么能选这个剧本呢?”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些。
“这个剧本,有什么问题?”骆翊鸣头也没抬,目光直落在剧本页面上。
楚云看骆翊鸣的神态,好像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心里边有些着急:“这个剧本是单人死亡率最高的剧本,甚至称得上是所有剧本里死亡率最高的,你怎么偏偏就选择这一个。”
心里一着急,嗓门就高了些,引来了旁边不少人的侧目,楚云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继续劝说道。
“你听我的,把剧本给我,我现在去悄悄帮你换了他,你……”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骆翊鸣打断了。
“你看看这个。”骆翊鸣把剧本的第一页翻开,递到了她的眼前。
剧本第一页记录着,先前进过这个剧本的,所有人的名字。
楚云不明所以,“这些名字有什么问题?”
“你看这个。”骆翊鸣伸手,轻轻在一个人名下点了点。
“袁曦”两个字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撞入了楚云的眼底,她险些惊呼出声。
“这……怎么可能?”楚云好像钉在了那两个字上,许久未能挪开。
“袁曦,这个名字是不是很耳熟?”骆翊鸣轻轻一笑,“我刚才你给我的那本资料的最后一页看到了这个名字,可那张照片却不是袁曦本人。”
“那也许是同名同姓,也说不准呢?”楚云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那张照片上人长得很像外国人。”骆翊鸣把剧本收了起来,慢悠悠的往工作区走,“你仔细回想一下,有没有见过一个蓝色眼瞳,金色及腰长发,戴着自然卷的男人。”
楚云翻遍了所有记忆都没有骆翊鸣描述的这个人,她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我想也是,如果你见过,那必然会有很深的印象,会连这个根袁曦同名的,并且长相很别人注意人都注意不到。”骆翊鸣笑容里带着狡黠。
走到员工通道,站在门口的一个工作人员,递给了骆翊鸣一个手环通讯器。
帮助他把手环通讯器带好之后,工作人员很耐心的给他讲解这个东西怎么用。
楚云着急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可碍于有一个工作人员站在这里,什么也不方便说。
她挥了挥手示意工作人员可以离开了,自己可以给他讲解。
工作人员却丝毫没有犹豫,道,“楚小姐,我们这边的工作要求是让我们必须给每一个人亲自讲解。”
楚云虽然着急,却也是无奈,只得听着工作人员一点一点的给骆翊鸣讲解,心里暗暗着急。
在工作人员喋喋不休的讲解下,骆翊鸣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看不出一点着急的意味,气的楚云狠狠瞪着他。
可是他好像完全看不出楚云的生气,甚至还朝他微微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楚云想是一拳锤在了一团软棉花上,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好不容易盼到工作人员讲解完所有内容,谁料却已经走到了骆翊鸣的更衣室门口。
他冲楚云轻轻挥了挥手,笑眯眯的说道,“我先进去换衣服收拾东西,等我出来了跟你说。”
“你!”楚云气的握紧了拳头,可骆翊鸣却好像丝毫不在意,轻轻放下了门帘。
骆翊鸣进了更衣室,楚云就站在门口等,可谁料却碰上了不速之客。
——梁夏。
“楚小姐早啊。”梁夏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
楚云皱着眉,她本就在气头上,根本笑不出来,可碍于周围有人在,还是勉强勾了勾嘴角,点了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可梁夏却好像并不想就这么走了,她还想继续说什么。
“梁夏,走了。”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声,声音里自带了一种目中无人的感觉。
“好吧,既然鹞姬都说了,那我们下次再聊。”
骆翊鸣走出来的时候,只看到梁夏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而站在那里的楚云,脸色沉得似乎能滴出水来。
他顺着楚云的目光看过去,越过梁夏,落在了一个身材较好,个子高挑的女人的背影上。
那个女人身上有一种天然自带的疏离感,她周围的一群人好像都不敢靠她太近,只有梁夏,挽着她的胳膊样子很亲密。
“她是谁啊?”骆翊鸣问楚云,可后者好像没有听到。
骆翊鸣转头看她,只看见她的目光还紧紧的盯在那个女人身上,眼睛里的神情叫人说不清道不明。
他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别看了,魂都快跟着人家走了。”
楚云的身子猛的抖了一下,“啪”的一声,她迅速抬手抽在了骆翊鸣的手背上。
骆翊鸣没想到她居然下手这么狠,手背上迅速红了一块。
“她叫鹞姬。”楚云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骆翊鸣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
前面还有好几个人排队等待进剧本,骆翊鸣百无聊赖的站在员工通道里,他再一次翻开手里的剧本。
他的目光落在第一页密密麻麻的人名里,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
“程晨”
盯着看了良久,骆翊鸣的手指轻轻落在了这个名字上。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选定了这个剧本,本来是不想和不认识的人一起,可当他走到领取单人剧本的地方的时候,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牵引着他的目光,一落在《报丧猴》这个剧本上便是挪不开了。
当他打开剧本第一页,从满页的名字里面找到袁曦和程晨两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他惊的微微张开了嘴。
程晨的名字很靠前,袁曦的名字则是在末尾一行,像是前不久才被记录上去的。
也就是说明,这个名叫袁曦的人,是前不久才进过总感觉剧本。
骆翊鸣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选定这个剧本的时候,只是在回过神来,却已是走出了任务领取区。
“《报丧猴》剧本的演绎者,可以过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轮到他了,工作人员见骆翊鸣迟迟没有反应,忍不住出声催促。
沉重的铁门开启发出了“嘎吱吱”的声音,他跟着工作人员走进铁门。
这一次,工作人员让他坐在了半圆桌的后面。
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请《报丧猴》剧本演绎者做好准备,进入剧本倒计时。”
“3——2——1——正在载入剧本中,请做好准备。”
“……注意,自由剧本期间不得有违背设定的行为。传送倒计时三秒,3——2——1——传送开始,祝您演绎顺利。”
周围升腾起了一阵白雾,骆翊鸣轻轻的闭了闭眼。
“剧本背景:早年,豫境邙山脚下,有一种猴类,被百姓称为报丧猴。这种背生白毛的畜生,有个癖好,最喜剥人衣物,披在自己身上,学人模样,但对象皆是死人。
所以,时有出行之人,多日不归,家人看到猴子披有失踪者衣物,便能断定已不在人世了。跟着猴子,往往能找到遗骸。
山下有一户地主人家,老地主身子总是不好,一年十二个月,有九十个月都在生病,村上的大夫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让去镇上找大夫看,可偏偏老地主又舍不得花钱,这一拖二拖的更是虚弱。
年前,忽然有一个道士路过此地,在村民家借住的时候,偶然听闻此事,便前来拜访,声称是有法子可以治好老地主。
老地主听了很高兴,忙让人请进家来,可谁料那道士张口就是要白银千余两,老地主大怒,不仅不顾祖上传下来要善待道士的规矩,还叫来家丁把道士打出了家门。
可那道士不但不恼,被赶出了门还是笑眯眯的,只是在家丁都回去之后,走到了老地主家门口的一棵柳树下,不知道摆弄了一下什么,随即竟然心满意足的笑眯眯的走了,好像刚才被人打出门的人并不是他。
老地主把道士打出家门的事儿,便就此在村子里传开了。
介于老祖上留下来的规矩,村民对老地主的做法很是不满。
虽然平日里老地主也未曾过分的压迫他们,可这事儿经过众人一口,一传十,十传百的,这事儿的意思就变了。
穿到后来,竟然变成了:道士心善,见老地主生病久久未愈,便上面赠药,谁料老地主却不领情,还把道士从家里打出来了。
老地主本就有病在身,这话一传进他的耳中,一下子卧病在床,地都下不了了。
老地主有一个儿子,听说道士还在村子里,便花重金又把他请了回来。”
剧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周围的白雾终于散。,
骆翊鸣得以看清周围的环境,自己坐在一间修建华丽的屋子里,面对面坐着一个道士。
“少爷,这钱我先收下了,一会就把药给您送过来。”那道士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虽是不说,可骆翊鸣还是看的出他眼睛里的贪婪。
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身形却是有些消瘦的过分,这不由得使骆翊鸣想起了那些电视上演的吸毒的人。
他在心里皱了皱眉,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很尊敬的样子,嘴角还带着笑。
好不容易把道士送走了,骆翊鸣关上了门,他感觉自己的嘴角都要笑僵了。
他揉着自己的脸,慢悠悠的走到窗边,这窗户还是用纸糊的,骆翊鸣伸手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太阳一点一点落下
天边的云被太阳的余晖染红了一片,乍一看像是天边烧起了一团火。
骆翊鸣判断不出这是什么年代,只是感觉这村子里的环境不错,窗外是一片田地,好像是入秋时节,麦子被割下,在田野边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不小的湖泊,此时没有风,湖面平静的宛若一面大镜子,天空和云朵都在里面映出了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竟感觉就连这空气中也弥漫着田野间香甜的味道。
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瞬间,他觉得,如果能在这个村子永远住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猛的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等到太阳全部沉了下去,天边的红色逐渐消散开来,天空恢复了一片沉静。
夜风从窗户吹进来,窗外的树叶发出了窸窣的响声,骆翊鸣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才是六点半,可这天都已经黑了。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他忙收起了手机。
“进。”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那道士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小心翼翼的把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叮嘱道:“小少爷,这药可是金贵,一定要叮嘱老爷每天服用,一个月后,保准见效,但是切记,这中间不能停,如果断了,这药就不见效果了,再次服用时长就不止这一个月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严肃,看的骆翊鸣差点就相信了。
那道士交代完了用药的注意事项,好像着急着离开,不等骆翊鸣过多询问,匆匆忙忙就走了。
放在桌子上的那个木盒子体积不小,骆翊鸣打开来看,里面分装着几十个小袋子,他是在是好奇,究竟什么东西能值这么多白眼,忍不住从里面抽出来一个来看。
小袋子里只装了一颗药丸,这是那药丸是颜色很是奇怪,白色的。
那是一种很纯净的白色,看上去很不舒服,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骆翊鸣把那药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嗅到的除了草木的气息,好像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味道,像是一股淡淡的腥味。
他叫来门口站着的宝骞。
宝骞是跟小少爷一起长大的,也是他一直照顾小少爷的衣食起居。
“宝骞,你问问这个,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没有?”骆翊鸣把手里的药丸递给他。
宝骞看了那药丸感觉很新鲜,“小少爷,这就是您花那么大价钱给老爷求的药啊?”
说着,他把药丸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皱了皱鼻子,又闻了闻,犹豫这不说话。
骆翊鸣等着着急,忍不住催促他,“你倒是说说,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宝骞皱着眉,看看骆翊鸣又看看手里拿着的药丸,犹豫了好久,才说到,“小少爷,这个药丸除了颜色很奇怪,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啊,就是普通的草药味儿,要说特别,就是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味儿,其他的没什么特别啊。”
他这话说小小心翼翼,看骆翊鸣的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好看,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可是这药丸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啊?宝骞委屈的瘪了瘪嘴。
骆翊鸣从他手里拿过药丸,刚放到鼻子下面,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儿忽然冲入他的鼻腔。
“呕……”他忍不住干呕了一声,猛的把药丸放回袋子里,随手甩在了桌子上,自己则捂着胃退后了几步,跌坐在床上。
“小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了东西?”这一下可把宝骞吓坏了,他手忙脚乱的把袋子收回木箱子里,又忙过来给骆翊鸣顺着后背。
胃里是一阵阵的恶心,心头没来由的升起一团不安烦躁,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我没事儿,你快把那盒药抱下去,送给老爷身边的人,让他们记得每天给老爷服用,必须服用满一个月,不得有误,要是他们一个月里哪天忘了,就打发他们回家吧。”
骆翊鸣别开头,尽量不去看桌子上放着的那么一大箱子东西。
宝骞还想说什么,骆翊鸣轻轻挥了挥手,催促他快些去,宝骞没有办法,只得抱着木箱子快步走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宝骞抱着木盒子过来敲骆翊鸣的屋门。
早上的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虽是添了衣服,可秋风瑟瑟,吹在身上还是很冷。
老地主的卧室门口站了不少人,都是各地来看望的亲戚。
骆翊鸣从宝骞手里接过木盒子,家丁给他开了门。
由于昨天的事儿,他对这个木盒子很是抵触,可今天再次接过时,却没有闻到昨天的异味。
虽然还是觉得不太妥当,可是药都已经求来了。
“老爷,小少爷来了。”
家丁走到了老地主床边,躺在床上的老人很是消瘦,干枯的手指轻轻握着一杯茶水。
骆翊鸣走了进来,把木盒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他注意到桌子旁边还坐在一个年轻的男子,他印象里没有这个人,遂只是点了点头。
那个男子冲他笑了一下,没做自我介绍,目光落在了他手里碰着的盒子上,目光骤然一冷。
却也是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跟老地主告辞,匆匆的走出了屋子。
骆翊鸣感觉,男人对他手里捧着的盒子很是抵触,难不成,他知道这个药丸是拿什么东西做的?
“刚刚听他们说,你给我送药来了?从哪里买的?”老地主在家丁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骆翊鸣忙拿了几个抱枕给他靠着。
“是呢,听他们说挺管用的,我就去买了些回来。”说着,他打开了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袋,递给老地主。
老地主把纸袋子打开,骆翊鸣惊讶的发现,昨天袋子里还是白色的药丸,今天拿在老地主手里的,竟然是一颗褐色的。
只是他表面上表现的还是很平静。
“给药那人说了,这药要坚持每天吃,吃一个月就基本有效果了。”
本是想把药直接留在老地主屋子里,可药丸的忽然变色让骆翊鸣感觉很不舒服,就借口自己每天来给老地主送药,叫了人放去了自己那屋的外室。
从老地主房间出来已是中午了,虽然温度还是很低,但太阳光照射在身上,总算是带来了些许暖意。
骆翊鸣感觉心里很是烦闷,像是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在心上,一时也不想回房。
便吩咐了宝骞把午饭热了端去自己房里,他则是一个人溜溜达达去了湖边。
湖面还是如镜一般平静,偶尔能看到几条鱼浮上水面,引起一阵阵的涟漪。
湖深的看不见底,不知道是不是骆翊鸣的错觉,他总感觉那湖底有什么东西在静静的蛰伏,一动不动的与湖水融为一体,只是那一双眼睛盯着他。
太阳忽然被飘来的云遮住了,一时间秋风乍起,卷起了周围的落叶。
骆翊鸣被吹起来的尘土迷了眼睛,失去视觉的瞬间,让他感觉距离他不过几步之遥的湖泊像是一张巨兽的大口。
他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是谁?!”身后忽然传来了宝骞的一声大喝。
骆翊鸣猛的回头看去,只瞧见有一个身影本是像他扑过来的。
离他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听到这宝骞的喊声,受了惊吓,三窜两跳的窜进了一旁的野地里,一会间不见了踪影。
就在那身影消失的时候,这忽而来的风也忽然停了,被风卷上半空的树叶飘悠悠的落下。
几片草叶落在了骆翊鸣的头发上,他伸手把叶子捡下来。
宝骞跑到他身边的时候,气喘吁吁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慌张。
“小少爷,我就说不让您一个人出来散步吧,不知道哪里来的风,真是邪门,就刚刚风起的时候,刚刚那个人忽然从田野里窜出来的,我感觉就是冲您来的。”
宝骞一边环视着周围,一边拉着骆翊鸣往回走,周围在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他心这才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骆翊鸣一时有些走神,任由宝骞拉着他往回走。
屋里炭火烧的很旺,暖洋洋的。
直到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宝骞给他端来温水,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一直握着那几片草叶。
好像只有这几片树叶才能证明刚才骤然而起的风是真实的。
骆翊鸣叹了口气,叫宝骞把这两片树叶好生保存,这才洗了手坐到餐桌边。
饭菜很丰盛,骆翊鸣吃的不知是什么味儿。
他脑子里都是刚刚那个狼狈逃跑的身影和回来一路上留意看到的东西。
明明湖边刮了一场大风,可好像只有那里刮了风,院子里的植物都摆放的好好的,窗口的藤蔓也安静的呆在那里。
骆翊鸣感觉,如果不是那两片从自己头发上捡下来的叶子还留在自己手里,好像那一阵大风都是自己的错觉。
这一顿饭骆翊鸣都在走神,就连宝骞跟他说话都没听到。
“小少爷,小少爷?”宝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骆翊鸣猛的回过神来,手一抖,碗掉落在了餐桌上,砸到了盘子,溅出来了一桌子的菜汤。
几滴汤汁溅到了骆翊鸣的手背上,忽如其来的滚烫终于让他找回了自己的魂魄。
他甩了甩手,手背上已经红了一片。
宝骞匆忙给他找来了冷水,拧了一块冷毛巾给他敷在手背上。
“小少爷,您没事吧,从湖边回来就心不在焉的,跟您说话也没什么反应,这饭也没怎么吃,要不要我再叫厨房做一些端来?”宝骞看着自家少爷的状态很是担心。
“我没事儿,就是没什么胃口,叫人把这菜都撤了吧,我去休息一下。”骆翊鸣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余光又看到了放在外室桌子上的木盒子。
趁宝骞把饭菜端出去的空挡,他又把木盒子打开,抽了一袋出来。
骆翊鸣打开来看,里面的药丸还是白色的,他皱了皱眉,又抽了好几袋出来检查,也还是白色的。
“那这就不是概率问题,到底是为什么,怎么到了他的手里就成了褐色的?”骆翊鸣百思不得其解。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早晨在老地主屋子里看到的那个男人,那人看到木盒子的目光很是奇怪,骆翊鸣感觉,那个眼神里,有一种震惊和悲伤的神色。
骆翊鸣感觉,那个男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时候,宝骞推了门进来,脸上的神色不是太自然。
“怎么了?”骆翊鸣盖好木盒子,皱着眉问他。
宝骞像是不太想说,默默摇了摇头,骆翊鸣见他不想说,也没有在追问,自顾自的脱了鞋上床。
见他要准备要睡觉,宝骞犹犹豫豫的,视线落在外室,犹豫了良久,他终于开了口。
“小少爷,”宝骞往前走了两步,嗫嚅着说,“我刚刚出去,碰到了一个人。”
骆翊鸣收拾被子的动作不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宝骞好像有些害怕,他声音带上了细小的颤抖。
“就是,今天你去老地主的屋子看到的那个人。”话说到这里,宝骞又不往下说了,他好像很是害怕。
“是那个人?”骆翊鸣的动作顿了顿,“你继续说,那个人怎么了?”
宝骞“扑通”一声跪下了,吓得骆翊鸣忙翻身下了床。
“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家可不兴这个。”他伸手去扶宝骞,这才发现宝骞出了一身的冷汗,手上的温度也是很低。
宝骞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从牙关里挤出来几个字。
“他身上的衣服,和咱们在湖边看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说到最后,他几乎的喊了出来。
骆翊鸣忙伸手,轻轻掩住了他的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把宝骞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又从桌子上给他倒了杯热水。
等待他稍微平静的功夫,骆翊鸣走到窗边和门口,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刚刚没有人来过,他关好了门窗,走回宝骞的身边。
“隔墙有耳,你别太激动了。”骆翊鸣皱着眉,看着宝骞。
后者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浑身都在抖,就连手里捧着的杯子都在跟着他一起颤抖,甚至连杯子里的热水撒了出来,烫红了手背都没感觉。
骆翊鸣不由得叹了口气,轻轻把杯子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就这刚刚自己敷手的毛巾,放在冷水里泡了泡,拧了出来敷在宝骞的手上。
“你先别害怕,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虽然跟湖边看到的那个人衣服一样,可两个人的身材明显不一样,是不是你还看到了其他什么东西?”
骆翊鸣轻轻拍着宝骞的后背,放和缓了声音。
“别害怕,你跟我说,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又过了片刻,就在骆翊鸣觉得宝骞收到了过多的惊吓,感觉问不出来什么东西,就快要放弃了的时候。
宝骞终于开口了,他声音很微弱,可骆翊鸣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说:“那个男人叫季远岁,两年前就应该去世的。”
骆翊鸣心下一惊,却没有打断他,只等他继续往下说。
“那个男人算起来,跟咱们家也没有特别大的血缘关系,可是前几年的时候,他忽然失踪了,他的家里人求到咱们家,求咱们家帮忙找找,说是进山打猎的去了,然后就找不到人了,咱们家老爷就派了人去找,找了好几周都没有找到人。后来有人在山里发现了季远岁的衣服。”
他扶着桌子,脸色一片苍白。
“小少爷,小少爷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宝骞看着骆翊鸣的脸色,惊的一下子把季远岁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他忙的站起来扶住自家少爷,骆翊鸣摆了摆手。
“我没事,就是刚刚站猛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坐回了床边,“你继续说,季远岁的事儿,后来怎么了?”
宝骞看着他的脸色,却是支支吾吾的不敢继续往下说。
骆翊鸣沉下了脸,眉间隐隐约约有些戾气。
“其实也没什么……”宝骞拗不过他,垂头丧气的,“咱们这边有一个说法, 就是有一种猴类,被村里人称为报丧猴。
这种背生白毛的畜生,它们有一个骇人的癖好,最喜剥人衣物,披在自己身上,学人模样,但对象都是死人。
有的人进山的时候偶然间会碰上,只是据说那些畜生从来不主动攻击人类,所以今天我也没多想。只是,我早上看见季远岁的时候,就只感觉他很是眼熟,晚上他站在门口,穿着那身衣服冲我一笑,我忽然就想起来了。
有的时候,家里有人进山失踪了,多日寻不到人,家人看到猴子披有失踪者衣物,便能断定已不在人世了,多数的人觉得报丧猴晦气,所以不会去寻找。
但是季远岁家人偏偏想把遗体寻回来,说是要好生下葬,不能把人就这样丢在山里,这个时候啊,跟着猴子,往往能找到遗骸。
小少爷您可能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印象,那会子老爷说着事儿不吉利,您又刚去学堂教书,就不让我们跟您说,其实咱们家也派了不少人一起去寻找呢,那报丧猴鬼机灵的,十几个人找了将近一个月才找到,哎,找到的时候,人都已经不像样了。”
说着,宝骞轻轻叹了口气,偷眼瞧着骆翊鸣的反应。
坐在床上的骆翊鸣也跟着他一起叹了口气,他轻轻摆了摆手:“宝骞啊,你先下去休息吧,刚刚是我没控制住情绪。”
宝骞看着他并没有好转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门被轻轻关上,听着宝骞的脚步声远去了,骆翊鸣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跑到院子里,撑着一棵大树吐了个昏天暗地。
自从宝骞提起季远岁这个人,屋子里就弥漫开了一股恶臭,一开始还是淡淡的,不强烈,随着真相被一点一点剥开,那味道竟然是越来越浓烈。
到后来,那味道浓烈的骆翊鸣几乎不能呼吸,粘稠的腥臭味儿好像堵住了他的呼吸道。
胃里的东西全部他吐出来之后,新鲜空气涌入了他的肺叶,他猛的深呼吸了几口,那种甘甜的空气让他不由得一声喟叹。
骆翊鸣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道被这新鲜空气清洗了一番。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道壁上好像粘连了这种恶臭,总是隐隐约约的能闻到,弥漫在自己身边,挥之不去。
忽然,身后响起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谁?”他猛的回过头了。
只看见院墙下的角落里,刚刚聊天时的主人公,季远岁,正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骆翊鸣认出,他身上穿的衣服正和下午在湖边袭击自己的人的衣服一模一样。
看来宝骞说的不错,骆翊鸣心道,只是脸上却挂起了温和的笑。
“您不是老爷的客人,怎么来这里了?”他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
季远岁站在太阳照射不到的阴影里,骆翊鸣有些看不清他的五官,隐隐约约感觉他好像在笑,嘴角微微上扬,只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好像没有一丝一毫的和善。
骆翊鸣不由得皱起了眉,他感觉这个人来者不善。
“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良久,季远岁开口了,不似他外表的温和,他的声音却很是沙哑,听起来一点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声音。
骆翊鸣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紧紧的盯着他。
“今天晚上我还来找你,把我要的东西带过来,我饶你不死。”季远岁看着他,忽的笑了起来,那声音,活脱脱像是漏了音的破铜锣,听着很是渗人。
“可是你要什么我还不知道。”
那笑声戛然而止,季远岁往前迈了一步,好像碍于阳光,他又停住了脚步,随之看着骆翊鸣的目光阴冷了下来。
过了几秒钟,季远岁哈哈大笑了起来,直笑的自己捂着肚子弯着腰,就差扶着墙蹲在地上了。
骆翊鸣看着他,一头雾水,心道:这人怕不是疯了。
不过骆翊鸣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他笑完。
只是季远岁笑的这么大声,却是没有惊动外面的家丁,骆翊鸣不由得微微皱眉。
好不容易等到季远岁止住了笑,他复又站直了身子,目光落在了骆翊鸣的房门上。
“我看你挺宝贝那个木盒子的,还把他放到了自己屋子的外室里。”说着,季远岁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流露出了一种渴望的神情。
“这样,你父亲的病我给你治好,你把那一箱子药给我,怎么样?”
“你怎么能知道那药是你需要的?”
“那道士说,能治疗我的病的药只有这一箱子了,他都买给了你,可是你父亲的病我也能治!”说到后面,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的病只有那个药能治!可是你父亲的病根本没有严重到要用那个药的地步!那个臭道士就是为了钱!”
他吼完,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身子随着咳嗽疯狂的颤抖,咳到最后,季远岁几乎没有力气去支持自己的身子,就连嘴角竟然渗出了丝丝血迹。
骆翊鸣回身到了一杯茶,想递给他,谁料刚走进季远岁,他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猛的从地上弹了起来,顾不得自己撞到了院墙,失声叫到。
“你别过来!”
不知道是因为这一下撞到院墙上,还是因为骆翊鸣的走进使他收了巨大的惊吓。
总之,骆翊鸣只看得他的胸口猛的起伏了两下,“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淋淋漓漓的落在了季远岁的衣服上和他面前的土地上。
而季远岁看到自己衣服上的鲜血,竟然像是一瞬间失了神智。
他猛的跳了起来,一把推开骆翊鸣,后者没料到他竟然还有这等力气,猛的被推了个踉跄。。
等到他站稳再回头看的时候,只看见一道身影从院墙三翻两翻跳了出去,留下来的只有那被鲜血染红的一片黄土。
骆翊鸣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从地上拾起那被打翻了的茶杯。
看着这院子里的一片狼藉,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告诉宝骞,于是自己找来了笤帚收拾院子。
鬼使神差的,他居然把那块被季远岁的血浸湿的黄土铲到了茶杯里。
骆翊鸣把那土放到鼻子下面轻轻闻了闻,果然,一股腥臭味儿刺鼻而来,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弯下腰又是一阵干呕,只是胃里已经空了,吐不出什么东西,只剩下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
忙把土拿远了些,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
他拿着杯子往自己屋子里走,可那血液一接触到阳光就“斯拉斯拉”的一阵响,骆翊鸣忙把杯子罩在了自己的影子下。
果然,那类似于水被烧开的响声没有了,代替那声音的,是从杯子里散发出来了一阵糊焦味儿。
骆翊鸣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几步走回屋子里,把这一小杯土装进了一个小盒子里。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自己可能是疯了。
屋子里的恶臭味儿已经消失了,甚至就像那种味道从来没有出现过,骆翊鸣发现,那种味道好像只有他自己能闻见。
那会子的味道那么浓,自己几乎已经无法呼吸了,可宝骞却好像什么都闻不到,脸色毫无异常。
实在是想不明白,骆翊鸣索性也不去想,一上午的惊吓,这么一放松下来,倦意便席卷而来。
他无暇在顾及其他,头一挨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窗户被人轻轻的打开了一条缝隙,一支细细的管子从外面伸了进来,一股子白烟从管口弥漫开来。
白烟里带着些许的糊焦味儿,躺在床上的骆翊鸣翻了个身,虽然还在梦里,却是很难受般的皱了皱眉。
站在窗外的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连头脸都蒙上了,只露出来一双眼睛,看着骆翊鸣的目光透露出来些许杀意。
做完这一切,窗外的人又轻轻把窗户关上,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屋子里,睡梦里的骆翊鸣对此事儿一无所知。
可能是白烟里药物的缘故,再加上骆翊鸣自从进入系统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这好不容易睡一觉,又在睡觉时让人吹进来了药。
虽然睡的也不是很安稳,中间反反复复醒来过几次,每次睁眼都感觉自己的身子有千斤重,忍不住闭上眼。
骆翊鸣这一觉一直到宝骞过来叫他吃晚饭才醒。
“小少爷?小少爷,醒醒,您没事儿吧?”
宝骞叫了骆翊鸣好几声他都没醒,担心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这也没发烧啊,小少爷,醒醒,已经到晚上了小少爷。”
骆翊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头痛的像是要炸开。
“小少爷?小少爷您可算醒了,您可吓坏我了,我刚刚叫了您半天,怎么叫也没反应。”宝骞急得眼眶都红了。
“嘘,别吵。”骆翊鸣只感觉全身酸痛,他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宝骞见了忙过来扶他。
“呀!您的身上怎么这么凉?”
宝骞扶着他的胳膊,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凉,不由得失声叫到。
骆翊鸣想伸手捂住他的嘴,抬到一半,却是没有力气,软软的垂了下来,无奈,只得出声制止。
“别喊别喊,这件事儿千万别跟别人提起。”
过了片刻,骆翊鸣感觉手脚恢复了些力气,不顾宝骞的阻拦,执意要下地走动。
宝骞拦不住,又害怕自己家小少爷摔了磕了碰了,只得跟在后面护着他。
骆翊鸣走到窗边, 想打开窗户透透气,手指忽然沾染到了什么东西,他抬起手来看,指尖沾染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他一愣,蹲下身去细看,这才注意到窗户边沿上,散落了一片细小是白色粉末。
如果不是偶然间粉末沾染在了指尖,骆翊鸣相信自己根本注意不到,随着窗户的打开,这些粉末就会被风裹挟着吹散在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进着屋子的时候,有没有闻见什么奇怪的味道?”他把粉末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闻不出什么味道,于是转过头来问宝骞。
骆翊鸣找了一个玻璃瓶,小心翼翼的把粉末收集起来,装进瓶子里,薄薄的一层粉末覆盖着玻璃瓶底。
站在他身后的宝骞仔细思索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好像有一种淡淡的东西被烧焦的味道,但是我不确定。”宝骞抬手摩挲着鼻子,“万一是我身上带来的,厨房烧饭的糊味儿也不一定。”
骆翊鸣摇了摇头,那种玻璃瓶在眼前晃,看着粉末的细微震荡,他忽然想起来,下午收集起来的沾染季远岁的鲜血的泥土,忙回屋翻找出来。
就运动了这么几下,骆翊鸣竟然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头晕,就连呼吸也不那么顺畅了,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闷的难受。
他站起来的时候身子轻轻晃了一下,随即他一把撑住桌子,大脑一阵阵的缺氧让他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头顶是一阵阵的冰凉。
“宝骞,快把窗户和门都打开。”
屋子里吹进来了一阵阵的风,新鲜空气涌入室内,也许是冲淡了屋子里的药效,骆翊鸣感觉胸口的憋闷缓解了不少。
他先是示意宝骞看了之后不要出声,宝骞虽是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的点头答应了下来,骆翊鸣这才把那木盒子拿出来给他看。
宝骞接过盒子仔细的闻着,骆翊鸣自己也不确定血液里那种焦糊味儿还在不在,但是他此时此刻却是不敢轻易的接触这些东西。
骆翊鸣感觉的到,他的体内已经有大量类似的药物集聚,他不敢在接触这些东西,谁也不敢保证,过量的摄入这种东西会造成什么后果。
这东西的味道很是古怪,好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闻见,前几次药丸散发出的味道就只有骆翊鸣自己能闻到,所以这次,骆翊鸣并不确定宝骞能不能闻道。
他紧紧的盯着宝骞的脸,一眨不眨的,丝毫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可宝骞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骆翊鸣不由得有些失望,想着也许这个人这回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这味道有可能只有自己能闻见。
就在他收回目光的时候,宝骞忽然脸色一变,那木盒子随之掉落在地上,他捂着嘴,猛的冲出了屋门。
骆翊鸣愣了一下,随即他也闻到了那种难以形容的恶臭。
许是这种味道闻的多了,他到感觉不是特别的恶心,跟在宝骞身后走出来屋子,甚至还顺手从桌子上吧茶壶拎了出来。
蹲在院墙下的宝骞吐的脸色苍白,他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神情让骆翊鸣有一种可怜巴巴的感觉,好像是谁家的主人把自己家的小狗丢弃了,的那种湿漉漉的眼睛。
骆翊鸣这一时间竟也说不出,到底是自己可怜还是宝骞可怜了。
宝骞从他的手里接过茶壶,漱了口,一时间主仆二人都站在院墙边没有动@,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才只道晚饭时间,这乡村里的天就暗了,月亮挂上了树梢,清冷的月光就这样照射在地上。
院子里没有点灯,却被月光照的很透彻。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静静的站在院子里。
看着屋子里的灯火通明,骆翊鸣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中午走了之后,季远岁来找过我了。”犹豫了半天,骆翊鸣还是跟宝骞说道。
宝骞像是还没缓过神来,眼神定定的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
又是安静了良久,宝骞像是才反应了过来。
他的身子轻轻靠在院墙上,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沙哑,“季远岁来做什么?”
骆翊鸣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想了,没什么大事儿,你先回去吧。”
这话一说,宝骞好像一下子回过了神,他猛的伸手抓住了骆翊鸣放在他脑袋上的手,回过头来眼睛紧紧盯着骆翊鸣。
那眼神里的阴毒和怨恨毫无保留的映入了骆翊鸣的眼里,他不由得心里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茶壶掉在地上,滚了出去,茶壶里的水撒了出来,弄湿了一地的沙土,沾染的茶壶身上都是。
他手腕被宝骞捏在手里,那力道大上像是要把他的手腕骨掐碎。
骆翊鸣却好像是那力道不在自己手腕上一般,看着宝骞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
“你跟他说什么了?”宝骞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你刚刚给我闻的那个血液!是他的!你把他怎么样了?”
“季远岁”这个名字好像踩在了宝骞的雷点上,他好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狗,猛的跳起来反咬主人一口。
他几乎是陷入了疯癫,手像一把钳子,紧紧的扣在骆翊鸣的手腕上,他的手都有些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有些发青了。
“别激动,他没事儿。”骆翊鸣笑意不散,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在宝骞的手腕上一敲。
宝骞先开始只是觉得手腕一麻,随后而来的距离疼痛疼的他脸色一变,立刻松开了手。
“他说晚上要来找我,怎么?你跟我一起等着他来?”骆翊鸣轻轻揉着自己刚才宝骞手里解放出来的手腕,手腕已经被掐的红肿一片,而手腕的主人却好像浑然不觉,丝毫感觉不到痛一般,随意的甩了甩。
宝骞捂着手腕蹲在墙角下,莫名的看起来很是委屈。
“他说他要来取东西,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见宝骞不说话,骆翊鸣继续问道。
宝骞一手扶着墙,慢慢站直了身子,另一只被骆翊鸣敲了一下的手静静的垂在身侧,似是暂时不能动。
他看着骆翊鸣的眼神很是骇人,几乎是怒吼道:“你别跟我提他!”
骆翊鸣却不听他的,往前走了两步,月光撒在了他的身上,他背对着宝骞站在,身影映在月光里。
宝骞跟着他往前走了,脚步有些不是很稳,一双猩红着眼睛紧紧瞪着骆翊鸣,刚要继续开口,墙头上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冷笑声。
“我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关注我的事情?这么关注我?”
骆翊鸣回头看过去,墙上站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身形很是消瘦,全身被一个黑色的斗篷罩住,就连眼睛都被宽大的帽子盖住,只露出来一个减削的下颚。
那人说这,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一把银制的飞刀从他的黑袍子下飞出,直奔骆翊鸣而来。
后者轻轻退开一步,一侧身,飞刀从他的颈侧飞过,只是好像是故意的,他没有全部躲开,任由那锋利的刀尖划破了他脖颈上的皮肤,留下了一道红线。
黑袍人轻轻悄悄的从墙头跳了下来,站在院墙下的阴影里,一袭黑袍像是隐匿在了黑暗里。
黑袍人出现之后,宝骞就好像被点了穴,僵硬着身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说话。
骆翊鸣退后一步,看着那个黑袍子的人,淡淡一笑。
“你也不是一样?我要对他动手,你就忍不住了?”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骆翊鸣的脸色褪去了几分血色。
他抬手摸了摸脖颈上的血,细小的伤口只流出来几滴血,被他拿手擦去,只剩下有些痒。
黑袍人没有说话,骆翊鸣看不到他的神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轻轻舔了舔指尖沾染着的鲜血,一股子铁锈味儿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接着下午的话题说说吧,你到底找我,是想要从我这里拿走什么?或者说,我这里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
黑袍人还是不说话,骆翊鸣感觉他的目光好像是落在宝骞的身上,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
第四十九章 报丧猴陈远
宝骞只是低着头不说话,黑袍人竟也不继续管他,径直向骆翊鸣走了过来。
“我要的东西,该给我了吧。”他的语气很冰冷,带着命令的意味。
骆翊鸣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屋子里走,黑袍人在后面跟着他,他能感觉到身后那股阴森的视线。
黑袍人身上好像有一种阴冷的气息,换句话说,骆翊鸣感觉他不像活人。
走在前面,他只感觉后面的人身上并没有活人的生机,他甚至听不到黑袍人的呼吸声,只听的他沉重的脚步声跟在自己身后。
推开屋门,屋内的灯火还亮着,那种恶臭味儿却已经散去了。
木盒子安安静静的摆在距离门口桌子上,在烛灯的照射下是一种很温和的暖黄色。
那木盒子距离黑袍人只有几步之遥,骆翊鸣好像并不打算跟他进去。
“就在哪儿,你去拿吧。”骆翊鸣冲屋子里扬了扬下巴,就算看不到黑袍人的眼睛,他也能感受的到他眼睛里的贪婪。
不知道这遮住了眼睛,他是怎么看见东西的,骆翊鸣不免有几分好奇。
宝骞远远的站在后面,黑袍人的气场太强大,他不敢跟过来。
他看着骆翊鸣抬手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居然带起了一抹愉悦的笑,在这个看起来很棘手的情况下,骆翊鸣居然走了神。
黑袍人紧紧盯着木盒子,往前疾走两步想要拿起来细看。
骆翊鸣垂着眼没去看他,轻轻往一边退了一步,前者的心只在那木盒子上,并没有注意到骆翊鸣的动作,只顾着往前走。
他的脚步从最开始的着急慢慢变缓慢,后面几步他几乎是挪过去的。
可变故也就是此时发生的。
黑袍人的手刚刚触碰到木盒子,屋门外忽然裹挟着进来一股风,直接吹灭了屋子里的灯。
跟着疾风进来的,还有一个黑影。
那黑影动作很快,越过了骆翊鸣,直直扑向黑袍人,黑袍人躲闪的动作也快,虽然是在黑暗中,他还是精准的避开了黑影的偷袭。
“谁!”黑袍人大喝一声,转身过来却没看见人影,变料到自己上了当,猛的回身向桌上的木盒子扑过去。
可他反应就是再快,也没有黑影动作快,他刚回过身,黑影已经扑到了木盒子旁边。
他快速的把盒子抱了起来,站起身来,还不忘一扬手,冲黑袍人扬了一把白色的粉末,趁着黑袍人躲避的功夫,三下两下从敞开的窗户就跳了出去。
这过程不过短短不到一分钟,黑影就已经裹挟着木盒子逃出了屋子。
这一切太过于顺理成章,不管什么看都很像是骆翊鸣和黑影串通好的。
黑袍人挥散了空中的粉末,不少粉末呛入了他的鼻腔,他呛咳了两声,不由得捂住了口鼻。
“咳咳咳!!你跟他串通好的!”黑袍人冲骆翊鸣吼道,可此情此景他也顾不得其他,径直扑出门外,追人去了。
骆翊鸣回过头来,只见得两个黑影,一追一跑,向田野深处跑去。
他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也不管院子里的宝骞是什么情况,骆翊鸣自己回了屋子里,锁上了门。
他感觉到了浑身的疲惫,不知道中午睡觉的时候有多少药物进了自己的体内,这么半天过去了,他还是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屋子里的灯被刚刚的疾风刮到掉在了地上,骆翊鸣把他们一一捡起来,又引了火点燃。
火烛的灯芯跳动了几下,发出了“噼啪”的爆响,随即恢复了平静,屋子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骆翊鸣走到窗户边上,关了窗户,给窗户也上了锁,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窗户。
确定不会像上次一样被人吹了东西进来,他这才走到了里屋的柜子边上。
他从柜子下面翻出来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一袋一袋的,不是那药丸还能是什么?
抽出来一个袋子打开,里面的白色的药丸赫然已经变成了褐色,只是随着时候一分一秒流逝,那褐色在一点点褪去。
骆翊鸣把药丸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药丸上的褐色全部褪了干净,又变成了一颗雪白的药丸,静静的躺在桌子上。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那盒沾染了季远岁鲜血的土壤,慢慢靠近药丸。
白色的药丸有泛起了一层隐隐约约的褐色,随着时间的不短推移,颜色越来越深。
骆翊鸣皱了皱眉,拿起那褐色的药丸闻了闻,也没问出什么奇怪的味道。
“不知道这颜色不一样的药丸,功效会不会有差异。”他自言自语道。
骆翊鸣屋子里的灯亮了一宿,谁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宝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轻手轻脚的收拾了院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再无其他事发生。
第二天一早,骆翊鸣没有看到宝骞,他也不在意,自己去了老地主的房间,老地主还没有起床,门口站着他的贴身家丁,也是昨天服侍老地主的。
“钱叔,我今天有点急事要出门,这个药给你,一会儿子等老爷起床了,千万给他服下了。”
骆翊鸣叫车夫备了马车,就停在村口等他。
走进了,他看见宝骞居然垂着头站在马车旁边,像是在等他。
“有什么事儿吗?”骆翊鸣走过去摸了摸拉车马的鬃毛。
宝骞垂着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你回去吧,我出去办点事儿。”
“可是小少爷,您以前出门都带着我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最终,宝骞还是被留了下来。
马车一路颠簸着向村镇里去。
一路上车夫都犹犹豫豫的,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您想说什么?”骆翊鸣闲着无事,出了马车坐在前面,看着车夫赶车。
“那宝骞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他不会有什么坏心思的。”车夫在地主家带的也算是年长的。
“我知道,可就算他没有坏心思,犯了错也不能一笔带过。”
车夫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倒也没在说什么。
进了镇子,骆翊鸣就不让车夫跟着了,自己一个人兜兜转转在镇子里转了好几圈,这才走进了一家诊所。
诊所里没什么人,就连医生都躺在桌子后面的椅子里打盹。
这个医生叫陈远,是小少爷原来的朋友,家里是经商的,也算是户有钱人家,只是陈远不知道是为什么,对经商一窍不通,反而是医术奇好。
可又偏偏家里有钱,不用他日夜看诊。
家里人给他看了一家小诊所,他也是天天在这坐着,却是因为位置太偏和陈远本身的脾气不好,没什么人来。
他自己倒也看的开,没人来就坐在后面睡觉,也不怕诊所里的东西丢了。
按他的话说:“诊所里也就点儿药,不值几个钱,这诊所里就我最值钱,不能偷我吧?”
你还别说,前两年真有一个小偷,趁他睡觉的时候进来偷东西,进来一看,这诊所除了药多点,甚至称得上家徒四壁。
小偷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是这家诊所的老板是一户有钱人家说公子哥儿。
兴许是实在缺钱,穷的急了,那小偷竟真的是把人绑了去。
陈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换了地方,一看旁边,小偷拿着一把刀对着他。
这公子哥也不害怕也不恼,反过来悠悠闲闲的问小偷,啊不,现在应该被称为绑匪了。
他问绑匪说:“你是缺钱吗?你要是缺钱,我让我家里人给你送来,就当是救急穷人了。”
陈远自己一点也不着急,倒是急坏了他家里人,陈父在外经商一时半会回不来,陈母一个人在家也拿不了什么主意。
最后还是地主知道了这件事,派了人下去找。
也亏的是绑匪只想要钱,不想害命。
钱到手了,也就乖乖把陈远放了。
陈远回家的时候,竟然还是笑眯眯的。
他跟骆翊鸣说:“如果来找我的人再晚来几天,我估计我连他们家几口人住在哪儿都问出来了。”
这事儿一出,陈家就不敢放陈远一个人在诊所里了,派了家里人跟他待在诊所里。
可这小少爷偏偏还不喜欢人跟着,来诊所的家丁都让他原封不动的打发了回去。
家里人实在无奈,却也劝不动这位陈少爷,无奈之下,只得让家丁远远的待在诊所外面。
骆翊鸣这一次来,就在诊所的周围看到了好几个。
陈远在办公桌后面睡的香甜,就连骆翊鸣走到了身前都没有醒。
骆翊鸣伸手推了推他。
“陈远?陈远!醒醒了,别睡了!”连推了好几下,陈远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可明显是人睁开眼睛了,魂还在外面飞。
骆翊鸣叹了口气,趴到他耳边大喊了一声:“着火啦!”
陈远猛的跳了起来,一边伸手擦嘴边莫须有的口水,一边喊到。
“什么什么?哪儿着火了?”
陈远原地转了几个圈,直到目光落在了坐在一旁悠哉悠哉看着他的骆翊鸣身上。
“你玩我?!”
“我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瓶子,里面装着那天从窗台上收集下来的粉末。
“这是什么?”陈远的注意力一下子被玻璃瓶里的白色粉末吸引了,“你从哪儿拿来的?”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先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陈远二话不说,拿着玻璃瓶进了后面的小型实验室。
“你先检查这是什么东西,我出去一趟!”骆翊鸣冲里屋喊了一声。
里屋没有人回应他,随性他就自顾自出来门。
说是镇子,其实也没比他们村子大多少,骆翊鸣悠悠闲闲的逛到了集市里。
集市里倒是很是热闹,周围村子里不少人都集聚在了这里。
骆翊鸣一边走一边看着两边摊位上售卖的货物。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只是他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不停的让他来这个集市。
好像一个人一直在他脑子里说话,声音很陌生,听不太清,隐隐约约能听到“集市”这一个词。
那个声音从他进入城镇就一直存在,一直在反反复复的念叨着一句话,骆翊鸣怎么听也听不清楚,只感觉吵的头疼。
但是这听来听去,也不知道是让他来集市还是让他离集市远一点,只是当他走向集市的时候,那个声音就消失了。
骆翊鸣猜测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集市,等着他过来发现。
集市建在了这个城镇的中心路段,来来往往经过城镇的人都要经过这条路。
走在集市的街道上,两边的商贩在叫卖推荐这自己家的商品,吵吵嚷嚷的一片。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悠闲的挑选着两边的商品,一片繁华。
建在必经之路上虽然有好处,但坏处也有,如果哪家大门大户的人家要出门,马车必定会经过这条街道。
可这路上行人众多,两边的商贩也多,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路这样一来更是拥堵不堪,有的时候甚至会发生一些口角冲突。
比如现在。
前面忽然传来了小孩子的啼哭声,然后前面的人群也开始了一阵骚乱。
所有行人和商贩都在往道路两边散去,还有不少人转身就往反方向跑,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马的嘶鸣声和人们的叫喊吵闹声从前面传过来,骆翊鸣好奇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就躲避开了往反方向跑的人群,从着旁边人群不是特别密集的地方往前挤。
有一个老爷爷看他往前挤,像是要看热闹的感觉,忙伸手拉住他。
“诶诶,小伙子,你去前面干什么啊?这不用看就知道是云家那大门大户的出门,兴师动众的,好像听前面的人说,还撞到了一个小孩子?哎,你快别往前走了,万一一个不小心,把祸端惹到自己头上可就不好了。”
骆翊鸣被人拉了一下,一下子有些没回过神来,就被人抓住一通劝告,一回头看到是一个老爷爷。
他笑了笑,“爷爷,没事儿的,我就远远的看一看,这还是我头一次出村子呢。”
他笑眯眯的,老爷爷叹了口气,也不在去阻拦他。
骆翊鸣站在一个台阶的上面,正好可以看清前面发生的事儿。
一个小孩子倒在地上哭个不停,看起来像是被马车撞到了,他的妈妈在旁边护着他,哭个不停,像是想把男孩子抱走,但是哭的太过厉害,上气不接下气的,手上也使不上什么力气。
后面是好几家马车,骆翊鸣也不知道是哪家大门大户的出门要劳驾这么多马车。
那妇人哭的厉害,怀里的孩子也在哭,许是后面马车里的少爷听烦了。
站在后面大声问道:“前面怎么了?这么不走了?”
前面的车夫长得一副凶恶相儿,看上去也很是不耐烦,可自家少爷发问了,他便恭恭敬敬的回道。
“少爷,咱们家马车撞到人了。”
“撞到人?撞到人让他们让开不就行了?”那少爷的脾气上来了,自己下了马车往前面走来。
云家少爷穿了一身绸缎做的衣服,手上脖子上还带着不少饰品,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公子哥,偏偏他的脾气也是出了名儿的坏。
他走到前面来,一看是一对母子,气势一下子就就又涨起来了几分。
“撞到谁了?都被撞到了还不让开?堵在路中间等什么呢?等我从你们身上压过去?”他仰着头,视线垂下来看着地上的母子,一脸鄙夷。
周围不少人小声议论着。
“这个云大少爷,就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在咱们这儿欺负了多少人了?”
“就是就是。”
“自己撞了人还这么气势汹汹的,也不道个歉。”
“他干了那么多坏事儿,那件事儿道过歉啊?”
“就是,不就是家里有点钱,就过来欺负我们这穷人家。 ”
“那对母子也是可怜啊。”
“哎,这孩子的父亲前两年进山失踪了,也是倒霉,家里就剩下这么孤儿寡母的,难啊……”
“要不咱们报官吧?”
“快别多管闲事了,保官?就算保官了,也没有好果子吃,说不好还连累到你头上,最后你也跑不了。”
“咦……”
那云少爷似乎也是听到了这边的议论,皱着眉头转过头来。
“你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什么呢?真以为本少爷耳背听不见?”
周围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没人敢继续说话,更是没人敢出来为这对母子鸣不平。
骆翊鸣有些恼怒,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还有你们,”云少爷伸手夺过车夫手里的鞭子,指着那妇人,恶狠狠的说道,“你们还不让开?我着急赶路呢,听没听见?”
那妇人不知道怎么了,偏偏就不服气,她仰着头看着云家少爷,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们撞了人,还不道歉,不道歉也就算了,我家孩子被你们撞坏了身子,你们也不帮忙送去医馆,就看着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是吧?”
云大少爷哪里被人这么说过,一下子急了眼,脸都被气白了,他挥起手里的马鞭就要往下抽。
周围传来了一阵惊呼声,就连身边站着的马车夫也是吃了一惊。
眼看那鞭子就要抽到孩子的身上,那妇人也是吃了一惊,不管不顾的就扑倒孩子身上,想为他挡下这一鞭子。
可预想当中的疼痛并没有转来,那妇人回头一看,骆翊鸣不止什么时候站在了那云大少爷的身后,稳稳的抓着他的手腕,那鞭子的另一头也在他手里握着。
一时间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围观的百姓不认识骆翊鸣,他虽然也是个少爷,但是基本上没有在公共场合下露过脸,没人认识也算正常。
云大少爷那里被人这样对待过,一时间竟然是愣住了,还是旁边的马车夫先反应了过来,怒惊道。
“你干什么?你松开手!你知道你抓着的是谁吗?”说着,那马车夫伸手上来想抓骆翊鸣的手腕。
“诶?别动。”骆翊鸣看着他,脸上还是笑眯眯的,这是这说出来的话难免有些威胁的意味,“你家少爷还在我手里呢。”
说这,他松开了抓着鞭子的手,轻轻放在了了云大少爷的脖颈儿后面,轻轻捏了捏,那威胁的意味简直太过于明显。
那云大少爷哪里受过这等威胁,气的脸都白了,后槽牙咬的嘎吱吱响。
可无奈,偏偏自己的命掌握在了别人手里,他也只能干瞪眼。
“你先松开手,有话怎么好好说。”感受着自己脖颈后面的力道,云家大少爷值得退了一步。
“让我松开手可以,你先跟着对母女道歉,然后出赔偿金,我就松手。”骆翊鸣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
云大少爷咬咬牙,“行!”
“去拿钱!”他声音里带着不甘,“给她们道歉。”
骆翊鸣看了看马车夫,心知这道歉的人肯定不是云大少爷,只是今天的事儿也不适合太过于张扬,能让这车夫道歉也就罢了。
车夫不情不愿的道了歉,又从后面车厢里取出来一些银两递给了妇人。
妇人感激的看着骆翊鸣。
骆翊鸣松开了禁锢云大少爷的手,往母女那边走去。
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惊呼,伴随着惊呼的,还有一道冲他而来的破空声。
“小心!”那妇人抬起头,正好看见这一幕,惊呼出了声。
骆翊鸣侧身躲开了云大少爷挥过来的这一鞭子,鞭子不偏不倚的抽在了马车的车杆上,抽的车杆都出现了裂缝,可见他这一击力道之大。
可能他也没想到骆翊鸣能躲开自己的偷袭,想在往回抽鞭子可就来不及了,胸前毫无遮拦的留给了骆翊鸣。
骆翊鸣毫不留情,回身抬腿就是一脚,直直踢在云大少爷的胸口。
这一脚却是没敢用十成的力道,踢出去的气势虽然狠厉,却也是收了一些力道的。
可就算是这样,那云大少爷还是被踢的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身后家丁搀扶住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倒在地上了。
“去!给我打他!”
身后的家丁一拥而上,骆翊鸣看了看那对母女,叹了口气,心说反正救人救到底。
前面几个冲上来的家丁手里都抄着棍子,一脸凶神恶煞的。
骆翊鸣咬了咬牙,从旁边卖货的商贩推着的车上,也不管抓到的是什么,抓起来一个棍状物体就迎了上去。
挥舞了几下,才看清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个擀面杖,骆翊鸣抽了抽嘴角。
他虽然能打,但是架不住人多,几分钟下来虽然不少家丁躺在了地上,可围攻过来的人数丝毫不减。
周围人看到这边人动起来手,一阵的骚乱,纷纷向两边散开,生怕误伤了自己。
趁乱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老头,混在人群里跑到了那对母女旁边,一伸手就把夫人怀里的孩子抱了起来。
妇人见他抱起自己的孩子,还以为是坏人,脸色一变,刚要喊,谁料那老头一摆手,回头冲骆翊鸣喊到。
“小伙子,别打了,快跟我走吧!”
骆翊鸣抽空一回头,看见那老头已经抱着孩子,已经带着妇人往旁边的小巷子了跑去了。
老头这一嗓子可算是洪亮,甚至于几乎盖过了周围人群的喧闹,就连旁边的家丁都是一愣。
骆翊鸣趁着他们发愣的功夫,把手里的擀面杖往前一扔,也不管有没有砸到人,不管那群家丁到底什么反应,转身就往老头离开的方向追赶了过去。
也许是云大少爷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可能是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街“羞辱”,云家的家丁竟也是很执着的追了好几条巷子。
等到终于把那群人甩开了,骆翊鸣终于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着,胸膛距离起伏着。
剧烈的呼吸刺的肺里火辣辣的疼,骆翊鸣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要炸开了。
脑袋里也是昏昏沉沉的,他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站起来,活动着因剧烈运动后忽然停止而有些发酸的四肢。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暗,后脑像是别人拿棍子敲了一棍子,疼的他几乎叫出声来,而缺氧的感觉一直没有缓解。
他剧烈呼吸着,汲取着空气中的氧气,可那种憋闷难受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
骆翊鸣慢慢平复了呼吸,这才有力气去看其他三个人的状况。
那妇人已经跑的脱了力,整个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只有胸口剧烈的起伏,还能证明她的生机。
男孩子被老人一路抱着倒是没有经历高强度奔跑的痛苦,只是此时此刻他的状况也不是很好。
他眼睛闭着,好像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骆翊鸣走过去,轻轻把手放在男孩子的额头试了一下温度,一股灼烧的温度在掌心,烫的厉害。
虽然看不出是哪里受了伤,可单单就是发高烧这一件事,就已经很吓人了。
男孩子好像已经陷入了昏迷,对外界的触碰没有任何反应。
高烧使得他的小脸不自然的红扑扑的,倒是带上了几分生动。
“年轻人,你既然已经把他们母子二人救下来,那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身后忽然传来了老人的说话声,骆翊鸣猛的回过头去,这才想起来还有老头的存在。
骆翊鸣知道,其实今天能最大程度的保全自己,并且带着母子二人逃出云家家丁的追赶,这个老头占据了一多半的功劳。
骆翊鸣知道,如果自己要是非要和那群家丁打到最后,也不是赢不了,只是打赢了那群家丁有什么用呢?
打赢了不过是两败俱伤,当时重要的是把这对母子安全的救出来,所以,老头带他们利用地形优势逃跑甚至称得上是上上策。
只是此时此刻,那个老头就这样背着手站在他面前,甚至连大气都不喘一下,好像那个带着他们跑过好几条街的老人并不是他。
仔细观察之下,骆翊鸣居然发现那个老头居然是劝自己不要去凑热闹的老头。
“是你?!”骆翊鸣吃了一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老头。
老头看起来有六七十岁了,脸上眼角爬满了皱纹,可细看之下眼神却是很伶俐,胡须已经花白了,时不时用手轻轻撵着胡须末端。
他身着很是普通,粗布衣裳的打扮,头顶裹着布帽子,整个人都是给人一种很低调的感觉,混在集市里丝毫不引人注意。
可骆翊鸣却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老头,绝非善类。
就光是他带着他们跑了这么多条街,就连骆翊鸣都上气不接下了,可老头还是气定神闲的背着手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们,甚至带着轻松的微笑。
骆翊鸣站起来,顾不了那么多,男孩子的体温已经很高了,他怕着孩子在烧下去会出什么事儿。
伸手想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颤抖的厉害。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握了握拳,想控制自己手不要颤抖,试了几次无效后,他咬了咬牙,弯下腰去,试图把男孩子从地上抱起来。
手上几乎使不上什么力气,费力的把男孩子离了地,紧接着来的,就是手上的一阵脱力感。
他咬了咬牙,心一横,手臂发力把男孩子抱了起来,刚想就这样去陈远的诊所,手臂上却猛的一轻。
回头看去,一直站在他旁边的老头,一伸手就把男孩子拎了过去,一手夹着男孩子一手把妇人扶了起来,看起来毫不费力。
“谢谢您啊。”骆翊鸣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的很厉害,连带着胳膊都在颤抖。
老头叹了口气,“年轻人,我既然帮了你,那肯定会帮到底的,把这母子送去诊所之后,我们来谈谈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骆翊鸣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老头在说什么。
老头看着他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并未深达眼底。
他什么也没说,抱着男孩子往陈远诊所的方向走去。
走进诊所的时候,陈远还没有从后面的实验室里出来,骆翊鸣匆匆忙忙走到后面去喊他。
“陈远!陈远快出来,看看这个孩子是怎么了?”他的语气很急切,陈远一听,忙从实验室里走出来。
他迎面看到靠在墙上支持自己身子的骆翊鸣,大吃一惊,“我的天,你一个少爷,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骆翊鸣顾不上解释其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让他先看看男孩子的高热。
陈远走到男孩子的身边,轻轻试了试他额头度温度,那温度热的几乎都能煎鸡蛋了。
“这男孩子又是怎么弄的?”他皱着眉头,脸上带着几分不快。
“云家那个大少爷,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今天浩浩荡荡的坐这马车走市中心那道路,我看他这个应该是被马车撞了。”
陈远的眉头皱的死死的,他的眼睛紧紧的盯在男孩子的腿上,看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我检查一下吧。”
骆翊鸣跟在老头身后出了诊所,妇人则因为是男孩子的妈妈破例留了下来。
这片街道的人不多,接到了两边种着两排树,已是入秋,树叶随着秋风瑟瑟落下。
骆翊鸣默默跟在老头后面。
七拐八拐的,老头带他走入了一个比较简陋的小房子里。
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家具, 甚至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推开门来,正对着门就是一张床,这个房子里面只有一个房间,旁边的灶台上还烧着一锅饭。
骆翊鸣跟着老头走进来,什么话也没说,只等着他开口。
谁料,那老头也是不疾不徐的。
他走过去把灶里的火吹的更旺些,往锅里添了点水,然后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
透过敞开的窗户,骆翊鸣这才注意到,老头家后面窗户正对着的就是进村的村口,从村口不管是进来或者出去的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到底是为这个村子的安全着想,还是在监视这个村子呢?骆翊鸣心里很是疑惑。
他不知道老头是不是别人派来这个村子的,如果是,那他有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
又过了片刻时间,老头好像这才想起来还有他这么个人,回过头来看着他。
他的眼神落在骆翊鸣身上,可骆翊鸣感觉,他好像透过自己在看别的什么人。
“你,认识程晨么?”老头终于是开口了。
骆翊鸣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语气不由得恭敬了些,“您认识他?”
老头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我本来不是这个剧本的NPC,系统自动优化的时候,我正在剧本里,那个剧本正要被销毁,我就借着剧本漏洞躲进了这个剧本,谁料却再也出不去了。”
他从桌上拿了一杯水,灌了一大口接着说。
“程晨跟我同在那一个剧本里,只是当时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反正他没有跟我一起从那个漏洞出来,他没有来到这个剧本。
后来我就在这个剧本里当NPC,直到过了一段时间,程晨接了来这个剧本的任务。”
第五十二章 报丧猴关联
“我当时遇到他的时候,其实也是很惊讶,我曾经以为他也陷入了某个剧本出不去,被迫成为NPC。”
老头叹了口气,“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对他很是不满,剧本里的时间会比外面流速快,以至于他第二次进入这个剧本的时候,我已经老了很多,他甚至都没有认出我来。
我们这当NPC的,多多少少也拥有的一些系统里的能力,就比如说,我们可以看出某人之间的特殊联系,或是恋人,或是朋友,或是亲人。
由于当年的一些事,我对他甚至称得上是处处针对,但是他对我倒是很好,甚至于最后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了另外一条出路,让我可以离开剧本,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安度晚年。
只是我在这个地方待久了,在基本外面也没有什么亲人儿女,在剧本里倒是过的无忧无虑,没有那么多人来打扰,后来我就拒绝了他的好意。
临走的时候,他跟我说,让我帮他一些事。
我当时对他的印象已经改观了,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大致意思上就是让我但这个剧本里为他当眼线。
他当时跟我说:以后可能会有跟我相关的人来到这里,如果是我的朋友或者恋人,请你帮他们出这个剧本。”
骆翊鸣苦笑了一下:“这么说来,你们看到我们的关系?”
老头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袁曦吗?我看他也来过这个剧本。”
………………
从老头家出来,骆翊鸣走在去陈远家的路上,太阳已经西斜,天色已经昏暗了,最后几缕残阳撒在地面上。
一阵秋风吹过,带来了阵阵寒意,骆翊鸣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凄凉。
他裹了裹身上略显单薄的衣物,加快了脚步。
走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影子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骆翊鸣一惊,抬腿就要踹。
一低头却看见一个身材瘦弱,腿上还绑着钢板的男孩子,正一脸委屈和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一双大眼睛扑闪着,写满了无辜。
骆翊鸣感觉他很眼熟。
“诶,小宝,别撞疼了哥哥。。”他的身后传来了妇人气喘吁吁的声音。
骆翊鸣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刚刚自己救下来的男孩子,只是这脸上洗干净了,看上去倒是生的俊俏。
“我没事儿,倒是孩子,骨头有伤要静养,别再磕了碰了。”骆翊鸣一把把孩子抱了起来。
“你刚刚说他叫小宝?”骆翊鸣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从兜子里翻出来一个水果糖递给孩子。
“是呢,小宝,快跟哥哥说谢谢。”妇人伸手揉了揉孩子的脑袋,一脸宠溺。
“谢谢哥哥!!”小宝的声音脆生生的,听的骆翊鸣心下一软。
“诶,也谢谢你下午为我们解围,要不是你,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妇人从他手里接过小宝,小宝咧着嘴嘿嘿笑个不停,出其不意还在骆翊鸣脸上亲了一口。
骆翊鸣伸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引来小宝一阵“咯咯咯”的笑。
“看得出来,小宝很喜欢你。”妇人看小宝笑的这么开心,忍不住也笑了。
“你们刚刚从诊所出来?小宝的腿,医生怎么说?”
“好像说是有点骨裂?哎,我又不太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妇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脸上又带上了淡淡的忧愁。
“骨裂?这种伤在骨头上的事儿,可千万不能马虎,回去如果可以,尽量让小宝不要下地活动,或者这条腿不要用力,伤筋动骨一百天,少说也得养一百天。”
骆翊鸣刚刚抱着小宝的时候,只觉得这孩子轻的厉害,心道下次去看小宝的时候,给他买点吃的。
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还有没有下次,想到这里,骆翊鸣轻叹了一声。
和这对儿母子道了别,看着母亲抱着孩子走进家里,小宝的说笑声隐隐约约传出来,骆翊鸣一下子觉得着秋天,好像也不是那么悲情的一个季节。
走到陈远的诊所门口,陈远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
“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半天了。”陈远见他走过来,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激动。
他一把把骆翊鸣拉进了诊所,然后探头往门外看了看,“哐”的一声把门关上,落了锁,一脸兴奋的拉着骆翊鸣往实验室里走。
“你发现什么了?这么激动?”
诊所里面的灯几乎都关了,只有实验室里面透出来些许的亮光,骆翊鸣没看清脚下的台阶,被他拉的一个踉跄,扶了一把墙,紧跑几步才跟上了他的脚步。
“你先跟我过来!”陈远兴奋的好像声音都带着颤抖,拉着骆翊鸣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里拖。
“行行行,你慢点,不着急啊,我不跑。”骆翊鸣实在是无奈了,见自己劝不动他,只得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走进陈远的实验室,里面和外面的昏暗截然相反,灯火通明的像是白天。
骆翊鸣被里面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手腕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阵微小的刺痛,甚至算不上痛,还有一点点痒。
他伸手挠了挠。
等到眼睛适应了周边的光线,陈远已经站在了仪器后面冲他招手。
“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骆翊鸣走了过去,那个仪器上写了密密麻麻的数据,骆翊鸣看的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他轻轻皱了皱眉,不是很理解。
陈远自信的一拍仪器,“这个仪器,检测出了那个白色粉末里含有的物质。”
“其实大部分都是安眠类的药物,吸入式的,会让人陷入深度睡眠,还有一部分……”
他顿了顿,看着骆翊鸣的眼睛里,忽然充满了恐惧,过了片刻,他的眼眶都有些泛红了,还是迟迟不说下半句。
骆翊鸣看着他的眼神逐渐暗淡,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喃喃低声自语。
“还有一部分,是毒品,是么?”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不像是问句,他好像一早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一样,异常平静,平静的让陈远感到可怕。
“其实也不是特别严重,还是属于轻微上瘾,可以戒掉,很快就可以!”他咬字很重,像是在劝骆翊鸣2,又像是在劝自己。
骆翊鸣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能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摄入这些毒品么?”
看他对自己对毒品上瘾这件事儿,好像并不是特别在意,陈远一下子急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你知不知道毒品上瘾这件事儿有多么危险?你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的?难道你想因为毒品被别人控制利用吗?你到底能不能分清利害关系!”陈远一把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巨响。
见骆翊鸣不说话,陈远气的浑身发抖,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陈远粗重的呼吸声。
骆翊鸣只是微微垂着头,目光不知道聚焦在哪里,好想在思考什么东西,又好像在走神。
“到底是自己的生命重要,还是抓到那个害你的人重要?”
过了良久,陈远狠狠闭了闭眼,咬着牙问出了这个问题。
骆翊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叹了口气,微微瞌上了眼睛,像是吓定了什么决心。
“对不起,但是我必须要抓到那个人。”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听起来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可陈远却很清晰的听出来了这中间对于,这两件事儿的重视关系。
他狠狠的瞪了骆翊鸣一眼,那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愤怒,就连放在桌子上的手都不由得攥紧,胳膊上和脖子上青筋暴起。
陈远努力隐忍着心头的怒气,他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被骆翊鸣气的一根一根竖起来了,哦不,都要被气的自己燃烧起来了。
可骆翊鸣只是微微垂着头,不去看陈远,可他语气里的肯定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并且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
“你真的……”再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陈远的声音带着极度隐忍的愤怒,甚至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发音的音节的跑了调。
陈远强行使自己保持冷静,,他猛的深吸几口气,新鲜空气好像冲淡了胸口的烦闷。
他忍住了想冲上去给骆翊鸣来一拳的冲动。
“你、真、的、是、疯、了……!”陈远一字一顿的说道,每一个字都咬字清晰,在咬字清晰的时,陈远还是对骆翊鸣的决定表示了不理解。
“我再问你一遍,”陈远实在忍不住了,猛的板着他的肩膀,强行把骆翊鸣转过来,转到面向自己的这边。
“我再问你一遍,先戒毒品,然后我们再去找到底是什么人给你下的,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我们先戒毒,再去处理其他事情,好不好?”
他的语气已经从激动,转化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种情绪像一双巨手,狠狠的掐着陈远的脖子,使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给骆翊鸣抽血的时候,
“结果大概要后天才能出来。”
“我先回去了,过两天出结果了我在过来。”骆翊鸣叹了口气,转身向诊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着半掩着的门后透出来的亮光,眼神复杂。
“陈远。。”他叫了他一声。
陈远没有应声,实验室里传来了水流声,他在清洗仪器。
骆翊鸣轻轻叹了口气,推开门出去了。
门被轻轻的关上,隔断了外面洒进来的月光,陈远轻轻推开实验室的门,靠在门框上,看着被关上的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镇子里的街道上,月光明澈撒在地上,骆翊鸣慢慢的往镇子口走去。
他的耳边好像一边一边重复着陈远在怒急之下对他说的话。
“其实也不是特别严重,还是属于轻微中毒,可以戒掉,很快就可以!”
“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你知不知道药物中毒这件事儿有多么危险?你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的?难道你想因为药物被别人控制利用吗?你到底能不能分清利害关系!”
“到底是自己的生命重要,还是抓到那个害你的人重要?”
“你、真、的、是、疯、了……!”
那声音好像浸泡在水中,朦朦胧胧的清不清楚,可声音中的颤抖和陈远脸上的愤怒反反复复出现在骆翊鸣眼前。
镇子口的一段路正在翻修,路上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散落着不少石块儿。
骆翊鸣的心思不在这里,一路走的磕磕绊绊的。
一会儿脑子里冒出了陈远愤怒的脸,一会儿是老头布满皱纹的脸。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镇子口的。
远远的,他就看见家里的车夫一边搓着手一边在马车旁来来回回的踱步。
骆翊鸣忙几步走上去,勉强扯出了一个笑。
“久等了吧,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儿出来晚了。”
车夫看他来了,忙搬下来一条长椅,扶他上马车。
“小少爷,您可算是出来了,我可担心坏了,咱们快回家吧,今天家里来人了,说是您的朋友,我也不知道,老爷安排他在您屋子旁边的客房住下了,您快回去看看吧,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一路上骆翊鸣都坐在马车里,车帘子将外面的月光遮挡的严严实实。
处在熟悉的环境里,他这才放松下来,顿时,一阵疲惫感袭来,虽然路上并不平坦,偶尔也颠簸不断,可骆翊鸣还是靠在座椅靠背上昏昏欲睡。
今天为了轻便,骆翊鸣专门挑了一辆小巧的马车,座位也只能坐下一个人,家丁给他放几个靠垫,靠垫很是柔软。
骆翊鸣忽然有些后悔今天挑了这么小一辆马车,此时困意上涌,躺都躺不下。
实在是扛不住阵阵困意席卷而来,他把头靠在靠垫上,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基地里,还是那个没有窗户的房间,他跟程晨面对面坐在餐桌上。
白炽灯找的很明亮,可骆翊鸣却看不太清楚周围的环境,好像周围的一切都笼罩着一层雾,就连程晨的脸都不是太真实。
餐桌上摆着丰盛的饭菜,可两个人却都没有动。
骆翊鸣抬起头来,对上了程晨含着温柔的眼睛,他好像在说什么,骆翊鸣却只能看得见他嘴在一张一合,听不见任何声音 。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骆翊鸣皱着眉问道。
可程晨却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唇边带起了笑,骆翊鸣看着他的嘴型,企图看出来些什么。
程晨说的太快了,骆翊鸣只看清了最后一句话。
他说,“我走了。”
三个字,骆翊鸣看的清清楚楚,他脑子里“嗡”了一声,就在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程晨已经站起来了。
他的笑容还是很温柔,眼睛笑的弯了起来,他目光里充满了爱意和不舍。
骆翊鸣看见他说:“我爱你。”
说完,程晨转身向门口走去,任凭骆翊鸣怎么喊他,他头也不回。
“等等!我没听懂,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走。”骆翊鸣几步冲上前,拉住程晨的胳膊,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焦虑和急切。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不想让程晨离开,他拉着程晨胳膊的手抓的很紧,生怕一个不小心,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我做错了什么我会改,你别走好吗?”骆翊鸣一遍遍重复着在以前他看来很没用的话。
他万万没想到,以前自己做瞧不起的话语,也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毫无障碍。
程晨又说话了,这一次,骆翊鸣听的到了,并且听的清清楚楚,像一道炸雷在脑海中炸开。
他说:“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从一开始错的就是我,太多的事情是因你而起,所以……”
程晨一点点把骆翊鸣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掰开,笑容里充满了无奈。
“所以,这一次,你留下,换我走。”
说完,他轻轻推开了骆翊鸣,打开了房门
房门后面是一片白光,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程晨最后看了他一眼,毅然决然的转身,走进了一片白光之中。
“不!不要!”他猛的坐起身来,肩膀不知道磕到了什么东西,撞的生疼。
周围的景物一下子消失了,刺眼的白光也消失了,骆翊鸣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还是马车内部,周围昏暗一片。
身上出了一层冷汗,他伸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喉咙干的有些不舒服。
“小少爷?你怎么了?”车夫一边赶车一边问道。
“没事儿。”骆翊鸣开口回答,嗓子里干涩的好像有什么沙子在喉咙里,难受的他干呕了几声。
车夫递进来一个水袋,他喝了几口缓解了喉咙的不适感。
梦醒了以后,没来由的心慌感让骆翊鸣在马车里有些坐立不安。
“咱们去那边的湖边休息一下吧,这天黑了,您赶车也累。”
“行。”晚上赶车得集中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少爷自己想要休息,车夫当然是乐得能一起休息。
马车停在路边的湖泊边上。
骆翊鸣下了马车,晚风吹在身上,骆翊鸣一身的汗,这一吹,一阵寒意袭来,他猛的打了个哆嗦。
这风倒是把他的困意吹散了。
骆翊鸣慢慢走到湖边,夜晚的湖水也是一片漆黑,湖面上漂浮着几片落叶和不知名的小野花。
周围的环境很让人舒适,车夫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抽着旱烟,烟雾缭绕在他周围,缓缓散开。
一阵风吹来,在清甜的野草气息中,隐隐约约裹挟着一种铁锈味儿,细细的闻起来,骆翊鸣感觉那更像是血腥味儿。
“马车上有没有照明的东西?”骆翊鸣没有声张,车夫从马车里找出来一个小手电。
骆翊鸣愣了一下,接过车夫手里的手电,也没声张,只是说去旁边的林子里走走。
车夫不放心,只想着跟他一起进去,却被骆翊鸣阻止了,他一个人进了林子。
林子里更是一片漆黑,甚至称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小型手电根本照射不了多远,前面仍然是一片漆黑。
越往上风口走,风里裹挟的血锈味儿就越重。
越往里树林深处走,头顶的树叶越密集,走到后面,抬头看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一点天空了,黑压压一片树叶,走在下面,有一种令人压抑的感觉。
走了十几分钟,已经走到血腥味儿最浓的地方了,骆翊鸣低头在地上寻找,因为手电灯光强度不足,他只能弯着腰寻找。
可是来来回回就是找不见有尸体,不管是动物的还是人的,什么都没有,就连血迹都没有。
骆翊鸣不死心,又找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脚下除了或柔软或已经干枯的树叶,再无其他。
厚厚一层树叶可以覆盖的东西很多,可再厚的树叶也遮盖不住尸体啊,骆翊鸣有一瞬间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只是埋在地下的尸体散发出来的?
“不对,埋在地下的尸体不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儿。”骆翊鸣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风吹过树叶,摩擦发出的簌簌声,在夜里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渗人,骆翊鸣站起身来活动着,过度弯腰导致腰背一阵酸痛。
正伸手揉着,余光忽然瞟到了什么东西,长长的一条瓜在树上。
骆翊鸣猛的转头去看,只看见旁边不远的树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还在随着风轻轻的飘动。
他一挑眉,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了,但是他还在走近确认一下一下。
走进那棵树,树冠上倒挂着一个人,那个人离地面有个三四米,身上缠绕着树枝和藤蔓,几乎覆盖住了整个身子,不仔细看绝对认不出来,只当这是一团植物了。
手里的小手电已经照到那里的光已经很微弱了,看不清具体的样子,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只有一点骆翊鸣能确认,尸体身上的衣服不见了!
第五十四章 报丧猴倒挂
夜晚的寂静终究被打破,树林里被照的灯火通明,骆翊鸣静静的靠在马车上,冷眼看着这人来人往的喧闹。
车夫站在他旁边,脸色苍白,点烟的手抖抖索索的,骆翊鸣生怕他一个没拿稳把烟掉了。
是车夫报的警。
他不放心自家小少爷一个人进树林,生怕出了什么事儿,于是就悄悄的跟着骆翊鸣后面进了树林。
看到骆翊鸣弯着腰在地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时,他很是好奇,就躲在一边看,当他看到不明物体倒挂在树上的时候,惊呼出了声。
这一声,也吓了骆翊鸣一跳,他猛的回过身去,看清背后站着的是车夫的时候,硬生生忍住了即将要挥出去的拳头。
“小少爷,这人……这人是谁啊?”他颤抖的声音问。
骆翊鸣看着他一挑眉,“我怎么知道,闻着味儿过来的。”
车夫连腿都在颤抖,看的骆翊鸣不由得发笑。
这一笑可更是吓坏了车夫,他说话的时候,舌头都不利索了。
“小小小……小少爷,咱们,咱们报警吧?”
骆翊鸣挥了挥手,车夫如释重负的向树林外跑去。
往出跑的时候,不知道脚底下绊到了什么,踉跄了一下,竟然还摔了一跤,“扑通”一声。
虽然地上铺着厚厚一层树叶,可骆翊鸣看他着一跤摔的结结实实,顿时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都在发酸。
车夫就好像那一跤没摔在自己身上,或者说他现在已经害怕的顾不上疼痛了,他竟然跟没事人一样迅速站起来,继续往树林外面跑。
看的骆翊鸣不由得咂了咂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道好像真的把人吓着了。
“不是都说了不要跟进来了嘛,怎么还是跟着往里跑,这我……这吓着了……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骆翊鸣靠在树上忍不住笑。
身后忽然传来了树叶抖动沙沙声。
“谁!”骆翊鸣猛的转过身去,不远处的树后,隐隐约约露出来一个人,他猫着腰,蹲在地上,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不细看还真找不见人。
他眯起了眼睛,想要看清蹲在那里的人是谁。
“谁在哪里?”他扬声问道,没有人回应,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蹲在地上说人好像忽然反应过来有人在向他走来,猛的站起身往树林深处跑去。
骆翊鸣想也没想拔腿就追,一眨眼就跑出去挺远的距离。
那个人好像对树林里的地形很熟,跑开脚下生风,精准的避开了每一个磕磕绊绊,骆翊鸣一边追一边还要注意脚下,生怕掉到坑里或者是绊到什么东西,顾虑多了,速度也就慢了。
那个人很快就甩开了骆翊鸣,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骆翊鸣停了下来,看着远处身影渐渐消失,扶着树休息。
忽然,他注意到了树干上有不少划痕,有几道划痕还是新鲜的,像是刚留下来不久。
他凑近去看,只觉得像是什么动物锋利的爪子,在树干上划下留下来的。
伸手摸上去,还能摸到属于树干的,有些粘稠的汁水。
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了类似于猿鸣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的,听的骆翊鸣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忽然想起来宝骞跟他说的,喜欢穿尸体衣服的猴子,和刚刚挂在树上没有穿衣服的尸体,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还好远处的猿鸣只是几声便没了动静,骆翊鸣不敢在此地久带,转身加快了往回走的步伐。
想到猴子是群居动物,还有那么强的报复心,骆翊鸣总感觉身后有一群猴子盯着他,感觉背后毛毛的,回头看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是错觉是错觉是错觉……”他一边走一边小声念叨着,可就算他自己心里知道那是错觉,可还是摆脱不了那种异样的感觉,频频回头看。
待他走出树林的时候,外面停了好几辆警车,骆翊鸣一愣,警车,这到底是上面年代?怎么一会马车一会警车的。
此时他也顾不上问这个问题,车夫在一旁焦急的踱步,他带着警察回到那个挂尸体的树下面的时候,骆翊鸣已经不在那里了。
车夫想进树林里面找,可警察又不让,说是要是一会儿检查完现场,骆翊鸣没出来,会派人进树林去寻找。
在说什么其他的,警察也不听他说,只是打发他在外面等信息,说辞还是那一套。
无奈,车夫只能焦急的在外面等。
骆翊鸣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警察已经清理完了现场,尸体被从树上放了下来,放在一片干净的地面上,上面盖了一层白布。
车夫正在跟带头的警察说着什么,骆翊鸣只看到那个警察在不停的摇头,车夫脸上带着焦急,至于他们直接的对话,便是听不清楚了。
车夫看见他,忙迎了上来,上上下下的大量了他半天,确定他没有受伤,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哎,小少爷你可算是出来了,下次可别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这要是老爷知道了,责怪下来怎么办?”
车夫身后站着的警察也转过身来,看着他们的眼神很是鄙夷,一听车夫一口一个小少爷,一口一个老爷的,他狠狠皱了皱眉,看着骆翊鸣的眼神里都带了上几分意味不明。
骆翊鸣莫名其妙被人用奇怪的眼神大量了半天,很是摸不着头脑,刚想上前去跟那个警察打个招呼。
可人家一见他往过走,转身加快脚步走开了,骆翊鸣只感觉,那警察离开的脚步就像是在躲瘟神一般,这样一来,他更是好奇了。
这警察一来,现场就被封锁了个七七八八,骆翊鸣有点后悔,刚刚自己应该趁警察没来,抓紧时间去观察现场的,不应该去追那个不知道是人还是猴子的生物。
这下子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场经过警察的调查取证,也没剩下什么东西,在骆翊鸣眼里,那些东西已经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价值了。
带头的警察请他们去了警署,说是配合调查,要录口供。
这一录就录到了半夜,骆翊鸣从警署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他伸了个懒腰疏散筋骨,一睁眼,就警署门口,乌泱泱站着一帮人,一下子给骆翊鸣吓清醒了。
他瞪着眼看着门口站着的老老少少一家子人,上到老爷下到家里的家丁,称得上是老弱病残都齐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骆翊鸣感觉自己舌头都打结了,说话都结巴了。
门口站着的众人看他出来了,都是松了一口气。
站在众人最前面的老爷看他从警署出来.,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就上了后面停着的马车。
众人见老爷上车了,也都纷纷上车,一瞬间警署门口从乌泱泱站了一群人变成了乌泱泱停了一群马车,马车前面站了乌泱泱一片各种颜色的马。
这院子里停了一片警车,院子外面停了一片马车,这场面看起来可是诡异至极。
骆翊鸣看着只感觉自己是一阵无语,有心捂着脸装不认识吧,家丁和车夫已经在招呼他上马车了。。
有的马可能的大半夜被叫起来赶路心情不好,一直在用脚踏着地,时不时的还打几个响鼻。
这看的骆翊鸣都呆住了,只感觉是进了什么动物园的马场。
“没事儿了就赶紧走吧!被堵在门口,多不像话呢!”身后,在警署门口站岗的警卫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便出声赶人。
骆翊鸣也觉得着一大片马车停在这儿挺碍眼的,赶紧上了属于自己的那辆马车。
这马车倒是比原来那辆宽敞不少,能允许骆翊鸣躺下休息,好在这车里就他一个人,也乐得轻松自在。
“驾!”
“驾!!”
好几个车夫往空中甩着鞭子“啪啪啪啪”的,喊着驾,声音此起彼伏,马车队就这样缓缓的上路了。
一路上,马车外的声音一片嘈杂,车轱辘和地面碰撞的声音,打马鞭的声音,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马蹄“哒哒”踏着地面的声音,道路两旁树叶摩擦的“飒飒”声。
大大小小的声音合在一起,骆翊鸣只觉得外面是一片混乱与嘈杂,折腾了一天外加一晚上,他早就累的不行了。
脑子里是昏昏沉沉的,困意席卷而来,可在睡着后,他只觉得后脑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了神经,一跳一跳的抽着疼。
那痛意时大时小,有一瞬间,疼的骆翊鸣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他呼吸有些紊乱的急促,捂着头蜷缩在车厢里,冷汗浸透了他的衣物,顺着额角留下来,打湿了枕巾。
疼归疼,可疼痛再距离,骆翊鸣却是怎么也不能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像是被梦魇魇住了。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可能是几分钟,可能生气几个小时,疼痛总算是彻底消失了,骆翊鸣放松了身子。
窗户外面的嘈杂声音还在,骆翊鸣却彻底陷入了梦乡,丝毫听不见了。
马车来回颠簸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家的方向去。
骆翊鸣在马车的一路颠簸之下睡了一路。
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人们都会自己房间睡觉了,只剩下车夫和家丁们牵着马,收拾马车。
院子里的灯不一会儿就都熄灭了,只留下大门口挂着的几盏灯笼。
骆翊鸣也是乏极了,回到自己屋子里,暂时把所有事儿放到一边,倒头就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有人过来敲他的门,他才醒。
开门见是一个眼生的家丁,看起来年纪不大,骆翊鸣皱了皱眉头,问道。
“你是……?宝骞他怎么没来?”
“我叫伊洛,宝骞他昨天出去了,一直没回来,昨天老爷叫我来照顾您,我就来了。”
他怯生生的,低着头不敢看骆翊鸣。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打发了他出去,骆翊鸣总感觉不太对劲,他匆匆洗漱完,拿着给老爷吃的药,推门走了出去。
伊洛垂着头站在门口。
“伊洛,宝骞那天走的时候,你看没看见他穿的什么衣服?”
伊洛一愣,犹犹豫豫的说道:“好像是个……灰色的衣服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灰色衣服……”骆翊鸣脑子里“嗡”的一声,他一下子想到了,昨天晚上,他在树林里追逐的那个,穿着灰色粗布衣服的“人”。
“如果那是宝骞说的报丧猴的话,如果穿着的真的是宝骞出门时穿着的那件衣服的话,那岂不是说明……”骆翊鸣嘴里喃喃道,他的手有些许的颤抖。
伊洛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他,“小少爷,您说什么?”
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问出了他一直以来都很好奇的问题。
“伊洛,今年是哪年?”
“小少爷,这您都忘了?今年是逢平年七年。”
“你把药给老爷送去,就说,我有点不舒服回房间了。”骆翊鸣说完,把药塞给了伊洛,轻轻关上了屋门。
等到伊洛走远了,骆翊鸣趁时间还早,周围家丁都在忙其他事情,偷偷从窗户翻了出去,顺着院墙溜出了家门。
院子后门听着骆翊鸣一早就安排好的马车,还是昨天那个车夫,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了村子。
“少爷,咱们这是去哪儿?怎么还不告诉老爷他们?”车夫一边赶车一边问到。
“去警署。”骆翊鸣坐在马车里,有些心神不宁。
这个世界很奇怪,村子里好像都是最原始的工具,可村子外面又好像很发达,汽车手枪应有尽有,活脱脱像现代,而村子里的生活方式又像是古代,还多出来个逢平年。
他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窗外的景物在极速倒退着。
“不知道警署有没有可有测DNA的东西。”骆翊鸣叹了口气。
清晨的空气很清爽,夹带着青草的味道,甜甜的,很好闻,骆翊鸣只感觉自己的肺都被清洗干净了。
一路的颠簸,昨天晚上回来发时候不觉得,这白天在过去,只觉得这路程真漫长,坐在马车里,颠的他只感觉自己的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
等到了警署的时候,骆翊鸣只感觉自己的腿已经麻了。
站在门口缓了缓,他走向警署门口。
好巧不巧,正好碰上了昨天晚上去现场的领队警察。
警察看了他一皱眉,很不欢迎的样子。
“你来干什么?昨天晚上的事儿都解决完了。”
骆翊鸣笑眯眯的看着他,“如果我说,昨天晚上的那巨尸体,我好像认识呢?”
警察脸色一变,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这事儿你可想好了,不能乱说,,马虎不得。”
“你们有没有什么可以验明身份的方法。”骆翊鸣试探道,“就是只根据尸体来验明身份,没有对比的那种。”
警察想了想,没点头也没摇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跟我进来吧。”
昨天晚上太过于匆忙,没有仔细看警署里面的环境,骆翊鸣今天再来,只感觉这里面活脱脱就是现代警察局,墙上还贴着不少人的表彰。
他走进去看,最上面一排就贴着那个警察的照片。
骆翊鸣凑过去看,刚看见他姓宫,连宫什么都没看见,就被他一把拽走了。
“别瞎看,不给你看的不要看。”他皱着眉,一脸严肃,骆翊鸣却在他的严肃之下看出来一种紧张。
“你姓宫?”骆翊鸣任由他扯着往里走,“行,宫队长,你这样拽着我,算不算是,假公济私啊?滥用职权?”
他挑着眉看着宫队长,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挑衅。
宫队长撇了他一眼,一松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骆翊鸣看他好像是生气了,不由得感觉一阵好笑。
跟着宫队长走进他的办公室,他这才放松了警惕,问骆翊鸣道。
“你是检验身份,指的是什么?”他盯着骆翊鸣,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骆翊鸣摊了摊手,“这个只是我的想法,具体的操作还得看你们,我不懂啊。”
他装着一脸无辜的看着宫队长,宫队长瞪了他一样。
“你先说说吧,你怀疑那个人是谁?”
“我们家的家丁,宝骞。”骆翊鸣拿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这茶不错。”
宫队长没在继续追问,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检查一下尸体。”
便出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就剩骆翊鸣一个人了,一下子闲的有些冷清。
骆翊鸣闲闲的靠在沙发上,得空打量起这个办公室来。
办公室里的家具完全不像村子里,自己砍了木料手工打造的那种,反而像是现代那种工厂制作。
家具上的花纹雕饰都很是精致,就连桌板下面,等等那种细小的,不露在人们视线内的地方的木料,都打磨的很整齐。
就连沙发也是,摸上去就是人造皮革,这种沙发别说在村子里,就连在镇子里都是看不到的。
更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骆翊鸣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墙面刷的很干净,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下面挂着的钟摆悠闲的荡来荡去。
墙上除了钟没有其他对于的东西,可骆翊鸣却注意到,有一个位置,墙上好像有一圈淡淡的痕迹,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摘了下去,像是相框一类的东西。
“摘了,还是刚摘不久,这不是摆明就是不想让我看见,不能让我看见的东西,有意思。”他勾着唇笑,只是眼底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办公桌上很整洁,整洁到连文件都没有,只摆放着一个垫板和一瓶墨水,一支钢笔。
墨水瓶和钢笔上面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骆翊鸣轻轻摩挲着桌面,只觉得整个警署都透着古怪,可却说不上来是哪里古怪。
办公室里除了这些,居然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骆翊鸣走到窗边,窗户外面就是警署大院,里面停着一排排警车,可很奇怪,这些警车都没有车牌,有的一些有车牌,可是牌子上却没有数字,甚至没有当地的简称。
这警署的一切都透露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骆翊鸣想出办公室转转,刚开门,就被一个警卫模样的人拦了下来。
警卫带着头盔,脸上还带着口罩,看不清相貌,只是浑身都透露出来一种威严的气势。
“队长有令,你不能离开他的办公室,还请你配合。”警卫的腰间别着一支手枪,此时他的手就搭在手枪上,好像随时都会拔出来对准骆翊鸣的脑袋。
骆翊鸣想说自己去卫生间,可是看着这个警卫的动作,骆翊鸣感觉就算他说自己去卫生间,他也不会让的,甚至还会把枪拔出来。
关门的时候,骆翊鸣又看到了对面墙上挂着的表彰板,他眯着眼看着。
上面好像写了个……2020年?
骆翊鸣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盯着对面的表彰板还想继续看,警卫却注意到了他还站在门口没有关门。
回过头来,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看着骆翊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还请您回到队长办公室,把门关好,不该你看的东西,不要瞎看。”说完,他转过身来,眼睛死死盯着骆翊鸣。
骆翊鸣被他看没有感情的眼睛看着,心里无端生出来一种毛毛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收回了看向对面表彰板的眼神,把门关上了。
百无聊赖的他,又坐回了沙发上。
早上来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此时此刻,窗外忽然挂起了一阵风。
地上的落叶和尘土被风卷到了半空,不停的打着转儿,天空中的太阳也被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一朵云挡住了,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骆翊鸣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了电灯,久违的白炽灯照亮了这个屋子。
无端的,可能是好久没有这么明亮的灯光,骆翊鸣一下子还有一点儿不太适应。
想了想,他还是关了电灯,静静的坐在一片昏暗的房间,看着窗外的飞沙走石出神。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窗外的风没有停,办公室门倒是先被人打开了。
宫队长走了进来,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不知道是喜是怒。
他把一沓文件放在桌子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你不应该给我解释一下?”宫队长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犀利和戒备。
骆翊鸣一摊手,一脸无奈的看着宫队长。
“我说了,我只是给你们一个建议,有一个这样的设想,具体怎么做,那得看你们,我一不了解二不懂,你让我解释这不是难为我呢么?”
屋子里还是没有开灯,昏暗一片,窗外的风裹挟着石子敲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一阵响。
宫队长盯着他看,忽然窗外闪起了一道闪电,屋子里有短暂的一瞬间明亮,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
两个人无声的对峙着,骆翊鸣在宫队长的眼睛里看到了闪电的亮光,亮光下面隐藏着浓浓的杀意,一片冰寒彻骨。
“你不想说,我就不强问了,”宫队长收回了目光,把桌子上放着的文件推到骆翊鸣面前,“你看看这个吧。”
他对情绪隐藏的很好,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什么情绪也没有了。
骆翊鸣走到门边打开了灯,状似不经意的透过门缝看了看外面的情形。
门外的警卫已经不在了。
他拿起那份文件,重新坐回沙发上,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翻看着。
正如骆翊鸣所料,文件里其实也没写什么,有关于怎么检测出来那副尸骨就是宝骞的,这一类都没有提及丝毫。
冗长的一篇报告里,有用的不过几句话。
“已确认此尸骨为宝骞。”
“死亡时间大致为前天凌晨,身上多处伤口,为利器划伤,却都不是致命伤。死亡原因暂定为溺水身亡。”
“体表略显浮肿,且有多处损伤,口中稍带水渍,瞳孔放大,且有出血现象在黏膜上,耳膜因水压造成破裂出血,肺内大量积水,且有泥砂进入口鼻。”
“否认自杀,其他证据正在收集中……”
“……”
骆翊鸣一挑眉,这看起来就像个尸检报告。
他把报告放到桌子上,推还给宫队长。
“宫队长,您给我看这个,我也看的不是太懂,要不您还是给我解释一下吧。”
骆翊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手轻轻在那份报表上敲了一下。
“太官方了。”他给这份报告下了一个定义。
宫队长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带着几分疑惑,还有一种,骆翊鸣看不太懂的东西。
他抬手翻了翻日历,“今天是逢平年七月十八日,也就是说受害人,也就是宝骞死于逢平年七月十六日凌晨,溺水特征明显,后被人挪放到树林里。”
顿了顿,他转过头来盯着骆翊鸣:“你还有什么其他疑问吗?”
“十六日凌晨,你们能不能精确到几点?”骆翊鸣皱着眉,手指轻轻摩挲着下颌。
“当日晚,我还跟宝骞说过话,不过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出门,说完话我就回房间了,后面我也不知道。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人跟我说,在我昨日早上离开家后,看到宝骞出门,那按照你的说法,宝骞当时应该已经死了,怎么有人会看到他出我们家的门?这不符合逻辑,怎么解释?”
说罢,他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水,茶水已经有些凉了,茶叶泡开后,与水充分混合,初入口带着淡淡的苦味儿,过后舌尖便是弥漫着一股甘甜。
宫队长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事情,他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等到骆翊鸣把一杯茶喝完,茶杯放下时与桌面发出轻脆的碰撞声,他才终于开了口。
“这份报告是我亲自出的,死亡时间差不可能超过一个小时……”
“所以,您是再说我说谎?”骆翊鸣一挑眉,打断了他的话,“其实我今天来就只是想知道,那尸体是不是宝骞,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您想问什么,还请您明说。”
“你!”宫队长语气里多了几分愠怒,“我们只想破案,还受害人一个清白!”
他提高了语气,等着骆翊鸣,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从我进警署开始,你们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先是走廊里的表彰板,然后是你问我如何检测身份,接着是门口站着的那个警卫,现在你又拿出来这个报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骆翊鸣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地板上,看起来就像是在走神。
宫队长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走到门口轻轻把门关上。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对吧?”他背对着骆翊鸣,垂着头,语气里也满是伤感。
骆翊鸣一愣,抬起头开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没由来的一阵心酸。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甚至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宫队长的背影。
过了许久,宫队长转过身来,他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目光里满是决然,他好像已经默认了骆翊鸣不属于这个世界,甚至猜到了他来自哪里。
“你出去以后,赶紧退出系统,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系统了,所有系统内的人都没有善终。”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心惊。
骆翊鸣眉头紧锁,他好像听懂了宫队长的话,但是……
“你曾经是系统里的?能不能说清楚一下”
宫队长叹了口气,“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我们这些人都是被系统监视的,说多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我只跟你说,不要轻易的相信系统里的任何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把你当成什么,当不当成人。”
他说完这句话,屋子里忽然安静了。
墙上的钟敲了十一下,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已经小了下来,天空中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雨丝。
宫队长打开窗户,一股凉风裹挟着雨丝灌进了屋子,空气里满是泥土的气息,骆翊鸣也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就如同这天气一样变幻莫测,有的时候上一秒还是晴天,下一秒就飞沙走石,而在过一会儿,又是轻风细雨,谁说的准呢。”宫队长一脸惨淡的靠在窗边,雨丝打湿了他肩头的制服,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蔫蔫的。
骆翊鸣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关掉了房间的灯。
“抽根烟吗?”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
两个人就站在窗边,抽了一根又一根,昏暗的屋子里,两点烟火明明灭灭。
不知道又过去多长时间,骆翊鸣出了办公室,他只感觉屋子里的烟雾都快实体化了。
墙上的表彰板已经被人撤了下来,换上了另一块板子,骆翊鸣没有心情去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低着头走出警署,外面的雨已经很小了,他拒绝了警卫递给他的伞,慢慢往马车边走去。
车夫看他一脸失魂落魄的,也没敢多问。
路上的时候,车夫告诉骆翊鸣,昨天去家里找他的那位客人,在老爷带着人去警署接他的时候就不在了,一句话也没留。
骆翊鸣脑子里乱乱的,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小少爷以前朋友来找,见别人家里还有事儿,不好意思多留,先走了。
听完宫队长的那席话,骆翊鸣忽然想起来那天那个老头跟他说的。
“我曾经猜测过,剧本并不是单单只为了给人们一个工作,他的性质很奇怪,几乎所有接触系统的人最后都离不开这里,只会越陷越深,更加想去追寻那些更广大的利益。系统里的人往往会选择和系统里的人结婚生子,他们的孩子又会被很早的带入系统之中,而他们自己最后几乎都得不到善终。他们有的时候会把情感当做利用别人的工具,反复循环,几乎没有人可以在接触系统后逃脱这个循环。”
“我感觉那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控制,让人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方法,只是没人找得到是什么东西控制着。”
“有一些在剧本里死亡的人,他们会变成秽物,永远留在剧本里,虽然并不常见,但是不能小觑,永远小心剧本里阴暗阴冷的角落。”
“如果有可能,离开系统,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无数人想做又做不到的事……”
老头也跟他说了很多他当初在系统里工作的事情,离开的时候,老头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相信系统里的任何人。
一路颠簸无话。
直到骆翊鸣走进陈远的诊所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虽然说雨不是很大,但是他的发梢和衣服都潮湿湿的。
陈远看见他这幅样子,下了一跳,忙拿了一条毛巾过来。
“你这是怎么搞的?这么狼狈?”见骆翊鸣没有反应,陈远叹了口气,自顾自的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
骆翊鸣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任由他擦完头发,又被在手里塞了一杯热水。
“喝点热水吧,我给你拿感冒药。”
陈远连喂带灌的给骆翊鸣吃了感冒药,看他还是心不在焉的,长叹了口气。
“我都听说了,你昨天晚上回家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事儿又不是你干的,你是报警的人,你不用害怕。”
见陈远当他是受了惊吓,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骆翊鸣因为跟宫队长的谈话而丢了一半的魂,此时也算是彻底回来了。
骆翊鸣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昨天晚上我找到的那具尸体,是宝骞。”他抬起头来,看着陈远。
“什么?”被打断了碎碎念的陈远回过头来,没太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骆翊鸣放下手里的杯子,“经过警署的鉴定,那具尸体是宝骞的,但是……”
他顿了顿,眉头轻轻的皱了皱,“但是我早上走的时候,我们家的家丁跟我说,他们昨天早上还看见宝骞出门,但是警署的报告表明,前天深夜,也就是昨天凌晨一点左右,宝骞已经身亡了。”
陈远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我好像听懂了,但是又好像没完全听懂。”
他摸索着下巴,咂了咂嘴,“怎么说来,宝骞在昨天凌晨就已经死了,那家丁看到的那个人,是有人假扮宝骞来迷糊别人的?那这个人是谁啊?”
“问题就是……”骆翊鸣忽然顿住了,“我知道了!”
他声音忽然拔高了些,猛的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激动,陈远一脸懵,忙催促他快点说。
骆翊鸣一笑。
“我们家昨天来了一个客人,说是来找我的,在我们家呆到了后半夜,等到老爷带着家里人出来找我的时候,他才无声无息的自己走了,甚至没有一个家丁看到他离开。”
骆翊鸣的眼睛亮亮的,“我感觉,这个人就是为了确保我发现了尸体,就算我当时没有做噩梦停下来休息,他也会想方设法的让我发现尸体。”
“有可能,”陈远点了点头,“可是……按照这个说法,宝骞说昨天凌晨死亡的,你是昨天晚上发现的他,但是那具尸体已经有明显的白骨化……才一天不到的时间,不会腐烂这么严重吧?”
“这个问题,我也没想明白。”骆翊鸣摇了摇头,“这件事儿的疑点还有很多,不过不着急,宝骞家里没什么人,尸体停在警署还有几天时间,你先跟我说说,你从我血液里面化验出了什么东西。”
一提到骆翊鸣血液里的东西,陈远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变得不太自然了起来。
他长叹了口气,就连声音也低了下去。
“你跟我来吧。”
为了保险起见,陈远在门外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又从里面锁上了诊所的大门。
“有必要这么谨慎吗?”骆翊鸣看着他锁门忍不住笑,换来了陈远一记白眼。
两个人走进了诊所后面的实验室。
就算是白天,实验室里还是开着几盏白炽灯,按陈远的话说,这是为了保证实验室里的清晰程度。
曾经,骆翊鸣倒是没觉得少了这几盏灯,屋子里会暗道哪里去,不过他看了看屋子里这种沉重的仪器,好像有些明白了。
陈远绕过实验台,从桌子上拿起来一支试管,试管里乘放着淡红色的液体。
“嗯……那我就直接说结论吧,”陈远抿了抿嘴,“血液里开始有毒品摄入已经有好几年了,摄入不是很频繁,积累的毒素不多,所以你可能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反应。”
骆翊鸣从陈远手里接过试管,轻轻摇了摇,里面淡红色的液体好像还带着些微的粘稠。
“但是如果你没有发现,毒素在你身体内累计超过一定数量,那你的小命可能也就不报了。”
“沉积的毒素不多,还会有上瘾的情况?”骆翊鸣不是很明白。
“少量上瘾的症状比较轻微,随着积累增多,症状会开始越来越严重,但还是在自己能忍的范围内来说,如果超出了身体承受的一定计量,就会在一定的时间产生较强烈的需求。
而你体内这种毒素很少见,就算我平时做实验都用不到这种药剂,前期少量服用不仅不会对身体有害,还会一定程度上增强人体能力,可如果他积累到一定计量,到了规定时间,如果不继续服用,轻则无感尽失,重则小明不保啊。
而也正因为这药剂的药性太猛,我们实验室里都是禁用药剂,每一克的药物都要去登记处去做登记的。
如果出事儿了,会从登记册上一个人一个人的排查,查到是谁私自售卖这种药剂,他以后可就在不能购买任何带毒素的药剂了。
我们都不容易弄到的东西,那个人又是怎么能弄的到的?而且不惜自己后半辈子来害你,得不偿失啊。”
陈远的表情很严肃,看着骆翊鸣的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认真。
“这不是发现了嘛,”骆翊鸣伸过手去,轻轻拍了拍陈远的肩膀,“而且,这不是有你这么高明一个医生在,我怎么可能会出事儿呢,你说是不是?”
“少来吧你!”陈远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坐在实验台后面的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虽然骆翊鸣说的轻松,可陈远心里总还是感觉不太舒服,他皱着眉头,看着被骆翊鸣抓在手里把玩的试管,忽然他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你说……往你房间里吹着粉末的,会不会就是宝骞?然后因为幕后主使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被人杀人灭口了?”
骆翊鸣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笑的陈远一脸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陈远皱着眉,屈起手指来,用指关节用力扣了扣桌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陈大名医,你当咱们这是演电视剧呢?还有幕后主使呢?”他扶着桌子笑个不停。
空气里本就不多的紧张气氛,就被这样彻底冲的一干二净。
陈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一肚子的猜测和假设就这样被堵住了,说也不好说,不说还觉得憋的自己难受。
好不容易等骆翊鸣笑够了,他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脸上重新换上了认真的表情。
“陈远,你跟我去我家带一阵子吧,我感觉这两天……”他的话还没说完,诊所的门忽然被人大力敲响了,把待在实验室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急切, 好像还有什么人在大声喊着什么,只是他们两个在实验室里,听不太清楚。
两个人对视一眼,对方的眼睛里都写着迷茫。
“出去看看。”骆翊鸣率先往诊所门口走去。
走进诊所的门口,骆翊鸣隐隐约约听见外面的人再喊什么……
“家里出事儿了……快回家……”
“出人命了……”
之类的话语。
骆翊鸣心下一惊,耐着性子等到陈远开了锁,他一把拉开诊所大门。
门外站着的,是车夫和一个多小时前才见过的宫队长,而刚刚敲门和喊叫的人,正是车夫。
“什么事儿?敲门都敲的这么着急。”骆翊鸣皱着眉看着车夫。
车夫脸上尽是慌乱,“小少爷,快回家吧,刚刚宫队长过来说,咱们家里闹出人命了!我还不信,刚刚有个家丁匆匆忙忙跑过来,告诉我,咱们家里来了客人,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没气了!哎呀小少爷,咱们快回去看看吧!”
说着,他跑到马车边,回头看骆翊鸣还是愣在原地没有动,不由得催促道,“小少爷别思索了!咱快走吧,人命关天呐!”
还是一路的颠簸,陈远一脸嫌弃的看着这坐两个人都感觉挤的马车。
“我说你们家也不是个缺钱的,你怎么出门坐个这么小的马车?”他伸手敲了敲马车的车厢,“马车小也就算了,你干嘛拦着我不让我坐自己的马车,便让我跟你挤在一个马车里?你是不是毒发了?人傻了啊?”
陈远气的脸都红了。
骆翊鸣只是看着他,淡淡的一笑,“这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跟我走了嘛?”
“我!我跟你去你家,正常拜访朋友,这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吗?”陈远气的不行,狠狠咬了咬牙,“我这头都快磕到车厢上了。”
“要不你去跟宫队长车上挤挤?”
“我可惹不起那个冷着脸的什么队长,要去你咋不去!”
“那就只能委屈陈大名医一下啦,去了给你换宽敞的客房住。”
一路颠簸,宫队长开着车跟在马车的后面。
陈远再也没看过骆翊鸣一眼,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下了马车,院子里面吵吵嚷嚷的,乱做一团,伊洛站着院门口,焦急的等着骆翊鸣一行人。
“小少爷,您快来吧,刚刚您那个朋友又过来了,说是找你,刚说了两句话就倒在地上了,等到家里请来医生,人已经没气了,不知道是谁跟老爷说了,老爷知道了又是好一阵难受不舒服……”
伊洛越往后说声音越小,骆翊鸣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带路。
一进院子,一院子的狼藉,正屋门口的几盆绿植都倒在地上没有人理会。
骆翊鸣叫人带宫队长去了后面停放尸体的地方,自己则是先去看了老爷。
床榻上的老人好像有消瘦了,他看着骆翊鸣的眼神里虽有不满,但是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没什么事儿,常年都是这样了,亏了你这次求来的药,要不然啊,这事儿一出,我非得跟着一起过去了不可。”
等到骆翊鸣来到停放尸体的地方的时候,宫队长已经做完了初步的尸检。
他站起来,拍了拍手,摘掉了手上的手套。
“死亡时间确实是进入你们家之后,只是死亡原因是……”宫队长犹豫了一下,好像是在思索,“死亡原因好像是某种药物中毒?”
说完他又轻轻摇了摇头,“可……也不太像药物中毒,更像是……”
“毒品。”骆翊鸣接过了他的话。
“对!就是毒品!”宫队长激动的一拍手,转头看向骆翊鸣,“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骆翊鸣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到尸体旁边蹲下来细细打量。
“他体内应该是经历很多年的沉积,累计了不少毒素了,这种毒素一开始少量上瘾的症状比较轻微,随着积累增多,症状会开始越来越严重,但还是在自己能忍的范围内来说,如果超出了身体承受的一定计量,就会在一定的时间产生较强烈的需求。”陈远皱着眉头站在门口,看着地上的尸体眼色很是复杂。
宫队长回头看看陈远,又看看骆翊鸣,脸上满是不解,“你们?你们两个怎么对这个毒品这么了解?你们不会是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吧!”
“那你可高估我们了。”骆翊鸣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
陈远看着宫队长,神色凝重,“我们对这个毒素深入了解是因为……”
“陈远。”骆翊鸣皱着眉叫住了陈远,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这些事儿等咱们私下里再说,你们先过来看。”
两个人走到骆翊鸣身边蹲下,尸体已经呈现出一种灰白色,嘴唇周围和眼睛周围很明显的泛着一圈黑色,并且那种黑色好像在一点点蔓延出黑色网状的东西,类似于蜘蛛网一样。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之见尸体手指上的皮肤居然有些浮肿,看起来好像是……
“这……这尸体在蜕皮?”陈远皱着眉,从怀里掏出来两副手套,分给骆翊鸣一副。
他把尸体的手托起来仔细观察,那层浮肿起来发皮已经与血肉分离开来,并且范围越来越大。
“我们随意动着尸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宫队长?”骆翊鸣一边带手套一边问宫队长。
对面这观察手部的陈远,听了这话猛的顿住,抬起头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骆翊鸣,又紧张的看看宫队长。
宫队长正在低头仔细观察尸体的其他部位,忽然被骆翊鸣点名,抬起头来也是一脸不在状态。
“哦,没事儿,我已经记录过了,你们别破坏尸体就行。”
陈远听了这话,长长出来一口气,狠狠瞪了骆翊鸣一眼。
“下次有这种问题,早点问啊,吓我一跳真的是。”他语气恨恨的,好像这一路下来,他对骆翊鸣就没有过什么好语气。
“知道啦……”骆翊鸣拖长了声音回答他。
三个人把地上这具尸体,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只在手上和脚上发现了这种蜕皮的迹象,其他地方只是一片青白,只是在大血管分布的地方,爬满了蜘蛛网状的黑色纹路。
骆翊鸣伸手在这些纹路上按了按,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对,”陈远忽然抬头看着两人,“这尸体关节僵硬度未免太高了,这僵硬程度,至少得三天吧?”
尸体关节僵硬,但是并没有对应时间内应该形成尸斑,反而多了这种诡异的纹路。
可按家丁所说,这人是自己走进院子的,那就说明,至少在他走进院子的时候,他还活着。
可是这又与尸体关节僵硬程度不符,事实与事实相违背,骆翊鸣皱紧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先放在一边。
索性讨论不出来个所以然,几个人就先走出了房间,骆翊鸣吩咐了家丁把门窗锁紧。
后又不放心,自己亲自检查了一遍,确认门窗都锁好了,这才去洗手。
“你刚刚检查尸体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些脱离血肉的皮肤?”水流声哗哗的,骆翊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真实。
“没有。”
“我猜,咱们明天看到的尸体,会变个模样。”骆翊鸣笑的很诡异,他冲干净手上的泡沫,只感觉手上的异味还在,心里总感觉不太舒服。
有家丁过来安排了两个人住在客房里,客房里骆翊鸣的房间不远,宫队长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索性来找骆翊鸣。
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两个人的说话声,好像是陈远和骆翊鸣。
他心说,陈远来的怎么比自己还快。
刚想推门进去,就听见屋子里,陈远很大声的吼了一句。
“你看没看到今天躺在地上的尸体!那毒素和你体内的可是一模一样,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随之,是瓷器掉落在地上的碎裂声,骆翊鸣没有说话,没有辩解,陈远的声音还在继续。
“如果没有按时服用药物,这就是后果,你的下场会和他一样躺在地上!你懂不懂?你听我的,趁还没有中毒太深,咱们想办法把毒素清除,好不好?”
陈远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焦急和颤抖。
宫队长愣了一下,“和他一样,一样的毒素?”
他嘴里喃喃低语了半天,好像忽然反应过来陈远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刚想伸手去敲门,屋子里,骆翊鸣终于开口了。
“你先别激动,你先听我说。”骆翊鸣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焦急,反而很是冷静。
“我有一个计划,可这个计划需要你们帮我实施,我想用我自己当诱饵,引出来那个下毒的人……”
“不行!我不同意!”陈远提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先别急,稍安勿躁,你先听我说,”骆翊鸣的声音里居然好像还带着几分笑意,“那个人肯定不会这么快要我命,他要是想要我的命,早就下手里,不会拖到现在。这样,你算好下毒的时间,和宫队长轮流去抓人,你们的机会会有很多次。”
骆翊鸣的语气不疾不徐,明明是自己身上被人下了毒,可骆翊鸣说起来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一点害怕和紧张的情绪都没有,宫队长感到一阵的心惊。
他轻轻往后退了一步,想离开这里,可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片干枯的叶子,发出了轻微的“咔嚓”一声。
他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侧耳仔细听,屋子里的说话声已经停止了,一阵脚步声往门口走来。
宫队长再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屋子的门被从里面推开,骆翊鸣和他四目相对。
两个人都是愣了一下。
“是你?”骆翊鸣长出了口气,“你来了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
他侧了侧身子,让宫队长进了屋子里。
“我俩正找你有事儿呢,你就来了。”陈远坐在木桌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只瓷杯喝着茶,地上静静的散落着一摊瓷器的碎片。
“这是怎么了?怎么杯子还碎了?”宫队长在空椅子上坐下,骆翊鸣推了一盏茶过来。
宫队长端起茶来轻轻抿了一口,就算他再怎么不懂茶,都能喝的出来这茶品质属于上等,一般人家可弄不到这么好的茶叶。
入口的苦涩淡淡化开,回味甘甜,宫队长轻轻咂了咂嘴。
“这茶不错吧?”骆翊鸣笑眯眯的,可宫队长却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宫队长轻轻放下茶盏,嘴角勾起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也没什么大事儿。”
这时候陈远反而不着急了起来,和宫队长在门外听到的,他焦急的快破音的声音,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宫队长轻轻挑了挑眉,他只感觉这两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不怀好意。
骆翊鸣清了清嗓子,“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情,对于咱们宫大队长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轻轻松松啦。”
“就是,也就是守夜这种小事情啦,咱们宫大队长不会推辞的是不是?”陈远在一旁附和道。
“守夜……?”
秋日夜里的蚊子嗡嗡叫个不停,秋天里的蚊子生命力真的很强,宫队长一巴掌拍下去,蚊子居然又晃晃悠悠的飞走了。
月亮挂在天上,如水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好似荡起了一层水银色的波纹,很美。
只是这秋日夜里的月景再好看,也不能抚平宫队长心头的伤痛。
他躲在一个草堆的后面,身上裹着毯子,警惕着周围的动静,眼睛观察着骆翊鸣窗户周围,一有风吹草动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骆翊鸣屋子里的灯已经熄灭了,宫队长恨恨的咬了咬牙,想起来陈远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状似不经意的说出。
“只不过是守夜罢了。”
“我算了算,下毒之人最快动手就是今天,麻烦您啦,宫队长。”
陈远和骆翊鸣都是一脸笑眯眯的看着他,宫队长却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当他裹着毯子,被周围的蚊虫围攻的时候,他连骂娘的心都有了。
第五十九章 报丧猴破绽
陈远笑眯眯的从屋子后面绕过来,在他的毯子上喷上了一层防蚊虫放药水。
“加油啊,宫队长。”
说完手一挥,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三个人又去了停放尸体的房间。
屋门被打开的时候,里面的景象着实有些骇人,尸体的血肉已经完全与皮肤分离开来。
一副完整的人皮,静静的躺在尸体一旁的地面的,而尸体本身,已经重度腐烂,白骨露在后面,白花花的一片 看起来很是骇人。
“昨天有人进来过吗?”骆翊鸣问身后站着的家丁,语气里满是严厉。
家丁身子轻轻抖了抖,“小少爷,我们按照您的吩咐,绝对不会有人进来的。”
宫队长把屋子的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一遍,冲骆翊鸣轻轻一摇头。
“屋子前后都没有人来过的痕迹,他说的是真的,没有人进来过。”
“可是……”骆翊鸣摩挲着下巴,“那种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尸体自己脱了个衣服吧?”
没有人进来过,而这尸体又不可能自己站起来把皮脱下来摆在自己旁边,这不符合常理。
可是这剧本里发生的什么事儿,又有那件事附和常理的呢?骆翊鸣苦恼的揉着自己是太阳穴。
昨天下午,宫队长就已经联系了警署,放出去寻人启事,寻找这尸体的亲属,可却迟迟没有消息,甚是就没有一个人见过个人。
宫队长不相信没有人见过这个人,又派了人去附近的村子和城镇,挨家挨户的询问。
村子里几年也出不了什么人命按,最多不过是,老李家的牛丢了,老王家的鸡丢了,老赵家的狗咬死了老林家的兔子,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警署的人看到这“好不容易”来的人命案子,一个一个都摩拳擦掌的。
宫队长安排他们去附近的村子城镇寻人,本来应该是两三天才能完成的任务,他们居然一天全部完成了。
可是,令人失望的是,问了上上下下几百户人家,多多少少千百来人,竟然是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个人。
骆翊鸣也是想不明白,那个人是怎么再不经过周围村子城镇的情况下,直接出现在自己家院子门口的呢?
除非是……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光,猛的一拍大腿。
“宫队长!既然他走的不是村子城镇这种大路,那就是从树林林里穿过来的!”
宫队长一摊手,“那这更没有办法查了,树林里面很复杂,四通八达的,还没有人在里面居住,范围太大了,等调查出来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估计你也归西了。”
不得不说,宫队长说的有道理,树林里的情况确实没有人熟悉掌握,贸然进去搜索,说不准会打草惊蛇,万一再闹出什么事儿来,那才叫得不偿失。
“诶,你那份尸检报告一样的东西,是怎么得出来就是宝骞的尸体的啊?我也没有给你能对不的东西啊?”骆翊鸣好奇的看着宫队长。
“那个……哎,就这样跟你说吧,那个方法必须是,有一个人非常了解被害人,并且给出被害人的准确信息。”宫队长满脸无奈。
“哎……怎么都行不通啊。”陈远研究完地上是尸骨和人皮,眉毛皱成了一个结。
屋子里的,腐臭的气味儿很是浓郁,三个人洗了手,又在骆翊鸣的房间里碰了头。
今天,骆翊鸣桌子上的茶壶里,是一壶熬的喷香的奶茶,奶茶入口醇香丝滑,就连空气里也是慢慢的奶香味儿。
一时间冲淡了感觉沾染在三个人衣服是的,不是很美好的味道。
“所以咱们现在能确认的是,尸体腐烂的速度和宝骞尸体腐烂的速度基本一样,这一点可以解释的通了。”宫队长放下奶茶,擦了擦嘴角的奶渍。
“但是咱们现在没有办法继续顺着那具尸体继续调查,”骆翊鸣摊了摊手,“咱们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守夜啊。”骆翊鸣和陈远异口同声说道。
宫队长无语。
一连几个晚上,宫队长都在骆翊鸣窗户外面守着,就连陈远自己调制的,驱虫的药水用完了好几瓶,就算这样,宫队长身上还是多了大大小小好几个蚊子包。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靠近骆翊鸣的房间,可每每到了差不多该摄入药物的日子,白色粉末总会在房间里出现。
有的时候是桌子上,有的时候是地面上 ,甚至有的时候会出现在床边。
“他这是在挑衅我们!”宫队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骆翊鸣只觉得桌子都颤了三颤,他的心也跟着颤。
还没等骆翊鸣说什么,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拍门声和伊洛喊到破音的声音。
“小少爷!小少爷您快点而去老爷屋子里看看吧,又出事儿了!”
骆翊鸣只觉得脑瓜子里“嗡”的一声,三个人对视一眼,忙是冲出了房门。
老爷的屋子里已经围了一圈人了,家里叫来了不少医生,可一个一个看过老爷的症状都束手无策。
骆翊鸣剥开这些人冲了进去。
老爷躺在床上面色一片苍白,眼睛和嘴唇像周围好像隐隐约约还泛着黑色。
骆翊鸣脑子里混乱一片,这个症状,他们三个着实太熟悉了,那躺在后面屋子里的尸体,最开始的症状不就是这样的吗?
他像被定在原地了,一动不动。
还是陈远,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个小型的仪器,骆翊鸣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只看见陈远小心翼翼的掀起被子,托起老爷的手仔细观察。
果不其然,老爷的手指尖端已经开始有白色的气泡,着简直与那尸体的症状,太过于相似了。
可,陈远再仔仔细细用仪器,把老爷全身都检查了一遍,他抬起头来看着众人,面上的神色很是奇怪。
“怎么了?”
“这……老爷的身体好像一切正常,不管是心跳,血压等等,一起数据都显示正常,没有什么生病的症状,除了……”他的目光落在老爷的手上 ,这意思在明显不过。
躺在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骆翊鸣,眼神里的神色意味不明。
骆翊鸣摆了摆手,把所有人都清退了出去,就连陈远和宫队长都请出去了。
“您……是想跟我说什么?”他轻轻坐到了老爷的床边上,微微弯下腰去。
“药……药……”老爷的声音很微弱,骆翊鸣凑近了才隐隐约约听见几个不完整的音节。
“药?”骆翊鸣一愣,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他画重金从一个道士哪儿买来的药。
他的脑子里一下就凉了,嘴唇在止不住的颤抖,感觉浑身陷入了冰窖,一阵胜过一阵的寒意裹挟着他的全身。
“是……”他组织了半天语言,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舌头却又不听使唤。
骆翊鸣吞了吞口水:“您的意思是,我从那个道士哪里花重金买来的药?”
老爷闭了闭眼,眼角滑下来了晶莹剔透的液体。
骆翊鸣喉间一阵干涩,他忙站起来,颤抖着手从柜子里翻出来那几乎已经空了的放药的木盒子。
他前几天因为忙于调查尸体的事儿,直接放在老爷屋子里,托付了家丁,给老爷按时喂药。
颤抖着手,打开了一包药,药丸已经是变成了深褐色,骆翊鸣猛的站起来。
他确认了周围没有关于季远岁的东西,可这药丸为什么变成了褐色?
难不成……
骆翊鸣的目光落在了老爷的身上,他拿起药丸,走到屋子里距离他最远的位置,药丸的颜色居然真的一点一点褪去。!
骆翊鸣目光呆滞的走出了老爷的房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不管是谁叫他,他都没有反应,好像是一下子丢了魂,只是目光定定的落在手里拿着的白色药丸上。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敲门也不予理会,就连饭都没吃,水也送不进去。
宫队长焦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
陈远抱着木箱子从老爷屋子里跑出来,气喘吁吁的。
“宫队长!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老爷吃的药有问题,药丸里含有大量毒素,这药丸看起来应该有一个月的量!”
他停在骆翊鸣的房间门口,气喘吁吁的,可嘴不停。
“我!我在药丸里发现大量毒素,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个人想要的是这些脱落下来的人皮?而他借助骆翊鸣的手,把毒下在老爷身上,所以骆翊鸣从老爷房间里出来,才会是这个表情!”
宫队长皱起了眉头。
“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那个人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杀人,他是在收集人皮。”宫队长摸索着下巴,“所以,我们要找到那个人,可能根本不是一个人,换一个说法,他有很多种身份,所以……”
“他有很大可能,就隐藏在我们之间!”陈远说的咬牙切齿的,眼睛里满是不甘。
“有可能,咱们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从宝骞,到来院子才死亡却没有人目击他来的到这里的那个人,这样说来,就都解释的通了!!”
第六十章 报丧猴突破
那夜下了一晚的瓢泼大雨,雨滴砸在房顶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大,吵的人睡不着觉 。
暴雨从傍晚开始,持续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薄光,雨势才减小了些许。
空气被雨水冲刷的干净,弥漫着一股清凉,混合着泥草的气息 ,屋檐下淋淋漓漓的滴下来水滴,一滴滴砸落在地面上的水洼里,溅起来朵朵细小的水花。
湖边,不知名的小花在经历了雨水的洗礼过后,开出了一朵朵淡黄色的小花。
周围的一切都好像被清洗的干净,让人感觉很舒服。
只是骆翊鸣莫名觉得有一种什么情绪,压在心头,沉甸甸的。
昨晚老爷把所有下人都赶出了自己的房间,随之而来的大雨滂沱,阻挡了所有人进屋的念头。
骆翊鸣虽然感觉不太妥当,想自己留在房间里照顾他,老爷不肯送口,骆翊鸣也很是坚持。
两个人在房间里僵持不下,最终以老爷摔了一个茶杯,骆翊鸣这才妥协。
可如此一来,房间里也就是没有人照顾,可老爷连自己小少爷的话都不肯听,其他那些做下人的,也就不能在说什么,只得顺从了老爷的意思。
一夜的大雨,一大家子人各怀心思,想来也没有几个人睡得安生,清晨雨势一小,骆翊鸣就匆匆忙忙跑到了老爷的房间。
进门的时候,骆翊鸣还特意留心观察了一下,窗户和门的周围都没有脚印,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门内飘出来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味道,骆翊鸣一下子楞在了原地。
紧跟着他后面跑来的家丁和陈远、宫队长众人,问道这屋子里的味道也都是变了脸色。
宫队长一把拉开骆翊鸣,第一个冲进来房间。
骆翊鸣像是被这一巴掌拍回了魂,他一步一步,艰难的走进屋子里。
陈远跟在他身后,而家丁们都呆在了外面。
当日,人皮与血肉分离的尸体的事情已经在家丁们之间传开了,而这屋子里的气味儿又与当日的气味儿相同,他们难免恐惧害怕,不敢进屋。
床榻上的情形清晰的映入眼底,骆翊鸣轻轻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
床上的情形,赫然与那日的躺在地上的尸体一模一样,那是真正意义上的血肉分离。
过度腐败的尸体和一张完整的人皮,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
这情景像一把刀一样,狠狠的捅进了骆翊鸣的心里。
周围所有的声音一下子都好像离他远去了,朦朦胧胧的说话声,听不太清楚。
眼泪盈满了眼眶,顺着眼角落下,滚烫的泪水滑过脸颊,聚集在下巴上,然后滴落,砸在地面上,骆翊鸣甚至能听到他们落地的“啪嗒”声,就好像是砸在了自己心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只感觉是这副身体本身在伤心,在哭泣,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猛的揪起,被人攥在手里一般,阵阵绞痛。
骆翊鸣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捂着胸口蹲了下来,试图缓解心脏的不适感,可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一阵比一阵猛烈的疼痛疼的他满身大汗,额头滚落下来的汗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滴落在地面上。
他尝到了嘴里弥漫的血腥味儿和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苦涩的味道,身子已经不受自己控制,摇摇晃晃的往地面倒去。
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然后他被人接在怀里。
意识好像就在这一秒全部消散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情况,好像是昏迷了,但是好像还有些许的意识。
浑身上下都很难受,但是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动弹不了。
骆翊鸣可以感觉到周围一直有人在守着自己,可以感觉到有人在喂他药和食物,可还是动弹不了,无法说话,也不能睁开眼睛。
他感觉自己的状态跟植物人很像,浑身僵硬,有意识,但是无法行动,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甚至他感觉转一转眼珠子都困难。
浑身好像被包裹在了一层厚重的石膏下面,只留下了呼吸的空隙。
对外界的环境感知能力很强,有一些平时注意不到的,细小的东西,此刻看起来却是很清晰。
周围风吹草动的声音,蚊虫发出的细小的嗡鸣声,甚至在周围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在环境安静的时候,他还能听到这个人的心跳声。
每个人的走路的声音不一样,他开始能够凭借脚步声,判断走进来被人到底是谁。
最开始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直到后来,他听到又一个人的心跳声很不一样,他的心跳很慢,一分钟可能只有60~70次左右。
人的心跳在一分钟60~100次左右,当然也不排除老年人心跳会有减慢的情况,这个人的脚步声听起来很稳,老年人的那种拖沓,虽然也不排除这个老年人步伐很稳的情况,可骆翊鸣就是觉得很不对劲。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天,可能是几小时,也可能是几分钟。
那个奇怪的脚步,总会有规律的出现,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也不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好像就是站在他的床边,静静的注视着他。
想到有一个人在一直盯视着自己,骆翊鸣就感觉浑身都不太舒服。
可无奈却是浑身都动不了,连他觉得,“这个拥有奇怪脚步的人有问题”,这样简单的信息,都传递不到宫队长他们那里。
一种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不由的在心里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种状态,要过多久才能解除,他躺在床上着实感到了一些煎熬。
他感觉,时间真的过的很慢。
慢慢的,他开始沉下心来思考,仔细梳理着,从进入这个剧本以来,遇到的、发生的所有事情。
从最开始,一个道士那里高价买下了,说是可以治老爷病的药丸,结果在湖边有人袭击他,还有发现宝骞不对之后,那个黑袍人和季远岁来抢夺药丸。
随后,自己又发现了落在窗台上的可疑的白色粉末是一种毒药,会让人人上瘾,并且大量摄入造成死亡。
紧接着,自己回家的路上又碰到了还弄不明的尸体,还遇到了在树林里跑动的穿着宝骞衣服的猴子,在确认是宝骞的尸体之后,自己的家里又发生了一起命案,不仅认识了宫队长,还把陈远和宫队长带回了自己的家里。
再然后,发现了尸体的异常,老爷也毒发身亡,就连自己,也躺在了床上无法动弹。
最后,那最后是什么?所谓的幕后黑手做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人又想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
总不会是那些人皮吧?
想到这里,骆翊鸣的心底猛的一动。
对呀,这么长时间,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森林里的那具尸体没有了皮,而死在自己家里的尸体也是人皮和血肉分离,老爷也是同样的死法,唯一的差别就是,人皮还没有被取走。
所以……那个人的目的很有可能是这些人皮。
骆翊鸣吞了吞口水,心里一阵恶寒。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未免有点心理变态吧?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那个人一分钟的心跳是60~70次左右,而如果他的记忆也没有出现偏差的话,猴子心跳也是一分钟60~70次。
孩子……
对呀,这整件事情中,猴子也是扮演着很重要的一个角色。
湖边偷袭自己的是猴子,树林里穿着人的衣服跑的也是猴子,
而按照宝骞的说法,早年,豫境邙山脚下,有一种猴类,被百姓称为报丧猴。这种背生白毛的畜生,有个癖好,最喜剥人衣物,披在自己身上,学人模样,但对象皆是死人。
所以,时有出行之人,多日不归,家人看到猴子披有失踪者衣物,便能断定已不在人世了。跟着猴子,往往能找到遗骸。
那猴子也是很重要的一环,那这个奇怪的脚步,有没有可能也不是人,是猴子!
骆翊鸣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一道白光,如果这样的话,那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的通了。
也许这个事情的关键,不在人的身上,而在于猴子的身上。
想通了这点,骆翊鸣忽然觉得身上的僵硬感消失了,他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剧烈的喘息着,浑身僵硬的感觉逐渐消散,他活动着长时间不动,有些酸胀的关节。
门口,门被轻轻的打开,陈远端着药碗,一脸的愁容,好像是在走神,却是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抬头的时候,猛然看见骆翊鸣正坐在床上看着他,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陈远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手里的药碗被打翻,掉在了地面上,摔了个粉碎,药汁淋淋漓漓的撒了一地,还在陈远的手上烫红了一大片。
陈远顾不得手上的烫伤,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他上前一步,抓住骆翊鸣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可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骆翊鸣的时候,骆翊鸣再一次听到了那种较为缓慢的心跳。
按理说人遇到激动的事情的时候,心跳就会加快,而眼前的陈远的心跳仍然保持在一分钟60~70下。
骆翊鸣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
他没有躲避陈远伸过来的手,陈远轻轻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骆翊鸣接过宫队长递过来的一杯茶,活动着已经酸痛的关节。
“我躺在床上多长时间了?”
“两天多了已经。”陈远担心的看着骆翊鸣,“你在老爷房间里一下子就昏迷了,浑身的关节僵硬,怎么叫都叫不醒,把你抬回房间我才发现你的手指也发生了变化。”
骆翊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果然指尖已经开始泛白,有了脱皮的迹象。
他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
家丁送进来了治疗烫伤的药膏,宫队长给陈远上药,刚涂到一半,陈远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
“我要去趟厕所,回来再涂药吧。”说完,他就匆匆出了房间。
宫队长刚想要跟出去,被骆翊鸣拦住了。
“诶,宫队长,能不能帮我倒杯水啊?我腿还是麻的,有点动不了。”说着,他朝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又摇了摇头。
“啊?”宫队长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端了一杯水给骆翊鸣。
骆翊鸣接过水,也不喝,端着杯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透过窗子的缝隙,他看到陈远慢悠悠的往厕所的方向走,还时不时回头望屋子这边看几眼。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想让我们跟着过去?”宫队长站在骆翊鸣的旁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满脸疑惑。
骆翊鸣关上了门和窗户,坐到床沿上。
他一脸严肃的看着宫队长,“我昏迷这段时间里,陈远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说有没有反常的现象?”
宫队长被问的一头雾水,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微微摇了摇头,“这两天都是我和陈远照顾你,陈远不让除了我以外的别人进来。”
见骆翊鸣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所以说,这两天待在我身边时间最长的,就是陈远?”骆翊鸣摸索着下巴。
宫队长还是不是很理解,他凑近了骆翊鸣,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该不会是觉得,陈远他有问题吧?”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骆翊鸣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知道猴子的心跳频率应该是一分钟多少下吗?”
“这个知道,一分钟60~70次啊,成年人差不多一分钟60~100次,可心跳次数和这件事儿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骆翊鸣又把窗户开了条缝,他看见陈远已经在往回走了,匆忙加快了语速。
“我昏迷的时候,可以听清周围的声音,包括你们的说话声,甚至在安静的时候,可以听见站在我旁边的人的心跳……”
“听见心跳?!”宫队长一脸震惊的看着骆翊鸣。
“你先听我说完,”骆翊鸣一把按住宫队长的手,“我听见有一个人,啊,有一个生物的心跳声是一分钟60~70下,并且很稳定的保持在70次以内。”
他又回头看了眼窗外,“可我刚刚醒来的时候,你是不是看到,陈远很激动?”
宫队长点了点头,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就白了,骆翊鸣一脸严肃,就连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严厉的意味,宫队长甚至觉得,他的眼神里隐藏着几分凶狠,令人有些胆战心惊。
“就在他靠近我并且触碰到我的肩膀的时候,我听见了他的心跳,他明明很开心很激动,可他的心跳还是保持在一分钟60~70次之内,这不符合人类因为激动而心跳加速的常理。”
骆翊鸣紧紧的盯着宫队长的眼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宫队长微微点了点头,刚要继续说,房间门被陈远打开了。
他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用脚轻轻把门关上。
宫队长的表情有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只不过陈远的目光都落在骆翊鸣的身上,并没有发现。
“回来了。”骆翊鸣脸上的笑容很温和,丝毫没有刚刚的严肃和吓人。
他站起来往桌子边上走过去。
“你怎么还下床了?身上还难受吗?”陈远一脸不满的看着骆翊鸣,扶着他坐到桌子边上的椅子上,然后不由分说的伸手抓了他的手腕过来把脉。
他坐在了骆翊鸣旁边的椅子上,而他的对面坐着的,就是宫队长。
自从陈远进门以来,宫队长就一直在留心他的一举一动,可陈远所有的表情和动作都是那么自然流畅,宫队长有些不敢相信陈远居然是猴子假扮的。
骆翊鸣喝光了杯子里的水,轻轻的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没什么大碍就下来走走,毕竟躺着这么久,身上总是不太舒服。”
陈远斜瞪了他一眼,一脸不满,但是也没再说什么。
屋子里一时没有人说话,安静的环境让宫队长感觉心里很不舒服,屋檐上的积水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音不停。
门和窗户都被人关上了,而自己对面还坐了一个可能不是人的“人”,没过几分钟,宫队长就已经冒出了一头的冷汗,他不自在的往后挪了挪,离桌子远了点。
他抬起手来擦汗,就在他低头的时候,余光瞟到,陈远的椅子旁边落下来一小撮毛,黑灰色的,看起来像是……
猴子的毛!
宫队长心里一惊,就连手都有些发凉。
“宫队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来,我给你把把脉。”陈远笑眯眯的看着他。
宫队长被他看着,额角滴落下来一滴冷汗。
见陈远真的伸手要来抓自己的手腕,宫队长手一抖,碰翻了手边的杯子,杯子里的水被打翻在了桌子上,甚至还打湿了那盒烫伤膏。
而杯子本身,在桌子上滚了几圈,在桌子边缘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险些摔在地上。
骆翊鸣皱了皱眉,“伊洛。”
伊洛闻声进来,还带了几个家丁,他们利落的收拾好撒在桌子上的茶水,可那盒烫伤膏已经彻底被茶水浸湿,不能用了。
骆翊鸣摆了摆手,道:“伊洛,你带陈先生下去上一下烫伤膏,他的手刚刚不小心烫伤了。”
说罢,他又确认了宫队长身上没有被水烫到。
抬眼正对上宫队长眼里的惶惶不安,他询问的向骆翊鸣眨了眨眼。
骆翊鸣微微一笑,坐回了椅子上,他伸手在茶杯上轻轻敲了两下,然后端起来抿了一口。
“伊洛,宫队长没有烫伤,你带陈远先生去上药吧。”
伊洛应声带着陈远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陈远回头看了一眼,好巧不巧,正好对上了骆翊鸣担忧看来的目光。
骆翊鸣冲他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而背对着门口坐着的宫队长,目光紧紧盯着桌面,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骆翊鸣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一直等到,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宫队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你这么一说,我现在都不敢直视陈远了,总感觉他看你的眼神奇奇怪怪的,好像是盯着到了嘴边的食物一般,噫……真渗人。”说着,他还搓了搓胳膊。
骆翊鸣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那边听宫队长这样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陈远从厕所回来之后,你的反应这么明显,我感觉他肯定看出来不对劲了,这次你打翻水杯,他肯定以为是你故意把他支开的。”
“那我们直接跟过去,趁他不注意,咱们先发制人?”
宫队长的脸上带着迟疑,对付人确实是他的强项,可是现下面对的这个东西,谁都不能确定,到底是人还是猴子,他心里难免有点不太舒服。
骆翊鸣轻轻摆了摆手,不疾不徐的又喝了几口茶,“别着急,咱们等一会儿再过去。”
过了大概有五六分钟,就在宫队长感觉自己快要坐不住了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喊。
“啊!救命啊!”那声音很尖锐刺耳,可听起来又很是熟悉,不是伊洛的声音还能是谁呢。
骆翊鸣猛的跑到窗户边上,手一撑窗台,就从窗户翻了出去,宫队长赶忙跟上。
此时院子里已经乱做了一团,伊洛被一只巨大的灰黑色猴子拎在手里,家里的家丁已经是四散逃开,院子里一片嘈杂的叫声、喊声、哭声。
骆翊鸣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巨大的猴子,嘴角还带着笑。
“你把伊洛放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丝毫焦急,眼前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伊洛被猴子抓在手里,吓的面色苍白,嘴里胡乱的叫喊着,也听不清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巨大的猴子转过身来看着骆翊鸣,嘴里发出了几声怪笑。
“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你们的命啊!”猴子嘴里发出的声音很是难听,当时有什么东西,摩擦沙石发出的声音一样。
骆翊鸣一挑眉,嘴角的笑意不散,他伸出手,指着老爷屋子的方向。
“我们的命对于你来说不重要,但是一张完整的人皮,对于你来说……”骆翊鸣与猴子对视着,没有继续往下说。
第六十二章 报丧猴伊洛
猴子手里的伊洛已经停止了挣扎,软绵绵的被猴子拎着,头也耷拉了下来。
宫队长见状,抽出了枪,对准了猴子的脑袋。
“你拿枪对着我有什么用?你觉得凭借你手里这么个小东西,能伤害的到我?”那猴子嘴里发出一阵阵尖笑。
它抬手看了看被它抓在手里的伊洛,不屑的撇了撇嘴,随手把他扔到一边,盯着骆翊鸣,眼睛里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贪婪。
“这位朋友,你猜一下,这个院子里还有多少是人,又有多少是我们猴子假扮的。”
宫队长的脸上一下子白了,他猛的转头往身后看去,身后站着的几个家丁,哦不,现在已经不能称呼他们为家丁了。
他们像脱衣服一样脱下身上的人皮,露出了毛茸茸的身子和脑袋。
逐渐失去理智的,猩红的眼睛里,带着对血肉的渴望,爪子上尖利的指甲泛着骇人的寒光。
这院子里可能有将近百分之八十的家丁都变成了猴子,宫队长震惊的看着变成猴子的家丁,去抓捕那些没有变成猴子的,院子里一时间一片混乱。
骆翊鸣静静的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相比宫队长,他显得很平静,眼神扫过院子里的人和猴子。
除了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巨型猴子,其他家丁变成的都是体型还算正常的猴子。
他走过去,把伊洛扶了起来。
宫队长则是冲去救那些被猴子围攻的家丁。
就在骆翊鸣把伊洛扶起来的时候,伊洛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但是眼睛再一点点变红,里面属于人类的感情在一点点褪去。
“你……你快走,”他的声音很低,可骆翊鸣却听的一清二楚,“我不是人,这院子里除了您和宫队长,没有一个人!都是骗你们的……快跑吧……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一层人皮从他身上脱落,骆翊鸣最后看到那双含着眼泪的眼睛里,那种无助和绝望的情绪。
伊洛变成了一只瘦小的猴子,他的毛色和其他猴子不太一样,不是那种黑灰色,反而是比较深的黄棕色。
身后一阵利爪刺破空气的声音,骆翊鸣忙躲避开,可是……那攻击似乎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骆翊鸣猛的转身,想把伊洛拉走,可却慢了一步,伊洛躺在地上的瘦小的身子,被一只大掌一巴掌拍飞了出去。
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在院墙上,停了下来,骆翊鸣看到他正在看着自己,那双眼睛好像再说“对不起”。
他的身前有一小滩鲜血,不知道是伤到了哪里,骆翊鸣想上前去查看,却被那只巨大的猴子拦住了。
它站在了骆翊鸣与伊洛中间,坏笑声刺痛了他的耳膜。
“你想救他?你知不知道他曾经装成宝骞在你身边带了多长时间?”巨型猴子的脸上带着讥讽,“他假扮成宝骞,迷惑了所有人,真正的宝骞早在那天晚上就已经死亡了。”
骆翊鸣越过巨型猴子,看着蜷缩在墙角的伊洛,他把自己抱成一团,此时就连头都埋了起来,不够看他,一动不动。
“宫队长!被救了,这里除了咱们两个,没人是人!”他直接忽视掉了巨型猴子,回头冲宫队长喊。
宫队长刚从一只猴子里,把一个年迈的家丁救了下来,听见这话,脸色一变。
他低头看去,站在自己身边的哪儿还是家丁啊,一只锋利的猴爪朝自己抓来。
“你不早说!”他勉强夺过这一击,转身就往骆翊鸣那边冲去。
身后的猴子见自己被人说破了,索性也不装了,满院子的猴子向他们两个人围攻过来。
宫队长与骆翊鸣背对背站着,喘着粗气,“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砰砰砰!”他连开了几枪,子弹打在猴子身上,他们都不带躲避的,挨了枪子也没有什么反应,还是朝他们冲来。
骆翊鸣一把抓住他的枪:“别打了,咱们捅了花果山了!”
“你快想想办法,不然咱们就交代在这儿了!” 宫队长收了枪,从地上抄起来一个棍子,冲着冲上来的猴子乒乒乓乓一顿乱敲。
“不对啊,他们为什么只攻击我,不攻击你啊?”宫队长气喘吁吁的,“这不公平!!”
骆翊鸣瞅准空子,找了一个猴子最少的方向,一把拉起宫队长,一手抄着棍子开路。
“可能我也快变成猴子了吧。”他一棍子打在一只猴子头上,依稀听到“咔嚓”一声,那猴子便躺在地上不动了。
宫队长被他拉着,一个没留神,别在腰上的枪被猴子摸了去。
“诶!他们偷了我的手枪!小心他们开枪!”
“砰”的一声,他们开枪了,子弹从骆翊鸣身边飞了过去,也许是猴子没用过这么高级的东西,子弹不仅没打到骆翊鸣,还打在了骆翊鸣身侧的一个猴子身上。
子弹很精准的穿过了猴子的脖子,先前被子弹打到身上都没有什么反应的猴子,此时却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地上。
“我靠!我刚刚打他们怎么就没有反应!”宫队长看着倒在地上的猴子,气的又是一棍子打在扑过来的猴子身上。
“可能打的位置不对吧?”
骆翊鸣一边回答他,一边翻出了院墙,宫队长紧跟着他身后。
又是一声枪响,这一次子弹打在了一只猴子的腿上,那猴子惨叫着摔倒在地上。
“………”骆翊鸣一下子也沉默了。
“我想起来了!我手枪里有几颗子弹是不太一样,有一个道士找到警署,非得给子弹做什么……忘了是做什么,我看也没什么区别,今天看来,还是有区别的!”
宫队长掰着指头数了数,“枪里最多还有三枚子弹!”
此时两个人已经跑到了湖边,湖边有一个岔路口,一条通向一片开阔的田野,一条通向树林。
“走哪边?”宫队长喘着粗气,回头看着追的越来越近的猴子。
骆翊鸣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双手撑着膝盖,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滑落,他抬手擦了擦汗,仔细观察着两条路。
“快决定,走哪边?它们要追上来了!”
“砰”又是一枪,这一枪打在了骆翊鸣的脚边,蹦起的子弹擦破了骆翊鸣的手臂。
后面的猴子闻道了血腥味儿,一下子兴奋起来,尖啸着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这枪打的越来越准了。”骆翊鸣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应该走哪条路,开阔的平地上咱们两条腿肯定跑不过四条腿的。”
“可要是进来树林,不就等于进了猴子的地盘吗!?”
“所以说,我也不知道走哪里。”骆翊鸣一摊手,一脸苦笑。
宫队长扯了一块布料,给骆翊鸣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还好子弹没留在里面。”
“要不咱们分开跑吧,你走树林,我走田野?”
“不行,一起跑还有和照应,分开了谁都活不了。”骆翊鸣一巴掌拍在宫队长的手上。
“算了,怎么走都有危险,你选一个吧。”宫队长站直身子,看着身后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三四十只猴子,不由得感叹,“你们家这人口挺多啊。”
骆翊鸣瞪了他一眼,转身往树林里冲去。
他们前脚刚进树林,后脚猴群就追到了,又是两声枪响。
骆翊鸣躲过去了第一枚子弹,第二枚就已经到了眼前,这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他索性闭了眼等死。
子弹打入肉体的声音,鲜血喷出的声音,和物体倒地的声音,脸上好像被迸溅上了什么东西,热乎乎的。
骆翊鸣缓缓睁开眼睛,抬手擦了擦脸,手指间是热乎乎的,粘稠的一片,低头一看,一手的鲜红刺眼。
“快走……”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骆翊鸣茫然的低下头来,一只瘦小的猴子挡下了那枚子弹。
“伊洛?”骆翊鸣试探的问道。
他躺在一片血泊里,胸前一个血洞,正在往外面汩汩的冒着鲜红的液体,骆翊鸣脑子里“嗡”的一声,他蹲下身去,想用手堵住伊洛胸口的伤口。
可却无济于事。
“你快走,一会儿他们追上来,你就跑不掉了……”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毛茸茸的爪子不停的推着骆翊鸣,想让他快些离开。
骆翊鸣急促的呼吸着,他满眼都是血红色,脸上是一片茫然,他不停的用手堵着伊洛胸口的伤口。
宫队长回头看见他还蹲在地上,以为他受了伤,匆忙跑过来想拉他起来。
当看到倒在骆翊鸣面前的伊洛时,他也愣了一下。
“这……”
“你帮我挡什么!”骆翊鸣冲着伊洛大吼道。
伊洛看着他,眼睛l里的猩红一点点褪去,好像又变成了,那怯怯的,低着头不敢看骆翊鸣的家丁。
他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片,里面包含的内容太多了,无奈,后悔,抱歉,还有很多骆翊鸣看不懂是什么的眼神。
“你快走吧……走吧,往林子的深处走,哪儿有一个道士……可以解毒……”
最后他的爪子还在推骆翊鸣,他想让他走。
伊洛的爪子渐渐没了力气,轻轻的垂落在地上。
“快走!”眼看猴群就要到了,骆翊鸣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宫队长伸手去拉他。
骆翊鸣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他,眼神空洞,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地方。
宫队长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他眼眶周围和嘴唇周围已经开始发黑,宫队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骆翊鸣脸上的血色在一点一点消失。
深吸了一口气,他把人扛起来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猴群就已经追了上来。
宫队长好像都能听到那没有了子弹的手枪,被扣动扳机发出的空腔声,好像就在耳边响。
“跑不掉了。”宫队长的脑子里忽然冒出这句话,他猛的闭了闭眼,心道,大不了回头跟他们拼了。
身后的猴群几乎已经追到了身后,一只猴子扑了过来,宫队长背着骆翊鸣,行动不便,险险的躲开了那只扑上来的猴子。
没跑几步,宫队长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面坠去,。
——那是村里人放置的捕猎的陷阱。
这陷阱大概有两米多深,宫队长背着骆翊鸣摔倒了一片潮湿的泥土上,倒是没有摔伤。
他匆忙把骆翊鸣扶起来,检查他身上十是否有摔伤,查看到手部的时候,他赫然发现,骆翊鸣的手上的肉已经开始出现了腐烂的现象。
宫队长一下子想通了,他跌坐在地上,目光落在骆翊鸣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所以,那些人之所以死后腐烂速度那么快,是因为他们在还“活”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腐烂了?
那骆翊鸣现在算什么?
他还活着吗?
他……还算是活人吗?
洞底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宫队长木然的抬起头。
之间那只巨型猴子真站在陷阱边上,正从上往下俯视着洞底的二人。
它的眼睛里里满满的嘲讽,灰黑色的皮毛上沾染了红色的液体,可能是鲜血吧。
“你们还要往哪里跑?对树林里这么不熟悉,就连当地对于陷阱的标志你们都看不懂,还真是少爷当久了,什么都不懂。”它看着骆翊鸣的眼神里满是恨意,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刺在骆翊鸣的身上。
骆翊鸣好像是感觉到了它的目光,缓缓睁开了眼睛,抬头看着他。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现在这样就是你想看到的吗?你为了得到我这身皮,把伊洛送到我面前,你也想不到他会帮我挡子弹吧?你后悔吗?那伊洛换我这身皮,你亏不亏呢?”
巨型猴子张了张嘴,忽然哑了声,它眼里的凶光几乎实体化,它呲了呲嘴里尖利的牙,好像在警告骆翊鸣不要再说了。
骆翊鸣不理会他,继续往下说,“你为什么想要我这身皮呢?是不是为了给伊洛?现在他不在了,你要我的皮,还有什么其他用处?还是说,你最开始就没想把皮给他,你就是在利用他。”
“够了!别说了!”它冲着骆翊鸣吼道。
骆翊鸣却不为所动,他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靠在陷阱壁上。
“你在否认你的内心,”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看在巨型猴子眼里,有一种特别讽刺的意味,“到底是什么目的,让你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背叛、利用自己的同伴,去帮你获得利益?”
巨型猴子一巴掌拍在陷阱的边缘,一层浮土扑簌簌落下,落了骆翊鸣和宫队长二人一头一身。
“来,找些石头过来!这个人说想对,伊洛不在了,他这身皮留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巨型猴子的眼睛里是慢慢的恨意,
站在他身后的猴群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行动,骆翊鸣看到,他们眼里已经对巨型猴子产生了j怀疑。
它们在上面忙忙碌碌搬运来周围找到的石块,大大小小堆了一片,只等的巨型猴子一声令下,那一大堆石块就会被一股脑儿的推下来。
那巨型猴子好像还觉得石块的数量不够,还在不停积累着。
宫队长此时吓得脸都白了,他苍白着脸问骆翊鸣,“你这不是在激怒他们吗?现在的这个后果,好像也是咱们最惨吧?”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上面堆成小山的石块,不安的蹙起眉头,“他们要是把那些石块一下子全推下来,咱们就是有一百条命,这也不够砸的呀。”
骆翊鸣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别急,我自有安排,只不过,要是那个人不过来,那咱俩可就是真的玩儿完了。”这话说的严重,可宫队长却丝毫没有从骆翊鸣的脸上看出来丝毫的紧张。
他还是静静的靠着墙好像周围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上面的声音嘈杂,猴子活动时的声音,石块的摩擦声,来回搬运的声音,还有巨型猴子的指挥的声音。
陷阱口上堆积的石块越来越多,底部的亮光越来越少,一片昏暗中,宫队长也挨着骆翊鸣坐了下来。
“你怎么这么确定,你说的那个人回来救咱们?”
“不确定,”骆翊鸣抬起头,看着那小小的一片天,笑了笑,“只是他答应过我了,不会食言,我相信他。”
宫队长嘴角抽了抽,但是也没多说什么,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四只眼睛看着上面那越堆越多的石块。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可能是十几分钟,骆翊鸣分不清了。
他只听见上面的嘈杂声笑了,巨型猴子站在上面,冲他们冷笑。
“都已经现在这个局面了,你们还坐得住?死到临头了。”它的手搭在一块石块上,只要他轻轻一推,这一圈的石块都会直接塌落进下面的陷阱里。
“你这朋友再不来 ,我可就真没命一赏他的真容了。”宫队长小声问骆翊鸣,“他要不来,咱们两个就要赶紧想办法跑了。”
骆翊鸣还是靠在哪儿,他摆了摆手,“就快来了。”
他的话语刚落,上面忽然传来一阵枪声,站在陷阱口的巨型猴子受惊吓跳了开来。
就连宫队长也被吓了一跳,“这是重火力压制啊!”
他们在下面看不到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能闻到上面传来的一阵阵的血腥味儿。
枪声交杂着惨叫声和重物倒地的声音,混乱一片。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外面的声音全部消失,有一个人走到陷阱口,探头往下看。
“还活着不!”宫队长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听起来他的声音很苍老。
“再晚几分钟,就正好能给我的坟上柱香。”骆翊鸣长出了口气,轻轻闭了闭眼。
站在上面的那个人笑了几声,慢慢把陷阱口的石头都挪开,扔了个绳子下来。
“你把绳子绑到腰上,我拉你们上来。”
宫队长接了绳子,就要给骆翊鸣系上。
骆翊鸣一摆手,“你先上去,我动不了了,怕他一个人拉不动我。”
这种情况宫队长也不好推脱,只得先把绳子系在了自己腰上,他还没来的及说话,一股大力从腰间传来,他整个人猛的被拉出了陷阱。
直到他坐在地上了他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也不去管他,过了把绳子从他腰上解开,又扔了下去。
宫队长回过头来,之间骆翊鸣也被拉了上来,而抓着绳子另一段的,是一个个子不高,还有点驼背的老头。
老头身上脏兮兮的,就连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头上还插着几根草 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收破烂的老爷爷。
可他一抬手就把一百多斤的人拎出了两米多深的陷阱。
这哪是普通人啊,这是大力水手吧,宫队长感叹的看着这个老头,正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再看周围,树林里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大大小小一片猴子的尸体,环顾一圈,这地上躺着的尸体,不说一百个,也就三四十个,可就是没有那巨型猴子的尸体。
老头抓起骆翊鸣的手,把了把脉,竟然笑了。
他伸手拍了拍骆翊鸣的肩膀,朗声笑道:“你这是因祸得福啊!”
骆翊鸣也是笑着,“还得是您来救命啊,没您什么也不行啊。”
宫队长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互吹,一脑门子黑线。
他不仅不知道那个老头是谁,现在还弄不清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额……”他犹豫着,挠着头试探性的开口,“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老头一挥手,“先去我家。”
说罢,他很轻松的把骆翊鸣背在身上,率先往外走去。
又往出走了十几步,宫队长看到了架在周围树木上的一排枪,看不出来是什么枪支。
“您是怎么做到的?一个人操控不了这么多枪吧。”宫队长从树上取下来一把枪拿在手里细细观察。
老头撇了他一眼,“看出来这是什么枪了吗?”
宫队长诚实的摇了摇头。
“这是我自己研究的,当然看不出来是什么枪,这枪你出去可买不着。”
此时他已经连手指都不能动了。
眼圈和嘴唇周围的黑色已经蔓延,扩散出黑色的,类似于蜘蛛网状的黑线。
网状蔓延到衣领下面,不知道衣服下面是怎么样的,但是既然这个病发是从手指开始,那肯定是从手开始蔓延,胳膊上肯定更严重。
宫队长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又感觉自己只站在这里不太好。
“你过来,”老头冲他招了招手,“你帮我把他扶起来。”
“好。”他总算不用站在一边当摆设了。
宫队长走过来,轻轻的把骆翊鸣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
老头站在旁边,不停的摆弄着桌子上摆放的瓶瓶罐罐,勺子和玻璃瓶碰撞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他手里拿着的药碗很快就被不同的药材装满了,他转身从桌子上拿起热水,倒进旁边熬药用的砂锅里。
把药材倒进烧开的水里熬制,不一会儿,中药的药香就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深色的药汁在药锅里沸腾着,白气漂散在药锅的上空,宫队长看不清老头的脸。
他仔细回忆了,自己的这个剧本里的这些年,他好像对这个老头没有什么印象。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他轻轻摇了摇头,既然骆翊鸣相信他,那自己应该也可以相信他。
老头将满满一大碗锅倒在碗里,端到骆翊鸣的面前。
宫队长扶着骆翊鸣坐着,老头拿了一把勺子,一勺一勺喂到骆翊鸣嘴里。
由于骆翊鸣自主吞咽很困难,这一大碗药,喂了半天才喝完,还有不少药汁流到了他的衣服上。
不知道是不是宫队长的错觉,居然感觉骆翊鸣这脸上和身上的黑色,真的淡了下去不少,他帮骆翊鸣擦去衣服上暂留的药汁。
骆翊鸣转动眼睛看着他,轻轻眨了眨眼,眼睛里满是笑意。
在宫队长的帮助下,骆翊鸣在他床上,而身后老头在乒乒乓乓的洗涮那煮药的锅,和药碗。
水流声哗哗,还交杂着碗和勺子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清脆。
洗干净点锅碗,老头还仔细的检查了桌子上摆放的药草的计量。
这才过了没几分钟,骆翊鸣就感觉身上有了一些力气,可以动弹了。
他在宫队长的掺扶一下坐了起来,肌肉还是有些轻微的酸痛,但是已不影响正常的行动了。
“您为什么要检查这些药草的剂量?”骆翊鸣看老头在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忍不住问道。
老头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上的情绪,如果只是单单听他的声音,当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变化。
“我估摸这村子里还有一些中毒的人,这些药草怕是不够用的,我过一会儿还要去山里采些药草回来。”老头从桌子上收拾出来一些空的瓶瓶罐罐,放到一旁的筐里。
那些瓶瓶罐罐上都标有标签,写的应该是每个罐子里要草的名字,只不过骆翊鸣没有细看。
“这次猴子大规模的发起进攻,可能是他们群体本身发生了内部的冲突。带头的那个巨型猴子想要尽快解决这件事情。”老头转过身来,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我想这两天应该会有大面积的投毒现象,总之,先做好防范肯定是不会错的。等过两天,如果他们真的开始发起进攻,那这座山咱们也是进不去的,进不去就代表着咱们的草药就要中断了,到时候,别说大面积投毒了,就连小生病感冒,咱也治不了。”
骆翊鸣活动着身子,此时,他和嘴唇周围的黑色,已经褪的差不多了,是脖子上还有一些黑色的蜘蛛网状的纹路没有褪干净。
就连手上,也没有了原先那种起皮的现象。
他站起身来,活动着有些疲软的身子,要不和腿上的肌肉可以感觉到明显的酸胀,像是刚开始打了一场恶仗般疼痛。
宫队长站在骆翊鸣的身旁,他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又过了几分钟,老头收拾出来了一整筐的,大大小小的玻璃瓶,他什么话也没说,也没叫人帮忙,自顾自拎着筐子往门口走去。
“您现在是要去摘草药吗?”骆翊鸣感觉自己身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已经有了正常行走的力气,便开口问道。
老头的脚顿了顿,他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不肯说,骆翊鸣便也没有再去追问,他和宫队长两个人静静的站在床边,目送着老头一个人背着一大筐的东西,走出了房门。
“咱们真的不跟过去帮忙吗?”趁着老头的背影还没有走远,宫队长凑近骆翊鸣的耳边轻声问道。
骆翊鸣微微一笑,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老头离开的方向,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看他的笑容很是诡异,宫队长一下子,这心里有些烦恼,不由得试探着问道:
“你这个笑……是什么意思?那咱们究竟是帮忙,还是不帮忙?”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将“纠结”和“不理解”两个词,大大方方的现在的脸上。
骆翊鸣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别着急呀,咱们再等一会儿。”
宫队长不知道他到底搞的是什么妖蛾子,但是也只能站在这里等他行动。
又过了大概又有四五分钟,直到宫队长完全看不见老头的背影了,骆翊鸣才带着宫队长走出了老头的小院。
外面还能闻见泥土的方向,地上,泥地里的脚印还很清晰,看着脚印的大小和尺寸,这数据几乎可以确认,这就是老头的脚步。
两个人顺着脚步一路狂追。
没一会儿就跑到了一片陌生的树林里,脚印到这里也就是戛然而止,骆翊鸣环顾周围,竟是找不到任何一个脚印,哪怕是与老头的脚印不符合的其他脚印。
终于骆翊鸣刚吃喝了解药缓过来,那也不能分散开寻找,只得顺着脚印的周围一点一点往外摸。
如此而来,这搜索发进度也就慢了一半。
奇怪的是,这最后脚印周围十几米内,都没有再发现任何一块泥地带有脚印,哪怕是一小块儿片面的脚印。
难不成那老头他自己本身就没有脚印?宫队长脑子里忽然冒出来这个想法。
这想法,把他跟骆翊鸣都吓了一大跳。
骆翊鸣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相信他应该是不会害我的。”
听着他的声音回答的如此自信,宫队长还是不由自主的相信了他。
两个人又围绕着脚印消失的地方,仔仔细细的寻找了一遍,依然是没有什么新的收获。
当他们两个,不知道是多少次,绕回回这棵树下的时候,骆翊鸣眼尖的发现:
“诶,你过来看!这是什么东西?”骆翊鸣挥了挥手,宫队长走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而此时此刻立在一旁稻谷堆……
一片漆黑的走廊上,老人正站在上面,透过单向玻璃静静的注视着下面的骆翊鸣和宫队长。
他的眼睛里的情绪很是复杂,那眼睛里像伤心,又像谁在难过,甚至还像是有绝望。
他们两个人企图与老头对视,但是失败了,他们又试图顺着老人的视线,看清他到底是在看什么,但还是失败了。
在两拨人的努力奋斗,和斗智斗勇之后。
终于,老头背上背着一个大竹筐,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但细看之下,却发现他出门的时候背在身后罗筐里的,所有空的玻璃管,此时都已经满了药草。
联想到刚刚这个人是蹲在那里,那个动作,好像在挖什么东西。
骆翊鸣看了老头,他从老头身上把罗筐取了下来,伸手在箩筐壁上拍了拍。
“你都已经收集了这么多的药草了,我们两个站在这里,也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那既然的罗筐已经装了这么多的药草,一定很沉,我来帮你背吧。”
这一次老头并没有拒绝,他将罗筐交到了骆翊鸣的手上,骆翊鸣转过身后,他惊讶的发现,老头眼睛里的那种特别的、诡异莫测的眼神还在。
他看着老头一直盯着他看,无奈笑了一下,也没有具体去问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挖好药草。
“行吧,你不想说,我已经不追问了。”骆翊鸣从地上捡起那装的满满药草箩筐,背在身上,只感觉那看起来小小一箩筐的东西,背着走在不平坦的路上,却是格外的沉重。
在回到老头住所的路上,老头好像发现了,留在泥土表面上,那属于自己的脚印。
他好像并没有很惊讶,骆翊鸣看他的眼睛,此时此刻,老头的眼睛里很是温柔,特别像是……
一个孩子的父亲!!
“你留在这些潮湿的泥土上的这些脚印,是为了引我们去找到你吗?”宫队长自从见了老头采药开始,就没有再说过话,此时却是忽然开口询问道。
老头背着手,走在了最前面,他沿路看着那属于自己的,跟自己反向行走的脚印,长叹了一口气。
“哎……我也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告诉你。”
骆翊鸣皱着眉看着他,满脸的不解。
“这事儿啊,其实说来也简单,”老头用脚把地上的脚印蹭掉,“这泥土本身不是我留给你们,是他想让你们找到我。”
“他?”骆翊鸣皱着眉。
老头打开的房门,他把玻璃瓶从筐子里拿出来,一个一个在桌子上摆放整齐。
他没有开灯,窗外太阳的光也很微弱,大部分都被前面的房屋和树木挡住了。
带着昏暗的房间中,老头还是很轻松的把所有的玻璃瓶摆放整齐,这件事,他好像已经在过去的时间里做过了很多遍,熟练到闭上眼睛都可以完成。
骆翊鸣仔细观察,玻璃瓶里的大部分草药,都是他没有见过长相,奇形怪状的,看起来并不像是平常药店里可以见到的那种的草药。
“这些草药,我好像都没有见过。”
不仅是草药的形状,就连玻璃瓶上写着的草药的名字,他都没有听说过。
老头他手里拿过玻璃瓶,脸上满是苦笑。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些长相很奇怪的,不知名的草居然是一种草药,后来我发现,这些在这个剧本外面根本没有生长。”他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他们。
“直到程晨来到这个剧本,我才知道这个剧本里的这些草药,根本不是咱们平常见到的中草药或者是其他什么,而是根据剧本的需要,在长出来的贴草药,甚至没有名字,他们甚至在这个剧本外的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存在。”
老头轻轻摆了摆手,从骆翊鸣的手里,接过玻璃瓶重新摆放到桌子上。
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好几排看起来长相很奇怪的草药。
骆翊鸣突然发现在桌子的最里面,瓶子的最后一排,有一个玻璃瓶里面,散发出微弱的荧绿色的光。
他照了照眉,伸手把那个瓶子拿了出来。
那个玻璃瓶里放置的并不是什么药草,而是半瓶深色的粉末状物体。
在昏暗的房间里,那亮光也很微弱,如果不细看,根本不会注意的。
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瓶子,里面的粉末状物体,也跟着向一边倾斜。
“这是什么?也是药吗?”骆翊鸣看着这个玻璃瓶里的东西,感觉很不舒服。
他想打开瓶盖闻一闻,老头忙伸手制止住了他。
老头看向那个玻璃瓶里的东西的时候,眼神里带着恐惧。
“你不要打开它。”老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的骆翊鸣看过来的视线。
“这个东西其实根本不是药,而是一切事物的开始,我说都对吗?”骆翊鸣叹了口气,把玻璃瓶轻轻的放回了桌子上。
老头的视线垂落在地面上,再工队长错愕的目光中,他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剧本最开始,是没有特别危险的。”老头走到床边坐下,“或许这个剧本性质的改变,也是由于我的到来。”
他满脸苦笑,“在我刚来到这个剧本的时候,没有你中的这种毒,如果没有这种毒,那这个剧感也就没有那么危险,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背景是猴子会去,穿死去的人身上衣服。”
“你进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这个故事的背景,他最开始只有几句话。
剧本背景:早年,豫境邙山脚下,有一种猴类,被百姓称为报丧猴。这种背生白毛的畜生,有个癖好,最喜剥人衣物,披在自己身上,学人模样,但对象皆是死人。
所以,时有出行之人,多日不归,家人看到猴子披有失踪者衣物,便能断定已不在人世了。跟着猴子,往往能找到遗骸。
所以,当时这个剧本的任务,只不过是类似于一种解密游戏,根本不会的对生命产生危险。
就在我进的这个剧本不久,这个剧本里的世界忽然开始传播出一种奇怪的病,得了这个病的人,会从手开始蜕皮,在脱皮的过程中,他的血肉就会开始腐烂,但是这个人还活着。”
宫队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件事当时也有人来警署报案,但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忽然这种病症就消失了。”
“那是因为,我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了一种,可以治疗这种怪病的药。”说着老头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几排瓶瓶罐罐。
“那段时间,有很多人进山去,寻找解决这种病的药物,好巧不巧,进山之后我发现我也得上了这种怪病,但是我还没有找到种草药,而因为暴雨,我躲在一个山洞里,跟我躲在同一个山洞里的,还有一个这里的村民。那场雨下的很长时间,我一直没有办法走出山洞去寻找,好像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绝境,可就在绝境中我发现了这些草药。”
老头眼睛里有着骆翊鸣看不懂的神采:“就在我的病在不断加重的时候,我在这个山洞里找到了那些草药,其实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那山洞里长着很多种草,我当时想着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这些药的都试一试吧,如果有毒还能死个痛快。”
他笑的很惨淡,眼角里甚至戴上了泪水。
“那个村民在进山洞不久后就死了,直到他死了,我都不知道他已经得了这种怪病,我把他埋在了那个山洞里。为了活命,我开始尝试用山洞里那些草药,可没想到,我找到那种可以治疗这种怪病的草药。”
“哝,就是桌子上的那些。”老头伸手指了指桌子,“于是我就带着那些草药,回到了这个镇子,我给很多人都分发了那些草药,很多人的病都好了,可是很快,我从山洞里带回来的那些草药就用完了。我去山上寻找这些草药并采摘回来。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些后来摘回来草药,并没有治疗这种怪病的能力。”
他的叙述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骆翊鸣,“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能治疗这种怪病吗?”
“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人血的滋养。”骆翊鸣回答的声音很沉重,他看着老头,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你为了救更多的人,杀了人。”
他的语气很肯定,像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
宫队长站在那里,听的目瞪口呆。
老头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骆翊鸣的身上,他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没错,你说的没错。”深吸了一口气,他接着说道,“有什么办法呢?这样我能救更多的人,有更多的人可以活下来。”
他的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宫队长惊讶的张大的嘴,而骆翊鸣是转过头,不去看他。
“所以,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些脚印,并不是你刻意给我们留下的,而是那些被你害过的人,想带领我们过去,去发现这一切。”
老头的眼里满是泪水,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浸湿了老头脸上的皱纹,他只是默默的摇头,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宫队长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他上前一步,哑这声音问到,“所以,这些年来,那些固定频率发生的,来报失踪的,那些所有失踪的人都已经被你害死了?”
老头没有辩解,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你把那些失踪的人这些草药的泥土里,你用他们的血肉去滋养这些药草,然后把那些药草摘下来买到镇子上。”
老头轻轻垂下头,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但是我这样做,可以救更多的人。”
宫队长连眼眶都红了,他坐着深呼吸,平复着激动的情绪。
见他还想要继续说什么,骆翊鸣忙拦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
宫队长在屋里待不下去了,他低着头走出了屋子,点了根烟,静静的吸着。
“你这样做,镇子上的其他人知道吗?”骆翊鸣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不知道,他们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他们应该也不会用这些药吧。”
老头垂着头,声音里带着哽咽。
“我知道我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我不能让更多的人死于这场怪病。”
“所以那个瓶子里的东西,”骆翊鸣顿了顿,深吸了口气,“你发现,但凡生长出那些草药的泥土,都还有毒性,泥土中有毒,而生长在泥土草药可以解毒。”
“你是怎么发现的?”老头盯着骆翊鸣。
“我发现那个药丸会变色的时候就有所怀疑,而就在我掉进那个陷阱的时候,我更加肯定这种想法了。”骆翊鸣拿着那个瓶子里的东西,走到离老头更远的地方。
“我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这个瓶子的东西还不会发光,你进来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开始散发出那种诡异的光。”
骆翊鸣拿着瓶子走到门口,站了大概三四分钟,果然,瓶子里的东西那种诡异的光就消失了,连带着,那种给人的诡异感觉,也消失了。
“没想到你都已经发现这么多东西了,不愧是程晨看中的人,我低估你了。”
“不。”骆翊鸣摇了摇头,“不是你低估我了,而是季远岁的出现,提醒了我。”
第六十六章 报丧猴再现
“季远岁的血液让我发现了药丸变色的原因。”骆翊鸣扬了扬手里的玻璃瓶,“那个药丸里混有这种物质,所以药丸也会改变颜色。”
此时,玻璃瓶里的东西散发出来的那种,诡异的感觉已经全部消失了。
“他们靠近中毒的人的时候,哦不对,正确的说是,当他们靠近第一批中毒的人的时候,这些物质就会变色。”
骆翊鸣拿着瓶子慢慢走到老头的身边,果然,玻璃瓶里边的物质又散发出了那种诡异的莹绿色。
“你说的没错。”老头垂着头,不去看眼前的两个人,他从骆翊鸣的手里接过那个玻璃瓶。
老头看着那个玻璃瓶,他眼神里还是充满着畏惧,瓶子里的物质,散发出的那种荧绿色的光,照在老头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这些东西,是场灾难的源头。”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房间里很安静,两个人还是可以听的很清楚。
“我曾经以为,找到那些草药就会终结这场灾难,可没想到,就在我摘了那些草药,离开那里之后,有人去到了那些草药生长的地方,他们触碰了这些泥土,更严重的病症再一次的蔓延开来。”
老头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那是一场更加巨大的灾难,我不知道我研究出的这些草药到底是对还是错,我曾经一度后悔我发现了这些草药,可是这些草药确确实实可以治疗这些病症。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也可能是老天跟我开了个玩笑,就在我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告于段落的时候,我发现,治疗疾病的药草长在了引发疾病的泥土上。
哈哈哈哈哈,这才叫造化弄人。”
屋子外面起了风,树上的树叶被风刮动,“哗啦啦”的响,老头的叙述非常简短,他说完之后,屋子里就陷入了一片沉寂。
宫队长沉默的站在门口,他甚至没有看老头一眼,眼眶还是泛着红,他斜靠在门框上,歪着头,好像在想着什么,目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所以,你也算是改变了整个剧本的走向。”骆翊鸣虽然猜了个大概,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老头居然是引发整个剧本改变的关键。
老头还是默默的点头。
“程晨他知道这件事吗?”骆翊鸣闭了闭眼,脑海里程晨的影像挥之不去。
“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老头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没有他帮我解决这件事,我想,现在剧本里也不会这么平静,他也算是亲身经历了这个剧本的变化吧。”
“所以,你到底认不认识袁曦?”
屋子外的风突然刮大了,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屋顶上,发出了很大的一声巨响,吓了屋内的几个人一跳。
宫队长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侧头从门缝往外看了看,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我出去看看,你们别动。”他摆了摆手,不等骆翊鸣说话,就侧身从门缝溜了出去。
宫队长出去以后,屋顶上接连传出了好几声,物体与房顶碰撞的声音。
骆翊鸣的问题,就这样被打断了,老头见他并没有追问的意思,也没有回答。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紧紧盯着门口,一个转头去看窗户。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在关注着屋外的动静,屋顶在响声持续了几分钟,终于消失了。
而就在响声消失后,过了片刻,宫队长还是没有进来。
骆翊鸣皱着眉,他感觉这件事情不是很妙。
“你别动,我出去看看。”
他从屋子里出来,抬头就看到了躺在屋顶上的宫队长,站在他身边的正是季远岁。
由于屋檐挡住了大半,骆翊鸣并看不清,宫队长到底是怎么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生命危险,这些他一概看不清。
只能大致看到,宫队长是躺在屋檐上的,一只手捂着腹部,可能是受伤了。
季远岁就站在他身边,居高而下的看着他。
“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舍弃这位大队长的生命不顾,去了解那些,你自以为可以解决的事情。”他看着骆翊鸣那眼神里带着轻蔑和不屑,眉毛微微上挑,唇边甚至还带着笑。
“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骆翊鸣并没有顺着他的话题继续往下说,而是反问道。
季远岁唇边的笑容一下消失了,他的眼睛眯了眯,看着骆翊鸣的神情还是奇怪。
“我想要找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找什么,但是我知道自从剧本发生变化之后,你要找到东西,就不见了。”骆翊鸣微微一笑,“但是我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的话音刚落,季远岁就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只不过是猜到了一点东西,就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了?不自量力。”
骆翊鸣也不着急,他的手里还拿着那个散发着莹绿色光的诡异玻璃瓶。
在刚离开老头的时间不长,而季远岁又在不远的地方,所以玻璃瓶里的物质,还泛着诡异的光。
季远岁那个玻璃瓶的瞬间,脸色就变了,好像带着一种惊慌和恐惧。
“那你来猜猜,这个玻璃瓶为什么会在我的手里?”骆翊鸣上下抛动着那个瓶子。
季远岁看着他的动作,脸色都变得一片苍白。
“你以为这些东西,被那个道士参杂在药丸里卖给了我,所以你来找我要那些药丸,”骆翊鸣看着那个玻璃瓶,“但是你没有想到要药丸被我掉了包,而真正的药丸里,确实很有少量的这些物质,先少量的物质并不足以被提取出来,但是完全可以要掉一个老年人的命。”
季远岁目光紧紧的盯着这个瓶子上面,整个身子的肌肉紧绷,蠢蠢欲动,想要冲过来夺走这个玻璃瓶。
“别动,”骆翊鸣接住玻璃瓶,“你要知道,这个瓶子现在在我手里,不能轻举妄动,否则……”
他伸出一根手指,支着玻璃瓶,玻璃瓶在他的指尖摇摇欲坠。
“这个后果,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起。”
“你没有想过,你的朋友还在我的手上,要不要咱们坐下来谈个条件?”季远岁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把刀,抵在宫队长的脖子上。
他眯着眼睛,眼神里带着凶狠的光,并没有把宫队长放在眼里。
骆翊鸣慢悠悠的爬到房顶上,风还是有点大,吹乱了他的头发,有点扎眼睛。
他眯着眼,当中仔细观察了一下房顶上的情景,房顶上躺着的出来宫队长以外,还有这几个看起来像是芒果的东西。
刚才那就是这些东西,砸在房顶发出的“咚咚”的声音,这才把宫队长引出来,查看情况。
虽然此时的情况看起来很是紧急,但是骆翊鸣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不会就是拿着,这些芒果砸房顶,吸引我们出来吧?”他伸手摸了摸鼻子,试图遮挡一下嘴角的笑意,可是没挡住,还是让季远岁看见了。
他狠狠的瞪了骆翊鸣一眼,手下的刀又用了几分力,宫队长的脖子上立刻见到了一丝血丝。
骆翊鸣立马收起了嘴边的笑,伸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你呗着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说起来,那天跟你一起出现的那个黑袍人,到底是谁?那个人看起来好像跟你有深仇大恨的样子。”骆翊鸣双手举过头顶,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又悄悄的往前挪了两步。
季远岁很警惕的,又往后退了一步,退到宫队长的身后,这手里的刀并没有放松哪怕半分。
骆翊鸣低头看了看宫队长,正好与他的目光相撞,他看到宫队长的手指,藏在身侧,动作幅度很小的笔画了一个“三”。
骆翊鸣皱了皱眉,不是很懂这是什么意思,宫队长快速眨了眨眼,又比划了一个“二”。
这回骆翊鸣好像是看懂了,他也冲宫队长眨了眨眼。
宫队长嘴角上扬,浮现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
就在他比划出来一个“一”,的手势之后,骆翊鸣拿着玻璃瓶,脚下一个踉跄,就往房檐的方向倒去。
“啊!”他大喊了一身,眼看玻璃瓶就要脱手飞出去了。
季远岁一惊,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两步,就是这两步,他抵在宫队长脖子上的刀往开挪了两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是这短短的几秒钟,宫队长已经从地上滚了一圈,避开了他的刀尖,站了起来。
他猛的一脚,不偏不倚的,正好踢在了季远岁的手腕上。
季远岁只觉得手腕一麻,手里的刀就脱手飞了出去,被宫队长接在手里。
宫队长翻身站到了季远岁的身后,他的手里握着季远岁的刀,刀尖在他的脖子上。
他伸手抹掉了脖子上,被刀划出的那一丝血迹。
骆翊鸣此时站在离房檐不足一米的地方,而那个玻璃瓶,还是完好无损的被他拿在手里。
第六十七章 报丧猴暗算
季远岁手里的刀被宫队长夺了过去,他感受着刀尖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冷的寒意,可他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骆翊鸣手上的玻璃瓶。
“这个瓶子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骆翊鸣站在那里,盯着着他的目光意味不明,“这个瓶子里的东西害死了那么多人,你还是想要它吗?”
骆翊鸣没有等他的回答,自顾自的下了房顶,宫队长揉着自己刚刚被季远岁踢痛的腹部,从身上掏了手铐出来,拷在季远岁的手腕上,也把他拉回了屋子里。
屋子外的风还没有停息,天色慢慢黑了下来。
老头还是坐在床上,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垂着头,头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
宫队长把季远岁锁在椅子上,拿着夺过开的刀,在手里转了个圈。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后遗症,骆翊鸣感觉安静的环境下,自己的听觉异常灵敏。
进屋的时候,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这下子屋子里安静下来,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这屋子里,好像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那第四个人呢?
首先,宫队长跟自己肯定是活人,季远岁刚刚跟宫队长和自己交过手,那只剩下……
骆翊鸣转头看着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头,脸色一下子变了。
难不成……
他不动声色的往老头坐着的床边靠近了几步,当他走到老头身边的时候,老头还是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动,于是骆翊鸣伸手推了推老头的肩膀。
“您……没事吧?”他轻声问道。
可这不推不要紧,这一推,老头的身子失去了平衡,向一边的床上倒去。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吓了骆翊鸣一跳,他看着老头的身子慢慢歪倒在了床上,脸色很难看,一下子还没缓过来神儿 。
宫队长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不对,他忙走到了骆翊鸣的身边。
“这是怎么了?他怎么……”这一走进,宫队长也发现不对了。
老头的脸色很难看,眼睛和嘴唇周围的黑色已经蔓延开来。
骆翊鸣的时候试了试他的脉搏,跳动的很微弱,手腕上已经摸不见了,从脖颈上还能摸到轻微的跳动。
“我靠,他这是中了毒?可是那个东不是他自己发现的吗?”宫队长退后了一步,疑惑道。
骆翊鸣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真觉得自己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连这个屋子里的气氛感觉,都不太一样了。
老头先前给骆翊鸣熬的解药的时候,还剩了一碗,还在桌子上放着。
宫队长连忙拿了过来,给他灌了下去。
“咱们也不知道这解药到底是怎么调配的,目前就只能这样了,希望可以有用吧。”他把碗回到桌子上,轻轻叹了口气。
“你有没有感觉,这个屋子里有哪里不对劲?”
老头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眼睛和嘴唇周围的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退去,但是他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骆翊鸣一直观察着老头的身体情况,服用下解药后他的症状明显减轻,这是减轻到一定程度后,忽然又开始加重。
骆翊鸣很奇怪的状况还是不理解,他皱着眉,他不明白,为什么服用了解药之后,并且没有完全好转,而是到一定程度后开始反复。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宫队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感觉,我有点喘上不来气。”
骆翊鸣转过身来,看见了他的脸,吃了一惊。
映入眼帘的,骆翊鸣惊讶的发现,宫队长的眼睛和嘴唇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泛起那种淡淡的黑色。
“你刚刚,接触了什么东西吗?”他皱着眉头问宫队长。
宫队长茫然的摇了摇头,“我刚刚就待在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动啊,怎么了?”
“你中毒了。”骆翊鸣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环顾了房间一周,并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季远岁的脸上也开始泛起那种黑色了。”骆翊鸣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下毒的人,明显是针对咱们而来的,目的可能就是将咱们这些,知情的外人全部杀死。”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般,快速走到窗边。
骆翊鸣伸手轻轻在窗台上摸了一下,然后把手指拿到眼前,细心的观察,果然,在手指的指腹上,蹭上了一层细小的白色的粉末。
他轻轻捻了捻手指见沾染的粉末,垂下了眼睛,宫队长也跟了过来,看见那窗台上的白色粉末,脸色也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
“咱们这还真是,同一个招式上当两遍。”骆翊鸣冷哼了一声,“走吧,咱们先出去,这个屋子不能待了。”
于是,骆翊鸣背着老头,宫队长架着季远岁,四个人匆匆忙忙的出了房间。
屋子外面的风还不小,呼呼的吹着,虽然天气不是很冷,但一直这样吹风也不是个办法。
想了一会儿,骆翊鸣决定自己绕的窗子前面去查看情况,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下毒的人的蛛丝马迹。
“这样待着也不是个办法,这样,我先给你们找一个稍微避风的地方,你们先待着,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这老头再醒不来,咱们谁也不知道那解药到底怎么配,到时候谁也活不下去。”
“为什么我们三个都中毒了,但是你没有事?”宫队长很是不解。
“你忘了,我刚才喝过解药。”骆翊鸣苦笑一声。
把这三个人安顿在一个比较避风的地方,骆翊鸣就拿着那把,从季远岁手里夺过来的匕首,往窗户外面的方向绕去了。
宫队长虽然担心他,可是也不敢丢下这中毒的老头,和不知道怀揣着什么坏心眼的季远岁扔在这里。
窗户外面,从窗外下毒的人,意料之中的已经不在了,没有人在自己下毒之后还真在原地等着被人抓。
可是,骆翊鸣细心的检查了窗户外面,窗户外面并没有被人吹进来要药粉痕迹,而他出门去抓季远岁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要是有人从窗户往里吹粉末……
窗外的风裹挟着树叶,打在骆翊鸣的脸上,在窗口打了个旋儿,又被吹了出去。
骆翊鸣脑子一动,他从地上捧起来一些沙子,试图往房间里吹,可沙子被风裹挟着又吹出了窗外。
所以,刚刚那种大风情况下,从外面往里吹药粉,根本不可能!!
如果那个投药的人,真的站在窗口往里吹药粉的话,他只会被再次被风卷出来的药粉扑自己一脸。
骆翊鸣被自己的这个结论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也要粉,不是被人从窗外吹进来的话,那就是有人从屋子里动了手脚,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投药的过程肯定在自己和宫队长,出门去抓季远岁之后,而季远岁的心思又一直用在跟他们两个身上,也没有机会下毒。
这样看来,那最有可能动手的就是老头,可是他为什么要自己下毒,去毒自己呢?
骆翊鸣想不明白,他匆匆忙忙的起身,往三个人避风的地方走去,他想赶紧回到那个地方,他总感觉,宫队长单独跟他们两个在一起不安全。
他还没都进步,就在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拐角后面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那个人骆翊鸣居然也认识,竟然是给骆翊鸣买药的那个道士。
骆翊鸣后退了一步,那个道士好像也没想着杀他,只是想阻拦他去找那三个人的速度。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据说骆家那个小少爷,不是不太聪明吗?”道士身上还穿着一身道袍,只是骆翊鸣从这道袍上,隐隐约约问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儿。
“让开。”骆翊鸣沉声道,悄悄将手里的那把匕首藏在身后。
道士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着急,慢慢的摇了摇头。
“我这次过来找你,任务就是为了拦住你,你放过去了,我的任务不就失败了吗?”说着,他甚至还捻了捻他那一撮山羊胡,悠闲得笑着。
骆翊鸣皱了皱眉,不远处,传来了宫队长的怒吼声,和打斗声。
没有时间了!!
骆翊鸣随手抄起来旁边立着的一根棍子,不由分说就动起手来。
可那道士却也不跟他正面打,一直在躲闪着骆翊鸣的攻击,虽然是躲避,可也没有让骆翊鸣靠近宫队长那边半分。
骆翊鸣可以听到,宫队长那边的打斗很激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可是宫队长手里没有武器,骆翊鸣离开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他们避风的地方,周围没有可能会倒塌的东西,现下想来,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当武器的东西。
他心下着急,不断加快进攻的速度。
可那个道士还是只是一味的躲避。
骆翊鸣知道他在消耗自己的体力,可是此时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在进攻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缩短自己和道士的距离。
不知道是道士没有发觉,还是他对自己很有信心,骆翊鸣不断接近他,他也没有做出什么特殊的反应。
第六十八章 报丧猴救助
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的被骆翊鸣锁点,道士则是不断后退避让着,地上的落叶被两个人的动作卷起,连带着生腾到空中的,还有地上的尘土。
骆翊鸣看准了机会从,地上踢起一捧沙子,沙子直奔道士的头脸扑去,道士扯了自己身上的道袍的袖子去遮挡,骆翊鸣就趁这个空挡,转身往宫队长那边冲了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自然,又太过简单,骆翊鸣虽然觉得这事有些不对,但是他心急于宫队长那边的情况,不得不加快的脚步,继续往前跑。
转过一个转角,他们三个人避风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了,骆翊鸣回头看了看,发现那个道士并没有追上来。
他不由的心下一阵疑惑,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来害他们的,为什么此时此刻,反而又没有追过来呢?
前面打斗的声音越发激烈了,骆翊鸣一下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只希望宫队长不要因为自己出事才好。
风越来越大了,尘土和树叶被风刮起,时不时拍打在骆翊鸣的脸上和身上。
他只觉得自己一头一脸一身都是泥沙,树叶划过脸上有些微的刺痛感。
迎着风,好不容易跑到了三个人的避风处,转过去却被眼前的场面震惊了。
骆翊鸣从来没有想过,猴子的报复心里能有这么强。
成群的猴子从院子后面包围过来,一眼看去,竟然是密密麻麻的,数不清到底来了多少。
可这成群的猴子里,骆翊鸣竟然没有看到那只巨型猴子。
再往更远处的地方,他隐约可以听到有猴子的叫声,他猜可能是那个巨型猴子躲在队伍的最后面发号施令吧。
而此时此刻,老头和季远岁两个人中了毒素,宫队长一个人挡在他们两个人的前面,凭借为数不多的武器,尽力的抵挡着那些猴群。
骆翊鸣从来没有想过,这次剧本里最大的敌人,居然不是人,而是这群猴子。
或许他在动物园里,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猴子,远远望去,竟然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只猴子。
宫队长一个人挡在前面与猴子搏斗,地上已经躺了很多只猴子的尸体了,然而他自己的身上也有大大小小不少被猴子挠伤的伤口。
骆翊鸣拿这刀也加入了战斗。
可是猴子却远远比人难对付的多,他们体型小动作灵敏,速度又快。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骆翊鸣身上就已经被猴子抓伤了好几处,他看着宫队长对付这些猴子,也不是特别难,只有自己亲自加入这场战斗,才发现,精准的打中每一只猴子,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在相对光源很微弱的空间里,那群猴子的视力好像并没有因为光线的减弱而变弱,而人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捕捉,快速移动的东西并不是很轻松。
骆翊鸣甚至不能保证,自己的攻击能准确打到猴子的身上。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宫队长一看他回来了,居然还回头冲他笑了笑。
“我还以为我撑不到你回来了。”他的声音里面是疲惫,就连脸上都有好几道猴子的抓伤。
骆翊鸣抽不出空来回头,只得扬声问道,“你怎么样?身上的伤还好吗?”
“没事儿,只不过咱们不能这样打下去,这些猴子简直是打不完,杀不尽,”宫队长一脚踢飞就从后面过来偷袭骆翊鸣的猴子,“咱们的体力可比不过猴子的车轮战呀。”
又是几分钟过去,骆翊鸣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头上滚大的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流。
此时此刻,居然连转身逃命,都成为了一种艰难的事情。
两个人都清楚,如果他们转身逃跑你这猴子必然会直接扑上来,到时候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地上还躺着老头和季远岁两个中毒的人呢。
他们需要想一个办法,先转移猴群的注意力,可是此时此刻会有什么,是能让猴群放弃他们两个,改变目标的东西呢?
骆翊鸣想不到,宫队长也想不到。
两个人的体力都已经消耗殆尽了,而猴群的攻击并没有减慢,反而是猴群后面发出的那个叫声,越发的急促。
随着叫声的不断急促,猴子的进攻好像也更猛烈了一些。
就在骆翊鸣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猴群的末尾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随之热浪扑面而来,火团冲天而起。
就连骆翊鸣和宫队长都被爆炸而形成的热浪掀了一下,更别说那些离爆炸源很近的猴群。
所有猴子动作都停止了,靠近骆翊鸣的猴子没有受到太大的爆炸波及,他们转身看着自己身后巨型猴子所在的地方。
那里看起来似乎是爆炸的中心。
昏暗的夜色倒是被那冲天的火光映的一片红。
一片火光点燃了这个并不是很寂静的夜晚。
周围的光线稍微明亮一些,空气里还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遥遥望去爆炸中心的周围躺着不少猴子的尸体,有很多已经看不出形状了。
所有猴子动作停顿了大概几秒钟之后 ,它们尖声叫喊着,疯狂的往巨型猴子所在的地方冲过去。
猴子的悲鸣声撕裂了这个夜。
骆翊鸣此时此刻却是顾不了那么多,他和宫队长转身背起地上躺着的二人,往远处跑去。
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还能去哪里,陈远是猴子假扮的,陈远的家不能去,骆翊鸣的家又已经变成了猴子窝,老头的家也被猴子包围了,而警署又离这里有很长一段距离。
一时间他们跟无头苍蝇似的,只顾往前跑,只是想迅速逃离这个地方。
可能是因为巨型猴子遭到了袭击,所有的猴子都没有追过来,他们全部巨型猴子那边靠拢,可能那是他们的首领吧。
骆翊鸣喘着粗气,两个人在跑到镇口的时候停下来休息。
“咱们现在应该去哪儿呢?”宫队长双手撑着膝盖,他的腿已经肉眼可见的开始颤抖。
骆翊鸣擦着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水,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已经尝到了自己喉咙里弥漫上了的腥甜的血气。
风里裹挟着泥沙,与汗水混在一起,两个人都是一身的狼狈。
现下,就算来一只猴子,他们都没有力气反抗。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骆翊鸣转过身去看,镇子里的那条大路上走来一个人,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几分钟不见,甚是想念啊。”人未到声先到,那个声音骆翊鸣听起来很是耳熟。
“是你!”他勉强握住手里的刀,刀尖颤抖着指着来人。
走进了,宫队长从看清,那人穿了一身道袍。
“你别紧张,我不来找你, 不是要来害你。”道士缓缓走过了过了,他伸手做了一下下压的手势,“你难道不好奇,那把火是谁放的吗?”
骆翊鸣手里的刀顿了顿,他皱着眉,眼神里带着戒备。
“我怎么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我。”道士笑了笑,“我要是真的想害你,为什么要放你回去跟你的同伴汇合?为什么要炸了那巨型猴子所在的地方?”
“你怎么证明,是你炸的。”骆翊鸣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道士轻轻摇了摇头,“我确实没办法证明,我只有这个。”
说着,他伸出手开,心里躺着一枚拉环,看起来像是炸弹的拉环。
“后面的猴群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你现在只能相信我。”道士轻轻勾唇笑了笑,他把那枚拉环在手里,上下抛动了一下,然后甩手扔到了骆翊鸣的脚边。
“我再给你考虑两分钟,两分钟一到我就走,如果我走了,后面的猴群追上来,你们还能不能活着,我也不太清楚。”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松,骆翊鸣却听出来了威胁的意味。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骆翊鸣看着宫队长,宫队长也看着骆翊鸣。
“咱们还有选择吗?”宫队长笑的很惨淡,“我活了这么大,还真的没有这么狼狈过。”
骆翊鸣回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老头和季远岁,那两个人已经闭上了眼睛,面色青白,只能从胸口细微发起伏看出,他们两个人还活着。
“还有一分钟。”那道士悠闲的掏出一个酒壶来,抿了口酒,还轻轻咂了咂嘴。
远处已经能听见猴群嘈杂的叫声,那叫声里,是听的出的狂暴与愤怒,它们在迅速的向村口靠近。
骆翊鸣甚至都能感觉到随着它们的跑动,地面在不停的颤抖。
他们现在这种状况,如果让后面的猴群追上来,那就是逃不了被猴子撕碎分食的下场了。
骆翊鸣看了看宫队长,又回头看了看中毒了的,已经虚弱不堪的,躺在地上的老头和季远岁二人。
“我们跟你走。”骆翊鸣咬了咬牙,道。
道士把酒壶收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相信我,这就对了。”他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两个水袋,递给骆翊鸣。
“这个是解毒的解药,这个是清水,你给他们分着喝了,喝完咱们就上路。”
第六十九章 报丧猴异香
两个人喝完了道士给的解药,最解药的药力居然比老头的解药更好,也就是过了一两分钟的功夫,他们两个就可以正常活动了。
他们四个人跟着道士一路往树林里跑去,不知道那个道士动了什么手脚,后面的猴群居然没有追过来。
它们好像是找不到他们逃跑的踪迹,没过一会儿,骆翊鸣就听不见关于猴群的丝毫声音了。
穿过这一小片树林,后面居然停了一辆大的马车。
道士叫他们上车,自己则是坐在前面赶车。
马鞭甩在空中的破空声很响亮,拉车的马一路嘶鸣着,带着他们往远处跑去。
马车里的窗帘是放下来的,骆翊鸣和宫队长与另外两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心思去掀开车帘,看外面。
四个人一度陷入了尴尬的气氛中,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四双眼睛无言的对视。
所以当骆翊鸣走下马车的时候,眼前熟悉的场景,让他吃了一惊。
“这不是……”宫队长犹豫着开口,他回头看了看骆翊鸣,后者也是一脸震惊。
“这是发现宝骞尸体的地方。”骆翊鸣沉着脸,旁边的道士笑了一声。
“这确实是,”他带着一行人走进树林里,“我当时就在树林里看着你们。”
道士好像对树林里的环境特别熟悉,轻松的避开了每一处的陷阱,骆翊鸣他们跟在他的身后。
走过一处大树,树下还有警方贴的条和物证指示牌。
过了这么多天,黄色警示带已经被风吹的七零八落了,不少地方沾染着泥土,有的地方已经断裂开了,垂在地上。
树林里几乎透不下来什么月光,往里看去,更是漆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道士轻车熟路的从一颗大树的树洞里掏出来几把手电,分给几个人。
骆翊鸣打亮手电照了照周围,这个地方周围的环境也很熟悉,他回头望贴着黄色警示袋的地方。
这个地方……
他往前走了一步,果然,前方的树木下面,地上有一片植被压倒的痕迹。
骆翊鸣刚想回头叫宫队长,却发现他已经走到了一个物证指示牌的旁边。
余光里,老头带着季远岁往周围摸索,经历的探索树林内的环境,看样子他也没来过这里。
“这个地方,你应该很熟悉。”道士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
骆翊鸣猛的回过身去,手电筒的光直直的照射在道士的脸上,刺眼的光芒下,他眯着眼看着骆翊鸣。
“我熟悉,”骆翊鸣顿了一下,把手电光从他脸上挪了一点,“那天,我追的那个人,是你?”
道士摆了摆手,“是我,也不是我,你一开始看见的确实是那个猴子,你停下来犹豫的时候,那个猴子就被我干掉了。”
或许是还是感觉手电筒的光线有些刺眼,道士又伸手把骆翊鸣手里的手电往一边拨了拨。
“我当时以为是有猴子的同类过来了,情急之下,我架着猴子的尸体一路往树林深处跑,只是光线暗淡,你没有看清。”
看着骆翊鸣轻轻皱了皱眉头,道士脸上带着笑容,“确实,我一开始也没有看清是你,后来看清是你,我跑的更快了。”
骆翊鸣抿着嘴,垂下了眼睛,不去看他,尽力掩盖着脸上的情绪。
等到道士说完,他抬脚就要走。
却被道士一把抓住了手腕,骆翊鸣用力挣扎了几下,竟是没挣脱开来。
“你还想干什么?该说的话,你不是都说完了?”他没好气的说道,回头看着道士的眼里,满满的不信任。
道士轻轻叹了口气,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那两个人不可靠,你不是想知道袁曦的事儿嘛?我送你出这个剧本,你去下一个剧本找线索。”
“你不是这个剧本你固定的NPC吗?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他的事情?你又怎么知道我在查他?”骆翊鸣停下挣扎的动作,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那道士一摇头,“我是这个剧本的NPC,当年我见过袁曦,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给我讲的,你跟我过来,我告诉你,我知道所有事情。”
说完他转身,往树林的深处走去,头也没回,好像笃定了骆翊鸣一定会跟着他似的。
骆翊鸣皱着眉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宫队长,咱们该走了。”
宫队长弯腰,不知道地上捡起来了什么,听见骆翊鸣叫他,快步跟了上来。
老头和季远岁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眼睛时不时向他们瞟来。
骆翊鸣撇了他们一眼,他们立刻躲开目光,骆翊鸣并没有在意,紧跟在道士身后,往树林深处走。
越往里走,树木越茂盛,周围的枝条相互攀附着,头顶密密麻麻的职业,把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在树林下面走着,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树林里,似乎也弥漫这一种奇怪的花草香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骆翊鸣感觉越往里走,空气中那种奇怪的香味就越发浓烈。
他忍不住抬手捂了捂鼻子。
道士好像是看到了他捂鼻子的动作,放慢了脚步,走到了他俩身边。
“那种类似于花草香的气味,你们闻到了吗?”他压低声音问道,说着,他侧过头看了看后面两个人,确保他们听不见自己说话声。
老头和季远岁二人,并没有往这里看,他们还在四下打量着。
骆翊鸣轻轻点了点头,同样压低的声音回答道,“我闻到了,这种气味有什么特别吗?”
道士笑的一脸神秘,摇了摇头,确实什么也没有解释,从怀里掏出来两个药丸,分给骆翊鸣二人。
“你这藏的东西挺多啊。”骆翊鸣从他手里接过药丸,想也不想,一口吞了下去。
“诶?”宫队长看着手里的药丸,那药丸是正常的黑色,只是药丸本身泛着一种更奇怪的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在抬起头来,却看到骆翊鸣已经把药丸吞了下去,惊的他一把抓住了骆翊鸣的胳膊。
“你连这吃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就敢吃,还吃的这么快?”
可能那道士也没有想,骆翊鸣能吃的这么痛快,同样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骆翊鸣扬了扬眉,“既然给了,就吃呗,反正现在没的选择,我感觉那花草的异香很奇怪,说起来,有的花香也是有毒的。”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宫队长也听出来了他的意思,连忙把手里的药丸吞了下去。
道士笑了起来,笑声在深夜的树林里显得格外诡异。
就连后面的老头和季远岁都向前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过了片刻,他总算止住了笑声。
“不错,你也还算聪明。”他伸手拍了拍骆翊鸣的肩膀,继续走在前面带路。
“那咱们不管后面那两个人吗?”宫队长回头看了看老头他们,有些担心的问道。
骆翊鸣笑了笑,耸了耸肩,什么也没说。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身后突然出了一阵剧烈的树木晃动的声音。
宫队长想回头看,却被骆翊鸣一把抓住。.
“别回头,有的人按耐不住,要跑了。”
“什么?”宫队长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但还是听话的没有回头,僵着脖子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几分钟,直到身后的声音全部消失了,骆翊鸣这才松开了抓住他的手。
宫队长回过身去看,果然,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他转过头来,一脸迷惑的问骆翊鸣。
“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不然呢?”骆翊鸣笑了笑,摆了摆手,“那个老头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剧本,他跟你不一样,他是误闯进来的。而季远岁,随他去吧,本来他也不应该跟咱们来到这里,他们两个的到来都是巧合。”
看着宫队长还是似懂非懂的表情,骆翊鸣笑了。
“所以,那三个手电筒,本身就是给咱们三个人的,而不是咱们两个拿一个,他们两个拿一个,而他,”骆翊鸣伸手指了指,前面还在专心带路的道士,继续说道,“他本身只是想救咱们两个人,他俩是意外。”
前面的道士轻笑了一声,“你还是别太聪明的好。”
骆翊鸣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
“而且,那药是从屋子里下的,所以那个人,不在屋子外面,而是在屋子里面。”骆翊鸣挑了挑眉,“再把他俩留在身边,那才是真正的不安全,万一什么时候他俩跳起来从咱们身后捅一刀,啧,也难说。”
宫队长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所以,那老头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毒?”
骆翊鸣点了点头。
“他也真敢,万一,万一咱们没及时回来,或者是,咱们回来了没有救他……”宫队长眉头蹙的很紧,“他在拿自己的命,来赌。”
“我相信,就算咱们没回来,或者没救他等其他意外事件发生,他都肯定留有自救的手段,他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他舍不得死。”
骆翊鸣回头,看着老头和季远岁二人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一直走到了树林里很深的地方。
在一片浓密的灌木丛的后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大大小小不少山洞。
道士就带着他们走进了其中的一个山洞。
令骆翊鸣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山洞特别深。
洞口的异香的气味尤为浓烈,反而走进了山洞,那种香气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隔绝在了外面,一下子就消失了。
山洞的入口,看起来只有一人高,一人宽,洞壁上有很多凸起的石头,很粗糙,看起来像是天然形成的。
越往里走越宽敞,山洞的内部甚至被打造成了一个起居室。
摆放着床和一个简陋的木桌子,看起来很粗糙,像是这家的主人自己手工制成的。
道士从墙角搬过来两块儿大石头,放在桌子边。
他伸手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
“坐吧,我这儿平时没有什么人来,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凳子,凑合凑合坐吧。”
骆翊鸣摆了摆手,也没坐,“你先说说,那个剧本名字叫什么。”
“别着急,”那道士给自己倒了杯茶,悠闲的喝着,“你得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
他摊了摊手,“我告诉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现在这儿的事情你解决起来,也不是特别容易,这么多年过去了,解决起来总是有点难度。”
“这是我的事儿,”骆翊鸣淡淡笑着,“我只想知道在这件事儿里,你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要知道,是你把药丸卖到我手上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信吗?”骆翊鸣从兜子里拿出来一小包药丸,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推到道士面前,“甚至你还贴心的告诉我,要按时按剂量服用一个月,不然这个药就没有效果,不打算解释一下?”
“我给你的药丸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季远岁从你家出来以后,那就不一定了。”他轻轻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这个山洞其实还没有到尽头,你们跟我过来看一个东西。”
说吧,他挪开了放在角落的一个柜子,柜子后面露出了一条更深的通道,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骆翊鸣与宫队长对视了一眼,反正也走到这儿了,再往深走也未尝不可。
两个人刚才道士后面走进了的那条通道。
由于有一把手电被老头和季远岁他们二人拿走了,只剩下了两把手电。于是乎,道士拿着手电走在前面,宫队长走在中间,骆翊鸣拿着另一把手电走在后面。
为了节省电,道士在前面打着手电,骆翊鸣把手电别在腰间,暂时不用。
一行人就这样,走进了通道。
通道不宽,通道壁有很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只是手法略显粗糙。
越往里走,通道里的空气就越闷热,好像通道的尽头有一个发热的源头。
骆翊鸣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
额头上的汗水不停的往下流,顺着眼角流进眼睛,刺的眼睛生疼。
他的喉咙里也升腾出明显的干渴感,咽唾沫时,口水滑过干燥的喉咙,喉咙像被针扎了一般,一阵阵的反胃,很不舒服。
宫队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干裂起皮,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头皮上,浑身都是汗,像是刚被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
就连周围的石壁都是热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骆翊鸣只感觉周围的温度还在上升,体内的水分在快速的蒸发流逝,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
他喘着粗气,手撑在石壁上,抬头往前面看去。
前面的通道还有很长一截,可骆翊鸣注意到的确实,那个道士身上似乎没有什么汗。
就连道袍都是干燥的,头发更不用说,只有鬓角的,因为运动的产生的细微的汗水,手里的手电光束,稳稳的照在前方,就连走路,灯光都不带晃得的。
怎么回事,骆翊鸣皱着眉,努力想看清道士的情况。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感,他往前走了两步,离道士更近了些。
道士走在前面,头也不回,自己身体并没有不适,可脚步却不是很快,相比起他平时走路的速度,简直不知道慢了多少,就好像刻意在等他们一样,好像……
等等……
骆翊鸣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就好像是,知道自己和宫队长的情况,所以放慢了脚步!
想到这里,骆翊鸣猛的瞪大了眼睛,他想回头拍一拍宫队长,手却落了个空。
心下一阵疑惑,他回过头去看,身后哪有什么人啊,空空荡荡的通道里哪有什么宫队长的身影。
通道里的一下子黑了下来,来自前面发手电好像被人关了,周围陷入了一片漆黑。
“宫队长?”骆翊鸣试探着叫道,没有人回答。
“道士,你把灯关了?”他前摸了几步,也摸了个空,好像他的前后都没有人存在。
一片黑暗里,明明还是燥热的空气,骆翊鸣却感觉背脊有一阵凉意窜上来。
他吞了吞口水,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额角留下来,在下颌汇集,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上。
骆翊鸣又试探性的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答,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腰间还有一把手电筒,忙取了下来。
他按下手电筒的开关,发出“咔哒”一声响,可是手电筒却没有亮,周围还是一片漆黑。
手电筒坏了?
这是他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
周围的黑暗让他感觉很不安全,总感觉下一秒,黑暗里就会冒出什么东西来攻击他。
最后的几步,他想靠在石壁上,这样最起码能保证身后没有东西可以袭击他。
他退了几步,身后还没有碰到石壁,他突然感觉不对劲,这个石壁并没有这么宽。
明明周围空气的温度还是很高,可骆翊鸣却感觉一阵含义。从背脊蔓延上来,蔓延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不知道在黑暗里站了多久,远处突然亮起一点亮光。
骆翊鸣看到希望,他摸索着像那点亮光走去。
那是另一个山洞。
山洞里点着火堆,周围围坐了不少人,有大人也有小孩子。山洞的里面还搭着几顶帐篷
男人们围坐在火堆边上,烧烤着手里的食物,几个小孩子的周围打闹嬉戏,他们的妈妈则是在后面收拾的东西。
孩子们时不时跑到男人那去捣乱,时不时去帮忙东西,山洞里是一片欢声笑语。
山洞里是一片温馨的场景,与之相反的,是骆翊鸣一个人站在山洞口。
“请问,你们是住在这里的吗?”骆翊鸣站在山洞口 ,没有往里走,只是扬声问道。
可山洞里的人,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还在各忙各的,甚至没有往他这里看一眼。
骆翊鸣有些奇怪。
他又提高了声音,问了一遍,可还是没有人理他。
这时,离骆翊鸣最近的,有一个小女孩子,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向洞口跑来,骆翊鸣躲了一下却没躲开,预期里小女孩子撞到身上的感觉并没有传来,他低头去看,却发现那个小女孩子居然穿过了自己的身体,跑到了山洞外面。
“诶,囡囡,你别往外跑,外面危险。”小女孩子的母亲跟在后面,有些着急的喊着孩子的名字。
这位母亲的身体也一下子穿过骆翊鸣出来山洞,这一下骆翊鸣彻底的住了。
他试探着走进山洞里。
他先是去触摸山洞里的帐篷,果然摸了个空,他用转身去,伸手拍坐在地上烧烤食物的男人们的肩膀,手掌又落了个空。
这是幻觉,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此时,那个叫囡囡的小女孩子已经拉着妈妈的手,走回了山洞。
“妈妈,我刚刚好像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大哥哥。”女孩子稚嫩的声音很好听,说着,她还伸手指了指洞口,刚刚骆翊鸣站着的方向。
一个男人笑着冲小女孩子招了招手,笑道,“哪有什么大哥哥啊,囡囡到爸爸这里来,爸爸给你吃好吃的。”
骆翊鸣揉了揉额头,他忽然发现,这个山洞里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想立刻离开这里,可不知道什么操控这他,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坐在了山洞的角落里,静静的看着山洞里发生的一切。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几分钟,或者是几个小时。
不知道那堆柴火明明灭灭了多少次,孩子们的打闹声和父母们对孩子宠溺的话语,盘旋在骆翊鸣的周围,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一切。
眼前发生的事情好像加了倍速,快速闪过,就连人说话都变快了许多,如走马灯般从骆翊鸣眼前过去。
骆翊鸣就静静的坐在山洞里的角落,他感觉自己逐渐开始走神,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已经放空了,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好像忽远忽近的听不清楚。
可这些山洞里发生的事情,却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就好像他本身就应该记得一般。
眼前的场景仿佛自动加了倍速,快速的播放着。
故事的最后,有一个人闯进了这个山洞,他提着刀,就算蒙着脸,骆翊鸣也能看出,他长的凶神恶煞的,山洞里一下子陷入了慌乱之中。
小孩子的尖叫声和女人的哭泣声充斥在这个山洞里,可是闯入者却没有丝毫的心软。
手起刀落间,骆翊鸣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茫然的伸出手擦了擦脸,手上却什么都没有沾到。
他抬起头来,却看到山洞内是一片狼藉,鲜红色的液体沿着地上的缝隙,流到最低洼的地方,聚集成了一滩。
就连山洞内的墙壁上都沾染了不少粘稠的液体。
闯入者蒙着脸,骆翊鸣转过头看一向他,明明看不清脸,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站起身来,向着闯入者的方向走了两步。
那个人突然转过头来,面对着骆翊鸣的方向,眼神好像是落在他的身上一样。
骆翊鸣吓了一跳,赶忙退后几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那个人好像是可以看到他一样。
那个人一步步的走过来,在骆翊鸣身前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缓缓的抬起手来,落在了骆翊鸣身旁的墙壁上,好像是在摸索什么东西。
骆翊鸣转过头看着他手下的石壁,那里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那里有一块岩石的凸起。
不过只是有一块岩石凸起,在这种天然形成的山洞里,也很常见吧。
骆翊鸣不自觉的笑,小心到自己太多疑了。
可是下一秒,那个人用力在那块凸起上按了一下,山洞里突然想起了一连串的,轴轮转动的声音。
那个声音很熟悉,骆翊鸣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一阵“咔咔”的声音停息后,山洞内的石壁上,扑簌簌的落下了一层土。
泥土和石块都脱落了下来,石壁内,赫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圆盘。
骆翊鸣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所有的神志,好像就在一瞬间回笼,他惊讶的退后了一步,猛然的瞪大了眼睛。
“这……这不是……”他艰难的吞吞口水,“这个圆盘不应该是在我家?这个轴轮转动的声音,我在店老板的地下室也听到过。”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闯入者并看不见自己,骆翊鸣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抬起手来,缓慢的抚摸着圆盘上的纹路,每一条纹路,他都感觉特别的熟悉,就好像是刻在记忆里一般。
可这一次,圆盘并没有转动,也并没有吸食他的血。
闯入者看到这个轮盘之后,眼睛里闪着一种兴奋的光,他好像连手都在颤抖。
“找到了,经过这么长时间,我终于找到你了!”他抚摸着圆盘的时候特别温柔,让骆翊鸣有了一种错觉,他在抚摸的不是一个冰冷的圆盘,而是自己的恋人。
“血液是吧?你需要血是吧?我知道的。”他的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笑意,“你想要的,只是他的血。”
他猛地转过身来,手指指向躺在地上的一个小男孩儿,他的表情很是狰狞,眼睛里的疯狂和激动根本掩盖不住。
那种可怕的神情,让人看了一阵心惊。
下一秒他居然走过去,把那个小男孩儿提了起来,小男孩儿哭叫着,奋力的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小男孩儿的父亲想要阻止闯入者,却被他一脚踢开,惨呼着倒在地上。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得到他!”他冲着山洞内的所有人大声嘶吼道。
站在他身边的骆翊鸣,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还有他那因为激动而变的粗重的喘息声。
他十分轻松的一手拎着小男孩儿,走到圆盘旁边,站定。
小男孩儿在奋力的挣扎着,他的手脚不停的踢打着,落在闯入者的身上,后者却好像丝毫感受不到痛意,甚至没有去理会他,任由他踢打。
骆翊鸣眼睛瞪的发红,他想上前去把小男孩儿救下来,可是手却落了个空。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这些事情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是再一次重演在他的面前。
他无力的靠在墙上,眼睁睁的看着闯入者把小男孩儿的身体按压在圆盘上。
就在小男孩儿的身体碰到圆盘的那一瞬间,圆盘好像被人唤醒一样,忽然开始吸食血液了。
血液从小男孩儿的体内流出,血色顺着圆盘的缝隙蔓延开来,一整个圆盘都透着红色。
只是这个圆盘吸血的量,看起来比自己前两次遇到的都多,或许这是圆盘最初始的形态吧。
血液还在不断的流淌着,空气中的血腥气更加浓郁了,骆翊鸣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这也不知道要多少血。
小男孩儿还在挣扎着,看起来很是痛苦。
终于圆盘得到了充足的血液,开始转动起来。
闯入者拎着小男孩儿往后退了几步,推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圆盘开始快速的转动,并且不断的缩小,齿轮转动的声音也在不断加快。
终于,他变得只有巴掌大小,“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一切都恢复的安静,闯入者把小男孩放在一边,没有再去管他。
从地上捡起那块变得只有巴掌大小的圆盘,拿在手里继续打量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圆盘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口。
“你终于回来了。”他叹声说道,眼睛里除了眷恋还充满了一种无奈的情绪。
说吧,他转身向洞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骆翊鸣愣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墙上空处的一大块,他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看那个闯入者那么眼熟了。
山洞里不知道哪儿吹来的一阵风,掀动了闯入者脸上蒙着的黑布。
先是减削的下颌,然后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了骆翊鸣的眼底。
骆翊鸣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的。
就在眼前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袁曦……!
说他是袁曦,也不准确。
因为他的五官看起来和袁曦无差,简直是一模一样,但是他的眼瞳是蓝色的,金色的齐腰长发带着自然卷,随意的被他披在身后。
眼前猛的又恢复了光明。
骆翊鸣猛的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正对上了宫队长满是担心的眼神。
“你没事儿了?”他伸手谈了谈骆翊鸣的额头,长出了一口气,“你也不知道怎么了,正打算进那个通道,忽然就发烧陷入昏迷了,然后还胡言乱语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可吓坏我了。”
骆翊鸣定了定神,环顾四周,周围还是道士的的那个石洞,周围一片安静,哪儿有什么闯入的人和空气里也没有血气。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伸手按了按略酸酸胀的后脑。
“我这是怎么了?”
宫队长给他端来一杯水,“哦,刚刚道士给你扎了一针,你才清醒过来,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所以刚刚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梦?骆翊鸣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太阳穴一阵一阵的跳的生疼。
骆翊鸣结果那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好像喉咙里那种干渴的感觉还在,于是他又起身去倒水。
走到桌上边上,正对上了道士看过来是眼神。
从他的眼神里,骆翊鸣读懂了一种说不出的情感。
对视了片刻,道士淡淡的挪开了目光,面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骆翊鸣轻咳了一声,见他不想多说,也没有追问,自顾自的倒水喝水。
宫队长只感觉,这两个人之前的气氛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视线在两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最终也没有得出来结论。
休息了片刻,待骆翊鸣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三个人动身往通道里面走去。
一路上骆翊鸣都很谨慎,警惕的观察周围的动静,他现在的心思全部都在那个,梦境里,同时石壁里显现出来的圆盘上。
通道里的空气,也没有梦境里的那种燥热,越往里走,只是多了些缺氧的感觉。
其他的环境都属于梦境里的,不差多少。
在一个分叉口,道士带着他们走进了那个山洞,就是骆翊鸣看到圆盘的那个山洞。
明明山洞里什么都没有,既没有什么尸体,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甚至山洞里连一丝丝血迹都找不到。
可骆翊鸣总觉得自己还能在空气里闻到那种,浓浓的血腥气。
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抬手揉了揉鼻子。
“你怎么一路上都感觉,有些紧张?”宫队长靠了过来,轻生问骆翊鸣。
“没事儿,就是刚刚梦到了不太好的东西。”骆翊鸣摆了摆手。
见他不想多说,宫队长也没有追问。
道士好像对这个山洞也不是很熟悉,他细细摩挲着墙壁,好像在墙上寻找着什么。
“都分散开找找,墙上一个会有一个特殊的标记。”自从进了通道就没有说话的道士忽然开了口。
“什么样子的?”宫队长一边说一边往洞内走去。
道士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宫队长愣了一下,倒也没多说什么。
三个人分散开观察这个山洞。
第七十二章 报丧猴圆盘
这个山洞给了骆翊鸣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种亲切感。
山洞里的所有场景,都与梦中的完全重合。
骆翊鸣往里走了两步,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只是这种感觉,好像并不是因为刚才梦见而产生的,好像在更久以前,他就来过这个山洞,并且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他努力的回忆着。
忽然,好像是记忆触碰到一个节点,他的太阳穴传来一阵刺痛。
强烈的刺痛,伴随着眩晕感席卷而来,骆翊鸣的身子晃了一下,他忙伸手扶住石壁。
他深吸了几口气,压下那种强烈的不适感。
好在,身后两个人都专心于研究石壁,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
骆翊鸣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他再次尝试从记忆里,去寻找关于这个石洞的任何记忆。
好像在某一个节点,他对以前的记忆的回忆,就会被阻拦下来,并且伴随带有强烈的不适感。
不过眼下,能不能想起来关于这个山洞的时候好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取走山壁那个圆盘。
于是他收敛了心神,努力去寻找梦境里,山壁上突起的那个石块。
也不知道那个石块还在不在了,骆翊鸣轻轻叹了口气。
有了梦境的帮助,骆翊鸣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凸起的石块。
他抬起手来,轻轻放在石块上,手心里传来了石块冰凉的温度。
深吸了一口气,他用力把石块摁了下去。
意料之外的,那块儿石块轻轻一按就凹陷了下去,伴随着还有一声“咔嚓”,紧接着就是一阵机构运动的声音。
“咔咔,咔咔咔”
整个山洞内都开始发生震荡,大量的泥土和石块被震落了下来。
宫队长和道士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震落的泥土落了他们一生。
二人连忙,跑到骆翊鸣身边。
“怎么回事?”道士紧眉头观察着周围。
骆翊鸣没有说话,他面前的石壁,从按一下的那个石块开始裂开,裂纹成蜘蛛网状放射开来。
随着山洞的震动,开始不断的剥落。
道士这个时候才发现石壁的变化,他转过身来惊讶的看着骆翊鸣。
“这是你干的?”
他想伸手去触摸裂开的石壁,伸出去的手被骆翊鸣一把拍掉了。
“别乱碰。”骆翊鸣皱着眉,语气带着一种不可置疑的意味。
道士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摸了摸鼻子,乖乖的收回了手。
墙上的裂缝越来越大,等到石块全部脱落下来之后,一个巨大的圆盘,便从石块的后面显现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道士皱着眉头退后了一步,眼前的足有一人多高的圆盘,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骆翊鸣没说话,他轻轻掸去落在自己身上的灰尘。
后面响起了轻微的机扩的声音。
骆翊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将手轻轻的放在圆盘上。
他可以感受到血液从手指流失,血色在圆盘上蔓延开来,顺着圆盘上的纹路蔓延,整个圆盘都泛着一种血红色。
就连空气里都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这种气味骆翊鸣很熟悉,梦境的最后,他被这种气味包裹着。
很快,他的血液顺着原盘的纹路,蔓延到了整个圆盘,圆盘后面的机扩开始工作。
“咔咔咔咔,卡”
紧接着,圆盘也开始转动了来。
周围的气流在圆盘的转动,不断的运动,骆翊鸣甚至可以感受到,山洞外的空气在不断的涌进来。
圆盘越转越快,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圆盘就缩小,变成了巴掌那么大,“当啷”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怎么看起来对这个东西这么熟悉?”道士紧皱着眉头,盯着了骆翊鸣的眼睛。
骆翊鸣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可以解决一切的东西。”
他弯下腰,把地上的圆盘捡了起来,入手是冰凉的触感,很是熟悉。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下一个剧本叫什么了吗?”他轻轻摸索着圆盘,头也不抬的问道。
道士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没有说话,像是在思索。
骆翊鸣也不着急,他的手里细细把玩着那个圆盘,也不抬头,也不看他。
“你们在说什么?”站在一旁的宫队长一直没有说话,听了他们说话很久,直到现在他才问道。
“你手里拿这个圆盘,我好像见过。”宫队长满脸的疑惑。
骆翊鸣却对他这句话,产生了兴趣。
“哦?你见过这个东西,你在哪里见过?”他手指轻轻敲击着圆盘,发出“哒哒”的声音。
宫队长挠了挠头,脸上满是纠结,“说见过吧,又长得不太像,说没见过吧,他确实跟那个东西长得差不多。”
“没事儿,你先说说看,我听听到底是不是一个东西?”反正东西拿到了,骆翊鸣也不着急。
山洞内的振动慢慢恢复了平静,除了他们面前的这一面石壁造成了破裂,其他并没有造成特别大的影响。
换句话说,除了这面破损的石壁,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刚刚这个山洞发生过剧烈的震动。
这个山洞位于山体的深处,山洞自己本身震动是不可能的,除非是整个山体都在震动。
这样说来,便是有些可怕了,整个山体都震动了的因素,恐怕只有地震了吧。
宫队长思索了片刻,犹豫着开口,“但也是好久以前了,这件事还是我的前辈跟我讲的,那会儿,我才刚刚进入警署工作。”
他清了清嗓子,“要是在20年前左右,在这个山洞里,发生过一次恶性案件, 我翻看过那份案件的卷宗,好像是有几户人家逃难到了这里,在这里生活,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闯入了这里。
那个人到这里之后,把山洞里的所有人都杀害了,包括了两个小孩和六个大人,但是很奇怪的是那个人留下了一个孩子,并没有伤害他,那个男孩子被救出来之后,经过法医检查,那个孩子只有少量的出血,但是表皮上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山洞的内壁,好像也有一块类似于这么大的破裂。”
宫队长一时候在那块破裂的石壁上比划了一下。
“照片按比例放大,应该差不多也是这么大。”
说着,他又伸手轻轻摸索了一下山壁的表面。
“说实话,其实对那个案件,我也不是特别了解,那会儿我只是刚刚进入警署的一个实习生,我能翻阅到的资料,大概也就是这么多了,奇怪的是,那份案卷的后面好像有保密的资料,凭借我当时的权限是查看不了的。后来,等到我有权限查看的时候,我就忘了这件事了,说起来,也是我直觉上感觉很诡异,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
“那你为什么会感觉,自己见过这圆盘呢?”骆翊鸣问道
“只是我今天看到这个山壁破损的方式,那个案件的很像,忽然就想起来了。”宫队长无奈的笑了笑,“所以说我感觉见过又没见过。”
“那个案卷照片,里有关于这个圆盘的。骆翊鸣这话说的很肯定。
宫队长好像被噎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他深吸了一口气,“确实是有,但是凭借我当时的权限是我看不了的。”
“但是你还是看了。”骆翊鸣笑了一下,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对……”宫队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当时好像有上层领导在查这件事,我实在是太好奇了,就趁着有一天,他们在电脑上翻阅资料的时候,借着去送文件,偷偷看了一眼。”
他的表情很纠结,好像隐隐约约还带着一种害怕的情绪在,他把拳头抵在唇边,牙齿咬了咬食指。
“你看到了什么?”骆翊鸣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害怕,你所看到的东西都是已经发生过的,所有的都是人为的,这个世界是科学的。”
他的手掌之下,宫队长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骆翊鸣很好奇,宫队长这种,打杀都不怕的人,到底会被什么东西吓到。
“其实现在说起来,那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在当时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宫队长苦笑了一声,“那个场面我永远也忘不掉,一地的血水,血肉横飞,小孩子的眼睛都还没有闭上。我总感觉他紧紧的盯着镜头,好像在看着我。”
“如果是这样,就算是当时我也不至于害怕。”宫队长轻轻闭了闭眼,“接下来,我要说的东西已经属于警方的机密文件,我希望你们完之后去买这些东西,烂在肚子里。”
他轻轻靠在了石壁上,“我万万没有想到,猴子的介入,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我们这一路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巧合,这些猴子好像也是为了这个东西而来的。”
“那是在山洞外拍摄的一张照片,照片的某个角落里,蜷缩着一直猴子,他的身上披着是,是还带着血水的人皮,血色浸染了他灰黑色的皮毛。一双属于猴子的眼瞳,紧紧的盯着照相机,满满的都是恨意。”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骆翊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别紧张,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宫队长摆了摆手。
“所以你说可以解决这件事,到底是怎么解决?”站在一旁许久没有开口的道士,突然问骆翊鸣道。
骆翊鸣伸出手来,手心里躺着那个圆盘。
“这个不知道来路的圆盘,可以解决问题?”道士皱着眉头,很明显的不相信。
“不知道来头?”骆翊鸣嗤笑了一声,“你带我们来这个山洞,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道士撇开头,错开了他的目光。
几个人又检查了一下山洞内,确定里面再没有什么东西之后,退出了这个山洞。
当几个人再一次回到道士居住的山洞里的时候,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桌椅家具乱七八糟的倒在地上,柜子也被人翻过了,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就连被子和枕头都被扔到了地上,地上有很多碎片,看起来像是瓷器之类的东西。
自己的家被造成这样了,那道士就好像丝毫都不着急,他站在入口的位置,扫视着外面的一切。
“这是有人来抄你家了?你招惹什么人了?”骆翊鸣把圆盘收到自己的怀中,皱着眉头,警惕的四下张望。
目光所及的地方,却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他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情况啊?”
“他们应该是冲着你手里的圆盘过来的。”道士依靠着山壁站着,他摆了摆手,“他们肯定在外面等着咱们呢。”
“那咱们总不可能待在这里,不出去吧。”宫队长侧着身,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外面还是风平浪静的,没有声音,也看不到人影,从通道口的角度能看到的范围很有限,也不知道来翻东西的那些人到底走了没有。
三个人站在通道口,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样子,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
“咱们一会儿一起冲出去,三个人,三个不同的方向。”他伸手在石壁的通道上摸了一下,石壁摸起来很粗糙,他拿手电在石壁上凿了几下,竟然真的的几块石头来。
“我说一二三,咱们一起。”
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外面,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能听到他们说话,不过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骆翊鸣微微弯下身子,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
“二……”
“三!”在喊三的同时,把手中的石块从通道里甩了出去。
随机三个人冲出了通道。
出乎意料的是,三人冲出去之后,周围还是风平浪静的,似乎周围并没有人在等着他们出来。
骆翊鸣皱了皱眉头,“这……”
他虽然感觉这种情况不是很对劲,但是……
道士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咱们多心了。”
“那么明显一个通道放在哪里,他们怎么会看不见呢?还是说他们看见了,但是并没有尽的寻找。”骆翊鸣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先收拾房间吧,管不了那么多了。”道士却是没有想那么多,开始动手收拾房间里散落满地的东西了。
骆翊鸣百思却不得其解,他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加入了收拾东西的队伍。
一直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完了,还是风平浪静的。
好像是自己多虑了,骆翊鸣收敛了心神,再一次注意力放在圆盘上。
他把圆盘从怀里掏出来,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眼睛紧紧的盯着圆盘。
“道士,你现在可以把剧本的名字告诉我了吧?”骆翊鸣坐在桌子旁边的凳子上,一手撑着下巴。
道士走过来,在他的对面坐下。
“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下一个剧本的名字。”骆翊鸣一挑眉,“这个问题应该不过分吧?你不是说我跟你过来,你就告诉我。”
宫队长摆放好最后一个椅子,也坐了过来。
“下一个剧本的名字我不能告诉你。”道士苦笑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
眼见骆翊鸣的眉头就要皱了起来,道士一摆手继续说道,“但是,我能告诉你,如何挑选每一次要去的剧本。”
“那你说吧。”骆翊鸣靠在椅子靠背上,一脸警惕的看着道士,“不许给我耍花招。”
“首先,你要挑选程晨和袁曦都进去过的剧本。”道士伸出来一根手指头。
“然后,剧本多半是单人剧本,而且剧本内容多半会被某些事物影响,而改变剧情的走向。”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就比如说咱们现在这个剧本,就因为某一些人意外的进入,而造成了一系列的后果,而你要做就是,把这些被改变的故事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骆翊鸣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平时从单个剧本里,你是拿不到到完整的线索,需要吧很多个剧本里拿到的东西,汇聚在一起。”说着,道士比划了一个圆圈。
“当所有的线索,最终都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圆圈的时候,你就无限接近事情的真相了。”说着,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个布袋子递给骆翊鸣,“但是,你能不能真的触摸到真相,就看你的本事了。”
骆翊鸣顶着那个布袋子,看了良久。
只看得道士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撇了撇嘴,满脸写着不耐,“你到底要不要啊?我都拿出来了,你能不能给个反应啊?”
骆翊鸣缓缓的伸出手,拎着布袋子的一角,把他拎了起来。
布袋子被他拿在手里,轻轻的晃了晃。
他的眼睛一直盯在道士的脸上,好像要把他的脸盯出来一个洞一样。
道士紧紧皱着眉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到底是谁啊?”骆翊鸣把布袋子抛起来,然后稳稳的接在手里,“冒充别人,冒充的一点都不像,提前没有好好做功课吧?”
“你说什么呢?我冒充谁了?”道士猛的拍了一把桌子,站了起来,满脸都是愤怒,“你拿了东西就赶紧走,你看看我这屋子,那些人都是奔着你来的。”
他狠狠的瞪着骆翊鸣,眼球上有好多血丝。
骆翊鸣靠回椅背上,不慌不忙的,他用食指与大拇指捻这布袋子,“你这里面装的东西,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道士“切”了一声,“是不是真的,你打开不就知道了?”
“哈哈哈,”骆翊鸣忍不住笑出声来,“你都是假的,这个东西,能是真的?”
他虽然这么说,手里的布袋子还是捏的很紧。
道士满脸冷笑,他瞪视着骆翊鸣,“你不就是怀疑,我是假的吗?证据呢?没有证据你就血口……喷……”
他的话没有说完,后半句被硬生生咽会了肚子里。
因为骆翊鸣已经猛的站起身来,伸过手来,去摸他的脸颊侧边了。
骆翊鸣的动作快而迅速,出其不意的伸手抓向道士的脸侧。
等他反应过来,骆翊鸣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面前。
可是,他的手在触碰到道士的脸侧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骆翊鸣叹了口气,脸上的狠厉等神色全部收敛了起来。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你把真正的线索给我,我放你走。”
道士的脸色一片苍白,他把头埋在手掌之间,遮挡住了自己面部的表情。
过了几分钟,压抑着哽咽的声音从手掌间穿出,那声音明显可以听的出,并不是道士的,而是季远岁的声音。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我只是……”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受惊了一半,缩起了身子,他后面说的话,骆翊鸣也只是模模糊糊的听见了几个音节。
在试图说服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门外忽然穿进来一个老年人的声音。
“季远岁,别跟他们多说话,回来,到我这里来。”那声音虽然苍老,当时却不输气势。
听到这个苍老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季远岁的身体猛的僵了一下。
他缓缓的把捂着脸的手指挪开,回头去看来人,可他的眼神却没有聚焦,只是徒劳的支撑着自己的脖子,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骆翊鸣也马上抬头去看。
站在门口的,赫然是那个刚刚带着季远岁逃跑的老头。
“你们不是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骆翊鸣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眯着眼睛,刻意把语速放的很慢,有一种咬牙切齿的错觉
“哼!你以为说都像你那样?只想着逃命,却不想着金钱,啧啧啧。”老头从门口一步一步,走进屋子里。
看起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有一种很强的侵略感,就连骆翊鸣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可宫队长却好像是傻了一样,没有动。
骆翊鸣坐在宫队长的旁边,所以马上发现了宫队长的异常。
此时此刻,宫队长的眼睛,正紧紧的盯在老头的脸色,他眼睛里的光亮被一点一点吞噬。
逐渐暗淡下去的还有季远岁眼睛里的神采。
骆翊鸣眼睛紧紧盯着老头,语气里带着警告的意味,“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七十四章 报丧猴交换
“稍安勿躁,其实也不干什么,我就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老头伸出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轻松的笑。
“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的?”骆翊鸣伸出手来,五指张开,压在圆盘上。
他收敛了目光,垂下眼睛,声音很冷淡,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很友好。
“除了你的命。”他说。
老头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什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头不笑了,骆翊鸣却忽然笑了起来,他一字一顿的说道,“除了你的命,这里没有你的东西。”
“你!”老头伸手狠狠的指着骆翊鸣,“你朋友的命还在我手里。”
愤怒的情绪就算隔着这么远,骆翊鸣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种情绪浓烈的简直要聚为实体化,他微微眯了眯眼,唇边漾开一抹笑。
“如果不是程晨跟我说不能伤害你,你以为你可以活到现在吗!”他冲着骆翊鸣怒吼道。
“既然你生气了,那我继续说,”他满脸不以为意,“你是因为程晨进入这个剧本不假,你在这个剧本里再次见过程晨也是真的,你很聪明,谎话说的真假参半,确实不容易让人辨别真假。”
听他说完这话,老头的脸色白了一下,他飞快的眨了眨眼,“你说什么呢?我说的什么是假的?”
老头垂下了眼睛,但只是几秒钟,他又抬眼看着骆翊鸣,面上还平静,没有特别大情绪的起伏。
“你确实很聪明,”骆翊鸣还是勾着唇,淡淡的笑,“在算计我这件事上,你确实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你自己露出破绽,我确实发现不了你,要怪,就只能怪你,最后的时候犹豫了,你害怕我不救你,你就会真的走向死亡。”
“我什么时候算计你了,你把话说清楚,不要血口喷人!”老头瞪着骆翊鸣的眼睛里充斥着血丝。
骆翊鸣轻嗤了一声,“如果你当时派人从窗外吹药粉进屋子里,而不是你自己在屋子里下毒的话……”
他顿了顿,脸上带起了一抹讥讽,“你害怕了,你怕别人使用药粉的计量过大,我回来也救不了你了,那你的计划,也算是被我打破了,你选择了自己在屋子里投毒。”
听他说道这里,老头都脸色开始一点点苍白了下去。
骆翊鸣挪开了目光,飘向了站在自己身侧,假扮成道士的季远岁。
他僵硬的站在那里,眼神空洞无光,脸上抹画的东西已经擦干净了,粘着的假胡子也撕掉了,脱了一半的道士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可是,季远岁现在好像已经丝毫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他的意识好像被什么东西操控住了,光凭借他自己本身,好像是挣脱不出来。
“你放了他们,”骆翊鸣拿起圆盘,不停的在手里把玩,“放了他们,答应我一个要求,我给你,你想要的。”
老头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声来,但是骆翊鸣看得出来,他心动了。
于是,他继续引诱道,“只要你跟我回我们家那个大院走一趟,我就能满足你所有的合理要求。”
“毕竟,”骆翊鸣勾起了唇,露出了一个很诡异的笑容,他用一只手支着下巴,“毕竟,那可是你的命啊,你说对不对?就一个小小的要求,答应了,你就什么都得到了。”
他的声音很轻柔,好像带着蛊惑的意味。
老头吞了吞口水,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见他还是不说话.,骆翊鸣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冷笑着,“你被在这儿软的不吃,吃硬的。你要是让我再说下去,那可就是好说不好听了。”
“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再开口的时候,老头的声音里带着嘶哑。
骆翊鸣笑了,“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我跟程晨关系,不一般。”
老头抬起头来看他,他只感觉骆翊鸣这一次笑的很开心,好像是说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他不是很理解,但是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去让他想通这些事情了。
“行,我答应你。”老头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痛快,你都不问我到底是什么事吗?”骆翊鸣拍了拍手,他拿起那个圆盘,放到口袋里,然后站起身来,伸手掸了掸身上的泥土。
“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老头咬了咬牙。
“行,那你不应该先表达你诚意吗?”
老头深吸了一口气,他把手伸进怀里,不知道干了什么。
“好了,你现在拍一拍他,就会恢复正常了。”他撇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季远岁,长叹了口气。
骆翊鸣伸手放在宫队长的肩膀上,宫队长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惊的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
“我天,什么情况?我总算能动了,刚刚什么情况?啊!!”他猛然起身的动作,导致他的腿磕在了桌子上,很大的一声响。
“没什么事儿,就是刚刚,你的状态不太对,现在就没事了。”既然没事儿了,骆翊鸣也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他,在他看来宫队长本身应该跟这件事情没有关联,他牵扯进来应该是是一个意外。
宫队长揉了揉被磕痛的腿,见骆翊鸣不想说,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我这边的事情带着已经处理完了,就是,要是没什么事儿,要不你接回警署吧?”骆翊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下来,他们要去办的事情非常的危险,骆翊鸣私信是不想让宫队长跟着的,他认为宫队长已经帮了他很多事情了,不应该再让他冒那么大的风险。
意料之外的,宫队长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深深看了骆翊鸣一眼,他的眼睛里,包含有太多骆翊鸣看不懂的神色。
骆翊鸣皱着眉,宫队长却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走向了山洞外面。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洞口,隐没在一片树林的后面,骆翊鸣叹了口气。
“现在,你该把我另一位朋友交出来了吧。”骆翊鸣的眼睛还盯着山洞口,宫队长消失的方向,语气里却带上了几分戾气。
季远岁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神智,他从一旁的另一个小山洞里,拖出来一个被五花大绑绑着的人。
那不是那道士还能是谁?
倒霉的道士的神智还是很清醒的,他一看见骆翊鸣,就开始疯狂的挣扎,嘴里不停的“呜呜呜”的叫着,眼睛瞪的通红。
骆翊鸣蹲下身来,伸出了两根手指头,皱着眉,很嫌弃的把堵在他嘴里的东西揪了出来 ,扔到了一边的地上。
“你快走!快走啊,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嘴里的东西刚被那出来,道士就大声的冲骆翊鸣喊到,他的声音已经变了掉,眼睛里满是恐惧,面部肌肉在不受控制的抽搐。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
骆翊鸣忙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
手上束缚刚消失,道士就从地上猛的窜了起来,他一把抓住骆翊鸣的衣领,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骆翊鸣胸前的衣服被他抓成了一团。
他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还没有缓过神来,眼睛明明盯在骆翊鸣的脸上,眼神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骆翊鸣总感觉,他的眼神落在山洞的一个角落里。
他回头,顺着道士的目光看去,他感觉,那个道士好像在看着衣柜的方向。
骆翊鸣皱了皱眉头,那里并没有什么人。
他甩了甩头,感觉是自己多虑了。
“所以,你的条件到底是什么?”老头有些不安的问道。
“陪我回一趟家。”
老头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张了张嘴,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时间紧迫,骆翊鸣也来不及仔细的检查这个房间,三个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
道士则是被安顿在了他自己的家里。
一路上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骆翊鸣总感觉一路上有人跟着自己,可一连回了几次头,身后却空空荡荡的。
他皱了皱眉,心道,怕不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自己的神经过于敏感了些。
想着,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几个人走进了村子,曾经来来往往不少了村民,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却发现村子里是“人”的并不多,竟然大多数都是猴子假扮的。
村里为数不少的那些人,经过的这件事情全都搬走,也是,毕竟住在这么久,才发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邻居或者家人,居然全都不是人。
骆翊鸣深吸一口气,往村子里面走去。
院子门口,曾经热闹非凡的院子,如今冷冷清清的。
门口的灯笼掉在了地上,院门敞开着,里面一片的凌乱一览无余。
桌椅板凳被打砸了个干净,被随意的扔在院子里的地上,就连窗户上的纸也破了。
屋子里所有的家具和所有可以砸碎的东西,全都破碎的散落在地上,甚至所有的衣物都被撕成了布条。
看样子,猴子应该也全都撤走了,骆翊鸣抬脚走进了院子。
第七十五章 报丧猴成全
院子里的花草已经被连根拔了起来,随意的扔在地上,花盆的碎片与泥土散落一地。
只是几日没有住人,屋子里竟然已经落上了很重的一层尘土。
骆翊鸣叹了口气,他让老头和季远岁守住前门和小门,自己则是进了屋里去仔细搜索。
找了几个屋,硬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老头见门外别说猴子了,就连一个人都没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院子去找骆翊鸣。
“门口没有什么人,留季远岁一个人就够了。”他跟在骆翊鸣的后面,搓着手指试探着问道,“我来帮你找吧,你要找什么东西?”
“找虫子。”骆翊鸣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事儿,我自己找就行,过一会儿门外一个人该应付不过来。”
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找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上一个可以启动这个圆盘的东西,就是那次剧本里死亡的人变成的虫子。
老头干笑了几声,他一心之当是骆翊鸣不想告诉自己具体的事情,皱了皱眉,走出了屋子。
虽然是出了屋子,但是他也没有去门口找季远岁,他趁着骆翊鸣不注意,溜进了里面的屋子里。
他的所作所为,骆翊鸣自然是不知道的。
就当骆翊鸣,再次从一个房间里空手走出来时,他突然注意到一个房间的上面,有一小团小小的黑影。
就像是有一个东西蜷缩在房顶上一样。
他皱了皱眉,贴着墙,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靠了过去。
走到房檐下面,已经离的很近了。
骆翊鸣探出头往房檐上面看。
那里赫然顿这一只猴子!
虽然他的体型并不是很大,但是骆翊鸣可以看到,它的指甲很尖锐,五指成爪,紧紧扒着房顶上的砖瓦。
只是那个猴子好像在专心看着什么,就连骆翊鸣走到自己身后不远处也没有发觉。
看他没有发现自己,骆翊鸣放轻了脚步慢慢的往后退去,退出的很远,他确定自己的脚步声不会引起猴子的注意,这才转过身,加快了脚步往门口跑去。
他一把推开了前院的大门,坐在门口楼梯上的季远岁敢忙站了起来。
“怎么样东西找到了吗?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他目光在骆翊鸣的身后消失了一圈,神经里带着焦急。
听他说这话,骆翊鸣楞了一下反问道,“他没跟我一起出来,我不是让他先出来了吗?”
他这话一说完,季远岁也愣住了。
“他跟我说进屋去找你了呀?”他皱着眉,往屋里张望了几下,却还是没有看到老头的身影。
“你东西也没找到吗?”
骆翊鸣摇了摇头,“我刚刚说要去下一个房间,然后在房檐上看到一只猴子都在那里,手跟前有没有合适的武器,怕冒然惊动了它招来猴群,就赶紧过来找你们了。”
“他会不会去小门了?”季远岁皱着眉。
两个人匆匆赶到小门,小门开着,门口空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那!
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骆翊鸣的眼神忽然就变了,他站起身来往屋子里冲去。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那会儿蹲在房檐上的那个猴子,到底在那么专注的看什么了,原来是老头在那个房间里吸引了猴子全部的注意。
不知道在过去还来不来得及,骆翊鸣一把推开了屋门,屋门与墙壁碰撞发出很大的声音。
下一秒,季远岁也赶到了。
屋子里的情形,就这样展现在了两个人的眼前。
两个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老头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只看起来并不大的猴子,站在他的身边,猴爪上,尖利的指甲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猴子被两个人进门的声音惊到了,它的指甲往下压了呀,在老头脖子上划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好在,还没有伤到血管。
血液顺着脖子流到地上,鲜红色的一片,很是刺眼。
躺在地上的人闷哼了一声,介于脖子上,还抵着锋利的指甲,他硬是忍着,一动不动。
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退后了一步,虽然他不知道说话猴子能不能听懂,但他还是出声劝道。
“你先别激动,你听我的,我可以解决这件事情,相信我。”他伸出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然后他又把两只手伸出去,瘫在猴子的面前,示意自己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拿。
猴子好像是听懂他的话,它微微松了松压在老头脖子上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骆翊鸣。
一见自己说话好像有效果,骆翊鸣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自己能够生存下去,”骆翊鸣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你要相信我。如果我接下来做的事情可以成功,那你们所有的生活都可以恢复正常。”
不知道猴子有没有相信他的话,骆翊鸣试探着往门外外挪的两步。
看见猴子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骆翊鸣继续做保证。
“我现在要出去找一样东西,等到我找到那个东西我就回来。你把我的朋友放的,我帮你解决其他的事情,行不行?”
他一边说一边放轻了动作往门口走去。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那只猴子忽然发出了一声尖锐叫声。
骆翊鸣惊的立刻停下了全身的动作,整个人将觉得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只猴子。
可出人意料的是,那这猴子居然冲他轻轻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好像在让他放心出去一样。
这回,骆翊鸣笑了一下,放心的出了房间。
季远岁在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况之后,就没有进去,他一直守在门口,时不时的探头观察里面的情况。
见骆翊鸣退了出来,他忙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
“一只猴子说的话可信吗?别等咱们走了,他在反悔了。”
骆翊鸣笑着摆了摆手,“既然它愿意相信我,那我也愿意相信它。”
说完这句话,他一把推开了旁边一个屋子的屋门,开始了新一轮的搜索。
而季远岁,则是又回到了门口,默默的守着门,他知道自己看着找也没有用处,能做的只有在外面放哨,保证骆翊鸣的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骆翊鸣又着了三四间屋子,可是还是没有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屋子里的猴子已经开始有些着急了。
再一次路过这个屋子的时候,骆翊鸣偷偷的从窗户往屋内看。
它不断的抓挠着自己的脸上和脖子上,就连叫声也开始急促了,那只抵在老头脖子上的尖锐的爪子也开始不停的颤抖。
骆翊鸣这次没有选择推门进去,而是果断的进了下一间房间去寻找。
站在门口的季远岁,也听见了屋子里的猴子的叫声,但是他也没有选择进去,他怕自己的闯入再一次惊扰了,激怒了猴子。
时间过头像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季远岁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的在门口来回躲步,他发现他自己现在是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上。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骆翊鸣的身上,只要他找到了触发圆盘的东西,这一切就都解决了。
又过去了两三分钟,就在季远岁等的焦急的快要喘不过气了的时候。
骆翊鸣房间里走出来,他冲进季远岁招手,满脸都是激动。
季远岁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他从门口冲到了骆翊鸣的身边。
“太好了,找到了,他有救了,不会死了。”他语气里的激动根本掩盖不住。
两个人走到房间门口,骆翊鸣忽然停了下来,他看着季远岁一脸认真的问道,“他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你这么想救他?”
季远岁听到了这个问题也是一愣,随即,唇角蔓延开一丝苦笑。
“什么关系?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他救过我几次。后来就算知道他做的事有一些是害人的,但我也还是选择帮他,我想让他活下去。”说着,他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那个老人。
老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也转过头来看着他,两个人隔着很远,对视无言。
骆翊鸣看到老头的也慢慢的勾起了唇角。
“在这个剧本里,时间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二倍速,我想让他多陪陪我。”季远岁眼睛已经泛起了水光,“我现在还记得,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他是怎样的英俊,怎样的意气风发。”
他眨了眨眼,掩盖了眼里的情绪。
“后来,就算我知道他在利用我,还是忍不住的愿意装作不知道。”他的唇边满是苦涩。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启动了这个圆盘,所有的事情都会恢复正常,那他也会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从你的生命里消失。”骆翊鸣看着在自己手心不断流动的虫子,“现在手里拿着的这个东西就是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来到你们这个世界,然后死亡所变成的东西。”
季远岁抬眼看向他的掌心。
“我也不确定,如果世界恢复正常。你们还能不能记得彼此。”
“比起让他待在我身边。我更希望他能有一个正常的生活,而不用靠其他害人的方法,去维持自己的生命。”
他看向骆翊鸣的眼睛里满是无奈,还得有一些骆翊鸣看不懂的神情。
“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我就站在外面看看就行了。”季远岁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紧紧的盯着,躺在地上的人。
“这个世界不适合他,他该回去了。”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怕我进去就舍不得了。”
骆翊鸣走进了屋子。
地上有一片深红的血迹,躺在地上的人脸色苍白,他的眼睛一直盯在门外,骆翊鸣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门外的人。
他叹了口气,“东西都齐全了,你可以把我的朋友放了吧。”
骆翊鸣把圆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眼睛却紧紧盯在猴子身上。
它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轻轻抬了抬爪子,把锋利的指甲从老人的脖颈上挪开。
老人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他声音颤抖的问道,“他人呢?他为什么不进屋来?”
骆翊鸣的手顿了一下,他默默把头低了下去,没有说话。
“你说话啊,他人呢?没跟你一起过来吗?”他的语气越发激动了起来,努力想要往前走,却被身后的猴子一把摁住了。
老头奋力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脱,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他来了,他在门口看着你。”骆翊鸣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老头听得清楚。
听了这话,老头一下子停止了挣扎。
他颓然的坐到了地上,嘴巴微微张着,嘴唇颤动,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眼眶里泛起的泪水。
“他说,他想让你回到属于你的世界里,你的时间和你的生命都不属于这里。”
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骆翊鸣把装在瓶子里的虫子倒在了手心里。
“都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他抬起眼来,环视着屋里的一人一猴。
猴子的眼神里满是期待的光,老头却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眼睛还是紧紧的盯在外面。
门外站在的那个人一直都在,只是老头看不到他罢了。
“真的不想再见一下了吗?”骆翊鸣用两只手指捏起那只小虫子,悬在盘子上面,“这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门外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骆翊鸣叹了口气,缓缓的把虫子放到圆盘上。
圆盘开始转动。发出一阵“卡拉卡拉”机扩转动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圆盘上散发出来。
那光芒在逐渐的扩大,刺眼的白光下,有一个人 忽然从门外冲了进来。
他一把抱住了躺在地上的老头,眼泪夺眶而出,泪水顺着眼角流到他的衣服上,打湿了他肩膀的一片。
“对不起……”骆翊鸣听到老头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怪你。”季远岁的声音哽咽着,“我只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你的生命消逝的这么快。”
“是啊……”老头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
两个人已经被耀眼的白光笼罩住,骆翊鸣在一阵白光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爱你,不管你是谁。”季远岁在老头耳边喃喃说道,“不论你是当初见到我时那个英俊的少年,还是因为时间原因快速老去后的这副模样,我永远忘不了,你当初对我……”
他的声音一下子哽咽住了,时间不多了,他抓紧最后的时间加快了语速。
“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但是如果你离开了,我会永远记得你,我永远记得你与我相处的这些年,不管是人还是记忆,这都将会是我人生中最深爱的。”
老头的身影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了,眼泪顺着他脸上的皱纹留了下来。
“在我以后的人生里,我会一直爱着你。”老头脸上的皱纹一点点变淡,他又变回了最初那英俊的少年。
季远岁捧着他的脸,颤抖着唇轻轻的覆了上去,唇齿间只有眼泪苦涩的味道。
骆翊鸣勾了勾唇角,这虽然不是一个美好的结局,但是会成为他们之间对彼此留下的最美好的回忆。
周围的声音一下子远去,一同远去的,还有那刺眼的白光。
他只感觉自己一瞬间,落入了一片寂静与黑暗之中。
黑暗中,系统的冰冷,没有感情的提示音,又响起来。
“系统提示:本次剧本演绎非常成功,您已扭转剧情走向,成功恢复剧本。
已确认剧本完成。
是否回顾剧情,请选择。”
骆翊鸣睁开来眼,周围一片黑暗,就像是漂浮在一片虚空之中。
“否。”他微微动了动唇,瞬间发出的声音干涩难听,甚至与吓他自己一跳。
“确认:是否回归基地,请选择。”
“已确认,回归基地,准备已就绪。”
骆翊鸣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忽然发现,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正常的走完一整个剧本。
“正在加载,3——2——1——”
“加载完毕,经系统检测,本次基本演绎人员身体良好,可直接离开。”
骆翊鸣睁开了眼睛,那是一间陌生的房间。
他走到门边,轻轻打开了门。
入眼的还是那个熟悉的半圆形桌子,站在桌子后面的,正是楚云。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西服,脚下踩着一双细跟的黑色高跟鞋,站在那里却显得非常平稳。
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剧本,正是骆翊鸣此番进入的剧本。
见骆翊鸣从房间走了出来,她笑着朝骆翊鸣挥了挥手。
“第一次独自一个人进剧本,感觉怎么样?”
骆翊鸣叹了口气,跟在楚云的身后走出了这个房间。
“怎么说呢,其实也还是有点难度的。”
“有点难度?”楚云白了他一眼,“这个剧本换个小白进去百分之八十,可就出不来了,当你这样就仅仅称得上有点难度。”
“不过,这次也有点儿收获。”骆翊鸣打了哈欠,“说起来,你的权限够不够啊?我要调查点儿东西。”
一说到正事,楚云清了清嗓子,“先跟我去办公室吧。”
两个人一路都沉默了下来,一路上的人很少,也没有窗户,骆翊鸣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几点了。
还是那个阴森黑暗的走廊。
一走进这个走廊,骆翊鸣全身的细胞都在表达着抗拒。
楚云那细长的高跟鞋跟,敲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回荡在这个走廊里,又平添了几分诡异。
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也没有开灯,一片昏暗,窗外天好像还没有亮。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些许的月光,骆翊鸣勉强看到墙上的挂钟,好像还是凌晨。
他又是长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柔软的沙发包裹住他,他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等到楚云在办公桌后面坐下。
骆翊鸣抬起手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你能不能查到,就是,剧本多半是单人剧本,剧本内容多半会被某些事物影响,从而改变了剧情的走向的,比如说因为某一些人意外的进入,而造成了一系列的后果。”说着,骆翊鸣抬手笔画了一个圆,“这些有关的剧本,都找出来。”
楚云皱了皱眉,“可以,但是可以就工程量有点大,可能大概要一天的时间。”
“行,能找出来就行。”骆翊鸣又靠回了沙发上。
“我打个比方,如果说有一个人意外闯入了一个剧本,然后被困在了剧本里。那如果将这个剧本恢复正常,这个人是应该出现在哪个世界里?”
骆翊鸣满脑子都是在最后一片亮光里,季远岁轻轻磕着眼,虔诚的吻住他心爱的人。
楚云抬起头来看着他,满眼疑惑。
“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她用手值着下巴,眼睛紧紧的盯着骆翊鸣。
“我在这次的剧本里遇到了一个人,他是因为意外被困在那个剧本里,他与原剧本里的一个人相爱了。”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我在剧本里再一次看到那个圆盘,意料之中的,那个圆盘可以还原剧本成为最初的状态。”
他仰着头,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
“我想知道,如果剧本恢复成了正常的状态,那个人是会留在剧本里还是……”
楚云沉默了很久,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在昏暗的房间里坐了很久。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楚云的声音很平静,她说,“新系统暂时还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如果是旧系统的话……”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皱起了眉头。
“那个人多半会消失。”她说。
她看到骆翊鸣的身子很明显的震了一下,随即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挡住眼睛的手拿开,坐直了起来。
在他的脸上,楚云没有看出来什么特殊的情绪变化,还是很平淡的表情。
可是她就是可以从这个人的身上,看出来一种很浓郁的悲伤。
楚云本身属于系统,严格的来说,她只是电脑里的一串数据,她虽然有独立的思维,但是她还是理解不了,骆翊鸣这种情绪来源于什么地方。
所以她歪着头,皱着眉头,满脸的疑惑。
“是在为他们感到悲伤吗?”她的声音很轻,好像是在问自己,又好像是在问骆翊鸣。
骆翊鸣没有回答。
起身向门口走去,只留下了一句,“我先回家了,那些剧本整理出来告诉我。”
办公室门被轻轻的关上,昏暗的屋子里只留下了楚云一个人,她看着被关上的房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七十七章 骆母
骆翊鸣又返回了自己的更衣室,取上自己的东西,他手里拿着那个沉甸甸的剧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剧本有些细微的变化,但是,具体是什么变化他又说不上来。
他皱着眉,观察了剧本一路,也没有看出来什么名堂,只能作罢。
走进了任务大厅,负责归还剧本的工作人员看到他手里的剧本,楞一下。
他看着骆翊鸣的眼神很是复杂,“这个剧本是你独自一个人完成了的?”
剧本被他放在桌子上,他一页一页的翻过去,仔细的翻看着,脸上的表情开始由怀疑变得震惊。
“是我一个人,这难道不是单人剧本吗?怎么了?”骆翊鸣摸不着头脑,只得开口问到。
那个工作人员轻轻抿了抿嘴,随即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他又仔细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骆翊鸣,问道,“你是新人吧?进了几个剧本了?”
“大概两三个吧,这是第一个单人剧本。 ”骆翊鸣歪了歪头不明所以,只得实话实说。
工作人员收起剧本的手顿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你的实力很可以,继续加油!”他伸手过来拍了拍骆翊鸣的肩膀,一脸认真的鼓励道。
骆翊鸣还是一脸茫然,但是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递给他一个平板,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个人的名字,照片,身份信息等等,还有进过的每一个剧本。
“哝,这是你的,填写完个人信息之后,填写你进过的剧本。”说着,工作人员又递给他的一个手写笔,“刚来的时候,被别人带着经过的剧本不算,就写你后来正式演绎的剧本。”
骆翊鸣低下头,很认真的写表格。
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他只想赶紧填写完,赶紧回家,但是很明显,工作人员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还在喋喋不休的对骆翊鸣继续说,“过两天系统会更新出来一个新的功能,上面会有所有演艺人员的总体的一个大的排名。还会有一个排名是报名参赛的人员的排名,排名前三的会有奖励,具体奖励是什么,到时候才会公布。你这个实力,我还是很建议你去报名参加一下的。”
骆翊鸣填写完表格,把平板和笔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表格我填完了,没有其他的事儿,我就先走了。”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离开了。
只留下时候,工作人员无奈的叹息和满脸的遗憾。
走出好几米远,骆翊鸣还能听到他在跟别的工作人员说,“多好的一个人啊,我要是有他的能力我肯定去…………”
再往后,工作人员说的什么,骆翊鸣就听不太清了,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他一心只想赶紧回家。
开了屋门,屋子里突然飘出了一股饭菜的香味,骆翊鸣愣了一下。
他想不出来,这个时候有什么人会来他的家里,还有他的钥匙。
他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厨房里传来了一阵炒菜的声音,还有水滴进油里的“刺啦刺啦”的响。
好不容易摸索到厨房门口,有一个人系着围裙,正在炒菜,饭菜的香味从锅里飘散出来。
“妈?”骆翊鸣震惊的喊了一声,“妈,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站在厨房炒菜的人,不是骆母,还能是谁。
骆母手里拿着铲子,转过头来看见是他,满脸笑容,“哟,你回来了?快快,你快去洗手,能吃饭了。”
“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呀?”骆翊鸣返回到玄关门口去换鞋,自己家母亲突然的到来,吓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我也就刚来吧,你给我挂了电话,我就买了票。”骆母从厨房端出了最后一道菜。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道菜,有热菜,有凉菜,甚至还有鸡汤。
骆翊鸣换鞋的动作顿了顿。
自己给骆母打完电话,她就买票过来了?打电话……这怕不是半个月前的事儿?
他忙拿起手机来,开了通讯录。
自己与母亲的聊天记录,赫然显示是一天前。
他又翻开了日历。
果然,时间只过了一天。
为什么自己进去剧本这么长时间,外面却只是过去了一天,但是那个老头在剧本里呆了好像也就几年,他的身体为什么老的那么快?
骆翊鸣实是想不通。
骆母摆放完餐具,看他还在玄关门口站着,开口催促道。
“你这孩子,换个鞋要那么长的时间吗?别磨蹭了,这饭菜都要凉了。”语气里慢慢的嗔怪。
这一嗓子。把骆翊鸣的魂吓了回来,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诶,马上来!”他应了一声,忙不迭的去洗手。
在凳子上坐下。他发现桌子上摆放的,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糖醋排骨,红烧肉,麻婆豆腐,清蒸鳜鱼,还有一砂锅鸡汤。
骆母给骆翊鸣盛了满满一碗饭,骆翊鸣也确实好久没有正正经经吃过饭了,闻见这家里的饭菜香,肚子里早就咕咕叫个不停。
他扒了几口饭,骆母给他盛了一碗鸡汤。
“妈,你怎么想起来过来了?”他还是好奇这个问题。
骆母夹菜的手轻轻抖了一下,菜又掉回了盘子里,这个动作很细小,但是骆翊鸣还是看见了。
他皱了皱眉,不是很理解,他总感觉自己的母亲有什么在瞒着他。
“见你那么久没来电话,有点担心你,过来看一看。”骆母一边说着,一边给骆翊鸣的碗里夹菜。
见骆母不愿意告诉自己,骆翊鸣张了张嘴。
但是他抬眼时,看到了骆母满脸的笑意与慈爱,满肚子的疑虑一下子都消散了。
他在心底埋怨自己,怎么还能对自己的妈妈产生怀疑呢,那可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啊!
骆翊鸣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他忙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汤,借此来掩饰自己面部表情的不自然。
这顿饭很好吃,骆翊鸣放下心中所有的疑虑,吃的格外的香甜。
骆母自己并没有吃多少,只是一直看着他吃,笑意里尽是温柔。
吃完了饭,骆翊鸣争着去洗碗,却被骆母一把按在了沙发上。
“你工作那么累,就别收拾了,我来吧,我好不容易过来看你一回。”骆母的态度很强硬,表示骆翊鸣反对无效。
厨房里传出来了“哗啦啦”的水声,骆翊鸣犹豫了再三,还是走进了卧室。
他轻轻的打开自己床头柜的抽屉,里面那个圆盘,还是安安稳稳的放在那里。
“还好还好,还好还在。”骆翊鸣长出了口气,把圆盘从抽屉里取出来,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
他又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回到客厅,想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骆翊鸣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在自己家里,还跟做小偷似的?
他捂着嘴乐了半天。
“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厨房的水声已经停了,骆母擦着手,坐到了骆翊鸣身边,好奇的问道。
骆翊鸣脸上的笑容一顿,“这不是电视上演小品,真有意思。”
骆母看着他笑,没有继续追问。
“我还有事儿,要先回家了,买的一个小时后的车票,”骆母擦干了手,又站了起来,“本来你爸就不想让我回来找你,说要让你学会独立。”
说这,她皱起了眉头,“那个老头子,不知道天天脑子里想的什么,我自己的儿子,我不心疼谁心疼啊,真是……”
她的余光忽然瞟到了一旁挂着的钟表,“哎呀,一点半了,我得走了,一会儿赶不上车了。”
骆翊鸣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骆母一把捂住了嘴。
“ 现在赶时间,我去换衣服。”说完,她风风火火的就往卧室里走,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骆翊鸣,“你,好好去休息,不许送我。”
骆翊鸣哭笑不得的看着骆母一把关上了卧室门,换衣服去了。
这样不能真的让骆母一个人去坐车呀,比较也是五十多,奔六十的人了。
于是,他先去玄关换了鞋,拿了车钥匙,在门口等骆母。
也就是过了两三分钟,骆母扎头发一边往门口走。
看见骆翊鸣,正站在门口还埋怨道,“你这孩子,我不是让你去休息吗?你在这儿干什么?”
骆翊鸣也不管她怎么说,一手搂着骆母,一手打开了房门。
“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我都送你,这怎么能行?”于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骆母拉上了自己的车,点火起步一气呵成。
骆母倒也没再坚持要自己走,只是一路上,她的神色都是蔫蔫的,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骆翊鸣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
问道最后,实在是被问的烦了。
骆母趁停车等红绿灯的功夫,伸手在骆翊鸣的头上敲了一下,“小小年纪,怎么还管起大人的事儿了?我就是太久不见你,好不容易看见了,还马上就要回去了,你们父子俩,每一个让我省心的。”
骆翊鸣揉了揉被打疼的脑袋,“你想过来啥时候都行,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发个短信,我去接你。”
要是在忽然突袭,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不知道老太太能不能承受的住,骆翊鸣心里暗暗嘀咕道。
骆翊鸣走回了卧室,柜子前的地板上落了一张小纸条。
他皱了皱眉走上前,把纸条从地上捡了起来。
这张纸条是他回来去圆盘的时候,特意夹在抽屉夹缝里的,如今看来,是有人拉开过这个抽屉了。
怀里的圆盘好像散发出一种炽热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皮肤。
他颤抖着手拉开抽屉。
抽屉里面本身也没有放什么贵重的东西,此时此刻,柜子里虽然没有很乱,但是还是能看出被翻动的痕迹。
很明显,那个人是来自己家里找圆盘的,不过没有想到,自己结束剧本回来了。
骆翊鸣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播出了骆母的打电话码。
没响几声,手机那头就接通了,骆母的声音从听筒对面传来。
“儿子,你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呀?是不是想妈妈了。”骆母的声音很是激动,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对面做饭的声音。
“妈,你在家做饭呢?”骆翊鸣皱紧了眉头,一种寒意从他心头蔓延开来。
“是呢,怎么,想妈妈做的饭啦?”抽油烟机的声音有些吵,骆母说话的声音有些听不清楚。
骆翊鸣抿了抿嘴,“是呢,等我忙完这一阵子的,这两天有些忙,你和爸注意身体啊,我过两天回去。”
挂了电话,他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手机被他随意扔到了一边,他擦了擦额角沁出来的冷汗。
所以,刚刚在家里做饭的那个人,并不是骆母,他深吸了一口气。
“还好……”他喃喃低语道,“还好不是……”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抓起毛巾走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从他头顶冲刷下来,好像每一个毛孔都说是张了开来。
水雾蔓延在洗浴间里,骆翊鸣抓了抓打满泡沫的头发。
白色的泡沫顺着水流,流到了地上,流进了下水道。
他的心很乱。
满脑子都是刚刚站在厨房炒菜的那个“骆母”,很明显,那个人是假的。
如果是有人来家里翻找那个圆盘,那,那个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回来的呢?
能知道自己从剧本里出来的只有系统内部的人。
很明显,那个人在知道自己要回来之后,并不想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他选择为伪装成自己最熟悉的人,做了一顿自己最喜欢吃的菜。
他们应该对自己和自己的家庭都很了解,甚至于是做过很深的调查。
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关了花洒。
所以,在系统的内部,有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想到这里,一阵凉意从后背蔓延上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头上的水珠。
从浴室出来,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疲惫,他甚至连吹头发都不带要,随便拿毛巾擦了擦,就一头倒在了床上。
想来想去还是感觉不安全,骆翊鸣还是下床去,从自己的衣服里,把圆盘放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身体陷入熟悉而又温软的床里,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没过几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的很安稳,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骆翊鸣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像忘了拉窗帘,日光照进房间里,撒在了骆翊鸣的脸上。
他缓缓的坐起身来,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
脑海中忽然就想起来,自己刚认识程晨的时候,那天早上,自己去给程晨买了早点,推开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程晨刚睡醒的模样。
骆翊鸣吞了吞口水,穿戴整齐,出了房门。
距离他进入系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夏天最热的几天已经过去了,已经是八月下旬了。
外面的太阳还刺眼。
骆翊鸣心不在焉的坐在早餐店吃早餐,怀里还带着那个圆盘。
昨天自己家里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打算跟程晨说,他现在只能确定的是,不管是新系统还是旧系统,都有人在暗中盯着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在系统里能有多大的分量。
吃完饭去结账的时候,却被老板告知,已经有人给他结过账了。
“可以问一下,是谁结的吗?那个人大致有什么体貌特征?”骆翊鸣皱着眉,一脸的警惕。
老板看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一下也有些弄不明白情况。
“个子跟你差不多高吧,可能比你矮一点,长得倒是挺帅的。”老板挠了挠头,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
再细节的东西,老板也说不出来了。
“刚刚人还挺多的,我还真没留意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老板满脸的抱歉,“我来帮您结账,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害,这事儿闹的……”
“没事儿没事儿。”骆翊鸣摆了摆手,既然问不出来什么,索性他也就不问了。
又慢慢悠悠的走回家,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走到了程晨的家门口。
门关的严严实实的,骆翊鸣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来干什么,明明知道屋子里应该没有人,可又不想走。
在门口站了半天,他终究还是掏出了程晨给他的那部电话,播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嘟……”
电话那边响了很久,就在要被挂断的前一秒,终于有人接了起来了。
“喂?”听筒对面传出来的声音,有些沙哑,好想还隐隐约约带着疲惫。
见他迟迟不说话,听筒对面的人叹了口气,有问到。
“谁啊?”
“ 我……”骆翊鸣开口说了一个字,又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骆翊鸣?”程晨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带着笑意,“你从剧本里出来了?”
骆翊鸣点了点头,又想起来对面看不到他的动作,忙回答道,“嗯,出来了。”
然后一下子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咳咳。”骆翊鸣清了清嗓子,“你那边现在怎么样?莫遂联系上了吗?”
“哎……人是联系上了,也找到了,”程晨轻咳了几声,“就是身体健康状况不太好。”
骆翊鸣还想问什么,对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好像有一个人跑了过来,打开了屋门。
“程哥,你快过来看看,这边几个人的状况不太对劲!”那个人的声音很陌生,声音里是隔着屏幕都能听出来的焦急。
“你等等,我马上过去,医生们都过去了没?”
“过去了,现在就等您了。”
那个人说完,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我这边有点事儿,先不跟你说了。”程晨叹了口气,“等我这边莫遂的事情解决完,我就有时间回去找你了。”
“没事没事,你先忙吧。”骆翊鸣张了张嘴,最后,他还是没有把昨天的事情告诉程晨,他觉得现在程晨那边的事情也很多,不应该让他分心关注自己这边,反正也没有什么危险。
挂了电话,骆翊鸣刚要回自己的房间,手机就又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是楚云。
“喂?骆翊鸣,你现在过来我办公室,具体的剧本名字我已经给你整理出来了。”楚云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还是平平淡淡的。
“好。”
二十分钟后,楚云的办公室里。
上午的办公室还是没有开灯,一如既往的昏暗,楚云一份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推到骆翊鸣的面前。
“是我能查到的所有。”她坐的那个位置,好像和昨天骆翊鸣离开的时,她坐的位置不差分毫。
骆翊鸣甚至怀疑,她一晚上都没有动过地方,更不用说是回去休息。
“你昨天在办公室里通宵了?”骆翊鸣一边翻看这文件,一边问道。
楚云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骆翊鸣也不追问,只是认真的翻看了文件。
“你最近有没有联系程晨。”楚云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
骆翊鸣翻页的手指一顿,“刚刚打过电话,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莫遂找到了,但是他们的情况不是很好,跟着程晨进去救人的,不少人的受伤了,好像还有一种很奇怪的病开始蔓延。”楚云垂着眼睛,看不出眼里的情绪。
“说起来,”骆翊鸣顿了顿,他很纠结,要不要把昨天的事情告诉楚云。
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我昨天回家的时候,有个人冒充我的母亲在我的家里,对我和我母亲的爱好习惯都很清楚,甚至连我喜欢吃什么都知道。”
骆翊鸣抿了抿嘴,“我感觉那个人,分毫不差的在掌握着我的一举一动,从我从剧本出来,到我走出这个电影院,到我回家多长时间,他全都一清二楚。”
“而这个人,或者说是这个组织,就隐藏在这个系统之中。”说着,他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手指轻轻的在办公桌上扣了两下。
“我感觉,不只是我。”骆翊鸣伸手在半空中花了一个圈,“他掌握的,是我们这些在系统中的,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
听完他说的话,楚云突然沉默了。
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骆翊鸣。
过了片刻,她终于开口了。
“不得不说,程哥选择你确实是有道理的,你能让他们盯上,也算是你的本事。”
骆翊鸣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专心翻看着手里的文件。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下一个剧本?”楚云慵懒的靠在座椅上,点了一支烟,夹在手指间。
“明天吧。”骆翊鸣翻看着文件,没有抬头,“反正也没什么事儿。”
楚云挑了挑眉,白色的烟雾遮挡住了,她眼里的神情,“你不打算回去看一看?”
纤长白皙的手指弹了弹烟头的烟灰,灰白色的烟灰散落在烟灰缸里,骆翊鸣瞥了一眼,楚云就连烟灰缸,都是做工很精细的那种。
玻璃质地的烟灰缸上,雕刻着很多细小的花纹,灯光很昏暗,骆翊鸣也看不清上面到底刻的是什么。
“不了吧,”骆翊鸣淡淡的笑了笑,“他也没说想让我回去。”
楚云张了张嘴,刚继续说什么,却被骆翊鸣打断了。
“你看看这个剧本。”
说着,他随手从办公桌上拿起了一根笔,在纸上画了一下,递给的楚云。
说到嘴的话又被咽了回去,楚云抿了抿唇,结果递过来的文件。
上面有一个剧本的名字被人画了一个圈。
“你是说这个叫《黑猫》的剧本?”一看这剧名字,楚云又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每次挑的剧本都这么……”
她咂了咂舌,“都这么危险?也不能这么说,准确的说应该是诡异。”
“这个剧本有什么问题吗?”骆翊鸣轻笑了一下,“差不多都属于恐怖剧本,这个又是为数不多的单人剧本,我选这个,应该也属于情理之中。”
“你真的不考虑跟别人一起进剧本?”楚云在烟灰缸里恰灭了烟,摸索着下巴,“系统要出一个新的功能,会有一个所有工作人员的大的排名。可能还要有一个比赛,参赛的话,组队的,你确定不用这几天的时间,找几个合适的人选,参加一下这个比赛?你的能力,也还算很不错。”
骆翊鸣摇了摇头,“我暂时没有参加比赛的想法。”
他伸出手,把文件从楚云手里拿了回来,“我我目前最重要的是,帮程晨找到这个系统里,那个综合共同点,那个规律,也许这个就是造成新系统变化的最终原因。”
楚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样看起来,你们两个,倒是有一点点相似。”楚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尤其是在对待系统这个方面,你们的理念倒是很一致。”
“行吧,那你自己确定吧,我就不左右你的选项了,就凭上一个剧本,你的直觉,倒是很准。”她伸手在办公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那我先走了,”随后她又弯下腰,靠近骆翊鸣的耳边说道,“这个办公室里的摄像头已经关闭了,电脑是开着的,里面可以搜索到,在我权限范围内的所有东西。”
骆翊鸣愣了一下,他抬起头来,一脸震惊的看着楚云。
楚云则是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你要是以后有什么需要调查的事情,也可以来找我,看在程哥的面了上,我帮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只留下骆翊鸣看着电脑,怔愣的出神。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他好像才换过神来。
“嘴硬心软。”他嗤笑了一声,坐到办公桌后面,握上了鼠标。
………………
等到骆翊鸣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午饭时间,走廊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打开了。
经过了上一次的教训,骆翊鸣缓缓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又站在门里等了几分钟。
直到确认了外面确实没有人经过,他才很小心的走出了办公室。
这一次,他走在走廊里,也并没有看到,上次看到的那种,烧焦的墙面,和蔓延的火苗。
骆翊鸣定了定神,加快了脚步,快速的走出了走廊。
出来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到什么人,就连食堂里也是空空荡荡的,骆翊鸣都有些怀疑,到底有没有人住在宿舍。
想起那天在任务领取处,人也不少,骆翊鸣实在想不通,到底有多少人在这个系统中。
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他也没再去细想,反正不论系统里有多少人,他都没有打算去多人剧本,没有打算去和别人合作。
周围随便找了一个餐馆,他点了一份牛肉拉面,很快面就被端了上来,面汤冒着热腾腾的白汽,为数不多的几片牛肉,可怜的飘在上面。
骆翊鸣也不着急吃,拿着筷子拌了一下,把葱花和面拌的均匀。
他刚低头吃了一口,就有一个人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里有人吗?可以拼个座位吗?”那个人说话很客气,骆翊鸣咽下嘴里的面条,抬头看到。
那是一个个子不高,带着眼镜,看起来很文雅的男人,他手里也端着一碗牛肉拉面,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骆翊鸣环顾四周,看了看周围,空座也不少,这个人就好像是专门过来找的自己的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也不必拒绝。
“你坐吧,没事儿,没有人。”说完,他头也不抬的继续吃面。
男人笑了笑,道了声谢,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他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面,倒是也没有继续跟骆翊鸣搭话。
就在骆翊鸣吃完了面,起身走人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
“你到底……是哪边的人?”男人放下了筷子,抬头看着骆翊鸣,他碗里的面并没有动几口。
骆翊鸣一愣,皱着眉,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什么哪边的?”
男人笑了笑,“你跟程晨,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啊,不然,你以为什么关系?”骆翊鸣一下子笑了,“你到底想问什么啊,兜这么大圈子。”
这一来,骆翊鸣到也不着急走了,他把碗放回桌子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你又是谁啊?你要说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呢。”
男人也站了起来,他的唇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跟我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骆翊鸣跟着他走进了旁边的一家咖啡馆。
男人好像经常来这里,跟这里的店员都很熟。
似乎就连包间,都是男人提前定好的,店员对这个男人很是尊重,一路带着他们走到二楼。
“二位里边请,先生点的咖啡,已经做好了,现在为您端上来吗?”
男人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好像一年四季都带着笑,还是那种温和的笑。
两个人落了座,店员为他们关上了包间的门。
“现在可以说了吧。”骆翊鸣不动声色的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他的紧急联系人,设置的是程晨,不知道给他打电话,他能不能过来。
男人好像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别紧张,我就是想找你聊一聊,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队伍?”
骆翊鸣皱着眉看着他,抿着嘴,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想必你也听说了,过两天,系统要面向所有工作人员举办一个比赛,我看了你上一个剧本的数据,就算是在老员工里,也称得上是很好。”男人也不着急,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温和的笑,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心思。
“所以你想邀请我加入你的队伍?”骆翊鸣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同意加入你的队伍?”
骆翊鸣挑了挑眉,继续说道,“如果我说,我对这个比赛没有什么兴趣呢?”
包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店员端着两杯饮品走了进来。
两个人很默契的闭了嘴。
“您好,您的两杯抹茶拿铁,请慢用。”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骆翊鸣总感觉店员看向男人的眼神不太对劲。
男人看了店员一眼,点了点头。
直到包间的门再一次被关上,男人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如果你对比赛本身没有兴趣,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如果你加入我的队伍,我能给你的好处。”
骆翊鸣一扬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入口是丝滑的口感,抹茶淡淡的苦味在舌尖蔓延,还带着淡淡的茶香。
“说说看,看你开的条件能不能说动我。”他轻轻放下了杯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男人。
“在你说你的条件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
男人的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陶瓷杯的杯壁。
“我叫陈罪。”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骆翊鸣感觉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
他对自己的名字,有一种厌恶的情绪?
骆翊鸣皱了皱眉头,他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厌恶自己的名字。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男人垂下的眼睛,面前陶瓷杯上的图案。
“如果我说如果你加入我的队伍,我可以帮助你调查你想知道的东西,你会同意吗?”
骆翊鸣轻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的调查什么吗?你就可以帮我。”
“我当然知道。”男人收敛的唇边的笑意,他抬起眼睛,紧紧的盯着骆翊鸣,“我还知道,你不属于新系统。”
骆翊鸣端起杯子的手一顿,他轻轻的把杯子放回桌上。
“你知道挺多的,很可惜,你猜错了。”骆翊鸣用手撑着额头,笑的浑身都在颤抖。
男人好像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你都跟去旧系统里,还带了那么长时间了,他们没有拉拢你?”
骆翊鸣直起身子来,好不容易止住了笑。
“他们拉拢我?他们为什么要拉拢我?”他的唇边还带着没有散去的笑意,“就凭我进一个剧本,一个剧本出问题?”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遇到我们的时候,我连一个完整的剧本都没有过,进入他们基地的时候,我还是昏迷的。”
男人皱了皱眉,明显不太相信。
“其实不瞒你说,我刚到系统没有多长时间。这个剧本也是我完整完成的第一个剧本。”骆翊鸣放松了身子,靠在靠背上,摊了摊手,“可能是我这个人运气不好吧,我进的第一个剧本好像是系统出了问题;第二个剧本就被人弄到旧系统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一睁眼,连个窗子都没有。”
听他说的这话,男人明显一愣。
“你说你进第一个剧本的时候,系统出现了问题?”
骆翊鸣点了点头,“对啊,当时别人都是给我这样解释的。”
顿了顿,他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
“对了,当时跟我进去的还有一个人,好像叫什么……梁夏?”说着,他用力的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好像是叫这个吧,是个女孩子,长得还挺好看的。”
“我给你说,当时情况特别危机,”一说到梁夏,骆翊鸣的情绪好像特别激动,“我们被困在那个剧本里,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人都死了,还不知道是谁杀的,然后每个人看到的死者都不一样!”
骆翊鸣眼睛瞪的圆圆的,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还有啊,还有一个可怕的店老板,他拿着菜刀,在厨房里煮尸体,还有一个奇奇怪怪的地下室。啧啧啧,这剧本真是诡异,我们出来的时候,梁夏都昏迷了。”
他激动了,整个人都坐直了起来 上半身微微前倾着,瞪着眼睛,凑近了对面的人。
男人坐在对面,悠闲的一口口抿着杯子里的拿铁,骆翊鸣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看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骆翊鸣“切”了一声,又靠回了座椅靠背上。
“合着你还是不相信我呗。”他撇了对面的人一眼,见男人不说话,他也不继续说了,自顾自的端起杯子喝着,很明显不想再跟男人多说。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骆翊鸣没动,只是歪了歪头。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有什么可以吸引我的条件了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好像刚刚情绪激动的人并不是他。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罪,担任的是我们队伍中的智慧。”他拍了拍手,从门外又走进来几个人。
两女三男,算上陈罪,就是四个男的。
“这是我们队伍的所有成员,这个咖啡厅也是我的,也算是我们的一个据点之一。”
骆翊鸣环视了一圈,这几个人,大部分看起来,都是一副伸手不凡的样子,只有一个女孩子。
她看起来很瘦小,个子不高,站在最靠门的位置,垂着头,也没有看他,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带着几分自来卷的头发垂在肩膀上。
骆翊鸣多看了他几眼,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眼熟,好像……
好像是那天,他去楚云办公室的那个小女孩!
过那个女孩子早上没有这么大吧?
骆翊鸣暗暗心惊,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放下心来。
如果这个女孩子,真的是那个小女孩,那不就证明,楚云也在派人潜入这个队伍,被人监视着陈罪
真是这样话,那也就说明这个队伍,哦不,准确说应该是陈罪,真的有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虽然想不通小女孩怎么能,一夜之间长大,但是眼下,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组建这个队伍,主要是想调查,曾经的旧系统到底发生过什么,”陈罪将自己的个人名片推到骆翊鸣发面前。
骆翊鸣拿起来一看,陈罪居然是一个商人,在国内有很多家连锁超市,还是上市公司。
“您这是……?”骆翊鸣皱了皱眉,眼看着坐在对面的陈罪。
“我的父母曾经也在旧系统之中工作,由于某一次新系统的自我修复功能的启动,他们所在的剧本被销毁,他们也消失在了那次任务中。”陈罪的眼里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
“我那时候也不过七八岁,我的外公外婆认为是我的到来,克死了我的父母,所以给我改名叫陈罪。”陈罪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很讨厌我的名字。”
骆翊鸣沉默着没说话。
陈罪继续说道。
“一般系统选择新的人员都是有规律的,大部分都是自己的父母或是自己的直系亲属在系统中,会选择他。”
“可是我的父母,和我的直系亲属,好像并没有出现在这个系统中。”骆翊鸣皱着眉,他仔细思索着。
不光是他的记忆中,就连他翻看过的,所有剧本的资料,都没有记载过他熟悉的名字。
听他这么一说,陈罪也有点楞了。
“不过,我是有个朋友给了我一张电影票,我才来到这个电影院的。”骆翊鸣摩挲着下巴,“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
“你的朋友?”陈罪皱起了眉头,“那张电影票还在你手里吗?”
骆翊鸣点了点头,那张奇怪的电影票一直被他放在自己的钱包里,此刻,他从钱包里把电影票拿出来,递给陈罪。
陈罪接过去去看了看,脸色立马就变了。
“你的这个朋友,现在还跟你联系吗?”
“说是朋友,其实关系也不是特别亲近,准确说应该是我的邻居。”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联系吗?倒是平常也没有什么经常的联系,就是前两天,我们在商场里见过一面,一起喝过一次咖啡。”
“你知道这个电影票代表的是什么吗?”
骆翊鸣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你不想在这个电影院继续干下去了,你就去找你当初来电影院的时候,接待你的那个人,跟他说明情况,他就会给你一张这种电影票。”陈罪把那张电影票夹在手指间,抖动了一下。
“只要你能把这张电影票送出去,并且拿到这张票的人来到这个电影院,不管他最后有没有进入系统,你都可以脱身。”
骆翊鸣看着那电影票,没有说话。
“交给你电影票的那个人,应该是别人交给他的,他又转交给你的。”陈罪轻笑了一声,“那个人多半是清楚,在这个电影院里,发生过一些不是很好的事情,所以他没有来。”
“她跟我说,这个电影院里出过人命。”骆翊鸣勾了勾嘴角,扯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她说是在报纸上,看到那家电影院出了人命案,有不少去看电影的人和在里面打工的员工消失了。她也知道,拿着电影票来这个电影院的人,没有几个人可以回去的。”
“这样说来,那你真是惨。”陈罪笑了一声,他杯子里的抹茶拿铁已经喝完了,店员又给他端上来了一杯。
骆翊鸣没有反驳,只是说到,“抹茶拿铁喝多了也不好。”
“如果你加入我的队伍,你将会拥有系统里最高的查阅权限,你想知道所有事情,只要是系统里有记载的,你都能知道。”陈罪没有动眼前的这杯抹茶拿铁。
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语气里满是的蛊惑。
“只要你不与我作对,我保证,你想知道的,想拥有的,我全都能给你。”
站在门口一直没有动,也没有抬头的女孩子,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骆翊鸣。
就在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女孩子冲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骆翊鸣一愣,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女孩子又低下了头,眼睛直勾勾的顶在地面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他的目光,也不敢停留在女孩子身上的时间太长,怕引起陈罪的注意,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打乱了楚云的计划。
不过,他好像也懂了女孩子的意思,她不想让他加入到这个队伍里来。
现在也没有其他选项可以选了吧,骆翊鸣扯了扯嘴角,那是一个连笑也算不上的动作。
陈罪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队伍里的队员,都是能力很强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那个女孩子,”骆翊鸣抬手,指了一下站在门口的她,“你确定,她的能力很强?”
“她呀。”陈罪转过头去看了看,“你可不要小瞧人,你别看她的年纪小,她的计算机能力,我敢保证,就算是在国内都是顶尖的好。”
骆翊鸣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
女孩子也没有抬头,只是很不自然的又往门口挪了挪。
“我是很真诚的在邀请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加入我们对你只有利没有弊。”他收回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骆翊鸣,“我劝你再考虑一下。”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骆翊鸣看了看,站在屋子里的其他人,笑了一下。
“既然你们都这样了……”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罪靠在座椅靠背上,鼓了鼓掌,“恭喜你,你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没有站起身来,只是勾起唇笑了笑。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骆翊鸣把手插进口袋里,“你要是答应我,我就加入你们。”
“你说。”
“我要进很多单人剧本。”顿了顿,他转过头来看着陈罪,“我可以跟你们进你们计划里的多人剧本,但是,你不能干预我进其他的剧本。”
“只要你不耽误我的计划,其他的随你。”
陈罪站起身来,冲他伸出来一只手,“那么,合作愉快。”
两只手在半空中交握了一下。
“我的名片你拿好,留个方式,我把我们目前的计划安排发给你。”
………………
骆翊鸣站在自己的更衣室里,他把陈罪的名片压在自己的手机下面,手机界面上,陈罪的微信提示一直在响。
他没有看,转身拿起身后桌子上的剧本。
《黑猫》
剧本的封面上,画着一只坐的端端正正的黑猫。
骆翊鸣轻轻的把手覆在剧本的封面上。
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他抬起手来,轻轻摸索一下手心。
“是第二个剧本了。”轻轻叹了口气,骆翊鸣拿起了剧本,转身走进了那扇铁门。
还是熟悉的半圆形桌子,还是坐在桌子的后面,白色的光芒再次升腾起来。
周围的场景又开始模糊了起来。
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请《黑猫》剧本演绎者做好准备,进入剧本倒计时。”
“3——2——1——正在载入剧本中,请做好准备。”
“……注意,自由剧本期间不得有违背设定的行为。传送倒计时三秒,3——2——1——传送开始,祝您演绎顺利。”
周围升腾起了一阵白雾,骆翊鸣轻轻的闭了闭眼。
“剧本背景:在不同地区,黑猫象征的含义也会有所区别,在中国古代,黑猫属于吉祥的象征,古书中也有记载黑猫为镇宅、辟邪、招财之物;在古埃及,黑猫事神圣的象征;在欧洲,黑猫则被认为是女巫的精灵。
英语中流传着这样的谚语:A cat has nine lives.意思是猫有九条命,泛指某人或某物的生命力很强,这与黑猫可以变九次不无联系。
就在万圣节的前几天,A市忽然发生了几起诡异的事情。
某一次雨天,有人在马路上发现了几只黑猫的尸体,它们看起来都算是经人虐待后死亡。
经过有心人的观察后发现,在某一个小巷深处,聚集这一堆人,他们以虐待在小动物为乐趣。
偏偏当地的警局对此无动于衷。
某一个暴雨的夜晚,A市不少人,都听到窗外有很凄厉的猫的叫声,有好奇人打开窗户往外看,有的人说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有的人就是说看到了几只黑猫,坐在城市最高的建筑顶上。
一时间流言飞起,多数人都认为是那些惨死的黑猫回来寻仇了。
不少养猫的人家发现,自己家的猫,不论是什么品种的,都在发生颜色上的变化,颜色越变越深,似乎有变成黑猫的趋势。
关于猫的恐怖故事也在这个大都市里飞快的传播。
这一变化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不少养猫人家都把自己的猫寄养到了宠物医院,或者是收留流浪猫的地方,也有很多人由于这件事的恐惧,弃养了陪伴自己多年的猫,城市里流浪猫一下子曾多了,不少人因此对猫产生了恐惧。
随着万圣节的不断接近,流浪猫也开始有了席击人的现象,有人组织起了猎猫的队伍,垃圾桶里也出现了不少流浪猫的尸体。
这件事情引发了全国各地的关注,当地的报纸也在纷纷报道。
而你身为一个私家报社的记者,不断走访各地调查件事,今天,你要去见一个,声称自己是亲眼看到高建筑物上坐着黑猫的目击者。”
剧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周围的白雾逐渐散去。
周围的环境逐渐清晰了起来,骆翊鸣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台电脑的后面,周围一片漆黑,只有面前电脑屏幕还亮着。
他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3点了,电脑屏幕上打开了一堆页面,都是关于这一次流浪猫袭击人的。
“哎……”骆翊鸣长叹了一口气。
报社所在的楼层也算是高层。
骆翊鸣走到落地窗边,低头看下去是万家灯火,霓虹灯在黑暗里闪烁。
伸手推开窗,一阵凉风吹来进来。
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听见了小猫的叫声。
那叫声很微弱,但确实是在自己的附近。
骆翊鸣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打开了手电筒,顺着猫的叫声,一路找过去。
终于,他在走廊尽头的一个垃圾桶旁边,找到了一只受伤的小橘猫。
说是小橘猫,也不完全是,它的尾巴已经开始变成黑色了。
它的后腿蜷缩着,小小的身子在骆翊鸣怀里微微的颤抖。
骆翊鸣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小猫着这样在他怀里安静下来。
骆翊鸣本来是决定在报社的休息室里将就一晚的,但是,此时此刻,他看着自己怀里蜷缩的小猫,改变了主意。
好不容易在附近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收银员里看到他怀里的猫,吓得连连后退。
无奈之下,骆翊鸣只好把小猫放到了门口,自己走进了便利店。
他拿着几卷纱布跟酒精去结账的时候,收银员迟疑着开口。
“你没有看这两天的新闻吗?”
骆翊鸣笑了笑,“看了啊,不过是一只小猫而已。”
收银员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小猫看见它出来了,很乖巧的趴在地上,喵喵叫了几声。
“走吧小家伙儿,我带你回家。”骆翊鸣复又把小猫抱在怀里。
周围的宠物医院都已经关门,不过就算是开门,也没有几家店愿意给小猫处理伤口吧。
夜晚的道路上人并不多,零零星星几个人看到他怀里抱着的小猫,都远远的避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小猫好像也感觉到了周围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并非欢喜,它垂下了头,小小的脑袋轻轻靠在骆翊鸣的胳膊上,就连叫声都显得委委屈屈。
骆翊鸣笑了一下,安抚性的顺着小猫的毛。
回到家里,他给小猫身上的其他伤口做了一个包扎,只留下受伤最严重的后腿。
它的后腿已经骨折了,骆翊鸣也不敢乱动。
他打开手机,给自己一个当宠物医生的好兄弟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很明显对方已经睡下了。
“喂?谁呀……大半夜的打电话。”
“贺奇,我这有一只受伤很严重的小猫,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它的后腿好像已经完全骨折了,你过来处理一下。”骆翊鸣语速飞快。
“兄弟,你一个做报社的,肯定看了最新的新闻吧。现在别人看见小猫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你怎么还有心思救了只小猫回家?”对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迷迷糊糊的,不过……
“行吧行吧,十分钟后到你家。”
贺奇就住在骆翊鸣的隔壁,没到十分钟,他就拎着他自己的医药箱敲响了骆翊鸣的家门。
“这……你在哪捡到的呀?伤的还挺重的。”贺奇打开医药箱。
小猫伸着爪子,紧紧抓着骆翊鸣的衣服不肯松手。
骆翊鸣顺着小猫的毛。
贺奇看了看小猫,又看了看骆翊鸣,咧了咧嘴。
“你就这样来吧。”
小猫蹭了蹭骆翊鸣手,小声的叫着。
“也行。”
贺奇二话不说。
…………十几分钟后。
小猫的后腿被固定好,它一蹦一跳的跑到骆翊鸣的身边,轻轻的蹭着他的手。
“你到底哪儿捡来的小猫?”贺奇一边收拾着他的医疗险,一边问道。
“我们报社那层的垃圾桶旁边,看它挺可怜的,就带回来了。”
“垃圾桶旁边捡的?”贺奇收拾东西的手一顿,“那它身上未免也太干净了吧?”
“行了行了,”骆翊鸣伸手拍了拍小猫的头,小猫乖巧的在他身边爬下,“也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给它做点吃的。”
“行吧,我先回去了。”
骆翊鸣把贺奇送到门口,贺奇扒在门口,凑到骆翊鸣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说,这两天新闻那么火的,弃养小猫的人那么多,你这,咋还往家里带呢?”
见骆翊鸣不说话,贺奇一拍他的肩膀,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刚刚给它处理伤口的时候,我看见它的尾巴都变黑了,我说兄弟,你这……新闻行业的,你知道确定现在养猫没问题吗?我可听说了啊,最近这猫可不太对劲,要不你跟我透露透露?我宠物医院里这两天不少人过来寄养小猫,不过……我看他们的意思,估计是不会在来领回去了吧?”
贺奇满脸的担忧。
“我过两天要去采访一个,说是看到有黑猫坐在高层建筑上叫的,一个目击者,”骆翊鸣伸手撑在门框上。
“等我调查的差不多,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别担心。”
送走了贺奇,骆翊鸣一头栽到在床上。
他也不知道这一副身体的主人,到底工作多长时间,只是脑袋一沾到枕头,眼睛就怎么也睁不开了。
睡了不过两三个小时,就被闹铃叫醒。
一睁开眼就看到,昨天那只小猫,正卧在自己枕头边上,睡的安稳。
骆翊鸣也没有舍得去打扰它。
他在床头柜上放了一碗牛奶,要拿盘子切了几块鸡胸肉。
轻手轻脚的做完这一切,骆翊鸣锁上家门,往报社的方向去了。
门一被关上,刚刚还躺在床上睡得安稳小猫,缓缓睁开了眼睛。
它从床上跳下来,迈着优雅的步子,慢悠悠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好像在仔细打量着什么。
哦不……
更准确的说,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它的一双大眼睛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遇到一些衣柜,抽屉啊什么的,它还会伸出爪子,打开去看一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这样看起来,这小猫更像是在骆翊鸣家里寻找什么东西。
此时此刻,骆翊鸣已经到了报社。
前台小姐姐一见他来了,忙招呼道。
“昨天你约见的那个当事人,已经到了,正在你的办公室等你呢。”
骆翊鸣冲她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脚步匆匆的办公室走去。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骆翊鸣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坐在沙发上。
她垂着头,手里捧着一杯热水。
热水升腾起的热气,挡住了她脸上的神情。
听见开门声,小姑娘身子一抖,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
她抬起头来,好像一只受惊了的小鹿,眼睛瞪的圆圆的,眼神里满是慌乱,警惕的看向门口。
骆翊鸣开门的手顿了一顿,他缓缓的抬起手来,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不要紧张,是我约你来这个报社的,我姓骆。”骆翊鸣放缓的动作,一步一步的靠近小姑娘。
见他缓缓靠近自己,小姑娘猛的一个机灵。
她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手里的水杯掉在地上,玻璃杯直接碎裂开来,热水四溅,不少水滴溅到了小姑娘的裤脚上。
这动作把骆翊鸣也吓了一跳,他一下子定在原地,不敢动了。
“你……你别……”小姑娘的声音很低,还带着细微的颤抖,“不好意思……但是,可以请你离我远一点吗?”
“你别紧张。”骆翊鸣退后的几步,站到了办公室门口。
报社里,其他几个同事闻声赶了过来。
一个保洁阿姨在里面洒了水,取了扫帚和拖布就进去打扫。
骆翊鸣一个没拦住,保洁阿姨已经进去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保洁阿姨靠近小姑娘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缩了缩肩膀。
“这……”骆翊鸣一下子有些为难。
这明显不是害怕生人,而是害怕男人呀。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骆翊鸣回过头去看,正是前台的那个小姐姐。
“实在不行,你有什么问题,我帮你问吧。”她看小姑娘的眼神满是心疼,“我感觉你在这里,她也是紧张,要不就让我来吧?”
骆翊鸣还没有说话,身后就传来一个男声。
“这怎么行?你也没有经验呀。”他的语气带着嘲讽,“来了这么久,还只是个前台,你的业务能力行不行呀?别进去了,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说,还把人家小姑娘吓着了。”
“冯记者。”骆翊鸣皱着眉打断了他,“现在只能如此了,要等女记者过来,估计也是来不及。”
他叹了口气,冲人群挥了挥手,“先都散了吧,别在这里了。”
等到众人都散去,他冲前台小姑娘微微一笑。
“黎月,你跟我过来一下,我交代你一些事情,一会儿,我还得麻烦你了。”
黎月就是那个前台小姑娘,是名校大学的毕业生,学校排名在A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在校的成绩很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来报社也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可是老板还是没有让她接触新闻调查,或者是其他什么事情,偏偏要把她放在前台,名校大学生却做着接待的工作。
曾经也有人向老板推荐过,说黎月工作能力很强,可老板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怎么说也不听。
“可是……”刚刚才被人那么一说,黎月也犹豫了起来。
骆翊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怀疑自己,我相信你。”
…………
当黎月拿着与小姑娘的聊天记录走出骆翊鸣办公室的时候,周围人都拿着看好戏的眼神,看了过来。
骆翊鸣接过了黎月手中的文件,翻看了一下。
黎月满脸的紧张,她紧紧的盯着骆翊鸣的表情,手指不安搅在一起。
他翻看文件的速度很慢,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还会停下来多看几眼。
看着看着,周围一些不是很美妙的声音,就传进他的耳朵。
“我感觉骆记者也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就是就是。”
“她一个前台,能问出来什么有用东西啊?”
“等着吧,一会儿骆记者不满意,她就要骂了。”
“咱们就在这儿看好戏。”
“笑死了,她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很优秀吧?被骆记者随便鼓励的两句,就找不到北了?”
“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
周围人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黎月的头也越垂越低。
她现在简直是度秒如年,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下来。
过了也就是五六分钟的样子,在黎月看来已经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
骆翊鸣“啪”的一声把文件合起。
“干的不错。”他说话的语气里都含着笑意,“下次继续努力,我相信你还可以做的更好。”
黎月猛的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骆翊鸣温和的笑样。
她好像还没有换过神来,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骆翊鸣。
“醒醒了,小姑娘。”骆翊鸣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今天多亏了有你,不然肯定会拖慢我的进度的。”
“真的吗?”黎月好像这才回魂,她满眼写的都是开心,那是被认可的开心。
周围议论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众人脸上无不是惊讶的表情,他们震惊的看着骆翊鸣,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气糊涂了。
黎月带着小姑娘走出了报社,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姑娘就肯挽着她的手了。
骆翊鸣则是笑眯眯的拿着文件,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一关,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收敛起的脸上的笑。
取代笑意的,是紧皱的眉头。
因为那份文件上清晰的写着:
小姑娘:“那天晚上我也是刚刚下班,就……回到家的时候,刚下电梯,一抬头,我就在对面的高层建筑上看到了一只黑猫。”
“你怎么能确定是一只黑猫呢?”
小姑娘:“我们两栋楼,由于当时建造的时候处理一些问题,离得很近,两栋楼可能也就隔着1米多吧。我家住在顶楼,我当时几乎是跟那只猫对视。”
“它的眼睛很奇怪,一只是蓝的,一只是绿的,那只猫给我的印象很深,他坐在顶楼上的最高点,好像是俯视着下面的万物,它的眼睛很可怕,它看着我的时候就好像是……我是猎物。”
“我家里刚好也养了一只猫,只不过,那天过后我就开始很害怕猫,也就把它送出去了。”
“当时我也看了有关于猫的报道,最开始我是不信的,直到后来,我感觉我们家的猫,也开始发生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家的猫,好像也开始慢慢的变黑。”
“它会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很仔细的检查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但是我在家的时候,它又会表现的很乖巧。”
“还是一只小橘猫。”
“我把它送去宠物店办理的寄养,没有几天,宠物店的人就给我打电话说,它自己就跑出去了。”
“我没有去找它,因为宠物店的人说,小猫的尾巴变黑了,那不是我的错觉。”
“以后应该也不打算养猫了吧。”
“我坚信我那天看到的,不是我的错觉。”
再看了一遍文件里的内容,骆翊鸣把几个他认为重点的地方都圈了起来。
他盯着文件有些走神,笔尖再一次落在了纸上,滑出了长长的一道黑线。
“那是一只小橘猫。”
“它的尾巴已经就变黑了。”
“它从宠物店跑出去了。”
这些关键词,不断的从他脑海里重复浮现。
这些词语无一不让骆翊鸣想起了,自己昨天领回家的那只小猫,那只看起来很乖巧的小猫,那只尾巴是黑色的小猫。
骆翊鸣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纠结了片刻,他还是打开了手机,查看自己家的监控。
监控下,骆翊鸣找了好几间房间都没有看到小猫,就在他怀疑,小猫是不是已经自己溜走了的时候。
一抹橘色自花盆后面显现出来。
是小猫躲在了盆栽的后面,露在外面的一条尾巴,是黑色的。
昨天看起来没有什么,今天看完这份文件,骆翊鸣总是觉得这只小猫,就是那只从宠物店跑出来的小猫。
他又往前拖了进度条,加了倍速,查看他离开家之后的所有监控。
当他看到房门一关上,小猫就从卧室偷偷的出来的时候,骆翊鸣猛的闭了闭眼。
骆翊鸣没在办公室呆多久,就拿着文件步履匆匆的走出了办公室。
他垂着头只顾往出走,有同事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点头,是个人都感觉到骆翊鸣的不对劲,只是没一个人敢上前询问情况。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感觉出他身上的低气压,就连前台的黎月都没敢跟他说话。
骆翊鸣沉着脸走出电梯。
隔着一道玻璃墙,外面是一片车水马龙,里面独独骆翊鸣一个人站着,显示孤零零的。
身后放着几套桌椅,有一张桌子上放了一杯饮品,可能是谁走的时候忘了拿了吧。
可是是因为在上班时间,大厅里也是空空荡荡的,却也是没有人。
他平时在报社的人缘不错,此时此刻,也有几个人偷偷跟下来,站在电梯间隐隐约约的不敢出来。
大部分人是没见过骆翊鸣发火的,甚至来生气都没见过。
只是听别人说过,在这个报社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社的时候,骆翊鸣就已经在报社了。
那会他虽然也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业务能力说不上特别好,但是耐心和韧性当然是没得说。
所以他自从进了报社,职位一直在增高,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不少大报社也想挖骆翊鸣过去。
可他却一直没有去。
有传言说,是骆翊鸣和这个报社的老板有点什么不一样的关系。
可这个报社的老板却很神秘,从来没有露过面,就连报社的员工好像都没有见过自己的老板。
或许骆翊鸣生气也就只有那一次。
那份报纸现在还在报社里张贴着。
那是关于一则暴力事件。
“某地区几名男子,酒后失态,将邻座一女子打成重伤,根据摄像头可以看出,女子被殴打,没有任何一名围观群众站出来帮忙,唯一一名下上前的女子还被同伴紧紧拉住……”
“根据医院给出的检查报告,该女子身上有多处骨折,受伤处无数……”
据说,当时骆翊鸣去采访过打人的几名男子,他们均声称是女子先招惹的他们,事后还拿酒瓶打了人,他们只是正当防卫。
期间具体还发生过什么,他们这些后来的人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别人说起。
因为当时采访只是骆翊鸣一个人去的,做完报告后,所有的录音和视频都被删掉了,所以他们具体说的什么,也没有人能知道。
骆翊鸣采访完几名男子后,脸色很不好看,他打开走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身后人说了一句什么,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如果不是有人拉着他,他可能就冲进去把人家打一顿了吧。
报社本来是要给他加薪升职的,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变不了了之了。
后来报社的人也知道,骆翊鸣这个人平时脾气虽然很好,但是如果他发起火来,那可是千万不要招惹。
…………
此时此刻,他站在那面玻璃墙前,外面的车水马龙很是热闹喧嚣,可骆翊鸣站在那里却显得无比落寞。
“骆记者怎么了?”
“不知道啊……”
“要不你上去问问?”
“要去你去,我可不敢。”
有几个人从电梯间探头探脑的往出看,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距离骆翊鸣也很远,但是大厅非常的安静,他还是听见了。
他长叹了口气。
调整好心情,回了自己办公室继续工作。
忙忙碌碌的一天也就过去了。
骆翊鸣今天没有加班,六点准时下班。
等到报社里的人全都下班回家了,骆翊鸣才坐电梯下楼。
还是那面落地玻璃墙,骆翊鸣有些烦躁,想起家里的那只小猫,他有点不想回家。
还是站在上午的位置,身后桌子上,那杯饮品已经被人收走扔掉了。
外面正对着大街,来来往往不少人,大部分都是下班回家的上班族。
骆翊鸣就这样站在落地玻璃墙前,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月亮挂到了树梢上,看着路灯一盏盏亮起,各家的窗户透出温馨的灯光。
忽然,落地玻璃墙外面,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小猫。
小猫的四个爪子都是黑色的,看起来也像是被人抛弃了,瘦的皮包骨头,身上有几处好像是被人打伤。
它看起来很委屈,垂着头,一步一步很缓慢的走到了玻璃墙前,爬了下来,细细舔舐着身上的伤口。
周围人看见它都纷纷绕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下来,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小猫站起来看了看四周,试探着想走,可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和来来往往的行人,阻止了他前进。
它的爪子又缩了回来,只得蜷缩在玻璃墙边的一个角落里,把脑袋埋在了自己的爪子下面。
雨势越来越大,雨点打在小猫的身上,它身子颤了颤。
忽然,一把伞遮住了打往它身上的雨点。
小猫茫茫然的抬起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站在它面前的人很高,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正低着头看着它,手里好像还端着什么东西。
它缩了缩身子,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一根火腿肠被掰碎了,放在盘子里。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盘子放在它的面前,手都主人则是蹲下了身子。
“你是被遗弃的小猫吗?”那只手伸过来顺了顺它的毛。
小猫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摸过了,它舒服的伸了伸爪子,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坏。
它小心翼翼的往前试探着伸了伸爪子。
骆翊鸣笑了笑,又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这是给你买的,快吃吧。”
它好像听懂了骆翊鸣的话,喵喵叫着去吃盘子里的火腿肠。
看它吃的着急,骆翊鸣叹了口气 。
“别着急,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啊?放心,慢慢吃,现在不会有人跟你抢食物的。”
小猫抬起头看着他,骆翊鸣这才发现,它的眼睛也是一只蓝色,一只绿色的,忽然想起来自己昨天捡回家了的那只小橘猫,骆翊鸣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秒。
好像察觉到了骆翊鸣心情的低落,小猫不吃了,它一点点蹭到骆翊鸣的脚边,小心翼翼的蹭了蹭他的裤脚。
见骆翊鸣没有什么反感的意思,它又伸出舌头舔了舔骆翊鸣的手指见。
“小家伙儿,快吃东西吧。”
趁小猫吃东西的空挡,骆翊鸣给贺奇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还是很快被接通了,听筒里传来贺奇吃饭的声音。
“怎么了?”贺奇喝了一口水,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雨声,你还在外面?”
“你耳朵倒是挺好啊。”骆翊鸣淡淡的笑着,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小猫的毛。
手掌下可以感受到小猫的生命,它的心跳,都让骆翊鸣感受到那是鲜活的生命。
而现在,有无数鲜活的生命在被遗弃,被抛弃。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贺奇放下了筷子,他靠在沙发里,皱起了眉。
骆翊鸣抿了抿嘴,“我想专门开一家宠物店,去收养那些被遗弃的小猫。”
他的声音闷闷的,太阳落山后,加上又是雨天,气温降低了不少,有些许的凉意。
一阵凉风吹了过来,骆翊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听筒对面沉默的良久,骆翊鸣只能听见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
就在他以为贺奇不会同意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了一阵笑声。
“你……”骆翊鸣揉了揉鼻子,他还想打喷嚏,“你笑什么?”
“笑你还和以前一样。”贺奇靠在沙发上笑的直不起身子,“你真的很想开?”
骆翊鸣轻轻“嗯”了一声。
“行,你想开,我就帮你一起。”
或许是没想到贺奇这么爽快就答应了,骆翊鸣愣了一下。
“你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
“你还是那个你就行,你是不知道,你从事新闻行业,变化有多大。”贺奇长叹了一声,“也好,我也是开宠物医院的,交给我你放心。”
骆翊鸣挂了电话,再低头看的时候,小猫已经吃完了盘子里的火腿肠,正眼巴巴的看着他呢。
“小家伙儿,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啊?”他伸手拨了拨小猫的爪子。
小猫喵喵叫了几声,伸着爪子,往他手上爬。
………………
骆翊鸣把它送去了贺奇的宠物医院。
贺奇要给它做全身的检查,骆翊鸣就先回家了。
站在家门口,他犹豫了几分钟,才打开的房门。
意料之外的,那只小橘猫并不在家,卧室的窗户开着,不少雨滴被风吹进了卧室里。
窗边的地毯上湿了一片。
骆翊鸣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小猫的身影,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掉起了监控。
就在雨势变大后的几分钟,小橘猫回到卧室里,它伸手拨开了窗户上的防盗锁。
雨水扫进屋子里,打湿了它身上的毛。
小猫一动不动的坐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忽然从窗户跳了下去。
骆翊鸣看的一惊,他这可是住的十六楼,这跳下去,小猫还能活?
好奇之下,骆翊鸣又取来雨伞,绕道自己的窗户下面。
地面上空荡荡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小猫还活着。
可是……从那么高跳下来?
骆翊鸣伸手接了几滴雨滴,凉意从指尖蔓延开了,他忽然想到,曾经自己的老家流传着一个说法:
猫,有九条命!
自从小橘猫从家里跑出去之后,骆翊鸣也在自家附近寻找过。
流浪猫是遇到了不少,可就是没有看到那只小橘猫。
正好,骆翊鸣和贺奇的隔壁都没有住人,索性就把这两间房子都买了下来,上下两层打通,由于各自的居住房间打通。
这上上下下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贺奇一个人完成的,骆翊鸣只是提供了资金。
贺奇的效率很高,过了也就是大概就三四天的时间,他已经准备好了宠物收养处的所有东西。
除了各种各样的猫窝,还有一整面墙的猫爬架,一旁还有一个展示柜,摆放着不少动物的照片。
据贺奇所说,那是他以前救治过的小动物。
那个在雨天被骆翊鸣捡到的小猫,就是第一个入住的小动物。
附近邻居听说他们开了一个宠物收养处,不少都把自己家的小猫送来。
各个品种的小猫聚集在一处,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身上有部分皮毛在变黑。
小猫来的时候,他们的主人的脸上大多数都写满了嫌弃与厌恶,都是急匆匆的把小猫丢在这里就不管了。
唯一有一个小女孩,她站在收养处的门口,眼睛红红的,怀里抱着一只好看的布偶猫。
她的父母已经决定弃养这只小猫,小女孩儿不愿意弃养,因此跟家里闹得不小的矛盾。
布偶猫好像也知道,自己的小主人与父母闹矛盾,一直缩在小主人的怀里,不叫也不闹的。
夫妻两个人,对自己的决定也丝毫不肯退让半分,在得知骆翊鸣开了这家宠物收养处之后,就决定送来这里,小女孩儿无奈,也只能妥协。
到走到了宠物收养处的门口,小女孩儿还是紧紧抱着怀里的猫,父母的再三催促下。
她只得恋恋不舍的把猫放在了地上。
“可乐,你在这里要乖乖的,不要给叔叔惹麻烦,听到了吗?”
原来这只猫叫可乐。
她轻轻顺着可乐的毛,可乐也很乖的蹭着小主人的手,小女孩儿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的声音哽咽着,抬头看着骆翊鸣二人,“叔叔,你们会对她好的吧?”
“磨叽什么呢,不就是只猫吗?现在还不吉利,赶紧的,快点儿回家了,爸爸妈妈还要去上班呢。”小女孩儿的妈妈打扮的很时尚,酒后色的卷发披在肩上,脸上的妆容很精致,此时却蹙着眉头,透着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小女孩儿又抱了抱可乐,可乐喵喵叫着,轻轻舔去小女孩儿脸上的泪水。
走出房门之前,她又转过头来,不舍的看着她的可乐。
可乐没有跟出来,它趴在属于自己的那块垫子上,骆翊鸣看到了它湿润的眼眶。
“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它的,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来看它。”贺奇把小女孩儿送出门,轻声安慰她道。
“以后不允许你来看它!”小女孩儿的妈妈一听,着急了,她一把拉过小女孩儿的手,“听到没有?不允许来看那只猫,你看看现在谁还愿意接触猫呢,真晦气。”
小女孩儿的爸爸一直没有说话,看他的态度应该也是默认了,不让自己的女儿来看望可乐。
自从出了门,小女孩儿就一直垂着头,不说话,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还时不时抬起小手去擦眼泪。
听了自己妈妈的话,也没有什么回应,任由自己的妈妈拉着自己走进电梯。
贺奇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他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骆翊鸣已经准备出发去报社了。
“这小女孩儿也挺可怜的。”贺奇长长叹了口气,“这个妈妈未免也做的太极端了吧。”
“没有办法,这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怕是还要有很多人,要遗弃自己养的小猫吧。”骆翊鸣无奈的笑了笑。
“我要去报社了,今天上门寄养小猫的人应该挺多。”骆翊鸣伸手拍了拍贺奇的肩膀,“还是得麻烦你了。”
贺奇一挥手,“你去好好干你的工作,这边就交给我了,我还等着你第一手的新闻呢。”
说着,贺奇开始着手准备小猫的早饭了。
………………
骆翊鸣来到报社的时候,报社里除了前台黎月,什么人也没有。
“早啊,骆记者,吃早饭了吗?我刚好要去买,要不要帮你带?”
“早,不用了谢谢。”骆翊鸣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两天,他走访了很多地方,又采访了不少,说是见过建筑顶上坐黑猫的。
每个人都说的头头是道的,其中真真假假,谁也分不清楚。
骆翊鸣一边整理这些文件,一边编辑了一份新闻报道出来。
这两天,各大报纸上报道的都是,类似于:“劝诫各位广大人民群众,远离流浪猫,不要养猫”之类的报道。
骆翊鸣则是交了一份关于“广大人民群众不要遗弃自己家的小猫”的新闻稿。
意料之中的,上面领导并没有把这篇文章,列入明天要发布的报刊中。
领导甚至还打电话到了骆翊鸣的办公室,这篇文章跟他谈了很长时间。
“我就真的是搞不明白了,你今天叫的这篇文章怎么这么……哎,算了,我也不说你,你去好好看看别的报纸都是怎么报道的…………”
领导长篇大论的说了一堆,骆翊鸣坐耳朵进,右耳朵出,什么也没听进去,到了领导说的最后一句。
“过两天重新给我交一篇文章上来!”
“好的,我会好好看这两天的报道的。”骆翊鸣一把挂了电话。
他看着自己桌子上的一堆文件,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趁时间还早,骆翊鸣跑去了隔壁的报亭,把各个报社的报纸都买了一份。
当他抱着一大摞报纸返回报社的时候,钱已经拿的差不多了。
“骆记者,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买了一堆报纸?”黎月大着胆子,问出了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
“没什么,就是想拿回来,仔细看看他们怎么写的。”骆翊鸣抱着那一大摞报纸,头也不回的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留给身后众人的,只有一张冷冰冰的办公室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的大眼瞪小眼。
报社里几乎人人都知道,骆翊鸣在开始调查,“黑猫”这个的时候,脾气好像越来越不好了,动不动就一头扎进自己的办公室,众人好像都很久没有在报社的食堂看到骆翊鸣了。
大家都很好奇,但是也不敢去问,谁也不敢去打扰。
今天到是不太一样,骆翊鸣中午按时出现在的员工食堂。
他端着打好的饭菜,坐在食堂的角落里。
平时跟他关系还行的几个人,此时看他心情还不错,就凑上来和他坐一桌吃饭。
“我说,骆记者,你最近怎么了?太忙了还是怎么了?好久都没见你来员工食堂吃饭了。”有人大着胆子提问。
“也没什么。”骆翊鸣喝了一口汤,“不谈这个了,本来我最近开了一家宠物收养处 ,你们要是有,或者是周围有想遗弃小猫的,就抱到我这儿来吧。”
周围人听他说这句话,一下子都安静了,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骆翊鸣也没在意,自顾自的吃着自己餐盘里的饭。
等到骆翊鸣晚上下班回家,宠物收养所里已经有十几只小猫了。
它们的状态看起来都不是很好,有几只蔫蔫的躺在猫窝里,有几只看起来还生着病,甚至还有一只怀孕的小猫。
这样看起来,可乐甚至是里面状态最好的一只小猫了。
贺奇正上上下下忙着安顿它们,见骆翊鸣回来,仿佛见到了救星。
“快快快!你可算回来了,你帮我…………”
两个人忙活了三四个小时,才把所有的小猫都安顿好。
又把生病的小猫分离出来,单独一个房间。
好在贺奇是个兽医,给小猫看病着事儿也方便,只是……有几只流浪猫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贺奇皱着眉,叹了口气。
“有几只小猫可能……活不了几天了,”贺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几只患病已经很久了,我感觉像是主人不继续支付医疗费,也不去接小猫,被宠物医院扔出来的。”
他抬手指了指一只缅因猫,“这只缅因,叫萨木,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曾经也是小有名气的网红,网上不少人喜欢他。”
骆翊鸣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萨木正趴在自己的垫子上,蔫蔫的垂着头。
“我今天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在超市门口看见它了,它趴在地上,看起来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来来往往的人都躲着它。”
贺奇瘫在沙发的。
“我一开始喂它的时候它都不敢吃,后来好不容易肯吃了,又开始吃多少往出吐多少,我感觉不太对劲,抱会宠物医院一检查,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给萨木喂了油漆,来来回回又是洗胃又是检查的,这才能正常吃东西了。”
骆翊鸣听的直皱眉头。
“这次事件影响太大了,今天领导说,有可能警察要介入调查,希望这件事情早点查出真相吧,苦了这些小猫了。”
第二天一到报社,有几个同事犹犹豫豫的在他办公室门口徘徊。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进来说。”骆翊鸣好几次抬头,都从门上的窗户看到他们,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几个人这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们手里都拎着一个笼子,笼子里面装着的是几只小猫,小猫小声的“喵喵”叫着
“骆记者……你看能不能……”
骆翊鸣头也没抬,指了指一旁的桌子。
“放在那儿吧。”
………………
骆翊鸣一连又是忙碌了好几天,宠物收养处的小猫也是越来越多,最后甚至有几十只那么多。
这两天,贺奇带走了很多生病的小猫,大多数都没有再被带回来。
好不容易有一天不加班,骆翊鸣早早的回到宠物寄养处帮忙。
贺奇也是刚从宠物医院下班回来,他一看见骆翊鸣,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也有好几天没来了,你不知道……”贺奇一边开门一边说,“这两天,又有好几只小猫去世了。”
“我真的尽力去救治了,但是……”
门锁打开了,门轻轻弹开了一条缝,几只小猫凑到了门边,“喵喵”叫着,迎接它们的新主人回家。
贺奇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眼角滑出一滴泪水。
他一把把门关上,背靠在门上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小猫在里面不停的挠着门,细微的“喵喵”的叫声从里面传出来。
骆翊鸣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这是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在宠物医院也见了不少小动物的生病和死亡,但是这两天,它们生命消失的太快了,我……”贺奇哽咽了一下,“我有点接受不了。”
“我知道。”骆翊鸣伸手搂了搂他的肩膀,“但是,还有那么多小猫等着我们去照顾,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贺奇不断做着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的时间,他这才再一次打开门。
小猫们都很乖,虽然门被打开了,但是没有一只往出跑,它们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房门打开又被关上,都堵在门口,有坐有站,眼巴巴得看着二人。
贺奇眼眶还的红红的,他蹲下来,随手抱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猫。
小猫们好像感觉出来他不开心,纷纷跑过来蹭他的裤腿。
怀里的猫还探出头来,轻轻舔他的脸。
“好啦,乖,不要舔了啊。”贺奇被一群猫包围住了,小猫们很乖很听话,说不让舔就不舔了,只是陪着他。
“我说,”站在一旁被小猫们冷落了的骆翊鸣,缓缓开了口,“也就几天没来,它们怎么能这样冷落我?”
他关上门之后,发现所有的猫都围着贺奇,只有可乐一个人,啊,不对,是一只猫,过来讨要他的抱抱。
贺奇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笑道,“哟,可乐原来还认识你呢?你还说呢,你再不来呀,这里没一只小猫认识你了。”
“这不是单位忙嘛,一闲下来,这不赶紧就过来了。”骆翊鸣挠了挠可乐的脑袋,可乐扭过头来蹭骆翊鸣的脸,把他蹭的只躲。
“你说的都有道理。”贺奇见他被一只小猫闹的如此狼狈,忍不住的直笑。
“行了,快到晚饭时间了,快过来帮忙吧。”
骆翊鸣恋恋不舍的把可乐放到了地上,可乐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的往放猫粮的地方走去。
“噗!”贺奇没忍住笑了出来,骆翊鸣一开始还没有搞明白是什么状况,在定睛一看,可乐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饭盆的旁边。
“…………”骆翊鸣无语叹气。
骆翊鸣愤愤的走了过去,指着可乐就数落道:“你呀你,就这样对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好吃的了。”
可乐:“……”
随即,它把头扭到一边,不理骆翊鸣了。
骆翊鸣彻底无语了,回头就看见贺奇在一边笑的都快站不起来了。
“行了行了。”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别笑了!”
见贺奇还在笑,骆翊鸣一叉腰,洋装愤怒道:
“再笑!再笑我现在就回报社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行啊行啊,你去啊,我看你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可乐都不想理你了。”贺奇笑的趴在了沙发上,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看你才是吧,一会儿伤心,一会儿又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骆翊鸣虽然说着要回报社加班,但身体却很诚实,他已经开始给小猫们分发今天的晚餐了。
“我说,你这情绪转变也太快了吧?”
宠物收养处的猫已经很多了,骆翊鸣分发食物的速度根本跟不上,有点小猫已经等不及发到自己了,跑过来抢别的小猫的吃的。
骆翊鸣怎么拦也拦不住,这只小猫刚被拦住,另一只小猫就从另外的方向跑过来了,骆翊鸣忙的是手忙脚乱的。
偏偏贺奇就趴在沙发上不动了,拖着下巴看着骆翊鸣,笑个没完。
“我说……诶你别抢它的,你们都有你们都有啊,慢慢来慢慢来!”骆翊鸣又伸手拦住一只过去抢食吃的小猫。
旁边有几只抢食的小猫,都快动起爪子来了,骆翊鸣是拦也拦不住。
来的时间长的小猫的就会抢东西吃了,新来的小猫还是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它们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外面的小猫和人类闹着一片,爪子试探着往前迈了几步,犹犹豫豫了半天,还是退回了角落里。
骆翊鸣回头瞪了贺奇一眼,催促道:“啧,你还能不能行,快快快,动一动动一动,一会儿它们因为吃的都能打起来了。”
贺奇好不容易笑够了,从沙发上爬起来。
“我来了我来了,”他走过来,从骆翊鸣手里分去一点儿猫粮,加入给小猫喂食的大队。
“你现在知道我每天就多难了吧,看着这么多小猫,还有初恋宠物医院的事儿,你也不说来帮忙。”贺奇撇着嘴,满脸的嫌弃。
骆翊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长叹了一口气。
“你这两天是没看新闻吧?”
贺奇被问的一愣,“还真,我确实没看。”
他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就看见了骆翊鸣满脸的愁容。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贺奇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
“哎……”骆翊鸣长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地上,“这不是前两天嘛,有不少居民家里出现了小猫全身的变黑之后,袭击人的现象。”
“袭击人?!”贺奇惊讶的张开了嘴,“袭击它们的主人?”
骆翊鸣轻轻点了点头。
贺奇摩挲着下巴:“猫袭击人大部分分为几种情况:一是,猫在遇到威胁的时候,出于自我防御,它们会攻击人。二是,猫的性格本身比较暴躁。三是,猫感染狂犬病毒。四是,为了保护幼猫而攻击人。当然也有猫的领地意识比较强,如果人类闯进它的领域,它就会攻击人。还有就是……护食行为。”
他伸手摸了摸,一只已经爬到自己腿上的小猫的脑袋。
“会主动袭击自己主人,大多数都是因为进了陌生环境,或者主人身上有别的猫的味道,对自己的主人失去信任,当然还有得了狂犬病。最后这个得病,不太可能,也没有换陌生环境……”
贺奇已经开始自顾自的找着原因,完全忘了给小猫喂食这件事儿,骆翊鸣认真听着他的分析,也把这事儿给忘了。
“你下次去采访的时候,问一下猫的主人,最近猫有没有受过什么惊吓,或者是他有没有去接触别的猫,要不……哎,你别抓……”
贺奇正一脸认真的跟骆翊鸣交代着,忽然有一种猫爬到了自己身上,探爪子从猫粮袋里抓吃的。
两个人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说话了,忘了给小猫们继续喂食了。
忽然,骆翊鸣的电话响了。
“喂?骆记者,没休息呢吧?”对面传来了主编带着急切的声音,好像还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没呢,主播您找我什么事儿?”
“没就好,你快收拾一下,就在你家楼下,刚刚发生了一起猫伤人的案件,你快去一下。”
“好。”骆翊鸣刚要挂电话,主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
“骆记者,有件事儿,我想叮嘱你一下。”他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
骆翊鸣一听,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事儿您直接说吧。”一只小猫不安分的爬到了他的胳膊上,他换了一只手拿手机。
“去了现场,千万别说你开了个宠物收养处。”主播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我刚刚听说,那家的孩子死活不同意把小猫送走,结果小猫伤了他的妹妹,小女孩才刚刚三岁不到,结果身上让猫挠出来一堆伤口。”
见骆翊鸣没吱声,主编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哎……咱们做记者的也没有什么办法,理解一下家属的感受吧。”
骆翊鸣把怀里的猫放在了地上。
“我知道了主编,我不会说的。”他垂着眼睛,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主编一听他说这话,总算放下了心。
“好好,辛苦你啊,我们这边还有二十分钟才能到,辛苦你先过去啊。”
第二天一到报社,有几个同事犹犹豫豫的在他办公室门口徘徊。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进来说。”骆翊鸣好几次抬头,都从门上的窗户看到他们,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几个人这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们手里都拎着一个笼子,笼子里面装着的是几只小猫,小猫小声的“喵喵”叫着
“骆记者……你看能不能……”
骆翊鸣头也没抬,指了指一旁的桌子。
“放在那儿吧。”
………………
骆翊鸣一连又是忙碌了好几天,宠物收养处的小猫也是越来越多,最后甚至有几十只那么多。
这两天,贺奇带走了很多生病的小猫,大多数都没有再被带回来。
好不容易有一天不加班,骆翊鸣早早的回到宠物寄养处帮忙。
贺奇也是刚从宠物医院下班回来,他一看见骆翊鸣,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也有好几天没来了,你不知道……”贺奇一边开门一边说,“这两天,又有好几只小猫去世了。”
“我真的尽力去救治了,但是……”
门锁打开了,门轻轻弹开了一条缝,几只小猫凑到了门边,“喵喵”叫着,迎接它们的新主人回家。
贺奇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眼角滑出一滴泪水。
他一把把门关上,背靠在门上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小猫在里面不停的挠着门,细微的“喵喵”的叫声从里面传出来。
骆翊鸣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这是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在宠物医院也见了不少小动物的生病和死亡,但是这两天,它们生命消失的太快了,我……”贺奇哽咽了一下,“我有点接受不了。”
“我知道。”骆翊鸣伸手搂了搂他的肩膀,“但是,还有那么多小猫等着我们去照顾,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贺奇不断做着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的时间,他这才再一次打开门。
小猫们都很乖,虽然门被打开了,但是没有一只往出跑,它们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房门打开又被关上,都堵在门口,有坐有站,眼巴巴得看着二人。
贺奇眼眶还的红红的,他蹲下来,随手抱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猫。
小猫们好像感觉出来他不开心,纷纷跑过来蹭他的裤腿。
怀里的猫还探出头来,轻轻舔他的脸。
“好啦,乖,不要舔了啊。”贺奇被一群猫包围住了,小猫们很乖很听话,说不让舔就不舔了,只是陪着他。
“我说,”站在一旁被小猫们冷落了的骆翊鸣,缓缓开了口,“也就几天没来,它们怎么能这样冷落我?”
他关上门之后,发现所有的猫都围着贺奇,只有可乐一个人,啊,不对,是一只猫,过来讨要他的抱抱。
贺奇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笑道,“哟,可乐原来还认识你呢?你还说呢,你再不来呀,这里没一只小猫认识你了。”
“这不是单位忙嘛,一闲下来,这不赶紧就过来了。”骆翊鸣挠了挠可乐的脑袋,可乐扭过头来蹭骆翊鸣的脸,把他蹭的只躲。
“你说的都有道理。”贺奇见他被一只小猫闹的如此狼狈,忍不住的直笑。
“行了,快到晚饭时间了,快过来帮忙吧。”
骆翊鸣恋恋不舍的把可乐放到了地上,可乐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的往放猫粮的地方走去。
“噗!”贺奇没忍住笑了出来,骆翊鸣一开始还没有搞明白是什么状况,在定睛一看,可乐已经坐在了自己的饭盆的旁边。
“…………”骆翊鸣无语叹气。
骆翊鸣愤愤的走了过去,指着可乐就数落道:“你呀你,就这样对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好吃的了。”
可乐:“……”
随即,它把头扭到一边,不理骆翊鸣了。
骆翊鸣彻底无语了,回头就看见贺奇在一边笑的都快站不起来了。
“行了行了。”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别笑了!”
见贺奇还在笑,骆翊鸣一叉腰,洋装愤怒道:
“再笑!再笑我现在就回报社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行啊行啊,你去啊,我看你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可乐都不想理你了。”贺奇笑的趴在了沙发上,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看你才是吧,一会儿伤心,一会儿又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骆翊鸣虽然说着要回报社加班,但身体却很诚实,他已经开始给小猫们分发今天的晚餐了。
“我说,你这情绪转变也太快了吧?”
宠物收养处的猫已经很多了,骆翊鸣分发食物的速度根本跟不上,有点小猫已经等不及发到自己了,跑过来抢别的小猫的吃的。
骆翊鸣怎么拦也拦不住,这只小猫刚被拦住,另一只小猫就从另外的方向跑过来了,骆翊鸣忙的是手忙脚乱的。
偏偏贺奇就趴在沙发上不动了,拖着下巴看着骆翊鸣,笑个没完。
“我说……诶你别抢它的,你们都有你们都有啊,慢慢来慢慢来!”骆翊鸣又伸手拦住一只过去抢食吃的小猫。
旁边有几只抢食的小猫,都快动起爪子来了,骆翊鸣是拦也拦不住。
来的时间长的小猫的就会抢东西吃了,新来的小猫还是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它们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外面的小猫和人类闹着一片,爪子试探着往前迈了几步,犹犹豫豫了半天,还是退回了角落里。
骆翊鸣回头瞪了贺奇一眼,催促道:“啧,你还能不能行,快快快,动一动动一动,一会儿它们因为吃的都能打起来了。”
贺奇好不容易笑够了,从沙发上爬起来。
“我来了我来了,”他走过来,从骆翊鸣手里分去一点儿猫粮,加入给小猫喂食的大队。
“你现在知道我每天就多难了吧,看着这么多小猫,还有初恋宠物医院的事儿,你也不说来帮忙。”贺奇撇着嘴,满脸的嫌弃。
骆翊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长叹了一口气。
“你这两天是没看新闻吧?”
贺奇被问的一愣,“还真,我确实没看。”
他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就看见了骆翊鸣满脸的愁容。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贺奇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
“哎……”骆翊鸣长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地上,“这不是前两天嘛,有不少居民家里出现了小猫全身的变黑之后,袭击人的现象。”
“袭击人?!”贺奇惊讶的张开了嘴,“袭击它们的主人?”
骆翊鸣轻轻点了点头。
贺奇摩挲着下巴:“猫袭击人大部分分为几种情况:一是,猫在遇到威胁的时候,出于自我防御,它们会攻击人。二是,猫的性格本身比较暴躁。三是,猫感染狂犬病毒。四是,为了保护幼猫而攻击人。当然也有猫的领地意识比较强,如果人类闯进它的领域,它就会攻击人。还有就是……护食行为。”
他伸手摸了摸,一只已经爬到自己腿上的小猫的脑袋。
“会主动袭击自己主人,大多数都是因为进了陌生环境,或者主人身上有别的猫的味道,对自己的主人失去信任,当然还有得了狂犬病。最后这个得病,不太可能,也没有换陌生环境……”
贺奇已经开始自顾自的找着原因,完全忘了给小猫喂食这件事儿,骆翊鸣认真听着他的分析,也把这事儿给忘了。
“你下次去采访的时候,问一下猫的主人,最近猫有没有受过什么惊吓,或者是他有没有去接触别的猫,要不……哎,你别抓……”
贺奇正一脸认真的跟骆翊鸣交代着,忽然有一种猫爬到了自己身上,探爪子从猫粮袋里抓吃的。
两个人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说话了,忘了给小猫们继续喂食了。
忽然,骆翊鸣的电话响了。
“喂?骆记者,没休息呢吧?”对面传来了主编带着急切的声音,好像还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没呢,主播您找我什么事儿?”
“没就好,你快收拾一下,就在你家楼下,刚刚发生了一起猫伤人的案件,你快去一下。”
“好。”骆翊鸣刚要挂电话,主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
“骆记者,有件事儿,我想叮嘱你一下。”他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
骆翊鸣一听,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事儿您直接说吧。”一只小猫不安分的爬到了他的胳膊上,他换了一只手拿手机。
“去了现场,千万别说你开了个宠物收养处。”主播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我刚刚听说,那家的孩子死活不同意把小猫送走,结果小猫伤了他的妹妹,小女孩才刚刚三岁不到,结果身上让猫挠出来一堆伤口。”
见骆翊鸣没吱声,主编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哎……咱们做记者的也没有什么办法,理解一下家属的感受吧。”
骆翊鸣把怀里的猫放在了地上。
“我知道了主编,我不会说的。”他垂着眼睛,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主编一听他说这话,总算放下了心。
“好好,辛苦你啊,我们这边还有二十分钟才能到,辛苦你先过去啊。”
他拍了拍身上的猫毛,目光落在贺奇的身上。
贺奇应该是听见了他刚刚电话里的内容,他没有抬头,专心的给小猫喂食物,只留给骆翊鸣一个后脑。
“那个……”骆翊鸣嗫嚅着开了口,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贺奇给最后一只小猫倒好了猫粮,他说话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有工作上的事,你就过去吧,这边我一个人可以。”
说罢,他索性盘了腿坐在地上。
骆翊鸣看不见贺奇的表情,从背影里,他好像看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可是,你要做好你的工作啊。”贺奇没等骆翊鸣开口,继续说到,只是这次开口,他的情绪明显收敛了许多。
“你只有好好工作,才有钱来支援我啊。”
“可是……”骆翊鸣还想说什么。
贺奇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脸上甚至还带着笑,骆翊鸣看的直皱眉。
他伸手抓住骆翊鸣的肩膀。
“真的,你听我的,快去工作吧,这边有我。”
骆翊鸣被他推着肩膀,推到了门外。
他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抓着门把手,眼睛紧紧盯着骆翊鸣的眼睛。
“听话,这边不是一直都是我一个人打理吗?我没问题的。”
“那你……”
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骆记者你到现场了吗?”主编那边很吵,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马上马上!”
电话对面,主编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只是周围的声音太嘲杂,骆翊鸣听不太清。
最终,骆翊鸣还是把说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回头看了贺奇一眼,冲他摆了摆手,连电梯也顾不上等,从步梯冲下了楼去。
骆翊鸣一边听电话一边往现场赶。
骆翊鸣走了,贺奇并没有着急关门,他松开了紧紧抓着门把手的手,斜依靠在了门框上。
他的身上不停的在颤抖,额角上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不断坐着深呼吸,调整着。
萨木看他状态不是很对,蹭着他的裤脚,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萨木,怎么了?”贺奇强撑着,嘴角扯起一抹牵强的笑容,“是晚饭不够吃吗?”
萨木好像学着人的样子摇了摇头,他凭借后腿站了起来,前爪搭在贺奇的胳膊上,伸出头在他的手上蹭着。
贺奇可以感受到,萨木的鼻子湿漉漉的,有些温凉。
“呜喵喵~”萨木一边蹭着,喉咙里一边发出细微的叫声,好像是在撒娇。
贺奇很想把他抱起来,却是浑身没有什么力气,他抬手把门关上,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前挪着。
好不容易挪到沙发边,他手一松,一下子摔倒在沙发上。
沙发很大,垫子也很柔软,完全可以容纳贺奇躺在上面,这一倒在沙发上,贺奇的眼睛就睁不开了。
这一倒,吓坏了萨木,它“呜呜”的叫着,不断舔着贺奇垂在沙发外的手指。
“萨木……”贺奇轻轻动了动手指,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摸到萨木的头,他此刻的感知已经逐渐离开自己的身体,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萨木好像还在蹭他的手。
“萨木,别闹,我好困啊。”他的声音不大,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疲惫的倦意一阵一阵的涌上来,席卷了他的全身,贺奇很坚持的把眼睛睁开了几次,最后都经不住困倦的侵袭,终究是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萨木有没有听懂贺奇说的话,或者说,不知道它有没有听见贺奇说的话,反正它不去舔贺奇的手了,乖乖的坐在沙发边上,好像是在守着他。
忽然,刚刚被贺奇关住的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一条门缝!
屋子里的所有小猫一下子都安静了,它们停下了动作,无数只眼睛盯在那条门缝上。
“喵!”一声猫叫从门外传来。
随即,门被一点点打开。
站在门外的,正是那只从骆翊鸣家逃出去是小猫。
它的尾巴已经全部变黑了,垂在身后,尾巴尖好像垂在地上。
它一步一步往屋子里走,屋子里所有的小猫都在往后退。
萨木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它站在贺奇的身边,眼睛里满是戒备,紧紧的盯着门口那只猫。
它往里走一步,屋子里的小猫就往后退一步。
那只的两只不一样颜色的眼睛,紧紧的盯在萨木的身上,好像在警告它,喉咙里还发出里沉沉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两只猫对视了良久,萨木终究还是垂下头来。
它复又抬起头,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的贺奇。
“喵喵!”门口的那只猫叫了两声,声音里好像带着愤怒,再看它,好像就连爪子上的指甲都伸了出来。
贺奇翻了个身,咂了咂嘴,对眼前的局面丝毫不知情。
听了那叫声,萨木好像连耳朵都垮了下来,它垂下头,嘴巴轻轻碰了碰面前的地板,然后一步一步的退了开来。
只是,它的目光一直盯在贺奇的身上,贺奇转身面向了沙发靠背,好像还在沉睡。
那只猫慢慢走到了沙发旁边,它看着贺奇的眼神很是奇怪。
“你对这个人类。”猫忽然开了口说了人话,“好像不太一样啊。”
萨木退后的动作顿了顿,警惕的看着它。
“乔,你今天忽然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事儿的?”
原来那只尾巴变成黑色的小橘猫,叫乔。
乔晃了晃尾巴,一下子跳上了沙发,坐在贺奇的头边,垂下头,很认真的看着他。
“这个人类。”乔伸出了尾巴,轻轻扫了扫贺奇的脸。
睡梦中的贺奇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脸,“谁啊,萨木,别乱动。”
他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
乔把尾巴收了回来,满意的点了点头。
“乔!”萨木提高了音量,“你对他做了什么?”
“ 做什么?我做什么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乔的尾巴在空气里,做了一个抽打的动作。
萨木往后退了半步,但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别忘了,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你做出其他伤害别人的事儿,我不会在帮你!”
“我伤害谁了?”乔轻盈的跳上了沙发靠背,它坐了下来,尾巴蜷卷在身侧。
“你别因为我每天待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萨木看着乔的眼神里,慢慢的嘲讽,“这两天出现了好几起,猫伤人的事件,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你现在又来对贺奇做了手脚。”
乔明显愣了一下,萨木并没有管那么多,它继续说道:“我真是没有想过,你也是那种,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你要是在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我敢保证,我们不会在同你合作,你的什么计划?见鬼去吧!”
很难得的,乔并没有出声反驳,它歪了歪脑袋,好像仔细在回想着什么。
萨木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它的眼睛还是紧紧盯在贺奇的身上。
过了良久,乔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它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刚进屋时的那种,危险的感觉。
“我知道了,我会回去调查的。”
它走出了房间,门“咔哒”一声,再一次关上。
躺在沙发上的贺奇,好像梦到了什么东西,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嘴里嘟囔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萨木跳上了沙发,低下头,轻轻舔了舔贺奇的额头。。
它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不对……这不对!
萨木猛的抬起头,两只圆圆的猫眼,瞳孔猛的一缩。
这不对,贺奇的额头温度,太高了。
贺奇发烧了!
萨木又低下头,舔了舔贺奇的额头。
确实,温度高的吓猫。
它焦急的跳下了沙发,在屋子里直打转。
屋子里其他的小猫,已经被乔吓回了各种的猫窝里,不论萨木怎么叫,它们都不敢出来。
它可不会像乔那样开门啊!
萨木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
对!还有手机!
它忙从贺奇的口袋里翻找出来手机,给骆翊鸣播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了一阵很嘲杂的声音,好多人都说话声交杂在一起,,还有很多其他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
“喂,贺奇。”
萨木很着急,但是它又不能开口说话,这要是说话了,不得被送去生物实验室,被人解剖开做研究啊。
“喂?贺奇,你怎么不说话?喂?能不能听见啊,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骆翊鸣的语速已经加快了,他那边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萨木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无奈之下,萨木只得“喵喵”叫了两声,声音里满是焦急。
换做平时,骆翊鸣可能能听出这叫声的不对,但是现在,他周围的环境很吵,他满脑子都是工作和采访。
主编在那边已经开始催促了。
“骆记者,快过来这边!”
“你……是萨木?”骆翊鸣犹犹豫豫的问到。
“喵喵喵!”萨木激动了起来,可下一秒,骆翊鸣却说。
“萨木,你别闹,我在工作,有什么事儿,你去找贺奇好不好?”
电话那边,主编又在催促了。
“萨木,你乖乖点儿啊,我要去忙工作了。”
萨木着急的喵喵直叫,但是还是没有能阻止电话的挂断。
它低下头,又舔了舔贺奇的额头,还是滚烫。
在拨打骆翊鸣的电话,已经接不通了。
………………
等到骆翊鸣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萨木从洗手间叼来了打湿的毛巾,正敷在贺奇的额头上,他的脸上带着的薄红,微微张开的唇。
“这是怎么了?”骆翊鸣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贺奇身边,伸手去看他的额头,手下的温度烫的吓人。
骆翊鸣紧皱着眉头。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一边把贺奇起来,一边问萨木道。
萨木叫了几声,伸出爪子,拨了拨掉落在一旁地上的电话。
“不会从你给我打电话开始的吧?”骆翊鸣手下的动作一顿,“你留在这里乖乖看家,带他去医院。”
说吧,他抱起贺奇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改成背的,往门外走去。
家门被随意的一脚踢上,萨木蹲在房门旁边,慢条斯理的舔舐着自己爪子上的毛。
带着贺奇打上车的骆翊鸣,回过头来看了看宠物收养处的方向。
他轻轻皱了皱眉,总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但还说不上来。
好像……萨木又太通人性了吧。
不过宠物养的时间长了,应该都挺通人性的吧。
骆翊鸣倒也没多想。
一番波折,好不容易给贺奇输上液,骆翊鸣这才有时间坐下。
白天晚上接连的工作,他已经有将近二十个小时没有休息过了。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骆翊鸣抖着手,吃力的从背包里翻吃的。
忽然有一只手从他背后伸过来,他从背包里掏出来一袋饼干,还有一瓶葡萄糖。
等到喝了葡萄糖,又吃了几块儿饼干,骆翊鸣身上的冷汗,已经把衣服都打湿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直喘粗气。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骆翊鸣转过身来。
身后站着一个男子,他个子并不是很高,起来不过1米75左右,头发是那种淡淡的黄色,只是发梢染成了黑色。
此时此刻,他正笑眯眯的看着骆翊鸣。
“刚才……真是谢谢你啊。”骆翊鸣站了起来,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男子脸上的笑容很温和,“没事儿,不用谢,你没事儿了就行。”
说罢,他居然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骆翊鸣愣了一下,目送着男子走出了医院输液室。
“这……”他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脑袋,“什么情况。”
不过,这也是算是一个小插曲。
输液瓶里的液体一点一点流逝,骆翊鸣一直看着液体,也不敢睡觉。
倒是贺奇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着一个美梦,骆翊鸣不自觉松了口气。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所有的液体才全部输完。
看着医生把针拔了,骆翊鸣这才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浑身酸痛的肌肉。
“今天晚上医院没有空床位,可能还得麻烦你们回家休息。”护士的白口罩遮挡住了大半的脸,垂着的眼睛看不清神情,但是语气里是满满的不耐烦。
护士收拾好了东西,这才抬头看骆翊鸣。
“最好明天来检查一下,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们这边只能大致知道是细菌性感染的感冒导致的发烧,也不能每次都输青霉素。”
“每次?”骆翊鸣皱了皱眉,这个说法着实令人担忧。
“你不知道?”护士皱了皱眉,“你朋友这两天感冒发烧,来输过好几液了。”
说完,她往输液室门口走去。
“最好明天来医院检查一下,”她伸手拧动门把,“对了,你朋友对头孢过敏,记一下,别让其他医生给开这类药,还有。”
她环视了输液室内一圈,“输完液就离开吧,别打扰其他人休息。”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门没有关严,留了一条缝隙。
骆翊鸣叹了口气,看着躺在床上的贺奇睡的正香,不忍心打扰他的清梦。
犹豫了一下,骆翊鸣还是决定像来的时候那样把他背回去。
他刚碰到贺奇的基本,躺在哪儿的人就皱着眉动了一下,伸手拍开了骆翊鸣的手。
骆翊鸣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再一次伸出手,想把贺奇扶起来,好背他回家。
骆翊鸣半蹲下身子,手刚扶上他的腰,还没把人背到背上,骆翊鸣就感觉不太对劲,他回过头去看。
这一次,贺奇的眼睛直接睁开了。
毫无预兆的,骆翊鸣对上了一双眼神冰冷的眸子。
“你……”他吞了吞口水。
贺奇好像这才回过神来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再次抬眼时,那种冰冷的眼神已经消失了。
“你发烧了。”骆翊鸣没话找话说道,“ 带你来医院输液,看你睡的香,就没想叫醒你,没想到……还是把你弄醒了。”
他摸了摸鼻子,目前的姿势太过尴尬,他只得装作随意的,缓缓站起了身。
“不好意思啊。”骆翊鸣往后退了半步,吞了吞口水,眼睛不自觉的落在地面上。
“今天,”空气里安静了几秒,贺奇这才开口说话,“今天多亏你了,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贺奇的声音带着沙哑,似乎是嗓子还不舒服,他清了清嗓子,结果换来了一连串的咳嗽。
骆翊鸣忙从背包里掏出来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
“先喝点水吧。”他皱着眉,一手帮他顺着后背,一手把水给贺奇喂着喝了。
喝水好像并不能缓解咳嗽,贺奇咳的脸都憋红了,忍不住弯下腰来。
咳嗽声惹的周围,正在输液的病人和病人家属皱着眉,看着他们的目光并不友善。
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了
“要咳嗽就出去咳嗽,在这儿多影响别人休息。”
“就是,吵死了,还让不让别人睡觉了,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是吧?”
“真是,晦气。”
“……”
几个人越说越难听,骆翊鸣忍不住皱着眉头,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贺奇拦住了。
“我……”
贺奇忍着咳嗽,冲他摇了摇头,骆翊鸣只得住了嘴。
他拽着骆翊鸣出了输液室。
两个人一出门,就撞上了刚要进门的护士。
她看了看二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忙关上了输液室的门。
“哎,你先带你的朋友回家吧,有时间过来检查一下。”护士透过玻璃,看了看输液室里面的几个人。
他们又重新躺回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好像刚刚说话的并不是他们。
骆翊鸣轻轻叹了口气。
护士从她兜里掏出来一盒金嗓子,塞在骆翊鸣的手里。
“我还要值班,你们赶紧回去吧。”
说罢,她又看了一眼输液室里面,见人们都安静了下来,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值班室。
贺奇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含了一片金嗓子,靠在墙上,调制因为咳嗽而紊乱的呼吸。
“你……”骆翊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开始频繁发烧的?”
“也就这两天吧,可能工作太忙了所以……”
“刚刚那个护士跟我说,是细菌性感染的感冒造成的发烧,会不会是……那些小猫的身上……”骆翊鸣犹豫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贺奇摆了摆手,“那些小猫我都是送去我们医院检查过的,而且,自己就是兽医,它们身上并没有什么病。”
“那……”骆翊鸣还想继续说什么,被贺奇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我发烧挂点滴我才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的不用担心,吃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贺奇拍了拍骆翊鸣的肩:“听我的。”
骆翊鸣叹了口气,倒也没继续坚持。
“那你这两天找个时间来医院做个检查。”他说。
“行,你放心吧。”他答应道。
两个人往医院外走去,谁也没看见的,身后,一个头发是淡黄色的男子,缓缓从卫生间门口走了出来,目送他们两个走出医院大门。
他自己则是,等两人离开只后,轻手轻脚的躲避开护士的值班室,轻轻打开了房门,走进了输液室。
只是后来,贺奇也没有去医院检查,不过这是后话了。
两个人打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骆翊鸣强打着精神,把贺奇送回家,安顿好。
等他打开自己家房门的时候,屋子里都没有开灯,他就一头栽到在了地上,昏睡了过去。
客厅的窗户外面,忽然跳上来了一只小橘猫,它的尾巴是完完全全的黑色。
它把前爪轻轻放在了窗户玻璃上,两只眼睛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诡异的光。
很快,又有一只猫跳到了乔的身边。
是萨木!!
萨木眯着眼睛看着乔,脊背弓起来,做出一副进攻的姿势。
乔则是悠闲的坐在那里,看着躺在地毯上的骆翊鸣。
“你不是说,不会伤害他们?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也说过,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
乔缓缓的抬起爪子,窗户上的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萨木,你乖乖点儿啊,我要去忙工作了。”
萨木着急的喵喵直叫,但是还是没有能阻止电话的挂断。
它低下头,又舔了舔贺奇的额头,还是滚烫。
在拨打骆翊鸣的电话,已经接不通了。
………………
等到骆翊鸣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萨木从洗手间叼来了打湿的毛巾,正敷在贺奇的额头上,他的脸上带着的薄红,微微张开的唇。
“这是怎么了?”骆翊鸣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贺奇身边,伸手去看他的额头,手下的温度烫的吓人。
骆翊鸣紧皱着眉头。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一边把贺奇起来,一边问萨木道。
萨木叫了几声,伸出爪子,拨了拨掉落在一旁地上的电话。
“不会从你给我打电话开始的吧?”骆翊鸣手下的动作一顿,“你留在这里乖乖看家,带他去医院。”
说吧,他抱起贺奇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改成背的,往门外走去。
家门被随意的一脚踢上,萨木蹲在房门旁边,慢条斯理的舔舐着自己爪子上的毛。
带着贺奇打上车的骆翊鸣,回过头来看了看宠物收养处的方向。
他轻轻皱了皱眉,总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但还说不上来。
好像……萨木又太通人性了吧。
不过宠物养的时间长了,应该都挺通人性的吧。
骆翊鸣倒也没多想。
一番波折,好不容易给贺奇输上液,骆翊鸣这才有时间坐下。
白天晚上接连的工作,他已经有将近二十个小时没有休息过了。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骆翊鸣抖着手,吃力的从背包里翻吃的。
忽然有一只手从他背后伸过来,他从背包里掏出来一袋饼干,还有一瓶葡萄糖。
等到喝了葡萄糖,又吃了几块儿饼干,骆翊鸣身上的冷汗,已经把衣服都打湿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直喘粗气。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骆翊鸣转过身来。
身后站着一个男子,他个子并不是很高,起来不过1米75左右,头发是那种淡淡的黄色,只是发梢染成了黑色。
此时此刻,他正笑眯眯的看着骆翊鸣。
“刚才……真是谢谢你啊。”骆翊鸣站了起来,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男子脸上的笑容很温和,“没事儿,不用谢,你没事儿了就行。”
说罢,他居然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骆翊鸣愣了一下,目送着男子走出了医院输液室。
“这……”他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脑袋,“什么情况。”
不过,这也是算是一个小插曲。
输液瓶里的液体一点一点流逝,骆翊鸣一直看着液体,也不敢睡觉。
倒是贺奇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着一个美梦,骆翊鸣不自觉松了口气。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所有的液体才全部输完。
看着医生把针拔了,骆翊鸣这才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浑身酸痛的肌肉。
“今天晚上医院没有空床位,可能还得麻烦你们回家休息。”护士的白口罩遮挡住了大半的脸,垂着的眼睛看不清神情,但是语气里是满满的不耐烦。
护士收拾好了东西,这才抬头看骆翊鸣。
“最好明天来检查一下,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们这边只能大致知道是细菌性感染的感冒导致的发烧,也不能每次都输青霉素。”
“每次?”骆翊鸣皱了皱眉,这个说法着实令人担忧。
“你不知道?”护士皱了皱眉,“你朋友这两天感冒发烧,来输过好几液了。”
说完,她往输液室门口走去。
“最好明天来医院检查一下,”她伸手拧动门把,“对了,你朋友对头孢过敏,记一下,别让其他医生给开这类药,还有。”
她环视了输液室内一圈,“输完液就离开吧,别打扰其他人休息。”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门没有关严,留了一条缝隙。
骆翊鸣叹了口气,看着躺在床上的贺奇睡的正香,不忍心打扰他的清梦。
犹豫了一下,骆翊鸣还是决定像来的时候那样把他背回去。
他刚碰到贺奇的基本,躺在哪儿的人就皱着眉动了一下,伸手拍开了骆翊鸣的手。
骆翊鸣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再一次伸出手,想把贺奇扶起来,好背他回家。
骆翊鸣半蹲下身子,手刚扶上他的腰,还没把人背到背上,骆翊鸣就感觉不太对劲,他回过头去看。
这一次,贺奇的眼睛直接睁开了。
毫无预兆的,骆翊鸣对上了一双眼神冰冷的眸子。
“你……”他吞了吞口水。
贺奇好像这才回过神来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再次抬眼时,那种冰冷的眼神已经消失了。
“你发烧了。”骆翊鸣没话找话说道,“ 带你来医院输液,看你睡的香,就没想叫醒你,没想到……还是把你弄醒了。”
他摸了摸鼻子,目前的姿势太过尴尬,他只得装作随意的,缓缓站起了身。
“不好意思啊。”骆翊鸣往后退了半步,吞了吞口水,眼睛不自觉的落在地面上。
“今天,”空气里安静了几秒,贺奇这才开口说话,“今天多亏你了,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贺奇的声音带着沙哑,似乎是嗓子还不舒服,他清了清嗓子,结果换来了一连串的咳嗽。
骆翊鸣忙从背包里掏出来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
“先喝点水吧。”他皱着眉,一手帮他顺着后背,一手把水给贺奇喂着喝了。
喝水好像并不能缓解咳嗽,贺奇咳的脸都憋红了,忍不住弯下腰来。
咳嗽声惹的周围,正在输液的病人和病人家属皱着眉,看着他们的目光并不友善。
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了
“要咳嗽就出去咳嗽,在这儿多影响别人休息。”
“就是,吵死了,还让不让别人睡觉了,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是吧?”
“真是,晦气。”
“……”
几个人越说越难听,骆翊鸣忍不住皱着眉头,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贺奇拦住了。
“我……”
贺奇忍着咳嗽,冲他摇了摇头,骆翊鸣只得住了嘴。
他拽着骆翊鸣出了输液室。
两个人一出门,就撞上了刚要进门的护士。
她看了看二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帮忙关上了输液室的门。
“哎,你先带你的朋友回家吧,有时间过来检查一下。”护士透过玻璃,看了看输液室里面的几个人。
他们又重新躺回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好像刚刚说话的并不是他们。
骆翊鸣轻轻叹了口气。
护士从她兜里掏出来一盒金嗓子,塞在骆翊鸣的手里。
“我还要值班,你们赶紧回去吧。”
说罢,她又看了一眼输液室里面,见人们都安静了下来,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值班室。
贺奇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含了一片金嗓子,靠在墙上,调制因为咳嗽而紊乱的呼吸。
“你……”骆翊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开始频繁发烧的?”
“也就这两天吧,可能工作太忙了所以……”
“刚刚那个护士跟我说,是细菌性感染的感冒造成的发烧,会不会是……那些小猫的身上……”骆翊鸣犹豫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贺奇摆了摆手,“那些小猫我都是送去我们医院检查过的,而且,自己就是兽医,它们身上并没有什么病。”
“那……”骆翊鸣还想继续说什么,被贺奇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我发烧挂点滴我才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的不用担心,吃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贺奇拍了拍骆翊鸣的肩:“听我的。”
骆翊鸣叹了口气,倒也没继续坚持。
“那你这两天找个时间来医院做个检查。”他说。
“行,你放心吧。”他答应道。
两个人往医院外走去,谁也没看见的,身后,一个头发是淡黄色的男子,缓缓从卫生间门口走了出来,目送他们两个走出医院大门。
他自己则是,等两人离开只后,轻手轻脚的躲避开护士的值班室,轻轻打开了房门,走进了输液室。
只是后来,贺奇也没有去医院检查,不过这是后话了。
两个人打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骆翊鸣强打着精神,把贺奇送回家,安顿好。
等他打开自己家房门的时候,屋子里都没有开灯,他就一头栽到在了地上,昏睡了过去。
客厅的窗户外面,忽然跳上来了一只小橘猫,它的尾巴是完完全全的黑色。
它把前爪轻轻放在了窗户玻璃上,两只眼睛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诡异的光。
很快,又有一只猫跳到了乔的身边。
是萨木!!
萨木眯着眼睛看着乔,脊背弓起来,做出一副进攻的姿势。
乔则是悠闲的坐在那里,看着躺在地毯上的骆翊鸣。
“你不是说,不会伤害他们?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也说过,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
乔缓缓的抬起爪子,窗户上的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乔轻轻推开了窗户,轻轻一跃,悄无声息的跳进了屋子里。
它一步步的往骆翊鸣的方向走去,萨木跟在他身后。
虽然心里很着急,但是萨木知道,直接上去拦它是没有用的。
乔走到骆翊鸣身边站定,伸出爪子,在骆翊鸣的腿上轻轻拍了拍。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乔转身走进了屋子,又开始检查每一间屋子,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到底在干什么?”萨木身后转了好几圈,忍不住问道。
“找东西。”乔还是自顾自的寻找,好像多一句话都不想说。
萨木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我当然知道东西,你在找什么东西?”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乔转过头来,瞪了萨木一眼,“你们家,那就真的没有长辈跟你说过?哪怕一分一毫都没有?”
“说什么东西啊?你能不能……”
躺在地毯上的骆翊鸣,突然翻了个身,吓了萨木一跳,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两只猫都转过头来,盯着躺在地上的人。
见得骆翊鸣只是翻了个身,看起来还是没有醒,没有睁眼的意思。
两只猫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如果,你家里长辈都不愿意告诉你,”乔停下了,搜索屋子动作,转过头来紧紧的盯着萨木,“那我就应该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跟着你呢?”萨木顿住了脚步,抬起头来,也直视着乔。
乔轻轻叹了口气,“我明明感应到那个东西在这里,但是却找不到。”
“你都不你在找什么?我跟着你也是白跟,帮不到你什么忙呀。”萨木找一块舒适的地毯,爬了下来,舒展着自己的筋骨。
乔不死心,又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
“找不到就走吧,没准是你感应错了呢。”萨木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你上一次,这不是找过了吗?借着他的同情心,在他的屋子里待了多久?”
萨木不屑的撇了撇嘴,“说真的,你就是个骗子。”
“什么叫我借着他的同情心,”乔不屑的嗤了一声,“我那时候是真的受伤了,而且,我也是在他带我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我才感应到那个东西的。”
从房间走出来的乔,看着萨木的眼神满满的都是不耐烦。
“我看啊,你就是被家里的长辈照顾的太好了,什么都不知道。”
说话间,乔已经跳到了窗台上,见萨木还没跟上来,不由得有些不耐烦。
“我说,你还能不能走了?怎么了?跟这个房间处出感情来了?还是说跟这个叫什么,骆什么的记者处出感情来了?”
萨木最后转过头,深深的看了骆翊鸣一眼。
“快点儿吧,马上就到五点了,我该回去了,回去的晚了,那个老奶奶又不高兴了。”
“我说,你这看起来既不尊老,也不爱幼的,怎么对人家老奶奶那么上心?还为了她,在人家家住了这么久,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萨木一边往窗口走,一边说道。
“你快点儿出来吧,我真的快来不及了。”乔不停催促着,“我的事儿,你一个小孩子,管的那么宽干什么?我想在谁家住,我就在谁家住,你瞎操什么心。”
“我这不是怕你…………”萨木还在说着。
“那个老奶奶见到我第一眼,就说我跟她刚刚去世的小猫很像,想让我留下来陪她………………”
说话的时候,乔的声音里,包含了一种,萨木听不太懂的情绪。
乔又把窗户从新锁好。
两只猫走出了很远,直到骆翊鸣完全听不见两只猫都说话声了,这才轻轻把眼睛睁开。
他的手边,躺着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此时此刻,录音笔正在努力的工作着。
上面显示录音时长:“一小时三十八分钟。”
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只是,两只猫从翻进窗户,到离开的时候再一次把窗户上锁。
这期间,它们说的所有的话,都被骆翊鸣拿录音笔录了下来。
此时此刻,萨木已经回了宠物收养所,乔也应该回到了收养他的老奶奶家。
骆翊鸣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己这一天,还真的没有白忙,简直称得上是,收货颇多啊。
他把录音笔握在手里,往卧室走。
想来想去,骆翊鸣还是感觉不保险,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乔直接开窗户锁的技能,他还是选择做了一个备份放在电脑里。
忍着困意,他还把今天晚上的监控记录全部做了备份。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五点半多了,骆翊鸣终于一头倒在了床上,睡的不省人事。
第二天一早,刚睡着的骆翊鸣,就被放在床头桌上的闹铃吵醒了。
手机闹铃就响开了,如果不手动关掉,就会一直响。
“啊……”骆翊鸣哀嚎着,从桌子上抓过手机来,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这才六点多……我才睡了一个小时?”骆翊鸣迷迷糊糊的叹了口气,在犹豫要不要起床上班。
终于,他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继续睡。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微信信息。
骆翊鸣打开微信,里面收到的,差不多都是垃圾信息,而刚刚收到的那个微信,确实是报社的同事发过来的。
此时,骆翊鸣都能想象,在报社里,人来人往的忙碌个不停。
骆翊鸣叹了口气,窗外,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几缕阳光,从窗户洒进房间内,也撒在骆翊鸣的身上,留下了温暖的阳光。
挣扎了半天,骆翊鸣还是没有能从床上挣扎起来,跟报社领导请过病假之后,头一歪,倒在自己的床上又睡着了。
等他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外面刺眼的阳光晃醒的。
昨晚没有来得及的拉窗帘,骆翊鸣一睁眼就有一道阳光,洒在他的眼睛上。
他忙抬手去挡住阳光。
再看手机的时候,发现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手机收到了好多人发来的各种消息。
多数还是来自报社的,主编给自己打了无数个电话。
骆翊鸣一愣,居然不太对劲,自己平时睡觉,也睡不了这么沉啊。
他翻身下床,脚刚碰到地面,腿就是一软,眼前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地上摔去。
好在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摔在地上也不是特别疼,只是,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上多出了几条裂纹。
“什么情况……”他靠在床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我去,怎么我也发烧了。”
骆翊鸣坐在地上缓了缓,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骆记者,你什么情况?一早上手机都打不通。”听筒里传来了前台黎月的声音,她的声音很焦急,背景音也很嘲杂。
“我今天主编请过病假了。”骆翊鸣话的声音里带着沙哑。
听筒对面的声音顿了一顿,沉默了半晌,黎月才继续说道。
“骆记者,我们今天没有能收到你的请假通知。”她的声音里,好像带着淡淡的鼻音。
骆翊鸣感觉不太对劲。
“主编他怎么了?”他皱着眉,追问道。
“主编他……”黎月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主编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在路上被一只野猫袭击了,现在正在医院。”
“被野猫袭击了?!”骆翊鸣猛的拔高了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猛烈的咳嗽。
“骆记者,你先别激动,医院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大碍。”黎月赶忙安慰道,“嗯,好像是感染了什么东西,有点儿发烧。”
骆翊鸣脑子里嗡的一声,黎月后面再说了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在哪个医院?”骆翊鸣打断了黎月的话,追问道。
“在XX医院。”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儿。”骆翊鸣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起来。
“你生病了就在家休息吧,报社这边已经有人过去了。”
骆翊鸣没有说话,黎月有些着急道。
“你生病了,过去帮不上什么忙,报社已经有不少人过去看望了,你在……”
“我知道了。”骆翊鸣再一次打断了黎月的话,
黎月愣了一下的功夫,电话就已经被对方挂断了。
骆翊鸣匆匆忙忙的洗漱换衣服,门的时候,正撞上从楼上走下来的贺奇。
“你今天还上班吗?昨天睡那么晚。”贺奇皱着眉,看着骆翊鸣,“你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骆翊鸣摆了摆手,“我们主编今天在上班的路上,让夜猫袭击了,我需要去看一下。”
“可是你的脸上看起来很难看。”贺奇不放心,上前一步去摸他的额头。
手掌下的温度,让他吃了一惊。
“什么情况,你怎么发烧了?”贺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发着烧你还到处乱跑什么?不在家休息。”
“看一下主编,顺便挂个号看看什么情况。”骆翊鸣叹了口气,“要不你跟我进去吧,你这两天发烧次数,不是挺多的吗?医生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两个人刚来到XX医院门口,就看到有一大波医生和护士走出来医院。
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电子测温仪,每一个进医院的人都要测量体温。
“什么情况?”贺奇凑到骆翊鸣的耳边,有些心慌的问道,“这看起来不太对劲。”
骆翊鸣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过去看看。”
两个人走到医院门口,立刻有一个护士走上前来。
她脸上带着口罩,将两个人带到体温检测处。
“不好意思两位先生,由于现在情况特殊,还请麻烦配合我们工作。 ”
骆翊鸣走近了体温检测处,还没等护士给他测量体验,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倒去。
为什么自从开始进剧本,自己这么容易晕倒呢,这是他晕倒前最后的想法。
“病人高烧,疑似相似病例,立即转入隔离病房!”这是他最后听到的一句话。
随后,他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片冰冷之中,外界的一切他都感觉不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是一片昏暗。
这是幻觉还是梦境?
骆翊鸣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坐了起来。
周围没有开灯,好像也没有灯,口袋里的手机已经不在了,他只得摸索着下了床。
不远处有一扇门,门缝里透进来微弱的亮光。
骆翊鸣顺着那光线,慢慢摸到门边。
这门不像是普通家里的防盗门,更像是老式的木门,门板已经严重变形了,门缝儿很大,光亮就从那门缝里流进来。
隐隐约约的,骆翊鸣好像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
他趴到门板上,支着耳朵,仔细的去听那说话声。
“真的要这样做吗?他还是个孩子。”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那是一个男声。
骆翊鸣凑到了门边,透过门缝可以看到一点儿外面的情景。
女人坐在桌子左边,双腿交叠着,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她好像是在生气,可那申请里,却又带着些许难过。
她看起来很陌生,骆翊鸣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但是……
那个男人,看起来好像有一点儿眼熟,但是他坐在她的对面,背对着骆翊鸣,骆翊鸣一直都看不清他的脸。
他的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只是说话的语气很是冰冷,眼睛好像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的女人。
双腿微微向前伸展,男人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悠闲。
“你快决定一下吧,如果同意,就在这上面签字。”他的声音很好听,只是说出来的话,并没有那么讨喜。
女人咬了咬下唇,“如果我签了,你能保证我孩子的生命安全吗?”
“当然,咱们之前说好了的。”男子好像轻笑了一声,“况且,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允许你想东想西这么多东西吧?”
“……”女人沉默了,她看着那份文件良久,握着笔的右手,有些许的颤抖。
“快点签了吧,你没有别的选择。”男子不耐烦的催促道。
女人闭了闭眼,她说眼睛里好像含着泪水。
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逼了回去,女人好像下定了决心,落笔,在那份问文件上签了字。
“这就对了。”男人的语气和缓了下来,身子放松的靠在椅子靠背上。
女人慢慢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推到男人面前。
“帮我照顾好他。”
“我会的。”男人从桌子上拿起那份文件,单手拿着,“啪”的一声合住了。
“现在,他就属于我了,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你都不需要知道,也不能去私下里见他,你懂我的意思吧?”
女人咬着下唇的力气很大,好像要把唇一并咬破一般。
但是最后,女人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男人满意的站起身来,拿起文件往骆翊鸣所在的方向走,看起来,是要开骆翊鸣面前的这扇门。
骆翊鸣退后了一步,眼睛紧紧盯着门的方向。
刚才男人回过身的时候,骆翊鸣就已经看清楚了他的脸。
那张脸很熟悉,那是骆父年轻时候的样子。
“这!!”他惊的碰倒了一旁立着的花瓶,“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谁!”男人转过身来,面对着骆翊鸣藏身的房间。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骆翊鸣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正当他紧张的不知所措的时候,房间门被男人猛的拉开了。
“!!”骆翊鸣推后了一步,做出了防御的姿势,已经做好了,随时迎接外面人的攻击的准备。
“谁在里面?”
见男人开门之后没有动作,女人皱着眉出声问道。
男人沉吟了半晌,低声道:“没有人。”
“怎么可能!?”女人拔高了音调,“怎么可能没有人!”
她一把把男人拽开,目光环视了屋子里一圈。
“人呢!?不可能没有人啊!”她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如果屋子里没有,人花瓶为什么会倒?”
她伸着手指着地上的花瓶碎片,语气有些激动。
骆翊鸣缓缓转过头,他看着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猛然反应过来,他们好像看不到自己。
女人还是不相信,她推开男人,自己走进屋子里,把屋子里上上下下都翻找了个遍。
柜子里,床下边…………甚至连窗户外面,她都点开窗户去确认了一遍。
确认他们看不到自己以后,骆翊鸣就光明正大的走出了房间,走到了外面的桌子边上,弯下腰去看桌子上的那份协议。
协议最上面贴着一张照片,骆翊鸣伸手轻轻拂过那张看起来很古老的照片,照片上,是小时候的他。
下面文件里,清清楚楚的写着:
“我自愿将我的孩子,转交给骆先生抚养……”
“骆先生将保证我的孩子的一切,我自愿转交出我的抚养权利,今后关于孩子的一切,都由骆先生负责。”
“…………”
骆翊鸣的手指在轻轻的颤抖,文件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
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什么意思……”他喃喃出声,可是,此时此刻,又有谁能回答他的问题呢。
“骆先生……”骆翊鸣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潮湿,“是你吗?”
他吸了吸鼻子,压下心头泛起的莫名酸涩的情绪。
“哎……”他长叹了一口气。
“你是谁?”身后忽然有人问道。
骆翊鸣猛的一回头,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罩了过来,忽然一黑。
周围又陷入了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感受不到,好像周围什么都没有,又好像有很多东西。
骆翊鸣自己一个人漂浮在不知名的地方,就连脚下,都是看不到,感知不到的一片虚无。
“骆翊鸣?骆翊鸣!你睁睁眼?给点反应啊?骆翊鸣,骆翊鸣!你能听见的我说话吗?”
有人在他的耳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骆翊鸣伸手摸了摸四周,什么东西都没有。
是谁在叫我?
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是谁在叫我的名字?
忽然,骆翊鸣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猛上了,随即,眼前一亮,周围的虚无散去了。
“你醒了?”有个声音问道。
骆翊鸣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象慢慢的清晰了起来,有人过来翻起他的眼皮,拿灯照了照他的眼睛。
“放心吧,病人没有什么问题。”这应该是医生在说话。
“谢谢医生。”
骆翊鸣慢慢适应了眼前的光线。
周围满是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医院的惨白的墙。
“我这是……”他张了张嘴,嗓子里发出的声音格外的沙哑,甚至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暂时不要说话,”坐旁边的贺奇给他递过来一杯水,“你现在还不能多说话,你的声带受不了。”
骆翊鸣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我这是怎么了?”他的声音还是沙哑的。
“暂时没有查出来原因,”贺奇叹了口气,“好像是某种新型病毒,对人的免疫力有很大的伤害,我们都是感冒发烧,不知道你怎么就……”
他顿了顿,看着骆翊鸣,抿了抿嘴。
“我……”骆翊鸣想要问什么,张嘴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
无奈之下,他拿起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自己的手机。
骆:我的嗓子,是怎么回事?
“别担心,就是暂时有些损伤,具体原因医生还在检查。”
骆:你刚刚说,是一种新型病毒?
“对,”贺奇叹了口气,“具体病毒的源头还没有调查清楚,感染病毒的症状就是,感冒发烧,目前最严重的就是你,声带损伤。”
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护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眼睛垂着,一直都没有抬起来过,骆翊鸣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护士很熟练的给骆翊鸣检查了一下,他的体温,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烧退的差不多了。”
说完,也不等骆翊鸣给出什么回应,他自顾自的转身走出了病房。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骆翊鸣竟然觉得,刚刚进来的那个护士,有些眼熟。
贺奇一脸懵的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医院应该男护士很少吧?如果我见过,肯定是会有印象的。”贺奇从旁边的果篮里,摸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这苹果挺甜。”
说着,他抄起了一把小刀,又从果篮里挑了一个苹果出来,给骆翊鸣削皮切丁。
长长的果皮垂在地上,直到削完,也没有断。
“你好,XXX号房查房。”房门忽然又被敲响了。
贺奇皱了皱眉,他与躺在床上的骆翊鸣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困惑。
“进。”
“你好,来查一下,体温。”走进病房的护士,正是那晚在输液室的护士。
“你们刚刚不是来人查过体温了吗?”贺奇皱着眉问道。
这下子倒是那护士愣住了,她一脸茫然的看着贺奇,又看看骆翊鸣。
“刚刚?我们……今天负责巡房的,只有我一个人啊,除了主治医生,应该没有人会进病房,别的护士应该也不会过来。”
这一下,骆翊鸣和贺奇也愣住了。
他们两个互相对视了一下,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不解。
“就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男护士啊,穿着的是你们医院的护士服,刚刚就是他来给测的体温。”
“我们这里没有男护士啊。”
这一下几个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可是,刚刚……?”贺奇还想说什么,骆翊鸣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阻止了他。
护士也没有多问,做好了自己的工作,就转身出去了。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继续问啊?”护士一出门,贺奇就忍不住问道。
骆:你这样问,是问不出来什么东西的,不如你现在去找人,调出来医院的监控视频,我相信那个护士也是不知情的。
“可是,我现在也是个病人。”贺奇惨笑了一声,“我也出不去医院大门啊。”
他这么一说,骆翊鸣才注意到,贺奇身上穿着的,也是病号服。.
“你这……”骆翊鸣忍不住笑了一下,压着嗓子说道,“咋俩还真是同甘共苦啊。”
说着,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了片刻,骆翊鸣掏出手机,给黎月发微信。
骆:黎月,主编现在怎么样了?
黎月:还算可以,状态好多了,骆记者,你怎么样了?忽然就晕倒了,高烧啊那可是,我听说,都到了三十八九度了。
骆:我没事,就是正常感冒发烧 。
骆:帮我找主编,拜托他调查一下,刚刚XXX号病房门口的监控,刚刚有一个男人,扮成护士的样子,进来给我测体温……
黎月:冒充护士?你没什么事儿吧?
骆:没有,我朋友给我一个病房,可能是看有其他人,不好下手?
骆:这个不是重点,现在重点是,查清楚那个男人是谁。
黎月:好的,骆记者,我办事儿,你放心。
骆翊鸣关掉了手机屏幕,躺在病床上伸了一个懒腰。
“怎么样?”贺奇把一小盘切成丁的苹果,推到了骆翊鸣的面前,上面甚至还插了两根牙签。
骆翊鸣扎了一块儿苹果放进嘴里,苹果酸甜的汁水在口腔内蔓延开了,刺激着他的味蕾。
他伸手指了指苹果,冲贺奇树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苹果甜吧。”贺奇美滋滋的又咬了一口苹果,“咔嚓咔嚓”的嚼着。
“脆生生的,又甜,你们报社的小姑娘真会挑水果。”
骆:我们报社的?黎月?
“我不知道是不是黎月,就是一个看上去很好看的,就是好像有点……不太自信?”
如果刚刚还不确定是不是黎月的话,那这个“不太自信”的形容,就可以让骆翊鸣确认,来送苹果的就是黎月了。
她来干什么?骆翊鸣不由得皱了皱眉。
忽然想起,主编也是在这家医院住院,那黎月来看望自己,也就说的通了。
骆翊鸣没有多想,很快,放在旁边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黎月:骆记者,这是我给你查到了监控录像,你看看有什么不妥。
一份打包好的监控录像,被发送到了骆翊鸣的手机上。
贺奇凑过头来,看着他的手机屏幕。
一开始的画面有些晃动,好像是监控摄像头被人掰了一下,换了一个角度,正对着XXX号病房的门口。
骆翊鸣皱了皱眉,继续放下播放视频。
那个装扮成护士的男人,在走进病房的时候,抬起头来往监控的地方看了一眼,甚至还冲监控摄像头挥了挥手。
骆:你看这个背影,有没有很眼熟?
他皱着眉看着贺奇,贺奇则是一脸懵的看着他。
骆:我怎么感觉,这么想咱们两个那天晚上在输液室遇到的那个人?
贺奇愣了一下,他又把进度条拉了回去,随即凑近了手机屏幕仔细观察,“我去,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像啊?”
他把屏幕定格在了某一帧上,“你看,黄色的头发,发烧是黑色,真的像是他,再也没有什么人会染这种奇怪的发型了吧?”
骆翊鸣淡淡点了点头。
“诶你说,他是不是猜到咱们会调监控记录?”贺奇激动的一把拍在骆翊鸣的肩上。
骆翊鸣瞪了他一眼,抬手把他的手拍开。
“不是,你别拍我!我看见没?他刚刚居然冲监控摄像头挥手!早有预谋啊这都是!你看见了吗?你是不是没看见,咱们……”贺奇有些激动,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骆:我看见了!!!!!!
骆翊鸣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忍不住被气笑了,拿手机敲了一长串的感叹号。
贺奇抿了抿唇角,好像忍了忍笑。
监控画面还在继续播放,视频的末尾,是男人脱下护士服,随手扔到垃圾桶里的画面。
骆:去,看看这件白大褂还在不在垃圾桶里。
贺奇无奈的看了骆翊鸣一眼,还是认命的出去,从垃圾桶里把那件白大褂见了回来。.
他推开病房门的时候,脸黑的吓人。
“我跟你说,我刚刚去翻垃圾的时候,有个人居然给我递过来一个空塑料瓶,真是气死我了。”
骆翊鸣一边笑,一边从他手里接过那件白大褂。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贺奇不满的撇了撇嘴,“能不能给我个回应啊。”
“哦……差点忘了,你不能说话。”他躺回到自己的病床上,“我给你说,下次再有这种活儿,你也别叫我去干了,我可是不去了。”
不知道骆翊鸣扔了什么东西过来,砸在了贺奇的身上。
“哎呦!”一声,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说你干什么啊!没生病的时候也没见你……这……”
说到一半的话被他咽了回去,他看着骆翊鸣出来的手,手指尖夹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句话:
“你们好啊,我们,终于见面了。”
落款写着一个字:“乔”。
“靠!”贺奇没忍住骂到。
已经是中午了,有护士帮忙把午饭送进了病房。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监控,确定监控里,再没有什么其他有用的东西了。
贺奇疲惫的躺回床上,舒展着四肢。
“你说这个人什么心理啊?认准了咱们会看监控视频,就冲监控视频挥手,猜到了咱们会出去找他扔的护士的白大褂,他就在褂子里的兜子里放纸条。”
说着,他翻了个身,整张脸都迈进了枕头里,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诶,那你说,他下一步,会干什么啊?”
骆翊鸣笑着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也闭上了眼睛。
周围陷入了一片安静,午后的太阳照在病房里,骆翊鸣住在靠窗户的床位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
他伸手摸了摸晒得暖洋洋的窗帘,叹了口气。
这次剧本看起来,没有什么头绪,没有什么确实了的线索,也没有……
如果都像上一个剧本那样,就应该会有关于程晨和袁曦的线索,至少也应该会有认识他们的人。
再者不济,也有有关于他们的线索。
偏偏自己在剧本里带了这么多天了,什么线索都没有,这不可能,一定是还有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总会有解决办法的,线索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他翻了个身,目光忽然落在了,躺在隔壁床,背对着他,已经陷入睡眠的贺奇。
会不会……
骆翊鸣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猛的坐了起来。
会不会是他……?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在,对面那个熟悉的背影上。
贺奇忽然翻了一下身,换成平躺的姿势。
骆翊鸣轻轻眨了眨眼。
上一个剧本里,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是猴子假扮的,那这个剧本,如果还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出问题,会不会太简单了些?
但是如果……
系统就是抓住了人们的惯性思维,再一次选择把自己身边的人下手呢?
“哎……”骆翊鸣再一次叹了口气,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把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暂时甩了出去。
窗外,是不是的传来几声鸟叫,好不容易获得了片刻安宁的骆翊鸣,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骆翊鸣这一觉睡的很安稳,甚至于没有做什么梦。
大概到了下午三点半左右,他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病房里还是一片安静,骆翊鸣撑着床,坐起身来,贺奇还没有醒,骆翊鸣也只当他是太累了,一觉睡的有点沉。
看屋子里的暖壶里没有水了,索性,骆翊鸣取了两个暖水壶,去走廊尽头的水房打水。
这一路上,他注意到,这层住院的人并不多,算上他们两个,不过只有四五个人,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只有一个老人,自己住了一个病房。
可奇怪的是,不光自己,其他病人也没有家人来陪护。
或许是恰好都不在病房?
骆翊鸣一边想,一边走进了水房。
水房旁边的应急逃生通道居然也被封死了,上面还贴着封条,他忍不住伸手推了一下,没有推动。
虽然好奇,但是现在也没有人可以问。
他转身走进水房,刚打算接水,就听见水房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骆翊鸣还是可以听的很清楚。
介于偷听别人说话不好,骆翊鸣本来想退出去,结果里面那个人说了一句话,他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这次病毒的投放怎么样?”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骆翊鸣拉开了一半的门,一下子顿住了,整个人好像被定在了原地。
里面的人好像没有发现有人推开门了,继续说。
“这次项目,领导是不支持的,多亏有只猫,不小心把病毒扩散出去了一点,咱们才能借此机会开展项目。”
虽然听不到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但是这些话已经够让人心惊了。
“对对对,目前已经有七名患者处于隔离状态了。”
“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放心。”
“如果在控制范围内,我希望能有十个研究对象。”
“哦,对了,那些猫,你要都尽快抓回来,不能漏了马脚。”
“好的好的,我这边尽快研究。”
“当然ok,那就先这样, 我去记录他们的身体数据。”
“哈哈哈哈哈,当然,合作愉快。”
直到听到这里,骆翊鸣才回过神来。
他轻轻把门关上,蹑手蹑脚的溜进了,隔壁一个没有人的病房,轻轻把门关上。
水房里的男人轻轻拉开门,往外看了看,又小声的贴近话筒,说道:“他应该找地方躲起来了,你放心,该让他听到的,他都听到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两天我盯着他的动向,如果有什么变动,我通知你。”
“哈哈哈哈,那其他事儿,就靠我了,合作愉快啊,贺先生。”
骆翊鸣听见,男人推开了水房的门,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完全听不见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病房的门。
走廊里空空荡荡的,甚至连一个护士都没有。
他打完水,拎着两个暖水壶往回走。
护士台里居然也没有一个人,就连电梯也被封了起来,他特地留意了一下,每个病房里,确实都没有家人过来陪护。
骆翊鸣推开病房的房门,贺奇已经醒了,正靠在床上看手机。
“你去接水了?”贺奇看着他手里的两个暖水壶,脸色变了变。
骆翊鸣点了点头,把暖水壶放在了地上。
“刚刚有护士过来说,咱们明天就开始不能出房门了,喝水吃饭,包括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他们送到咱们病房门口,咱们开门去取。”
“诶,对了。”贺奇盘腿坐了起来,“你刚刚出去,有没有看见什么人?我感觉咱们这一层,未免也太安静了吧?”
骆翊鸣喝了口水,“咱们这次最多就住了六个人,算上咱们俩,说奇怪的地方……好像没有一个人来看望病人,或者说,连个陪床都没有。”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多了,没有那么沙哑。
“如果按你的说法,没有人看护也说的过去了,就是……水房倒是挺远的,消防通道和电梯全都封住了,我连一个护士医生都没看见。”
说着,他端起桌子上放着的水杯一饮而尽。
贺奇又从果篮里掰了一根香蕉吃。.
“如果不是你们报社那个,前台小姑娘,在你住院的第一时间,就过来送果篮啊,咱们现在连水果都吃不上。”他又掰了一根,扔给骆翊鸣,“哝,快吃吧,过两天就不新鲜了。”
“你说……咱们这是为什么要被隔离呢?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什么病?”骆翊鸣一边剥香蕉皮,一边问道,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贺奇的表情。
他的表情好像有一瞬间的停顿,快的骆翊鸣都怀疑自己是烟花了。
贺奇把香蕉皮隔空投掷到垃圾筐里,整个人又瘫回了病床上。
“我也想知道啊,医生说是病,那就是病吧,”他拿起手机,随意的划拉了几下,好像没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便又扔回了病床上。
“反正,我现在也就只能算是带薪休假,宠物医院那边需要人,他们不能开除我,就是可怜了宠物收养所的小猫们了,我托了我的朋友去照看它们,不知道……”
贺奇无奈的长叹了一声,“不过,就算咱们不来医院,这两天全面检查,最多明天,或者后天,咱们也会出现在这里的。”
“这病到底是因为什么?我那会儿昏迷的,什么也没听见。”骆翊鸣忽然想起,自己梦里梦到的,那份奇怪的协议文件,心里一阵的不舒服。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贺奇的声音有点闷闷的,好像还带着点鼻音,“就说是因为小猫身上带有的什么病毒,哎……”
说到这儿,他又长叹了一声,“这两天,大街上的流浪猫可以说是到了一个,人人喊打,人见人打的地步了。”
骆翊鸣坐在床上,抬手打开了电视,电视上的新闻正好在报到这件事:
“根据相关认人员调查,这次病毒感染的来源是我们随处可见的小猫。猫这个动物,这两天在大街上的各个角落,可以说是经常可以见到啊,但是就是这些可爱的小动物的身上,携带着不少病毒,也希望市民再一次见到流浪猫的时候,加强防范心理,不要被流浪猫咬伤、挠伤,要对自己的健康负责,对自己的家人负责。同时,也请广大群众,向自己身边的朋友传达这些消息,以保证更多的人避免感染住院…………”
“…………相关医师称,目前确认感染人员,以经转移到我市XX医院进行隔离,该院已经请了众多医学界的知名医师前来会诊,具体病情原因,还在进一步分析,望广大人民群众引起重视……”
“…………”
骆翊鸣一连换了好几个台,播送的内容差不多都是这些。
“别换台了,就这样看吧。”贺奇抬了抬手,阻止了骆翊鸣继续换台的动作,“这两天,估计电视里除了这些,不会再有其他东西了。”
骆翊鸣不死心,又换了好几个台,终于,他翻到了一个台,在播电视剧。
就在他终于松了口气的时候,贺奇忽然笑出了声,他在定睛一看,电视里居然在演《还珠格格》。
“这……”骆翊鸣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两天的电视还真是……哎,就这样看吧,终究有个动静,显得不那么,无聊。”
两个人躺在病床上,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阵阵的小凤吹进来,窗帘的一小部分,被风卷着,吹到了窗外,在空中不断飞舞着。
病房里一下子又陷入了安静,也不能说安静,只剩下电视里,紫薇泪眼汪汪说:“我娘她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可仍然感激上苍让她有这个可等、可盼、可怨、可恨之人,否则生命就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骆翊鸣听着这个台词,再一次抽了抽嘴角。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可能也就三四十分钟,电视剧也播到了广告环节。
贺奇也实在受不住这个电视剧了,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这电视的声音一消失,两个平时都是工作狂人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让他们休息,反而有些不太习惯了。
“我说,有什么事情,是咱们现在可以做的?”贺奇无力的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躺。
“不知道……”骆翊鸣的声音拖的老长,他眼睛盯着天花板上面,好像都没有聚焦。
“要不咱们看鬼片吧?”贺奇忽然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里都开始发光了。
骆翊鸣嫌弃的撇了他一眼,“拿什么看?现在你还有心思看鬼片?”
十分钟后……
病房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贺奇缩在骆翊鸣的床上,嘴里还叼着一个苹果,紧张的裹着被子,看到紧张的场面,还忍不住伸手抓自己附近任意一个可以抓的东西。
骆翊鸣再被他掐了第不知道多少下之后,终于忍不住了,把贺奇一脚踢回了他自己的床上,顺手捞起他掉在床上的半个苹果,扔了过去。
骆翊鸣感觉,自己活了二十来年,都没有这两天过的轻松无聊。
每天都有人给他们送来做好的饭菜,打好的热水,甚至还有水果。
两个人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躺在床上,拿手机,看宠物收养处的监控。
这样的日子,可能过了大概三四天。
终于,有一天,骆翊鸣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是贺奇被护士,带出去检查身体的时候,骆翊鸣闲来无事,收拾病房。
他从贺奇的床下,扫出来一个东西,那东西正正方方,正面还有一个小红灯在一闪一闪的亮,像是一个……
窃听器!
骆翊鸣皱紧了眉头,把那窃听器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实看不出什么端倪。
由于不太确定,骆翊鸣想找人问一下,可他又想起,还没有露面的,此次剧本的“主角”之一,又打消了问别人的这个念头。
万一自己询问的那个人,就是安装窃听器的人呢。
犹豫了一下,骆翊鸣还是决定,自己去上网查了。
查找了半天才找到,那是一个老式的窃听器,现在市面上早就已经见不到了,其他的参数什么的也都找不到了。
想在近两年买肯定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前两年买的,一种用到现在,或者是自己改装过的。
看床底的粘着窃听器的地方,也没有明显的污渍残留,应该是近期才粘上去的。
骆翊鸣盯着贺奇的床思索了片刻,又不动声色的把窃听器安装了回去。
他刚站起身来,病房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贺奇回来了。
骆翊鸣拍干净了身上的灰尘,拿了簸箕去收地上的垃圾。
贺奇推门进来了,他好像是刚抽完血回来,一手还按着棉签。
他一进门,就看见骆翊鸣在扫地,眼睛不由得瞟了一下贴着窃听器的地方。
“今天有精神了?”他笑着问道,“能起来扫地,说明恢复的不错。”
“你检查完了?”骆翊鸣放下了手里的扫帚,笑到。
经过这两天的调养,骆翊鸣嗓子已经好了很多了,正常说话交流已经就没有问题了,只是,说话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许的沙哑。
贺奇点了点头,松开按着的棉签看了看,确定不出冒血了,这才把棉签扔到一旁垃圾桶里。
他躺在病床上,舒展着自己的四肢,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
“护士说,等十分钟后,你就可以过去了。”贺奇翻了个身,手不经意的摸了摸,床下贴着窃听器的位置,确定东西还在后,他松了一口气。
骆翊鸣的余光死死的盯着贺奇的动作,见他垂下的手好像动了一下,轻轻往贴着窃听器的方向偏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两步。
“那你先休息吧。”他耸了耸肩,往门口走去。
贺奇松了一口气,正要伸手确认一下窃听器在不在,骆翊鸣忽然又转过身来。
他伸出去的手僵了一下,转了一个方向,抓了病床的摇杆,胡乱摇了几下,也不知道病床是升起来了还是降下去了。
他不敢回头,也不知道骆翊鸣到底干了什么,直到听见病房门关住的声音,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好险……”贺奇才刚送了一口气。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
“什么好险。”
贺奇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他一点点转过头来,正对上了骆翊鸣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走过来,一把扯掉粘在床下面的窃听器,当着贺奇的面,把手伸到杯子上方。
杯子里的水冒着热气,贺奇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骆翊鸣抓着窃听器的手一松。
“啪嗒”一声,窃听器落入水中,沉入杯底。
窃听器顶端的小红灯闪了几下,彻底灭了,蔫蔫的落在杯底。
“我以为,你不会傻到这种地步。”骆翊鸣视线依然落在已经坏掉的窃听器上,唇角勾起了嘲讽的笑意。
贺奇抿了抿嘴,把头撇到一边,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骆翊鸣也不着急,几步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双手环胸抱着,随意的翘着一个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未散的笑意。
“说说吧,谁让你这么干的。”他说话的语速甚至还刻意放慢了些,一字一句都咬字很清楚。
贺奇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好像每一字每一句,都砸在了他的心上。
他咬了咬唇,“没有人。”
房间里的空气安静了一秒,骆翊鸣忽然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
不似之前的嘲讽和意味深长,这次是真真正正的笑出了声来。
他笑的弯下了腰,捂着肚子,浑身都在颤抖。
贺奇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
骆翊鸣笑了很久,笑的眼泪都快要从眼角冒出来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
“哎呀……”他叹道,“你这种大包大揽的毛病,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贺奇皱了皱眉,眼睛情不自禁的往别的地方瞟。
“病房里还有其他窃听器,还是监视器。”骆翊鸣伸手擦了擦眼角,恢复了脸上的似笑非笑。
“没有。”贺奇摇了摇头,把眼睛挪开了。
似乎不知道目光应该落在哪里,他看向了地上放着的,自己的拖鞋。
“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顿了顿,见贺奇没有反应,骆翊鸣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呢?你不是最喜欢那些小猫了?它们也最亲你了,萨木甚至还在你发烧的时候给你冷敷,你都不记得了?”
“我……”贺奇动了动嘴,却没说出来什么。
骆翊鸣扶着座椅扶手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
窗户被他一把推开,一股热流流进屋子里,窗帘被风轻轻吹动,也被骆翊鸣抓住,拿带子扎好,挂在窗户后面的把手上。
病房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除了风声和窗外时不时传来的鸟叫声,没有其他声音。
或许是受不了这太过于安静,贺奇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我不是不喜欢他们了,我只是……”说到这里,他也停顿住了,张了几次嘴,都没能继续说下去。
骆翊鸣倒是也没有追问,甚至没有回头,他静静的站在窗边,眼睛落在窗外不知道某处。
“你在想什么……”贺奇见他不说话,换了一个话题追问道。
“我在想,”骆翊鸣轻笑了一声,“你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什么时候能到。”
贺奇眼睛猛的瞪大了,他紧紧的盯着骆翊鸣,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你要对他们,做什么!?”话语的末尾猛的上扬,几乎是破了音。
贺奇猛的站了起来,喘着粗气,就连嘴唇,都在轻轻的颤抖。
骆翊鸣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你回答我!!”贺奇急了,他几步走上前,猛的伸手,想拍骆翊鸣的肩膀。
可骆翊鸣就好像身后张了眼睛一般,一侧身,躲了过去,贺奇这一拍,就这样落了空。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骆翊鸣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尾音微微下沉,显得他有一些,不太高兴。
窗外忽然传来了几声猫的叫声,骆翊鸣勾着唇笑了笑,贺奇的脸则是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喵,喵喵,喵。”外面的猫叫了四声。
骆翊鸣伸出手,在贺奇震惊的目光下,轻轻敲击着玻璃。
“铛铛铛,铛铛。”
贺奇瞳孔骤缩,一把抓住了骆翊鸣的手腕。
窗外,一根绳子已经垂到了骆翊鸣的面前,还在不停的来来回回,左右晃动着。
“你怎么知道暗号密码的!”贺奇压低了声音质问他。
骆翊鸣没有回答,笑着伸出手,拽了拽那根绳子,绳子看起来很结实,他想也不想,趁贺奇没有注意,直接翻出了窗外,几步窜了上去。
“诶?”贺奇忍不住惊呼出声,随即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在发出其他的声音,让上面的人注意到,正在爬绳子的并不是自己本人。
骆翊鸣很快爬了上去,实际上,那根绳子垂下不过几米,跨越了两层楼而已。
骆翊鸣一个翻身,落在地上,转身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屋子里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的身边坐着两只猫,一个是乔,一个是萨木。
萨木看见从窗户上来的人是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好像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龇牙咧嘴的冲着窗户。
“好了,萨木乖,不叫啊,主人在呢。”男人顺了顺萨木的毛,轻声安慰道。
“是你?”骆翊鸣皱了皱眉,他听过这个男人的声音,就是那天在水房打水,听见的那个打电话的声音。
男人一下子笑了起来,“看起来,小伙子,你认识我?”
骆翊鸣冷哼了一声,“那天在水房,我听到你打电话了。”
“哦?”男人好像很开心一样,笑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好像咧的更大,更开心了,“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 是谁家不听话的小猫跑出来了。”
骆翊鸣感觉,自己活了二十来年,都没有这两天过的轻松无聊。
每天都有人给他们送来做好的饭菜,打好的热水,甚至还有水果。
两个人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躺在床上,拿手机,看宠物收养处的监控。
这样的日子,可能过了大概三四天。
终于,有一天,骆翊鸣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是贺奇被护士,带出去检查身体的时候,骆翊鸣闲来无事,收拾病房。
他从贺奇的床下,扫出来一个东西,那东西正正方方,正面还有一个小红灯在一闪一闪的亮,像是一个……
窃听器!
骆翊鸣皱紧了眉头,把那窃听器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实看不出什么端倪。
由于不太确定,骆翊鸣想找人问一下,可他又想起,还没有露面的,此次剧本的“主角”之一,又打消了问别人的这个念头。
万一自己询问的那个人,就是安装窃听器的人呢。
犹豫了一下,骆翊鸣还是决定,自己去上网查了。
查找了半天才找到,那是一个老式的窃听器,现在市面上早就已经见不到了,其他的参数什么的也都找不到了。
想在近两年买肯定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前两年买的,一种用到现在,或者是自己改装过的。
看床底的粘着窃听器的地方,也没有明显的污渍残留,应该是近期才粘上去的。
骆翊鸣盯着贺奇的床思索了片刻,又不动声色的把窃听器安装了回去。
他刚站起身来,病房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贺奇回来了。
骆翊鸣拍干净了身上的灰尘,拿了簸箕去收地上的垃圾。
贺奇推门进来了,他好像是刚抽完血回来,一手还按着棉签。
他一进门,就看见骆翊鸣在扫地,眼睛不由得瞟了一下贴着窃听器的地方。
“今天有精神了?”他笑着问道,“能起来扫地,说明恢复的不错。”
“你检查完了?”骆翊鸣放下了手里的扫帚,笑到。
经过这两天的调养,骆翊鸣嗓子已经好了很多了,正常说话交流已经就没有问题了,只是,说话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许的沙哑。
贺奇点了点头,松开按着的棉签看了看,确定不出冒血了,这才把棉签扔到一旁垃圾桶里。
他躺在病床上,舒展着自己的四肢,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
“护士说,等十分钟后,你就可以过去了。”贺奇翻了个身,手不经意的摸了摸,床下贴着窃听器的位置,确定东西还在后,他松了一口气。
骆翊鸣的余光死死的盯着贺奇的动作,见他垂下的手好像动了一下,轻轻往贴着窃听器的方向偏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两步。
“那你先休息吧。”他耸了耸肩,往门口走去。
贺奇松了一口气,正要伸手确认一下窃听器在不在,骆翊鸣忽然又转过身来。
他伸出去的手僵了一下,转了一个方向,抓了病床的摇杆,胡乱摇了几下,也不知道病床是升起来了还是降下去了。
他不敢回头,也不知道骆翊鸣到底干了什么,直到听见病房门关住的声音,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好险……”贺奇才刚送了一口气。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
“什么好险。”
贺奇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他一点点转过头来,正对上了骆翊鸣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走过来,一把扯掉粘在床下面的窃听器,当着贺奇的面,把手伸到杯子上方。
杯子里的水冒着热气,贺奇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骆翊鸣抓着窃听器的手一松。
“啪嗒”一声,窃听器落入水中,沉入杯底。
窃听器顶端的小红灯闪了几下,彻底灭了,蔫蔫的落在杯底。
“我以为,你不会傻到这种地步。”骆翊鸣视线依然落在已经坏掉的窃听器上,唇角勾起了嘲讽的笑意。
贺奇抿了抿嘴,把头撇到一边,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骆翊鸣也不着急,几步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双手环胸抱着,随意的翘着一个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未散的笑意。
“说说吧,谁让你这么干的。”他说话的语速甚至还刻意放慢了些,一字一句都咬字很清楚。
贺奇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好像每一字每一句,都砸在了他的心上。
他咬了咬唇,“没有人。”
房间里的空气安静了一秒,骆翊鸣忽然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
不似之前的嘲讽和意味深长,这次是真真正正的笑出了声来。
他笑的弯下了腰,捂着肚子,浑身都在颤抖。
贺奇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
骆翊鸣笑了很久,笑的眼泪都快要从眼角冒出来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
“哎呀……”他叹道,“你这种大包大揽的毛病,要延续到什么时候?”
贺奇皱了皱眉,眼睛情不自禁的往别的地方瞟。
“病房里还有其他窃听器,还是监视器。”骆翊鸣伸手擦了擦眼角,恢复了脸上的似笑非笑。
“没有。”贺奇摇了摇头,把眼睛挪开了。
似乎不知道目光应该落在哪里,他看向了地上放着的,自己的拖鞋。
“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顿了顿,见贺奇没有反应,骆翊鸣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呢?你不是最喜欢那些小猫了?它们也最亲你了,萨木甚至还在你发烧的时候给你冷敷,你都不记得了?”
“我……”贺奇动了动嘴,却没说出来什么。
骆翊鸣扶着座椅扶手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
窗户被他一把推开,一股热流流进屋子里,窗帘被风轻轻吹动,也被骆翊鸣抓住,拿带子扎好,挂在窗户后面的把手上。
病房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除了风声和窗外时不时传来的鸟叫声,没有其他声音。
或许是受不了这太过于安静,贺奇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我不是不喜欢他们了,我只是……”说到这里,他也停顿住了,张了几次嘴,都没能继续说下去。
骆翊鸣倒是也没有追问,甚至没有回头,他静静的站在窗边,眼睛落在窗外不知道某处。
“你在想什么……”贺奇见他不说话,换了一个话题追问道。
“我在想,”骆翊鸣轻笑了一声,“你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什么时候能到。”
贺奇眼睛猛的瞪大了,他紧紧的盯着骆翊鸣,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你要对他们,做什么!?”话语的末尾猛的上扬,几乎是破了音。
贺奇猛的站了起来,喘着粗气,就连嘴唇,都在轻轻的颤抖。
骆翊鸣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你回答我!!”贺奇急了,他几步走上前,猛的伸手,想拍骆翊鸣的肩膀。
可骆翊鸣就好像身后张了眼睛一般,一侧身,躲了过去,贺奇这一拍,就这样落了空。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骆翊鸣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尾音微微下沉,显得他有一些,不太高兴。
窗外忽然传来了几声猫的叫声,骆翊鸣勾着唇笑了笑,贺奇的脸则是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喵,喵喵,喵。”外面的猫叫了四声。
骆翊鸣伸出手,在贺奇震惊的目光下,轻轻敲击着玻璃。
“铛铛铛,铛铛。”
贺奇瞳孔骤缩,一把抓住了骆翊鸣的手腕。
窗外,一根绳子已经垂到了骆翊鸣的面前,还在不停的来来回回,左右晃动着。
“你怎么知道暗号密码的!”贺奇压低了声音质问他。
骆翊鸣没有回答,笑着伸出手,拽了拽那根绳子,绳子看起来很结实,他想也不想,趁贺奇没有注意,直接翻出了窗外,几步窜了上去。
“诶?”贺奇忍不住惊呼出声,随即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在发出其他的声音,让上面的人注意到,正在爬绳子的并不是自己本人。
骆翊鸣很快爬了上去,实际上,那根绳子垂下不过几米,跨越了两层楼而已。
骆翊鸣一个翻身,落在地上,转身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屋子里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的身边坐着两只猫,一个是乔,一个是萨木。
萨木看见从窗户上来的人是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好像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龇牙咧嘴的冲着窗户。
“好了,萨木乖,不叫啊,主人在呢。”男人顺了顺萨木的毛,轻声安慰道。
“是你?”骆翊鸣皱了皱眉,他听过这个男人的声音,就是那天在水房打水,听见的那个打电话的声音。
男人一下子笑了起来,“看起来,小伙子,你认识我?”
骆翊鸣冷哼了一声,“那天在水房,我听到你打电话了。”
“哦?”男人好像很开心一样,笑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好像咧的更大,更开心了,“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 是谁家不听话的小猫跑出来了。”
第九十六章 黑猫承认
“坐吧,可爱的小家伙。”男人挥了挥手,几只猫把一把椅子搬到了骆翊鸣的面前。
骆翊鸣没有推辞,一屁股坐了上去。
见他这么干脆,男人则是忽然有些不适应了,扬着眉问道:“你不怕我有诈?”
骆翊鸣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一扬眉,“如果你是指,不听话的小猫的话,那,那只猫还在楼下,不用叫你的人, 啊不,是你的猫,把他接上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忍不住大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不过,说的有道理。”
说着,他挥了挥手,又有几只猫,从旁边卷绳子的机器里,放了一条绳子下去,不一会,贺奇也翻身落在屋子里。
他一站起来,就对上了骆翊鸣看过来的眼神,甚至连起身的动作都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男人伸手挥了挥,满脸的笑意。
他挥了挥手,就有几只猫,共同推着一个小推车走了出来,小推车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美味佳肴。
骆翊鸣想开口问什么,却被男人打断了。
“啊,我的客人们,我想你们现在应该是饿坏了吧,快吃啊,快。”
他抿着嘴笑,笑容里有一种骆翊鸣看不懂情绪。
“我知道你的问题有很多。不着急,到饭点了,等咱们吃饭的说。”
他虽然一直在招呼骆翊鸣他们吃东西,自己则是一口都没动,甚至连碰一下都没有。
他不碰,骆翊鸣也不敢轻举妄动,客客气气的端起了杯子,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实际上连唇都没有粘一下。
贺奇被安排在骆翊鸣的身边坐下,垂着头,抿着嘴,不说话也不敢抬头。
男人见他们两个不吃东西,倒是也不继续催促,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起来。
见他动筷子了,骆翊鸣也象征性的加了几次菜,很细心的选择了男人动过的饭菜。
这饭菜的味道都是很不错,骆翊鸣只是动了几筷子,也不敢继续吃,男人没有动过的菜,两个人更是动也不敢动。
一顿吃的心惊胆战的,就算是再美味的饭菜,也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没有什么心思去品尝。
不容易熬过了午餐时间,男人挥了挥手,又有几只小猫过来,把那个小推车推走。
“现在,午饭你也吃过了,是不是该说一些正事儿了?”骆翊鸣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这话倒是说的不紧不慢的。
男人笑了一下,又有一个小推车被推了过来,上面摆放着三杯咖啡。
“品尝一下吧,”男人伸手从推车上取下一杯咖啡,冲骆翊鸣两人轻轻扬了扬手,“我刚从国外买花的咖啡豆,品尝一下,味道很好的。”
骆翊鸣取了一杯咖啡,放在自己面前,杯子里升腾着热气,浓郁的咖啡味自杯中散发出来。
在那浓香的咖啡味之下,骆翊鸣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酸臭味。
他皱了皱鼻子,努力分辨的酸臭味的来源,最终,视线落在了面前的杯子上。
“快尝尝。”男人放下杯子,一脸的满足。
骆翊鸣摇了摇头,“可能要辜负你的美意了。”
见自己劝不动骆翊鸣,男人又转头去劝贺奇。
贺奇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入口的咖啡确实纯香浓郁。
只是……
说不上来的,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再抬头时,不小心和骆翊鸣对上了视线。
骆翊鸣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又看了看他手里端着的咖啡。
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贺奇一下子就懂了骆翊鸣的意思。
杯子里的咖啡有问题。
热气升腾起来,在贺奇的鼻尖蔓延开来,他好像也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酸臭味,拿着杯子的手微微抖了抖。
他缓缓将杯子放下,杯子与杯垫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贺奇又连续吞咽了几口口水,刚刚咽下去的咖啡,此时好像在胃里翻腾,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反胃,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看样子,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咖啡。”男人咧嘴一笑,“你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贺奇没有说话,也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只是苍白的脸色,尽量撇开头,不去看桌子上放着的咖啡。
“这位先生,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聊正事了?”骆翊鸣皱着眉,打断了的话题,“您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听完他说的话,男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板着一副面孔,眼神不善的盯着骆翊鸣。
过了大概三四分钟的时间,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哦?”
顿了顿,他的嘴角又勾起了那抹奇怪的笑容。
“你想跟我聊什么?我倒是很好奇。”
骆翊鸣手指在杯子的边缘不断摩挲,唇角也微微上扬,“聊聊关于你对这次散播病毒的想法,采访一下,看着那些隔离病例,你是不是非常有成就感?”
听他这样说,男人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有意思。”他半弯着腰,眼睛笑得眯了起来,“你到底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些病毒是我散播出去的,而不是其他人,也不是意外?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那些隔离病例,都与我有关。”
骆翊鸣伸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保存好录音的界面,真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那段录音拿出来。
他现在也不能确定,自己在水房听到的那些话,到底真的是无意间碰到,还是别人想让他听见的。
他转过头来,看了看坐在一边的贺奇。
后者感受到他的目光注视后,垂下了头,垂着眼睛,看不清,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犹豫了一下,骆翊鸣最终还是把那段录音收了起来。
“哦?收起来了?不是准备拿给我看吗?”男人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轻轻敲击着咖啡杯。
骆翊鸣没有理他,又看了一眼贺奇,可是他还是垂着头,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动。
“那天,来我病房的那个男护士,是你派来的吧。”骆翊鸣微微一笑,“是你派来的,还是你手下不听话了呢?”
听了这话,男人抿了抿嘴,眼底闪过一丝恼怒。
“什么男护士?”他问道。
骆翊鸣扫视了一下周围,他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猫都已经出去了。
“乔呢?”骆翊鸣放松了,身子靠在座椅靠背上。
男人沉默了一下,忽然抬起手,拍了三下。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两只猫缓缓走了进来。
“乔,只是一只猫。”
那只全身只有尾巴变成黑色的猫,此时正蹲在门口,身旁站着的另一只猫,正是萨木。
萨木此时看起来有些蔫儿,垂着头,有一些不安的来回踱步。
“乔,真是只是一只猫吗?”骆翊鸣冷哼了一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还藏着掖着什么东西?”
男人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骆翊鸣,骆翊鸣也不甘示弱,抬眼盯了回去。
贺奇在一边,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空气里都开始弥漫着一股火药味,贺奇甚至都感觉,下一秒两个人就要直接动起手了。
门口的两只猫也感觉,这其中的气氛并不对劲。
萨木伸出爪子,推了推一旁,趴在地摊上看热闹的乔,眼睛里满是担忧。
乔轻轻摆了摆爪子,表示让萨木安心,他们两个出不了什么事儿,萨木虽然不是很放心,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待在一边,瞪着眼睛看着。
贺奇感觉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冷汗已经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男人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叹了口气,垂下了眼睛,盯着面前已经凉了的咖啡,“你怎么这么确定?乔,不只是一只猫。”
骆翊鸣没有说话,眼睛还是紧紧的盯在男人身上。
“好吧……”男人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又长叹了一声,“乔,你过来吧,这秘密也瞒不了多久。”
爬在门口地毯的乔,好像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会被突然点名,猛的一个激灵,弹坐起来。
“喵?”它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满是迷惑,好像完全听不懂,两个人在交流什么一样。
“过来吧,告诉他。”男人摆了摆手,“罢了,罢了,眼下这个状况,也只能告诉他了,这样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乔迈着步子一步步走过来,它的身子周围忽然升腾起一阵雾气,将它包裹在其间。
骆翊鸣眯了眯眼睛,唇角勾起了满意的笑容。
雾气渐渐散去,那只可可爱爱的小猫,变成了一个面容精致的男子。
他伸手掸了掸自己的衣摆,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你好,咱们又见面了。”他开口跟骆翊鸣打招呼。
骆翊鸣眯起了眼睛,“是你?”
男人好像没有料到,骆翊鸣会是这个反应,他皱着眉,开口问道:“你们见过?”
“确实见过”乔将右手扶在左肩,微微弯了弯腰,行了一个骆翊鸣只在电视上才见过的礼仪。
男人皱起了眉头,好像很不高兴一样。
“见过,”骆翊鸣一笑,“光是在医院,就见过两次,还不算……我收留他,给他吃的和住处那次。”
看着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骆翊鸣继续说道。
“可是某些人,趁我不在的时候,不仅检查我的房间,居然还偷偷溜走了。”
乔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是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男人的脸色。
也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心情,骆翊鸣皱了皱眉,如果说他们是一起的,那乔好像也并没有担心男人的心情,反而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好像还有一点点开心。
但是如果说,他们站在对立面,男人又为什么会因为,乔私自来接触自己,而不开心呢?
骆翊鸣想不通,也看不太懂。
“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男人好像并不想相信骆翊鸣说的话,转头去问乔。
乔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好像是默认了一样。
男人一下子靠在了椅背上,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样。
“我们不是说好了的,说好了……”他喃喃自语,目光涣散的,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
“我们并没有说好什么,”坐在门口的萨木忽然开了口,“你已经违反了我们的约定了,还想让我们遵守什么规则吗?”
骆翊鸣过头去看向他,脑子里忽然想起那天贺奇发烧,是萨木用贺奇的手机给自己播的电话。
男人忽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他用手撑着桌子,支起半个身子来,一双眼睛瞪得通红,紧紧的盯在乔身上,整个人好像陷入了疯癫的状态。
他挥舞着双臂,将能碰到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陶瓷的咖啡杯掉落在地上,瓷片碎了一地,咖啡溅落到了男人的裤脚上,一大片深褐色。
乔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从一兜里掏出来一管镇静剂,按着男人胳膊给他注射了进去。
骆翊鸣和贺奇都不知道男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躲在远处看着。
男人在镇静剂的作用下,很快安静下来,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好像陷入了睡眠。
“就这样睡着了?”骆翊鸣抿了抿唇。
“差不多吧,”乔站起身来,将衣服上被男人抓出的衣褶子顺平,声音淡淡的,“你们跟我来,咱们换一个房间说话。”
他带着两个人走进了隔壁的一个房间,两个房间的格局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后来进的这个房间里,布置相对于柔和一点,起来更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男人招待他们的那个房间,有什么精心的布置,看起来更像是,这里借住几天,就要离开的客人。
而面前这个房间里,窗户打开着,窗外的阳光洒下来,屋子里贴着淡蓝色的壁纸,在阳光的照射下反着淡蓝色的光。
窗台上、房间的角落里、床头柜上,还有电视柜上,摆放着不少绿植,窗台上的一盆花,开的很鲜艳,几片花瓣被风吹落在地上。
窗台的不远处摆放着两个软垫,萨木走了过去,趴在软垫上,好像并不想参与他们的谈话。
乔则是给他们两个一人搬了一把椅子,贺奇从乔变成人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就连他给自己递椅子过来,都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乔倒是也不放在心上,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闪避,只是轻轻的把椅子放在了他的面前,退后了几步,跟他保持了距离。
“现在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问什么都行,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他自己却没有做,斜靠着墙站着。
“你就大致跟我们讲讲这件事情吧。”骆翊鸣内心有太多的疑惑了,一下子让他提前,也问出不来什么问题。
乔淡淡的笑了一下 :“那就我想到什么 说什么吧。”
他开始滔滔不绝都,讲述起有关于这件事的其他事情。
骆翊鸣的目光却开始,时不时就瞟到了萨木的身上,萨木抬起头看他的时候,他反而又把视线挪开了,就算撇开头,不看骆翊鸣这边,背对着他,那道视线都强烈的不能让人忽视。
就这样反反复复大概六七次左右后,萨木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要谈事情就谈事情,一直看我是什么情况?”
骆翊鸣抿了抿嘴,好像很犹豫,但是最终,他还是开口问道:“你那天给我打电话,明明可以说话的,为什么……”
萨木伸了个懒腰,“我不想无缘无故把你们拖进来,其实,按理说,你们两个都应该与这件事儿无关,也算是被牵连了吧。”
“牵连?”骆翊鸣抬手摸了摸下巴,“你认识程晨吗?”
萨木伸了一半的懒腰,突然僵住了,乔说一半话嘴还半张着,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连贺奇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骆翊鸣。
“你认识程晨?”
“程晨是你什么人?”
“程晨是谁?”
三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骆翊鸣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
“你们不会……都认识程晨?”他试探着问道。
“认识。”
“听说过。”
“不认识。”
又是三道不一样的回答,同时响起。
骆翊鸣看了看这三个人,有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发胀的太阳穴。
“等等等等等,你们慢慢说,一个人一个人来,这一起说,我也分不清哪句话是谁说的。”
“那我先来吧。”萨木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身旁,说话的语气好像有些急促,“没错,我认识程晨,但是他跟你什么关系啊?”
“朋友?”骆翊鸣笑了一下,他也不确定自跟程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也算是朋友吧,关系好像还挺好的。”
萨木撇了撇嘴,低声喃喃道:“这算是什么回答?”
“咳咳咳,”随即,他清了清嗓子,“程晨确实,在这个剧本里出现过,而且,他也是第一个完美的解决了这个剧本的人,所以我的印象很深刻。”
“除了这件事,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骆翊鸣不死心的追问道。
“还有……”萨木认真的回忆着,“还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就在他离开这个剧本之后,好像是有不少的地方都发生了变化。”
骆翊鸣的眼睛一亮,剧本发生变化,终于找到这个线索了。
“那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关于他的事情。”
萨木歪了歪头,好像有些不太理解。
“你为什么会对他的事情这么好奇?”顿了顿,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你跟他,就是程晨,不会是认识的吧?”
“确实是认识。”骆翊鸣轻轻点了点头,嘴角不由的漾开一抹笑容。
萨木好像是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但是他也没有多问,没有什么所谓的摆了摆手,开始给骆翊鸣讲关于程晨在这个剧本里的故事。
“其实要说完成剧本的人也不少,但是像他那样,那么完美的完成整个剧本的人,啧啧啧,”一边说着,他的脸上泛起了一种,好像是崇拜的表情。
“他对于整个剧本掌握的程度太高了,可以说是,很完美的处理了所有的事情。,甚至就连剧本也找不到一丝关于他的漏洞,我在这个剧本里待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可以讲剧本,完成的这么好。”
乔在一旁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了半天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如果不是那次系统的,自动修复程序的启动,咱们也不会在这个剧本里待这么长时间吧?”
“切。”萨木撇了撇嘴,他翻了个身也变成了人的形态,他坐到了一旁的床上,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乔则一把拍在他的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坐好了,你能不能在外人面前保持一点自己的形象啊?”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嗔怪,洋装生气的样子,眼神里确实不难看出的温柔。
萨木白了他一眼,稍微坐起来了一点,乔无奈的笑笑,却也没过多的要求他。
转过头来,对骆翊鸣说道,“没有办法,他就这样散漫惯了,说实话,变成猫对于他来说,乐趣也挺大的,甚至乐趣大于被困在这个剧本的不快。”
“毕竟能每天都躺在柔软的垫子上,谁不想呀。”萨木接了一句。
“所以你们也是因为系统的自动修复功能,才被困在这个剧本中的?”骆翊鸣皱了皱眉,这两个人的情况,与上一个剧本中老头的情况基本差不多,他不由得有些好奇,到底有多少人被系统的自动修复功能,困在不同剧本中。
“对啊,”萨木点了点头,他的语气里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快,“新系统出现了这么多年,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多人因为这个修复功能,被困在其他好多不同的剧本中了,就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也会遭殃。”
他耸了耸肩,对此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所谓,“我们两个也虽然是相依为命很多年了,其实留恋的人并不是很多,只不过是换个环境生活罢了。”
他还说这话的语气很轻松,眼神却是落在乔的身上,没有离开过半分。
骆翊鸣轻轻眨了眨眼,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转动了半天,心下对两人的关系已是了然。
“你们两个感情还真是挺好的。”他不由得感叹到。
萨木笑了一下,“是挺好的吧,我们两个从小也算起长大都在孤儿院,没有什么依靠,都是彼此的依靠吧。”
骆翊鸣愣了一下,“不好意思。”
他下意识的道歉却萨木打断了,“你不用道歉啊,我们现在也活的很好。”
“我给你们讲讲,我们是如何遇到程晨的吧。”骆翊鸣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萨木打断了。
“其实我们可以遇到,也算是个意外,我们被困在这个剧本的最开始还不是NPC,只是跟普通百姓一样在这里生活,或许这一切都是从他进入剧本的时候开始的吧。”
“那时候……”
……………………………………
“哥哥,你快来看!”萨木跑过来,一把拽起了乔的胳膊,“这里有个人昏倒了!”
乔弯下腰,伸手探了探,躺在地上那人的脉搏。
“我们把他送去医院吧,他看起来很虚弱。”萨木担忧的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乔。
“不能……”地上的人忽然虚弱的出声了,那声音小的几乎令人听不清。
“你说什么?”乔把耳朵凑到那人的嘴边。
那人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从他嘴里吐了出来,尽管声音很小,但是乔还是听清楚了。
“你说不能去医院?”乔皱起了的眉头,忍不住反问道,“你这伤,不去医院得不到治疗,那怎么能行?”
“不……不能……”那人轻轻摇了摇头,唇边溢出了几滴有点发黑的血,但是他还是坚持着,“不能去医院……”
“哥哥,他不去医院,怎么办呢?”萨木有些发愁的皱起了鼻子,一张好看的脸皱在了一起。
“别皱鼻子,不好看。”乔宠溺的摸了一把他的头。
“那就先带回咱们家吧,我看他的外伤,好像也没有特别重的样子。”萨木伸手拽着乔的衣角,征询着他的意见。
乔犹豫了一下,看着那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终究还是同意了。
“如果这个人在死在咱们家里怎么办?”
把那人弄到了家里的沙发上,萨木这才后之后觉的问道。
“这个世界的法律,应该也约束不到咱们吧?”乔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萨木去厨房弄吃的,乔则给那人检查起了伤口。
仔细看下来,身上的伤口还是很多的,只不过大多数是皮外伤,看起来像是划伤或者擦伤,都伤在了皮肉上,不伤及骨头,也不伤及内脏。
他从家里翻出来一个医药箱,把那人身上的伤口都消毒清理后,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
在包扎的过程中,那个人有几次都睁开了眼睛,可能是太过于虚弱,睁开了几次,但是最后都还是闭上了。
处理伤口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全部都收拾完,萨木已经做好饭,在等着他们了。
“我熬了白粥,受伤的人不能吃辛辣的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就熬了白粥。”萨木捧着一个白瓷碗,站在乔的身旁。
“可是他还在昏迷啊,怎么吃啊?”他歪着头问的。
乔把那人扶了起来,后塞了几个垫子,让他靠着,“他没有在昏迷了,只是太虚弱。”
果然欢迎刚落,那人就睁开了眼睛。
他的嘴唇苍白,整个人都很瘦,那是一种不正常的瘦。
“你有多久没有吃过饭了?”乔从萨木手上接过白瓷碗,里面的白粥冒着热气。
那人勾起唇笑了一下,“今天实在是麻烦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我不知道还会在那条路上躺多久。”
“害……”萨木摆了摆手,“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就帮一下嘛,反正就算你最后死在我们家了,这个世界的法律,也对我们起不了作用的。”
话音刚落,他就被乔伸手在头上敲了一下。
“哎呦,”他捂着头有点委屈的看着罪魁祸首,“哥哥,你打我干什么?”
乔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要在意,是我把他宠坏了。”
那人好像是笑了一下,“没事,我叫程晨,你们怎么称呼?”
“我叫萨木,这是我哥哥乔,”萨木从冰箱里取了一小碗酱,放在了白粥的一点,“不过你到底是为什么受这么多伤啊?”
程晨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从乔的手里接过那碗粥,拿勺子舀起来一勺,轻轻吹着。
“这说起来话长。”他把吹凉的粥送入口中,赞到,“这粥真香。”
“嘿嘿。”萨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我平时也没有什么做的,就研究研究做饭之类的。”
“对了,你们刚刚说,这里的法律对你们不起作用,是什么意思?”程晨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萨木张口就要说,被乔拉了一把,他转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乔。
“不好意思,刚刚他随便说说的,你不要当真。”乔微微一笑,很明显是不想多说,萨木后知后觉的捂了捂嘴,躲到了乔的身后。
见他这么说,骆翊鸣也懂了他的意思,没有在追问。
他们就这样和平相处了好多天。
就在萨木因为,所有的事情都会这样和平发展下去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男人。
也就是那个男人的到来,改变了他们之后的生活。
“咚咚咚。”
一天的下午,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萨木打开了房门,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是谁?你找谁?”他皱着眉头,警惕的问道。
“你们最近是不是救了一个年轻人回家?”那个男人张口就问道。
萨木皱了皱眉,“没有啊,我们家最近没有来过什么陌生人。”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那就是我走错了,真是不好意思了。”他很抱歉的笑了笑。
萨木摆了摆手,转身就想关门。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门被一股大力拉住,紧接着,他整个人被掀翻在地上。
“啊!”他惊呼出声,乔闻声赶了过来。
见萨木倒在地上,一下子黑了脸。
“你这种私闯民宅,不好吧?”他冷着脸,语气很不友好,“要不要我报警啊。”
男人却好像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甚至还笑了起来。
“你们为了一个外人,哦,他还是个扫把星,居然想报警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呀?”他的语气很嚣张,话里话外,都带有一种不把法律和警察放在眼里的感觉。
就在乔真的准备报警的时候,后成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你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乔和萨木同时转过头去,只看见程晨扶着墙走了出来,他的脸色还是有些病态的苍白。
“你既然想带我回去,又何必对他们动手呢?”程晨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还是说,你觉得你们几个人带不走我,那他们来威胁我?”
这话语的语气里满满的嘲讽,男人的脸上一下子冷了下来,沉的好像能滴出水来。
萨木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
“你还真是好大的口气。”男人眯起了眼睛,说话的语气也变了,“你就这么确信,我带不走你?”
程晨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你让我感觉你带不走我。”
他笑的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啊呀,你这话说的,我好害怕啊。”
一边说,他一边捂住腹部的伤口,浑身都因为忍不住的笑在颤抖。
男人气的脸上的肉都在颤抖。
“把他们几个,都给我带走!”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在颤抖。
身后的几个男人涌进了房间,把萨木和乔按在了地上,男人自己则是走到了程晨的身边。
程晨也没躲,靠着墙,他比男人高了半头还多,此时此刻靠着墙,眼睛微微向下垂着,看着男人,有一种俯视的感觉。
虽然男人看起来气势汹汹的,程晨则是满脸病态,可就是莫名看起来,把男人压了一头。
“怎么?你脸色这么难看,恼羞成怒了?”程晨轻轻挑了挑眉。
男人的脸色由白转青,他咬着牙,一拳砸在了程晨的小腹上。
程晨腹部受击,疼的弓起了身子。
一旁的萨木发出来一阵惊呼,却被身后的黑衣人一把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别动他们!”程晨的额角已经渗出来几滴冷汗,制止男人的声音也带着颤抖。
男人站直了身子,此时此刻,他俯视着程晨,嘴角上扬,脸上浮现起了满意的笑容。
“这样才对啊。”他抬手拍了拍程晨的肩膀,脸上的笑意更大,“你们就应该仰视着我。”
他环视了屋子里的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
“带走!”男人挥了挥手,拖着程晨,率先往门外走去。
程晨一手被男人抓着,一手捂着小腹,不知为何,萨木居然觉得他的唇角还泛着笑意。
路过自己的时候,程晨停了下来,男人这一次居然没有着急吧他拽走,他侧过头看着萨木,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对不起啊,连累你们了。”
第九十九章 黑猫失忆
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萨木和乔都被关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每天三顿饭都有人来送,甚至还有水果。
只有门口站着的,几个看管他们的黑衣人,才能让他们看出自己其实是被软禁的。
萨木有一次试图出去,门口的还有人什么也没有说,直接从腰间掏出来了一把枪。
枪口垂向地面,黑衣人冷着脸看着站在门口的萨木,眼睛里威胁的意思丝毫没有遮掩。
萨木刷的一下脸就白了,直接愣在了原地,还是乔把他一把拉进了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他们……他们有枪?!”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乔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整个人揽在了自己的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他的后背。
“别害怕。”他的声音很温柔,在萨木的耳边低语安慰。
萨木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倚靠在乔的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只剩下乔的喃喃低语。
“哥哥,”萨木忽然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哥哥你说,如果我们在这个剧本里死亡,我们会不会也变成那种……秽物,那种虫子?”
说着,他撑着身子从乔的怀里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迷茫和无措。
“别怕,”乔摸着他的头,眼底的温柔浓的好像能滴出水来,“有哥哥陪着你呢,不怕。”
温热的大手落在萨木的脸上,他想小猫一样,轻轻蹭了蹭他的手。
“哥哥……”他轻声唤道。
乔轻笑了一声,柔声答道:“我在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他们两个,就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时间久到,萨木就快要记不清,他们将近在这里,带了多久了。
某一天的早上,两个人被巨大的敲门声吵醒。
“收拾一下,二十分钟后有人来接你们,老大要见你们!听清楚没有!”门外的人语气很恶劣,萨木有一种错觉,就好像下一秒,那个人就要把门踹开,冲进来一样。
萨木看了眼表,才早上六点。
说是二十分钟就二十分钟,没有一分钟的偏差,就在分钟指到六点二十分的时候,门,被再一次的敲响了,声音甚至比上一次更加急促。
萨木皱着眉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四五个黑衣人,他们不由分说就把二人,分别带上了两辆车,一上车,还没等车门关上,就有一个黑衣人,拿着一个黑布袋子往萨木的头上套。
“你们干什么!”萨木惊恐的不停喊叫踢打着,却被另一个黑衣人抓住了手脚。
“老实点!”
“啧。”坐在副驾驶的人好像不耐烦一般,拍了拍座椅靠背。
“是。”身边的黑衣人应道,就在萨木还没有搞清楚他到底是在答应什么的时候,黑衣人一把捏住他的脸颊,强迫他张开嘴,一个带着带子的塑料球被强塞进了他的嘴里。
带子在他的脑后系住,塑料球有一些大,撑着他的牙齿,不得不张大了嘴,喊叫声被堵在了口腔里。
身后的黑衣人顺利的把黑布袋子套在了他的头上。
视线被剥夺后,萨木感觉他们把自己的手脚都用绳子捆的死死的。
车子开动了,萨木一开始还试图记住行驶的路线,但是车子无规则的左转右转,很快他就分不清到底是在往什么方向走了。
萨木带着头套,有些闷,只得微微仰着头,大口的呼吸着。
隐约间,他好像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气,但是他并没有在意,还是大口的呼吸着。
没过多长时间,他忽然感觉头晕晕的,浑身都软了下来,没有力气,随即,整个人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身旁坐着的黑衣人,发现萨木浑身的肌肉已经放松了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
“药已经发挥作用了。”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车子在城市里转了好几圈,最终开到了XX医院门口。
在医院的后门停下,黑衣人把萨木头上的黑布袋子取下来,一面一个把人架起,带到了医院里。
萨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长时间,只是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间病房里。
旁边的一张病床上,躺着乔,此时此刻,他正安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好像陷入沉睡一般。
“哥哥!”萨木有些激动翻身下床,脚下却是一滑,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手不知道碰到了桌子上的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摔到地上,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房门被人猛的打开了,一个护士急匆匆冲了进来。
一进门就看见他躺在地上,旁边还有散落一地的碎裂的玻璃杯。
呼市皱了皱眉,连拖带抱的把萨木弄回了病床上。
“你刚醒,身体虚弱,还不能下地走动。”护士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碎片,一边叮嘱他道。
萨木有些茫然的看着她收拾。
直到护士手脚麻利的把碎片收拾干净,准备出病房门的时候,萨木这才回过神来,忙开口叫住她。
“护士姐姐,”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我想问一下,隔壁床这个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护士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一下,她走回床边,给萨木倒了一杯水。
水杯拿在手里,热的温度从掌心蔓延开来,萨木看着护士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他呀,”护士轻轻把暖水壶放在桌子上,“其实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药物过敏,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加入了昏迷,经过抢救以后,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不用担心。”
萨木看着躺在旁边病床上眼睛紧闭的人儿,轻轻叹了口气。
“你知道送我们来的是什么人吗?”对于这个问题,他其实不报有什么太大的希望,他觉得,既然那个人有办法把他们送起来,就要肯定有办法,编一个什么理由让护士相信。
可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哦,你问送你们来的人呀。”护士的脸上忽然泛起了笑意,“是一个长得挺高挺帅的男人,只是身上还带着伤,我想帮他处理一下,他也不肯,把你们送来,之后匆匆忙忙就走了。”
萨木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回答是这样的。
“他没有告诉你们他叫什么,或者说……他没有什么东西要给我们的?”萨木皱着眉头,满心都是疑惑。
“你不提醒我,我忘了。”护士猛的一拍脑门,“他确实是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们。”
护士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封信,塞到萨木的手里。
“这是他临走的时候,给你们留下的,托我转交给你们,还让我给你们带一句话。”
“什么话?”萨木接过那封信也不着急看,眼睛紧紧的盯着护士的表情,他在确定,这个护士有没有说谎。
护士挠了挠头,“他让我跟你们说:如果你们醒了,那就代表我已经离开了,这封信里的内容,会为你们解答所有的事情,我知道,你们不属于这里。”
她说完这句话,如释重负一般的松一口气,不等萨木问其他问题,她就开口说道。
“行了,你们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去工作了。”
说罢,她拎起了袋,装着碎玻璃的带子,匆匆忙忙的就开了门,走了出去。
病房门被轻轻的关上,病房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萨木……”就在萨木还在盯着手里的那封信,发呆的时候,乔微弱声音从隔壁病床上响起。
“哥哥!”萨木好像一下子回了魂,一脸兴奋的转过头去。
乔带着病态的苍白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哥哥你醒了!你有没有哪里?有没有那里难受?有没有那里疼?需不需要我叫医生?”一连串的问题从他嘴中蹦出。
乔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只是昏迷了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大事儿?,你怎么忽然变得问题这么多?”
“那个护士说你是药物过敏,都进抢救室了!”萨木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都进抢救室了,你还跟我说,没有什么大事儿?!”
“我什么时候进抢救室了啊,”乔笑了一下,“那护士骗你的,你也信?你不是都跟我一起经历的吗?那些都是应付他们医护人员的说法。”
这一下,萨木彻底的楞住了,他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一脸茫然的看着乔。
乔见萨木这个反应,也是有些愣住了,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昨天发生的事,你不记得了?”
萨木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只记得早上有两个黑衣人,把咱们分别带到两辆车上,然后那个车开了很长的时间,我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香味,然后我就就昏迷了,醒来的时候就是刚刚躺在病床上。”
萨木皱着眉头,用力的回想着,忽然,头部传来一阵猛烈的疼痛,他捂着头,蜷缩在床上,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萨木!”乔惊呼了一声,折掉了手上输液的针,甚至连鞋都顾不得穿,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隔壁床,把蜷缩在床上的萨木搂入怀里。
萨木疼的脸都白了,他颤抖着手打开了护士留给他的那封信。
信纸上的字工工整整,写着的不过几行字。
“我很抱歉连累了你们,也很谢谢你们救了我。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已经离开这个剧本了,我知道,你们不属于这个剧本,或者说,你们跟我一样,都是在系统中,误入了这个剧本,我会想办法带你们出去的。
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个坏消息,由于我完成剧本的程度较高,这个剧本内的一部分内容会被系统,做出一定范围的改动,我不知道这些改动对你们会不会有所影响,所以我把你们带到了这个医院里,我希望你们可以平安,我希望我可以在剧本外面,见到真实的你们。
萨木的记忆被我做了改动,有一些内容他可能接受不了,不要试图去寻找记忆,这样只会伤害到萨木,就当是一场旅行吧,等旅行结束了,我来接你们回家。
最后的最后,我要走了,我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帮助,相信我,我会带你们出去的。”
信的内容到这里就截止了,最后几句话写的很是潦草,好多笔画都是连在一起的,像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萨木轻轻闭了闭眼,停止了回忆,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薄薄的信纸,长叹了一口气。
“哥哥……”他轻轻拉住乔的手,声音里满是疼痛过后的疲惫,“这是他给咱们留下来的一封信,你看看吧。”
乔从他的手里接过信纸,仔细的看着,萨木就很乖巧的依靠在乔的胸膛上,轻轻磕着眼睛,满脸的倦意。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乔看完了那封信,同样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他很是可以做到吗?”乔伸手摸了摸萨木毛茸茸的脑袋,却没有得到怀中人儿的回应。
他垂下眸子,萨木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在安静发房间里听的很清楚,长长的睫毛垂着,时不时的颤抖几下,像是被惊动的蝴蝶,扑闪着翅膀,眼睛下面有很深的乌青,像是很久没有睡好觉了。
乔找了几个垫子,挪着身子,靠过去,怀里抱着的萨木不安的动了动,嘴里呢喃着好像是在叫哥哥,一双手已经缠了上来,紧紧抱住乔的胳膊,紧跟着脸也凑了上去,在乔的胳膊上蹭了几下。
“啧,小呆瓜,哥哥在呢,”乔脸上满满的宠溺,伸手安慰性的顺了顺萨木的后背,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着他的小脑袋,“你知不知道,口水都蹭了哥哥一胳膊了。”
萨木两条秀气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小脸都皱了起来,满脸的不乐意。
见此,乔也不打算逗他了,只是把人又往怀里搂了搂,怕他着凉,还从旁边拽了一条毯子过来,给他盖上。
“别怕,哥哥在呢,好好睡吧。”又把怀里的人搂紧了几分,见他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一抹满意的笑容爬上他的唇间,眉眼,看着他像一只小猫一样,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乔这才笑了笑,闭上了眼睛小憩。
或许,一起的转折点就在此时此刻。
乔正搂着萨木睡的正香,病房门口的窗户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
他的一双眼睛满是浑浊,此时此刻,却透过病房窗户,死死的盯着床上正在熟睡的二人。
如果细看,可以认出,站在门口的人,正是那天来带程晨走的男人。
路过的小护士很是疑惑,走上前说道:“先生,您要是来探望病人,是要做身份信息登记的。”
“身份信息登记?”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行啊,登记。”他答应的很痛快。
趁着护士去取登记本的时候,男人轻轻向身后挥了挥手,几个人接受到讯息,很默契的退到了医院走廊里不起眼的地方,隐藏了起来。
男人则是斜着依靠在病房门的门框上,眼睛紧紧的盯着,在床上熟睡的二人。
不一会护士就拿着登记本回来了,男人微笑着接过签字笔,几个潦草的大字出现在了登记本上,护士低头看了一眼看不太懂,隐隐约约可以分辨出一个:“杰”字。
等到护士抱着登记本,心满意足的离开的时候,男人一把抓住一个黑衣人的胳膊,把他带进了病房内。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萨木的脑袋埋进了乔的怀里。
门被轻轻的关上,偷溜进来的两个人,贴着墙站了几秒钟,缓冲的时间。
见床上熟睡的两个人并没有醒,他们这才一步一步很小心的靠近了病床。
“你看对的,就是他们?”黑衣人脸上带着一个大大的口罩,把整张脸都遮住了大半,一顶帽子扣在头上,露在外面的,只不过剩下了一双三角眼,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的,不是个好人。——
男人没有说话,眼神里,是丝毫不掩饰的贪婪,他看着乔和萨木二人,轻轻点了点头。
“我确定就是他们,准备动手把,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男人轻轻舔了舔唇,喉结滚动了一下。
“好的,老板。”黑衣人抬起手,从袖口里不知道都出来了什么东西,一个圆形的东西掉落在了病床上,随着东西的掉落,一阵白烟升腾了起来,瞬间就将两个人包裹在白烟之中。
“您就瞧好吧,等过上个个十几分钟,把烟雾吹散开,你想要的东西也就出现了。”他说话的声音特意压的很低,好像是怕被人认出来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样。
男人满意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了.。
“要是您没有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黑衣人试探着问道。
男人正满意的盯着空气里弥漫着的白烟,嘴里不知道在喃喃自语着什么,被黑衣人这么一问,这个人一下子回过神来,好像是被吓了一跳,身子还抖了一下。
不过他好像正处于开心中,也并没有在意,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男人可以出去了。
病房门被轻轻的关上,病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男人静静的站在床边,注视着床上二人的目光里,满是贪婪。
白烟逐渐散去,男人吞了一口口水,舔了舔唇角。
“我的上帝啊,你们,将会是我最完美的产物!!”
白烟完全散去,出现在床榻上的,哪里还是刚刚的两位少年,赫然是两只小猫!!
“喵!!”一只尾巴是黑色的小猫从床上弹起来,叫声里是惊恐与愤怒。
他的旁边,卧着一只缅因猫,蔫蔫儿的趴在那儿,眼睛都不带要睁一下。
“哦,不要害怕我的孩子……”男人伸出手,想要去附魔小猫的后脊,却被小猫一爪子挠在手背上,出现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乔齿牙咧嘴的冲着男人,身后护着萨木,浑身的猫都要炸起来了。
男人却还是一脸兴奋,他抬起手来,看着自己手上几道血痕,居然笑了起来,他低下头,像一只真正的猫一样,伸出舌头,把手上伤口冒出来的血舔净。
“我的孩子,你要知道,我做这一切对你没有坏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再一次伸出手,想要触碰乔。
猫爪子的指甲全部伸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男人躲开了乔的攻击,他轻松的一把抓住了小猫的爪子。
男人脸上升起一股厉色,就连声音都冷了下来:“别闹,把我惹生气了,对你们没好处。”
乔不死心的挣扎了一下,身后的萨木却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背,他转过头去看,萨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
很快,病房门被再次打开了,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里拎着一个猫箱。
医生推开病房的门,一眼看到病床上的两只小猫,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兴奋。
“您的计划成功了?”医生轻声问道。
男人松开了手,转过身来,“胡医生,你来了。”
他摆了摆手,算是和胡医生打过了招呼,那胡医生也不恼,自顾自的走到病床边,打开了猫箱,把两只猫抱了进去。
“我先带他们去做一个检查,明天我亲自上门,送到你家。”胡医生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看起来很斯文,带着一副医用一次性手套,萨木感觉他的体温有些低,隔着橡胶手套也能感觉到。
不知道为什么,他意识里感觉,这个胡医生不是坏人,胡医生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缓,像是怕弄疼了他们。
猫箱被轻轻拉住,胡医生正要拎起来,男人却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按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胡医生站直了身子,抬手扶了扶眼镜,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语气不善。
男人却是一笑,“胡医生,我希望你能按照我们说好的进行,检查报告每天我也要见到。”
胡医生伸手搭在了男人的手腕上,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同样,我也希望你能知道你自己的身份。”说罢,他一把甩开男人的手,拎起猫箱,转身走出了病房。
萨木感觉很疲惫,他靠在乔的怀里,浑身乏力使不上力气。
两个人,啊……现在应该说是两只猫,都不敢出声,他们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还能不能说人话,只是现在,没人敢轻易尝试。
他们能感觉到,他们应该是坐在车上,车辆在颠簸,不知道行驶向什么地方。
透过猫箱上一小块透明,他们看到的,只有胡医生的白大褂,还有他摘了手套后,骨节分明的十指。
汽车大概是行驶了三十几分钟左右,他们下车的地方已经离市区很远了,在一处山脚下,周围很荒凉,甚至称得上是荒无人烟,只有一栋破旧的,看起来风一吹就要倒了的,六层居民楼。
胡医生下车后,跟司机说了一句什么,司机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把车开走了,他自己则是绕过那栋楼。
楼后面有一个小铁门,大概只有半人多高,胡医生把猫箱放在了门口,推开了铁门,弯腰走了进去。
似乎是收拾了一下,他很快就出来,把猫箱拿了进去,萨木注意到,他进门之后,特意把门锁拿了进来,还推了旁边的一个柜子,把门从里面死死堵住。
好像这才放下心来。
胡医生打开了猫箱,把他们放在一张手术台上,他的动作很温和,轻柔的好像生怕弄疼了他们。
从柜子里掏出一副新的医用手套,胡医生熟练的套在手上,从把他们从猫箱里拿出来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垂着,好像是在刻意回避与他们对视。
他用这个小房间里所有的仪器,给他们仔细检查了身子,还在一个小本本上面做着记录。
这一切都进行的很缓慢,房间里也是一片寂静,只有仪器运行的“嗡嗡嗡”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萨木到快昏睡过去了的时候,胡医生忽然开了口。
“你们,还能不能听懂我说话,还能不能说话。”他问问题的声音也很轻柔,可萨木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萨木借着翻身的动作,与乔对视了一眼,乔轻轻摇了摇头。
胡医生轻轻笑了一下,他坐在了手术台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摘了医用手套,扔到旁边的一个垃圾桶里。
“喵……”萨木叫了一声,一双猫眼茫然的看着胡医生。
那是进了这个房间之后,他们的第一次对视,胡医生抬起眼来,看着萨木的眼睛里居然也满是迷茫,还有深藏在眼底的挣扎。
他闭上眼睛,轻轻靠在座椅靠背上,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放到一旁,双手用力的按压着太阳穴,唇角抿着,好像很不开心。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萨木感觉自己对别人的情感变化,感知的更敏锐了。
这是变成猫的后遗症吗?他想。
胡医生缓缓把手从太阳穴上挪开,睁开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他长叹了一口气,别过头去,声音里带着细小的颤抖。
“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懂,但是我还是想说……”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好像还在犹豫。
抿了抿唇,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继续说道。
“我也不能跟你们说太多,就是,如果你们还能听懂,或者是会说话,千万不要让那个男人知道。”
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像是在畏惧着什么。
停顿了片刻,他继续说道:“他一直都想用这个病毒感染人类,得到一种可以听懂人话,可以说人话的猫。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真的让他研究成功,那后果不堪设想。”
胡医生微微扬起头,看着墙角挂前的蜘蛛网,看着天花板,看着那屋顶上已经积满了灰尘的灯泡,可能年久失修,灯光明昏暗的。
萨木从他的脸上,除了无奈,还看不出其他情绪。
或许是真的太疲惫了,萨木没过多长时间就又进了梦乡,半梦半醒之间,他好像还听到胡医生说了很多话,只是萌朦胧胧的,听不太清。
梦境中的世界都是美好的,他梦到自己和乔回到了属于他们的世界,养了很多只小猫。
他好像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看去,却有一只小猫映面扑了过来。
“啊!!!”惊恐使他瞬间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想活动四肢的时候,却又感知到了这个身体,萨木猛的紧张起来,环视了周围一圈,确定这个房间里除了自己和乔,没有其他人,这才长叹了口气。
乔也被他的这一声惊呼惊醒。
“怎么了?”
萨木摇了摇头,“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咱们确实还是说的人话。”
“这算不上是一个坏消息,不过也不是一个好消息。”乔苦笑了一声,虽然他也不知道,猫到底会不会笑。
萨木点了点头,“保险起见,还是装作不会说人话吧。”
乔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屋子里没有窗户,也没有钟表,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了,想想今天白天,就要被送去到那个男人那里,两个人都有些头疼。
“你说,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萨木百无聊赖的抓着自己的尾巴玩,“不过……身为一只猫的快乐,还是有很多的。”
“他的目的,我猜不到,但你的快乐还是简单。”乔笑嗔道,眼睛里除了宠溺的神情,似乎容不下一丝一毫别的情绪。
萨木又拨弄了一下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叹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唯一庆幸的是,程晨离开了,能离开的人都离开了,咱们这种被困在剧本里的人,还是没那么好命啊。”
“不过……”萨木松开了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神色有些复杂,“程晨说,要回来把咱们救去,是真的吗?”
他这个问题问的,乔也是一愣,他思索了片刻,有些不确定的道:“他跟咱们住了这么久,也确实是没有食言过,但是这件事情也不是很简单……我也有些拿不准。”
“不过……”萨木玩腻了自己的尾巴,又过来抓乔的,“不过有个盼头也是好的。”
他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乔一旁看的不亦乐乎。
快乐的时光总是流逝的很快,萨木感觉才过了不到十分钟,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胡医生拎着一大袋的早餐走了进来,抬头就看到,坐在那里看着他的两只猫。
他几步走了过来,把装着早餐的袋子,放到了桌子上。
“我也不是很确定,你们到底应该吃人类的食物,还是应该吃猫粮,不过如果把你们送过去的话,他应该给你们吃的都是猫粮吧,那我就,最后再给你们吃两顿好的。”
胡医生把食品袋子一一打开,拿出来的各种早餐,摆了满满的一桌。
萨木吞了吞口水,他从清醒过来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正经的饭。
他已经完全顾不得,自己变成猫了,还能不能吃人类的早餐这件事情,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够。
等到他捂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一边直打嗝儿的时候,无意间一抬头,他这才发现,胡医生面对着那丰盛的早餐,却是没有动几口,隐约可以看到他脸上淡淡的愁容,还有眼底的忧伤。
他是为了,自己二人不幸的遭遇而忧伤吗?萨木叹了口气,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早餐过后,胡医生拿出来的那个猫箱,又轻轻的把两只猫装了进去。
还是熟悉的颠簸,还是熟悉的时间很长,这一能路程的时间,好像比来的时候还要长。
好不容易等到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萨木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要被颠散架了。
那是一幢很豪华的二层小别墅,别墅的门口已经站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见胡医生从车上下来,忙往上前迎接。
“胡先生,您来了。”那个人的脸上堆着公式化的假笑,“我们家先生已经在二楼的会客厅等你了,还请您快先上去吧。”
那个人脸上虽然挂着笑,眼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他伸手,想接过胡医生手里拎着的猫箱,却被制止了。
“诶!别动!”胡医生但语气忽然严厉了起来,那种柔和的状态一下子消失了。
管家微微欠了欠身,“进入这个别墅的所有东西,都要经过检查,还希望您能配合我一下。”
“你家先生让我亲自给他送上去,送到他手里之前,不能开封,你这……你这样就要搜的话,不太好吧?”
说着,他眯起眼来,眼神里是满满的危险之意,果然,那个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检查 。
“那就劳烦您,跟我来吧。”管家抬手,为他推开了这栋别墅的大门,“胡先生,里面请吧。”
别墅里很大,通道和房间,将这个别墅分成了零碎的部分,太阳透过玻璃光照进来落在地上,看起来是一种温馨和谐的场面,平静的水面的下面,实则是暗流涌动。
会客厅在第二层的尽头。
管家为他推开了会客厅的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门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爽朗的笑声。
“胡医生,你终于来了。”男人激动的站了起来,嘴角是忍不住的笑意。
胡医生皱了皱眉头,把猫箱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则是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东西给你带来了。”胡医生伸出手来,轻轻敲了敲猫箱的顶端,“你答应我的事情,你别忘了。”
透过猫箱那一小块透明的地方,萨木看到,男人上扬的嘴角轻轻抽搐了几下,笑意僵在了脸上。
“咳咳咳。”他咳嗽了几声,缓缓放下嘴角,“我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忘记,但是……”
他拖长了尾音,语气有些不太和善,“但是,我也希望,你也不要出去跟别人乱说,毕竟,这也算是一个研究课题,需要保密。”
胡医生冷哼了一声,嘴角扯了一下,勾起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笑容的,笑。
“我当然不会忘记,但是……”说着,他撇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男人,眼睛里是一闪而过的愤怒,“你的身份,不需要我多说了吧,你应该懂的啊。”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气的嘴唇都白了,胡医生挑了挑眉,伸手过去,轻轻的搭在猫箱上。
“我对你心里的这点小心思,啊不,应该说是,你心里的这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呢?”
“砰!”男人一把拍在桌子上,豁然站了起来,眼睛恶狠狠的盯在胡医生的身上,不仅嘴唇,他整个身子都在被气的发抖。
“你……你!”
他“你你”了半天,都没说出来一句话,脸都被憋红了,看起来是被气的不轻。
“我什么啊,咱们现在是在说你。”胡医生淡淡的笑了一下,他放松了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座椅靠背上,双腿交叠,架在上面的腿,时不时的晃动几下,看起来很是悠闲。
男人深呼吸了好几口次,这才把气缓匀。
“哼!”
他冷哼了一声,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眼睛则还盯在胡医生的身上
反观胡医生,他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着男人的发火,甚至看起来有些无所事事的过了头。
一时间,会客厅里忽然陷入了一片沉寂,站在房间里的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甚至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道多了多久,两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视,谁都不肯先挪开眼,
“别生气啊……”
胡医生从衣兜里拿出来一叠纸,缓缓放在桌子上,拿手按着,推到了桌子的中央。
男人的视线立马被那叠纸吸引,眼睛里满满的渴望。
“你想要?”胡医生嗤笑了一声,挪开了手,男人猛的扑上前想去抢,胡医生一抬手,躲了过去。
“诶!”他晃了晃手指间,夹着的那一塌纸,“如果你想要这些东西,就不能违背我之前的要求。”
男人脸色一下子就冷了,就连语气里也是化不开的冰冷,“你给不给我,由不得你!”
这话说的咬牙切齿的,胡医生却笑了。
“这里面的文件有两份,一份是真的,一份的是假的,如果你用假的那份文件,那么这两只猫都会立刻死亡,你的实验也不要想再继续,当然,如果你肯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了的做,但我告诉你那份是真的,我们可以继续合作。”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轻快,手指尖还夹着那一沓纸,时不时晃动着,好像是在故意抖给他看一般。
男人气的嘴唇都在颤抖,他不停深呼吸着,平复着情绪。
时间又在缓慢流逝着,两个人就这样对质着,谁也不肯服输。
大概是过了五六分钟的样子,胡医生好似等的不耐烦了,他把手里的一塌纸放在桌子上,手指抵在纸的一角。
“我建议你快点儿决定,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胡医生抬起眼来盯着他,“如果我改变主意了,将这个文件混在一起,那即便是我,也分辨不出来哪份是真的,那份是假的……你……还要犹豫吗?”
男人眼睛里满满的挣扎,紧紧的盯在胡医生的手指上,张了几次口,复又闭上,反反复复好几次。
“我看你这么犹豫,好像也没有诚心商量之间是的意思,要不然我们就……”一边说着,他已经一边伸手,便是抽出来几页文件。
“行!”男人的声音打断他的动作,已经抽出来两页文件的手,顿住了,“我答应你的条件。”
男人这话说的,有些不情不愿的,好像还咬着牙一般,“你还有什么其他条件,也一并说了吧,省的过两天你又反悔,来找我的麻烦。”
“只要你能把我跟你说的那几点做好,那我也没有什么其他要求了。”说着他把文件推到了男人的面前。
“爽快!”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跟你做交易舒服啊,比跟那些老狐狸斗心机,斗计谋的,舒服多了。”
胡医生将两份文件分开,放在男人的面前,“这两个文件我都给你留下吧,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我把真的那份告诉给你,假的那份,你自己收好吧。”
一沓纸变成了两沓纸,都被胡医生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
“你到底弄好了没有?磨磨唧唧的,在干什么呢?”
时间过去了,大概两三分钟,男人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胡医生一笑,伸出一只手指,在其中一沓纸上,轻轻敲两下。
“这便是那份真的文件。”
男人好像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一样,迅速的把那塔纸,一抓在了手里,他把手放在左胸前,那沓纸,就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混乱的呼吸。
“终于……终于到手了!!!”他在抑制自己嘴角的上扬,却忍不住,有一种在抽搐的感觉。
萨木蹲在猫箱里,将外面的所有事物和所有对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毛茸茸的猫耳朵轻轻动了动,好像是在听周围环境里的声音。
猫箱的那一块透明,突然被一块黑布遮住了,瞬时间黑了下来。
外面的声音好像也都被隔绝了开来,所有的声音都被减小了,隐隐约约的,好像可以听见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失重的感觉,有人把猫箱拎了起来。
这次路程的颠簸与车上的那种颠簸又不太一样,更剧烈,幅度更大,有几次甚至都翻过去了。
“这个颠簸程度,咱们不会是被当快递,寄出去了吧?”萨木艰难的维持着自己的平衡。
乔沉默的良久,苦笑了一声,“快递应该也没有这么暴力输出吧?”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可是颠簸还在继续。
时间越来越长,猫箱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就在萨木他们被憋的受不了的时候,终于有人打开了猫箱。
新鲜而清凉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萨木贪婪的呼吸着着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
“欢迎来到我的秘密基地!”男人激动而兴奋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萨木身子猛的顿了一下,缓缓的回过了头。
这个熟悉而又令人胆寒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猛的将他的思绪全部拉了回来。
转过头来,身后是一栋很大的别墅,男人就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嘴角还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他的身旁还站着很多,穿着白大褂的带着口罩的,看起来很像是医生的人。
“你们从变成猫开始,好像既没有说过话,也没有叫过。”男人眯起了眼睛,冲身的人挥了挥手。
“这就是你们下一个实验课题,可以把他们带进去了。”
“是。”身后的人其声应道,从他们眼睛里,萨木可以看到那种……令人胆寒的目光。
就在他们被抬进那栋别墅的一瞬间,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来。
“系统提示:请全体演绎人员注意,《黑猫》剧本,由于本次演绎人员完成演绎过于完整,经系统判定演绎完成程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经过高层人员商议,现对情剧本做出难度提升,具体提升方式,请由剧本内实际提升方式为准。”
还是那道冰冷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的系统提示。
萨木回头看了一眼乔,两个人目光对视的瞬间,眼神里的充满了惊讶。
在看周围围着他们的,那些医生和那个男人,他们好像对他的系统提示音视若无睹,又或者说他们根本听不到刚才的系统提示音。
所以,他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就是系统所说的剧本提升难度?
萨木抬头看着惨白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本不应该属于这里的,消毒水的气味,给人一种压抑的气氛。
“系统提示:该剧本已完成,难度提升,剧本升级完毕,该难度目前未有人员演绎,请演绎人员谨慎选择该剧本。”
那道没有感情的提示音,好像就是他们现在与系统唯一的联系,萨木轻轻闭了闭眼,周围满是一系的嗡鸣声和人们低声讨论的声音,吵的他头都在发胀。
难道,自己存在的最后意义就是提升了这个剧本的难度吗?
这是他最后一个想法……
“那后来呢,后来你们经历了什么?”
从萨木讲到他们被变成猫的那一瞬间开始,骆翊鸣的眉头一直皱得很紧,语气里是压抑的愤怒。
“其实也没有什么,”萨木故作轻松的摆了摆手,“不过就是帮助他们完成那一次的课题,还有……”
他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皱了皱眉,但是很快脸上却又挂起了笑容。
“还有就是,帮助他完成一些,他自己不太好做的事情,但是,也有好处,好处就是,我们可以自由的变化人和猫的形态。”萨木满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如果不用配合他们进行研究的话,其实我感觉猫形态也挺好的。”
骆翊鸣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沉吟了许久,他才开口问道。
“你们有没有见到过一个,长得像圆盘的东西?”
萨木愣了一下,伸出手来比划了几下。
“是不是就这么大的,看起来好像是铁质的?”
骆翊鸣愣了一下:“你见过这个东西?”
“嗯,应该是见过吧……”萨木也有些不确定的挠挠头,“我给你讲一下吧,这个东西是当年程晨留给我们的,我们被带到那个别墅很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等到有一次机会,我偷偷溜回来找的时候,家里被翻人得很乱,但是这个东西却没有被找出来。”
听到程晨这个名字的时候,骆翊鸣的眼神明显变了,他很快的挪开视线,眨了眨眼。
萨木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骆翊鸣这是松了口气,可是就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对上了乔的意为深长的眼神。
他看着骆翊鸣,唇边的笑意很耐人寻味。
看了看萨木走进房间的背影,乔扬了扬下巴,又挑了挑眉,那眼神,好像在说:
人家萨木都去找你男朋友给你留的东西啦,你还不快跟着过去?
骆翊鸣刚要站起身的动作猛然顿住,耳垂不经意的泛出一丝薄红。
他瞪了乔一眼,头也不回的跟着萨木往房间走去。
乔在他的身后装模作样的长叹了一声,然后从喉间冒出的,忍不住的低笑声。
骆翊鸣一个没忍住,又回过头瞪了他一眼,乔赶忙收敛了唇角的笑容,冲着他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你快进去吧,不逗你了。”顿了顿,乔清了清嗓子,憋着笑,又补上了一句,“我怕你等着见,你男朋友给你留下来的东西,我感觉你已经很着急了。”
骆翊鸣平地拌了一下,还好被萨木一把扶住。
“哎,你别着急,我给你找,东西肯定在的。”他这话说的倒是一本正经,骆翊鸣也听不出来丝毫调侃的意味。
他好像真的是以为那个东西非常重要。
屋子里收拾的很整齐,萨木蹲在地上,在一个大纸箱里翻,找了半天,才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个巴掌大的东西。
他自己拿的那个东西,反复端详了半天,看的有点入迷,余光瞥见自己身后好像还站着一个人,这才好像忽然间想起,手里拿着的东西不是自己。
慌忙就要站起来,把东西塞给骆翊鸣,一阵手忙脚乱,居然把箱子碰倒了。
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的倒了一地,骆翊鸣的目光不由的看了过去。
不过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零碎,甚至还有几封信,看起来好像是情书……?
萨木好像很紧张那些东西 ,忙把箱子扶起来,仔细的检查着每一个东西,有没有摔碎或者磕碰。
“我帮你吧,这么多东西呢。”骆翊鸣弯下腰,想帮他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
萨木却猛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吓了骆翊鸣一跳。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吓到你了?那个箱子里面的那些东西,我不喜欢别人碰……”萨木满脸的不好意思。
“没事儿,你别管他,那些东西跟破烂似的,也就他跟宝似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吓了两个人一跳。
骆翊鸣猛的转过身,看向门口,乔正双手抱着胸,依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
“不是,我说,哥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是幽灵吗?一点声音都没有。”萨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了顺气,“你是想把我吓死了,好去找别人吗?”
他瞪了乔一眼,很孩子气的嘟了一下嘴。
“行了,你也别说他了。”骆翊鸣笑着拍了拍乔的肩膀,“别的东西都是谁送的……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拖长了尾音,冲着乔一挑眉,眼神里的幸灾乐祸都快溢出来了。
“你快看看,那是不是你要的东西吧。”乔一把拍开了骆翊鸣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满脸的嫌弃。
骆翊鸣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那确实是一个巴掌大的铁质圆盘,但却又与前两次,在剧本中找到的圆盘不太一样。
这个圆盘,最外层的一圈,雕刻着很多精密的花纹,而以前的圆盘却没有这些,相比较起来,这个圆盘也更沉一些。
“是,也不是……”骆翊鸣皱了皱眉,“这上面的纹路有点不太一样,但是,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
乔收起了唇边的笑意,严肃了起来,“这个圆盘到底有什么功能?你们好像对他都非常重视。”
“这个功能……”骆翊鸣抬起头来,眼神在他和萨木的身上,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们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萨木正在收拾东西的手,突然顿住了,乔脸上的表情,好像也一下子僵住了。
一时间,谁也没有继续说话,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诡异。
“我们……”萨木犹豫着,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其实,我现在也不能保证,它到底能不能把你们送出去,它只是能把这个剧本恢复成最初的样子。”骆翊鸣苦笑了一下,“我在上一个剧本用过这个道具,但是出剧本之后,在调查其他的事情,就没有亲自确认过。”
萨木犹豫着开口:“那如果我们没有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这个剧本又恢复成的最初的样子,那我们去哪儿了呢?”
骆翊鸣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但是如果把这个剧本还原成最初的样子,这个剧本里就会有很多人,免受那个男人的迫害,那个项目可不是到此为止的,光看我们来阻止他项目继续发展,或者说,摧毁他的项目,太难了。”乔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萨木的身上,没有挪开过,那眼中的神情,骆翊鸣看的一清二楚。
那满满的深情里,夹杂着不舍与无奈,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他眼底泛着的泪光。
骆翊鸣犹豫了,他有点不想动用那个圆盘了,他有点不想将这个剧本,恢复成最初的样子了。
这是第一次,骆翊鸣犹豫了。
他缓缓将手中的圆盘放下,眼睛盯着地面,眼帘垂下来,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射出一片阴影。
“要不,我就走正常流程出剧本,不恢复这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不行。”开口的人是萨木。
骆翊鸣抬起头看他,目光直直的撞入他的眼底。
“不行,如果你恢复这个剧本,那么其他人,就不会遭到那个人的迫害,就算消失也只有我们两个。”
他的语气很坚定,这一瞬间,骆翊鸣有些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了。
“如果你不恢复这个剧本,我们就需要把他的行动全部摧毁,或者说我们把他的权利全部剥削,至少还是要两三年的时间,这两三年的时间里,又有多少人会被做成课题。”乔接着萨木的话继续说。
“可是……”骆翊鸣想说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又被咽了回去。
骆翊鸣用了抿了抿唇,力气大到唇色都有些发白,他像是下定了一个什么决心一般,轻轻点了点头。
见他同意了,萨木继续埋头收拾东西,乔也慢慢悠悠的走回了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瘫在了靠背上。
只剩下骆翊鸣,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脑子里盘旋着他们两个人说的话,挥之不去。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跟到客厅。
“乔……”他轻轻叫乔的名字。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乔就一抬手,阻止了他后面要说的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你真的不用劝我们了。”乔抬起头看着他,“我跟他,除了我们彼此,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亲人,出不出去,生活在哪里都一样,我们想要的,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
他的目光很坚定,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情。
骆翊鸣还想劝说什么,只是他们两个都这么坚决,他是怎么劝都没有用了。
最后的最后,他终究还是说不过他们两个人,无奈之下,骆翊鸣只得妥协,答应他们两个,在两天后就启动这个圆盘,恢复这个剧本。
乔和萨木两个人,对于这个决定还是很开心的,只是骆翊鸣有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的相处方式,心底总会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贺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骆翊鸣特地打车回了一趟宠物收养处。
一打开门,小猫们就围了过来,骆翊鸣看着它们,抿了抿唇,总感觉这些猫的中间,也有很多曾经是人。
收拾了东西,准备在萨木家住几天。
乔开了车,接他去自己家,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话。
骆翊鸣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树木不停的往后倒退。
“你还在想我们的事情?”借着红灯的空挡,乔转过头来问道。
骆翊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乔轻笑了一声,“你发什么愁啊?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没你愁。”
“主要是……”骆翊鸣停顿了一下,“我确定你们是不是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行了,不要想那么多。”乔笑了笑,从后视镜里看着骆翊鸣,“其实,也有几率可以回去的,不是吗?”
绿灯亮起,乔缓缓启动了车子,这一路上,他们两个都没有在开口说话,乔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骆翊鸣却在发愁。
车子在一栋楼下停好,骆翊鸣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乔却叫住了他。
“那个程晨,是你的男朋友吧?”
骆翊鸣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这你倒是猜的挺准的。”
乔还是淡淡的笑,“其实,只要我们两个可以在一起,也不是非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在哪里都行,只要他在,就行。”
骆翊鸣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坐在前面驾驶座上,此时此刻正低着头的乔,他的嘴角还带笑意。
深吸了一口气,骆翊鸣缓缓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罢,他推开车门,去后备箱取自己的行李。
乔也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既然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那也就不要阻拦我。”
骆翊鸣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单纯着眼看着手里的箱子,睫毛在眼睛下面投资一片小小的阴影。
乔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刚要开口继续说,骆翊鸣却抢先开口了。
“如果这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决定,”他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抬起头看向乔,“那我尊重你们的决定。”
乔勾了勾唇角,眼眶却有些红。
“谢谢你,”他说道。
………………………………………………
“回来了?”一推开门,一只毛茸茸的东西就蹭到了自己脚边,骆翊鸣一低头,萨木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
“还别说,缅因猫长得就是好看啊。”骆翊鸣没忍住,想伸手面膜他的毛,手刚伸到半空,就被乔一巴掌拍开了。
抬头撞入了乔的一双满是嫌弃的眼神。
“因为长得好看,就要摸一摸呀?”乔撇了撇嘴,一把把萨木从地上捞起来,“我看你是真的喜欢当一个猫啊,不你待在这个剧本里当一只猫算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威胁性的,捏住了萨木的后颈。
骆翊鸣嘴角抽搐了几下,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没有说出来。
时间过得很快,约定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那天早上,萨木还是照旧准备好了早饭。
骆翊鸣洗漱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不在屋子里了,桌子上留了一张字条,内容是说他们两个人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能回来,让他先吃早饭。
他皱了皱眉,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但是他们两个也经常出去买东西倒,也没有多想。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窗外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乌云把太阳遮的严严实实的,屋子里一下子按了下来,几乎是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骆翊鸣拉开了卧室的窗帘,外面的天空中漆黑的乌云沉沉的,低的好像抬手就能摸到一样。
“轰隆隆!”雷声在天空中炸响,紧接着,闪电雪白的光,透过乌云穿透了出来,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雷声和闪电在天空中持续了很久,却迟迟不见下雨,骆翊鸣皱了皱眉头,这个天气的状况有点反常。
他把窗户拉开,把手伸了出去。
闷热的空气一瞬间涌进了屋子里,外面一点风都没有,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沉闷而又压抑。
“这不对劲!”骆翊鸣猛的关上了窗户,从口袋里找出手机,开始给萨木他们打电话。
两个人的手机,一直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打到后面,甚至两个人的手机都关机了。
外面的乌云黑的有些发红,骆翊鸣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门,就冲了出去。
外面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准确的说,不光是道路上,这个城市里就好像没有人说话一样,安静的有些吓人。
周围的街道看起来也和平时的不太一样了,树木逐渐枯死,花草逐渐凋零。
好像这个世界的生机都在被夺走。
路边商铺的门大敞着,早餐店的油条还在锅里,锅里的油咕嘟嘟的翻腾着,冒着热气,只是没有人把它们捞出来,已经开始有些糊了。
骆翊鸣跑遍了好几个街道,大声呼喊着两个人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
路边的树木已经干枯的,手指一碰,就能掉渣子了。
高强度的运动,和闷热的空气,导致体内的水分流失非常快,不过二十多分钟,骆翊鸣就已经感觉的一阵胜过一阵的干咳,感觉喉咙间,有一团火在炙烤着。
骆翊鸣从一家小卖铺拿了一瓶矿泉水,把水钱留在了柜台上。
就这么一直胡乱的寻找也不是个办法,骆翊鸣找了一家有空调的商店,开始静下心了思索,两人会去哪里。
窗外是一道闪电劈过,雪白的光芒映在了骆翊鸣的眼底,他脑子里好像也突然灵光一显。
“乔之所以愿意让我把他带回家,是因为他想寻找某样东西,他在我家带了几天后,好像又去了一个老奶奶家,在那之后,他就没有去其他地方。”
骆翊鸣一边忍不住的在店里走来走去,一边自言自语道。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他一定是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虽然不到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范围可以缩小在,自己家和老奶奶家之间。”
他摸索着下巴,“这样看的话,在老奶奶家的几率应该大一点,萨木说,乔有一个记载着,调查过的地点的本子。”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了许多,站起身来,往萨木家冲去。
在家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来,才找到萨木口中说的那个本子,慌忙翻到最后一页,一个地址闯入了骆翊鸣的眼睛。
“那不就是……”拿起来那个本子,反反复复的确定了好几遍,只肯定自己没有眼花。
那个老奶奶的住址,居然就在隔壁。
这时候,也顾不得冒犯不冒犯的了,骆翊鸣又冲了出去,抬起一脚,踹开了隔壁的房门。
出乎骆翊鸣意料的是,房间里却是空空空荡荡的 ,一个人都没有。
正对着门的墙上,挂了一张巨大的结婚照,看起来,屋子的主人应该是刚结婚不久。
骆翊鸣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又低头,确认了一下本子上写得这个地址,又抬头看了隔壁的门牌号。
“XX路XXX小区XX号楼X单元,X楼西户……”他挠了挠头,“按照这个地址也没找错啊,难不成是……”
骆翊鸣一个没忍住,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就按照乔那么细心,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直接放在表面上,肯定都是全套,是骗自己的,不让自己找到他们。
“这个乔!”骆翊鸣气的一拳锤在门框上,拳头上擦破了好几处皮,几滴鲜血沾染在里木质的门框上。
“这两个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骆翊鸣又跑到街上找了一圈,咬牙切齿的,但还是没有找到人。
“应该不会……还是在我家吧。”
他从早上起来就皱着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说去自己家看看,就去自己家,骆翊鸣还是马不停蹄的,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跑到一半,他就开始感觉不太对劲。
跑动时,带起的气流,好像一把没有开刃的刀子,在皮肤上划过,不是很疼,但还是很不舒服。
路上所有能见到的植物,看起来都已经失去了生机,叔上的树叶全部脱落了下来,在地上堆积的厚厚的一层,枝干都已经全部枯萎了,看起来随便一折就能折断了。
越靠近自己家的方向,空气中闷热的温度,就提高几分,到了自己家楼下的时候,整件衣服已经被汗水浸的湿透了,黏在身上,很难受。
骆翊鸣一边抖着衣服,一边往楼上跑。
就在他转过最后一个楼梯转角,他看到,自己家的大门敞开着,这下就可以确定,他们两个就在这里了。
顾不得长时间运动,有些缺氧,骆翊鸣加快了上楼梯的脚步。
“乔!萨木!!”他提高声音喊到,“你们等等!你们先等等!我们再想想办法!肯定是有解决的办法的!!”
当他看到屋子里的情形的时候,脚步一下子顿住了,身体往前走的动势还在,脚下被楼梯绊了一下,“扑通”一声,他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零五章 蓝瞳
屋子里,一地的鲜血,那个圆盘在半空中不停地转动着,萨木和乔两个人跪在那里,面对着空中的圆盘。
他想试图进到屋子里去,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挡在了外面。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骆翊鸣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听到他的说话声,乔缓缓的转过头来,抬起眼看着他。
他的嘴唇,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退去了血色,脸色十分苍白,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憔悴。
“你还是来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很虚弱,“本是不想让你过来,看到这可怕的场景的,没想到,你还是找了过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骆翊鸣颤抖着声音吼道,“一起活着不好吗?你不是说……”
他的话戛然而止。
骆翊鸣一脸震惊的看着乔,颤抖着唇问道:“难不成,你本身就没有想,没有想一起活下去?”
乔抬手楼住的萨木的肩膀,萨木整个人软软的靠在他身上,脸色白的发青。
“你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骆翊鸣不理解,他理解不了,为什么他们两个,亲手放弃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我们想要的,是这个剧本中所有人平安。”乔低着头,看着怀里的人儿,他的手指缓缓浮上怀中人的脸庞,满脸的心疼。
“如果还要那个男人留在这个剧本里,那么肯定还会有一天过,这本还是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如果要保证这个剧本里其他人的安全,就只能让那个男人从这个剧本影消失。”
他缓缓的收紧自己的胳膊,把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
“你的提议非常的好,可以保证我们两个的安全,但是,我不能为了我们两个的安全,去放弃其他人的生命。”
天空中的雷声,忽然开始变得很密集,闪电像是劈开了重重黑暗。
骆翊鸣回过头去看着外面,那是一座毫无生机的城市,花草树木全都已经枯萎,大街上房屋里都是空荡荡的,好像是一座死城。
骆翊鸣有一种错觉,好像这座城市里,从来都没有那些生机,从来都没有住过人。
又是一声雷声炸响,圆盘忽然开始变大,“咯啦咯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骆翊鸣蒙的转过头,屋子里地上的血,正在一点点向那个圆盘靠近,然后消失。
“这……!!”骆翊鸣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眼前的一幕实在是违背了科学常理。
地上的液体升到空中,系数被漂浮在半空中的圆盘吸收干净。
一瞬间大地震荡,天地变色。
“系统提示:《黑猫》剧本已启动自动修正功能,请无关人员快速撤离。”
“重复一遍:《黑猫》剧本已启动自动修正功能,请无关人员快速撤离。”
周围的所有事物,在骆翊鸣眼里都分解成了很多个色素块儿。
“系统提示:由于《黑猫》剧本状态异常,保护措施已启动,剧本内所有演绎人员将被送出,请演绎人员做好准备。”
“正在退出剧本,倒计时三秒。”
“3——2——1”
“已退出剧本,演绎结束。”
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与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与呼吸可闻的寂静,交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恐惧的环境。
好在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几分钟,周围升腾起一道白光。
骆翊鸣闭了闭眼,在张开眼的时候,周围已经是熟悉的场景。
半圆形的桌子,和站在桌子对面看着他的楚云。
“系统显示你成功完成了这个剧本。”楚云就这么一套,把手里拿着的剧本递给他,“你自己看看吧。”
骆翊鸣接过她手里的剧本,两人手指接触的一瞬间,楚云把一个小纸团塞到他的手里。
“这次的情况比较复杂。”楚云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说罢,她就转身走了出去,骆翊鸣则是去自己的更衣室换了衣服,拿上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换完衣服出来,已经走到了任务大厅了。
这两天大部分人都在为系统即将开始的比赛做准备,归还剧本的地方里没有什么人,管理人员看到他过来,笑着说道:
“小伙子,你这剧本确实挺频繁呀。”
骆翊鸣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把手中的剧本递了过去,管理人员也没有在意,接过剧本翻了一翻,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
“你这剧本……”管理人员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小伙子,你这剧本没拿错吧?”
他这话说的,骆翊鸣也是愣住了,忙是接过剧本去看。
翻开剧本的第一页,一切正常,还是各次人员名单,再往后翻,一切就都不对了。
一开始的纸张上还有几个字,再往后翻了几页,都是白纸。
骆翊鸣愣了一下,死心的又往后翻了几页,还都是白纸,从介绍完剧本背景后面的所有纸张都是白纸。
“这是……”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刚刚楚云跟自己说的话。
她说:“你自己看一看吧,这次情况比较复杂。”
骆翊鸣皱了皱眉,把剧本来来回回翻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剧本结束以后,按理说是需要立刻归还剧本的,骆翊鸣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剧本递还给工作人员。
“这确实是我接任务接到的剧本,只不过……系统在最后提示了,叫什么一个启动自动修复什么的,我没太听明白。”
一边说着,骆翊鸣挠了挠头。
管理人员有些疑惑,他再次拿过,剧本翻看了几遍,有些犹豫的开了口。
“确实是自动修复,刚刚系统提示,应该是整个系统都播放了,”工作人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过……我那会儿有点走神了,没听见剧本名字,你确定是这个吗?”
骆翊鸣无奈的笑了笑,“你还一下剧本试试?”
管理人员犹豫着,把剧本放了回去。
“《黑猫》剧本归还成功。”
机器没有感情的提示音,在管理员震惊的目光中响了起来,剧本也被收回到机器里。
管理员摩挲着下巴,虽是好奇,到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又有一个人拿着剧本走进来了,管理人员从好像跟那个人很熟,冲他挥了挥手。
“袁哥,我这边马上就好啊,你稍等一下。”
犹豫这个剧本比较特别,工作人员转过头来给骆翊鸣做了记录,签了字,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骆翊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
转身的一瞬间,他装上了一个人,那个人走的很快,骆翊鸣被他撞的踉跄了一下。
“诶,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刚刚走的太快了,不好意思。”是个男人,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
他一把扶住了差一点儿摔倒的骆翊鸣,满脸的歉意。
骆翊鸣抬起头来,就装入了一双水蓝色的眼睛,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你是不是哪里疼?”男人却是紧张了起来,额角都沁出了汗水。
骆翊鸣无奈的摆了摆手,“没事儿,就是撞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笑了一下,退后了一步,与男人保持了距离,轻轻揉着被撞痛的肩膀。
“我检查一下。”说着就伸手过来要摸他的肩膀。
骆翊鸣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是一巴掌拍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男人也是愣了一下,被拍开的手停顿在半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骆翊鸣。
骆翊鸣的动作也僵在了半空,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开来。
骆翊鸣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不说话,那个蓝色眼睛的人也不说话,还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
两个人不知道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站了多长时间,可能只有几秒钟,但是骆翊鸣却感觉着几秒钟真的太难熬了。
那双蓝色的眼睛盯着自己,骆翊鸣感觉浑身都发毛,像是被什么动物盯上了一样。
“咳咳。”旁边站着的管理人员看不下去了,轻轻咳嗽了两声。
“我说……二位,你们是打算在我面前对视多长时间?”
蓝色眼睛的人轻轻眨了眨眼,很自然的挪开了眼睛,看向了管理人员。
“袁哥,你怎么才来呀,都快超出剧本归还的时限了。”管理人员见他看了过来好像有些紧张似的。
“这不是来了吗?”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到管理人员面前,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封面为纯黑色的剧本,剧本的封皮上居然都没有标注剧本的名字。
没有剧本名字的剧本?骆翊鸣皱了皱眉,有些好奇。
还完剧本,管理人员又套出了一份表格递给那个袁哥。
袁哥对这个表格好像很熟悉,三下两下就填完了表格,管理人员甚至还给那份文件盖上了一个章。
“为什么刚刚这个剧本的封面没有名字啊?”骆翊鸣靠在桌子上,探过来一个脑袋看。
管理人员的表情一下子不对劲了起来,他缓缓转过头盯着骆翊鸣看,旁边坐着的袁哥也开始撑着下巴盯着他看。
骆翊鸣被他们两个人盯得有些发毛,不由得搓了搓胳膊。
“我说错什么了吗?”他犹豫着开了口。
那两个人好像很有默契般,都没有开口,只是还是盯着骆翊鸣看。
骆翊鸣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检查了自己身上和脸上,是否有脏东西。
他们两个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在确定了不是自己的问题之后,骆翊鸣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他们。
“你们两个一直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
管理人员看着他,犹犹豫豫的,开口询问道:“你当真看不到,那个剧本上的名字?”
骆翊鸣更是一头雾水了,他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说道:“那不就是一整个黑色的,没有写什么字啊,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啊。”
管理人员还要继续问,被蓝色眼睛的人拦住了。
他的态度好像一下子变得好了许多。
“你真的没有看到剧本的名字吗?”他笑眯眯的看着骆翊鸣。
骆翊鸣皱了皱眉头,感觉这件事情不太对劲。
正在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身后忽然想起了楚云的声音。
“这位先生,你在这儿难为我的人,怕是不太好吧。”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清脆的,高跟鞋碰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再骆翊鸣的身后了停下来。
不知怎的,楚云来了以后,骆翊鸣居然觉得安心了些。
“你们两个在这里欺负一个新人,是当我不存在了吗?”楚云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转了一圈,颇具威胁性的迷了迷眼,“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当着我的面说,别趁我不在,欺负我的人。”
顿了顿,她忽然很愉快似的勾了勾唇,“况且如果你们欺负他,等到程哥回来了,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语气里威胁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
管理人员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在往这边看。
那个蓝眼睛的男人,确实微微一笑,冲楚云点了点头。
“在下姓袁,不知道他与你有关系,先前多有冒犯,还望楚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嘴里明明说着服软的话,可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
楚云挑了挑眉,看起来,也不是想继续追究这件事而的样子。
“你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当着我的面儿问完,如果下次,再让我碰到,你或者你手底下的人,欺负我的人,那我也不介意,亲自教训一下你们,让你们亲身体验一下,这个系统里的规矩。”
她这话说的,听起来也算客气,却是一点儿没给那个姓袁的留面子。
只是他也不恼,脸上居然还是笑眯眯的,骆翊鸣有些不解的挑了挑眉。
“我只是想问一下,为什么他看到的内部使用剧本上,是一片黑,看不到剧本的名字。”他说话的语气很轻快,好像笃定了楚云,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一样。
没想到,楚云好像是料到他会这样问一般,伸出手搭在了骆翊鸣的肩膀上,微微一笑。
“你知道他与程哥是什么关系嘛?”
此话一出,惊的骆翊鸣呛到了自己的口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他震惊的转过头看着楚云,“你!咳咳咳!你……”
却是咳嗽太猛烈,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楚云却好像是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忙着伸手过来给他拍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程哥要是知道了……”
她话刚说了一半,骆翊鸣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胳膊上,阻止了她继续往下说。
这边他制止了楚云,却没有办法阻止,蓝眼睛的男人开口说话。
“他与程晨?”男人忽然轻笑了一声,“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飘了骆翊鸣一眼,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轻蔑。
“有的人啊不想努力,满脑子里就想着那些歪门邪道,靠那些东西啊,也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我说怎么能看见那些东西,却不知道那是什么,还大着嗓门往外说,还真是……”
男人语气里也带上了不屑的意味。
骆翊鸣不耐烦的挑了挑眉,却也没有跟他继续理论。
楚云还怕他继续与男人理论,想回头拉他一把,回头看见的却是,骆翊鸣一脸笑眯眯的样子,那表情,却是与程晨生气的样子有些相似。
“有的人啊,就是喜欢教育别人,还看不清自身的样子。”
骆翊鸣丢下一句话,不等男人反应过来,就一把拉起楚云的手走出了任务大厅。
两个人走出了十几步的样子,还能听到那个姓袁的在任务大厅里的叫骂声,只是离得太远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你是怎么招惹上他的呀?”楚云双手环着胸,靠在自己的车上,眼睛瞪着骆翊鸣。
“你为什么要跟他说,我跟程晨的关系啊?”骆翊鸣一手叉着腰,一手搭在车上,嘴里还叼着根烟 ,“难道那个黑色的剧本,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嘴里升腾起来,遮住了他眼睛里的神情,骆翊鸣垂着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楚云抬手捂着额头,长叹了一声,“这要是说起来,也是我疏忽大意了,忘了跟你说这件事情。”
“这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能遇到的概率实在是不大,”楚云跟骆翊鸣要了一支烟,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点上,她深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白色的烟雾。
“你还记不记得,在我的办公室旁边, 还有很多其他办公室?”
骆翊鸣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都是有不同的分工的,有的人负责代新人,有的人负责某些其他方面,就有一部分人,他是负责创作新的剧本的,就比如说你刚刚遇到的,那个姓袁的。”
楚云一边说着,一边还回头瞪了任务大厅那边一眼,一脸的嫌弃。
“就他们那些人啊,仗着自己是创作新剧本的,那叫个目中无人,趾高气昂啊。”她狠狠的把烟掐灭在地上,“跟他们搞好关系,再送点礼啊,钱啊什么的,就能拿到关于剧本的第一手的资料,他们有很多人凭借这个赚了不少钱,偏偏系统也不管。”
“还有啊,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个,黑色的没有字的那个剧本,一般人看到的都是正常的,只有那种级别高一点的,或者级别高的家属,才能看到是黑色的没有名字的剧本。”
骆翊鸣愣了一下,“级别高的?”
“对,级别高的,你现在才是刚刚进入系统,等你完成十个剧本之后,就可以接触到更多的东西,比如说,可以提示自己在系统里的级别,这个是按照贡献程度决定的,一部分人,一辈子奋斗下来,都到不了’级别高’,而有一部分人,从刚出生开始,就因为父母长辈的极高贡献值,达到了。”
楚云靠在车上,抬起头来看着天,长叹了一声,“是不是……很不公平?”
“……”骆翊鸣张了张嘴,还是沉默了。
“说公平,也挺公平,说不公平,也不太公平。”楚云轻轻笑了一下,“下次再遇到什么事情,不要直接问他们,过来问我就好了。”
她伸手拉开了车门,“有些东西,在系统里,是不能乱说的,你就记住,有什么问题过来问我,或者去问程哥。”
说完,不等骆翊鸣回答,她就已经坐上了车,踩下了油门,车子一下子加速,从骆翊鸣身边开了出去,车身后面带起的尘土,拍了骆翊鸣一身。
只是他还垂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并没有注意到。
楚云的车子忽然绕了一个弯,又开了回来,在骆翊鸣的身边稳稳停下。
“喂!你在想什么呢?”她这一嗓子,可算是把骆翊鸣的魂儿给喊了回来。
骆翊鸣被吓了一跳,“你不是走了吗?还有什么事儿?”
楚云从车里探出头来,凑到骆翊鸣的耳边,低声说道:“程哥让我告诉你,让你找时间联系他一下,好像是那边的事情有进展了。”
说完,不等骆翊鸣反应过来,她又一脚油门开走了。
骆翊鸣:“…………”
一想到可以联系程晨,骆翊鸣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忙是也赶紧上车。
在回家的路上,他发现手机里有好几通骆母的未接来电,都是昨天打来的。
于是,等把车停好,就给骆母回了个电话。
电话里,骆母都是些关心他的日常生活,工作啊什么的,在挂电话前,骆母忽然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呀?”
她这话问的骆翊鸣心下一惊,“嗯,差不多吧。”
莫能两可的回答,换来了骆母絮絮叨叨了半天。
一直说到骆翊鸣回家换了衣服,点好了外卖,就连外卖都送到了,骆母这才在骆父的催促下挂了电话。
从刚刚打电话开始,骆翊鸣就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一直没看出来,直到挂了电话,去确认外卖收到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屏幕上的日期,他这才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骆翊鸣又看了看手机的日期,确实,这一次,剧本内外的时间流速是一样的。
他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楚云打了一个电话。
只是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响了很久,直到被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听。
他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只感觉眼前的糖醋排骨一下子就不香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打一遍电话的时候,手机里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手机屏幕自动亮起,几个人闯入了骆翊鸣的眼睛。
“发件人:楚云。”
手一抖,一块排骨掉在了米饭上。
他点开那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几个字。
“联系程哥,去找他!”
再播电话过去,还是没有人接听,再打,就变成了“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骆翊鸣皱了皱眉,犹豫再三,还是找出了程晨送给他的那个手机,播了一个电话出去。
这会,很快就被人接听了。
“喂?”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楚云不是让你给我打电话?我等了好久,怎么才打过来?”
程晨那边很安静,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呼吸声很平缓,骆翊鸣听起来竟觉得有一点儿安心。
“刚刚给我家里人打了个电话,所以耽搁了些时间。”骆翊鸣吞了吞口水,“楚云的电话打不通了,她让我联系你,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程晨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儿,想必你也知道,前两天不是找到莫遂了吗,还是在明月楼里,上次没来得及跟你说,你也应该从我和别人的对话里听出来一点,我们进去的几个人,有好几个都莫名其妙的生病了,这两天才查出来病因,楚云也在你们基地那边检查出来好几个疑似病例,但是新系统息事宁人的态度可能是不想管,想着压下来就行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怎么。
“你想让我会你那边去?”骆翊鸣摸了摸下巴,“如果我去你身边,那我注定回不了新系统这边了,对这边剧本的调查,也就不能继续了。”
“我知道。”程晨打断了他的话,提高了声音,“ 但是,你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你懂我的意思吗?”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骆翊鸣可以听到,程晨那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生命,犹豫了一下,话到嘴边却是变了。
“怎么做,我才能不离开这边。”他放软了声音,试探着程晨的态度。
听筒里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像是程晨点开了静音一般,一丝一毫的声响都没有。
骆翊鸣皱了皱眉,心里忽然有点慌。
“ 程晨?”听筒对面还是没有声音,骆翊鸣一下子着急了,“ 程晨!程晨你听的到我说话吗?听到了给我个回音啊!”
他把紧贴在耳边的手机拿下来,确定通话还在继续,并没有被自己不小心挂断。
就在骆翊鸣着急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时候,听筒里终于传来了程晨的声音,
“喂?骆翊鸣,你还在吗?”程晨那边的声音变得有些嘈杂,可听筒这边却是听不清是什么声音,只听得程晨的声音像是刚跑了一个八百一样。
他的声音里满满的焦急,像是生怕骆翊鸣会挂断电话一样。
“ 我这边出了一点小意外,明月楼开始蔓延了......哦对,我还没跟你说过,明月楼蔓延就是指,短时间内频繁的出现。”程晨往僻静的地方走了两步,“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过来。”
后半句话,程晨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身边的人听到自己说话一般,“我这边的调查结果显示,病毒的源头就在新系统与明月楼连接的几个剧本里,就算你不想来我这边, 我是说最坏结果,你不过来,但是,短时间内,至少在楚云松口之前,你不可以去任何一个剧本。”
骆翊鸣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我现在联系不上楚云,她好像在我上午出来的那个剧本里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程晨的声音明显紧了一下,“她没有跟你说,哪里不对劲?”
他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听筒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周围的嘈杂声渐渐的小了下来,随后是一声门锁上锁的声音,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
“我在剧本里的时候,有两个被困在剧本里的,曾经也属于系统的工作人员的人,用一种我没有遇见过的方式结束了那个剧本。”骆翊鸣顿了顿,眼前好像又浮现起了在剧本里看到的,那满是鲜红的一幕。
他不由得喉头一紧,看着眼前,外卖便当盒里的红油,不由得一阵反胃。
骆翊鸣一边抬手捂住嘴,一边站起来,走到了窗户边上,窗外新鲜的空气吹了进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胃里的一阵翻涌。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剧本里,亲眼目睹了那一片的血红,都没有什么事儿,出了剧本想起来那个画面,却是一阵的反胃。
“你怎么了?”程晨像是听出了骆翊鸣的不对劲,开口问道。
骆翊鸣没忍住,又干呕了一声。
“你怎么了?恶心?”这一会,程晨听的真真切切的,他缓缓皱起了眉头,追问到,“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骆翊鸣深呼吸了一下,平复着胃里的不适感。
“没事儿,就是刚刚吃饭,吃到一块儿肥肉,有点儿恶心。”他随口扯了一个理由来搪塞程晨。
“哦对,刚刚说道哪儿了?”骆翊鸣摸着下巴想了想,“我在剧本里,最后听到系统提示说:剧本状态异常,保护措施已启动,剧本内所有演绎人员将被送出。反正就类似于这种,差不多。”
程晨 沉吟了半晌,问道:“除了这些,没有什么其他的地方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其他的事儿算不算奇怪。”骆翊鸣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
说了的话,是怕程晨担心,但是如果不说,好像程晨也是不太能相信的样子。
就在骆翊鸣犹豫,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的时候,程晨等的明显有些着急了,他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其他的还有什么?”
骆翊鸣吞了口口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这种情况,我出了剧本,可是显示的还是,类似于剧本演绎顺利完成这种的话,而且,剧本后面有很多页,都变成了白纸。”
骆翊鸣抿了抿嘴,有些不太情愿的说道:“我还遇到了一个姓袁的男人,他好像也是来归还剧本的,但是我看到他手里的剧本,是黑色的,没有剧本名字的,我没忍住,我就问了,我说:那个剧本为什么是黑色的,还没有剧本名字。”
听筒那边,程晨没忍住笑出来声儿:“然后呢?那个人是不是很刁钻啊,他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倒是没说什么,倒是楚云,”骆翊鸣抬起手来,把脸埋在了掌心里,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楚云她......”
说到了这里,后面的话,骆翊鸣倒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他抿着唇,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来,就这样反反复复了好几次,耳垂慢慢染上了一点红晕,耳朵尖好像有点发烫。
“楚云是不是跟别人乱说什么了?”程晨憋着笑,开口问道。
“哎......”骆翊鸣长叹了一声,“其实也不能说她是乱说的,因为确实是事实,但是,她一下子说出来,还搞得我有点......不太适应。”
程晨笑了一下,“放心吧,她没有恶意的。”
骆翊鸣胡乱点了点头,刚刚忽然一下子,他脑子里有些混乱,很多纷乱的场面从他眼前一晃而过,可就在他从脑海里,想寻找那闪现的画面的时候,却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再试图回想的时候,脑子里传来了一阵刺痛,像是有人拿针,刺入了他的神经一样,疼的他缩起了身子。
程晨好像还跟他说了些什么,只是,他现在听不太清周围的声音,脑海里一片混乱,好像有人在大声的喊着什么,有好像是什么东西的啸叫声,混乱一片。
“咚咚咚。”忽如其来的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骆翊鸣的思绪,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房门,这才反应过来,那敲门声,是从听筒里传出来的。
“有人敲门,我去看一下,稍等我一会儿。”程晨好像是没有注意到骆翊鸣刚刚的奇怪状态,他把电话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起身去开房门。
说也奇怪,程晨走了之后,他脑海了的声音好像也就都消失了,刺痛也消失了。
骆翊鸣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额角已经是密密的出了一层冷汗。
趁着程晨去开门的期间,骆翊鸣从桌子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第一百零八章 妥协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程晨在与什么人争吵,声音时远时近的,听不太清。
骆翊鸣放下水杯,把听筒拿起来,凑到耳边,打开了外放,仔细听着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
“你就非要把他带回来?”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然后传来程晨的声音,他说:“好歹他也帮助过你,你为什么就不愿意他过来?”
那边安静了一下,过了片刻,那个声音又开口说道:“程晨,为什么一到他身上,你以前的那些所谓的原则,就统统不作数了呢?
程晨好像是沉默了,迟迟没有开口说话,骆翊鸣抿了抿唇,垂下的眼睛,眼睫在眼底投下了一片阴影,看不清眼里的神情。
男人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听筒中传出来,骆翊鸣闭了闭眼,他不想再听了。
骆翊鸣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长时间,程晨终于开口了,他开口叫住了一直在说话的那个男人。
“袁曦。”程晨说道。
骆翊鸣脑子里空白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再耳熟不过,只是现在听起来,却是遍体生寒。
那个人是袁曦。
这个名字在骆翊鸣的脑海里盘旋了几圈。
“啪。”的一声,他把电话挂断,猛地拍在了桌子上。
他深呼吸着,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袁曦的名字的时候,他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好像是对这个名字,又好像是对这个人。
骆翊鸣缓缓把手机拿起来,上面显示的,是自己刚刚挂断程晨电话的页面。
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天,直到屏幕自动休眠,灭了屏。
放在旁边的外卖便当里的饭已经凉了,骆翊鸣也不想起身去热,随便扒拉了几口米饭,却有觉得食之无味,糖醋排骨里的油已经凝固住了,白花花的一层覆盖在排骨上,看起来不仅没有食欲,还有点儿反胃。
骆翊鸣不由得皱了皱眉,看着那餐盒里没动几口的饭菜,叹了口气,把他们都收拾进了冰箱里。
冰箱里空空荡荡的,先前买的肉和菜都没有了,骆翊鸣看着空无一物的冰箱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饭菜已经被上次冒充自己母亲来做饭的人,用掉了。
他抬手搓了搓脸,胡乱的把餐盒塞进了冰箱里,冰箱里散发出来的冷气扑在他的脸上,骆翊鸣这才感觉脑子里有一些些的清明。
关上冰箱门的时候,冰箱门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骆翊鸣看了半天,只觉得那镜像里的人不像是自己。
待他走回桌子边坐下的时候,桌子上放着的手机忽然亮起了屏。
骆翊鸣连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喂?您好,请问哪位?”
听筒对面沉默了一下,随之程晨有些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我。”
骆翊鸣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啊,是你啊,我刚刚接电话的时候买看来电显示。”
他抱歉的笑了笑。
“你过来我这边吧,我明天过去接你。”程晨的声音很平淡,丝毫不像刚跟人争辩过的样子。
骆翊鸣轻轻抿了抿唇:“不了,我过去的话,会给你添不少麻烦的。”
“不会,”程晨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笑意,“你跟我的关系,不会谁,也不会有什么麻烦敢去找你的。”
“那你呢?”骆翊鸣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他们不来找我,那你呢,你身边的朋友,还有你的下属,他们同意你这样做吗?”
听筒里的声音顿了顿,程晨转过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
“我也问他们了,楚云很赞成你过来,反正她是要留在新系统的,她跟咱们不一样,莫遂也同意你过来。至于我的下属……”程晨笑了一下,“我相信他们可以做好听从指挥这一点的。”
骆翊鸣仰靠在的沙发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喉头有些酸涩,张了好几次口,都没有说出话来。
听筒那边,程晨吞了吞口水,“你过来吧。”
骆翊鸣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那……”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颤抖,“那袁曦呢?他们应该都不同意吧?”
“他们……”程晨张了张嘴,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打了几个转儿都没有说出口。
“你刚刚,是不是听见我们说话了?”他问道。
骆翊鸣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眼眶周围有些泛红,就连微微张着的唇瓣,都在小幅度的颤抖。
程晨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骆翊鸣的回复,有些心焦的问道:“骆翊鸣,我真的很想你,很害怕你会出事儿,你过来我还可以放心一点儿。”
“程晨,”他没有回答程晨的问题,而是开口叫了他的名字,“程晨,你听我说,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见你,但是,我这边调查的事情,才刚刚有了些眉目,如果我现在离开这里,以后很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去触碰到这些东西了,况且,你那边的人也有很多不同意我过去的,不是吗?”
“不是,没有很多人阻止你回来。”程晨着急的开口解释道。
“程晨,”骆翊鸣反复叫了好几遍他的名字,程晨一下子也红了眼眶,“程晨,你别骗我了,如果真的像你说的,只有袁曦反对我过去的话,他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找你,也不可能有胆量去跟你争吵。”
“可是……”程晨还想说什么,却被骆翊鸣打断了。
“真的,程晨,我不回去了,这边目前也没有感染病例,我也还相对安全,你相信我,我不会有事儿的,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你其实只需要保护好你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就好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明明是在劝说,声音里也好像满满的全是蛊惑。
“你听我的话,我跟楚云留在这边,她也好有个照应,不至于一个人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听筒对面又安静了下来,骆翊鸣也没有继续劝说,只是安静的等着程晨的回复。
大概过了可能两三分钟的时间,程晨开口了,他的声音里染上了鼻音,好像是在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骆翊鸣,我可以同意你留下来,但是,我希望你能清楚一点,楚云跟你,跟我们都不一样,就算新系统彻底毁坏了,就算启动自毁了,楚云也不会有事儿,你懂我的意思吗?”
骆翊鸣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懂程晨的意思,为什么说楚云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她难道不也是人吗?
人……?
骆翊鸣脑子里“嗡”的响了一声,有些不确定的缓缓开口问道,“你说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对,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程晨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好像带着焦急,生怕骆翊鸣 不信自己说的话一样。
“我记得,有个人跟我说,楚云本身就属于这个系统,她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
程晨愣了一下,“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想不起来了。”骆翊鸣轻轻摇了摇头,“但是,现在这个不是重点,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说的楚云和所有人不一样,是不是我说的这个意思。”
“是。”
“那楚云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儿呢?也和她一样吗?”
程晨愣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小女孩儿是谁,思索了几分钟,他才恍然大悟,“你说她啊,我刚刚没反应过来,她其实,不是小女孩儿,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身体长不大而已。”
“因为生病?”这是骆翊鸣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但是程晨却说不是。
“那是在剧本里发生的一件意外,具体的以后有机会我跟你慢慢讲,这事儿啊,说来话长了。反正,你一定要记住,如果了什么事儿,楚云不让你跟过去的时候,你一定不要去,你记住了吗?”
程晨的语速一下子加快了,像是赶时间。
“还有,关于袁曦的事情,暂时不要查了,那些剧本里,十个里面有九个都已经提升过难度了,也算是系统的一种保护措施,把重要的事情全部藏起来,这是系统最擅长干的事情了,还有,如果身体出现头晕,恶心,或者时不时的就容易走神,立刻去医院检查,如果在医院检查不出来什么问题……”他顿了顿,好像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
“来不及了,反正,我会让楚云处理好手头的事情,然后去联系你,你只需要保持手机开机,让楚云能联系上你就行。如果身边有人出现这种情况,立刻远离,这件事儿非同小可,一定不能疏忽大意,这次这个病,已经确认有人传人的状况了,我这边……我现在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好像是团里有人闹起来了,我要马上过去看一眼,你身边有任何可疑情况,都要第一时间发短信告诉我,我有时间就会回复你的,”
骆翊鸣应了一声,已经可以听到,程晨那边传来了脚步声,他很快的挂断了电话。
骆翊鸣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缓缓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零八章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程晨在与什么人争吵,声音时远时近的,听不太清。
骆翊鸣放下水杯,把听筒拿起来,凑到耳边,打开了外放,仔细听着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
“你就非要把他带回来?”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然后传来程晨的声音,他说:“好歹他也帮助过你,你为什么就不愿意他过来?”
那边安静了一下,过了片刻,那个声音又开口说道:“程晨,为什么一到他身上,你以前的那些所谓的原则,就统统不作数了呢?
程晨好像是沉默了,迟迟没有开口说话,骆翊鸣抿了抿唇,垂下的眼睛,眼睫在眼底投下了一片阴影,看不清眼里的神情。
男人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听筒中传出来,骆翊鸣闭了闭眼,他不想再听了。
骆翊鸣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长时间,程晨终于开口了,他开口叫住了一直在说话的那个男人。
“袁曦。”程晨说道。
骆翊鸣脑子里空白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再耳熟不过,只是现在听起来,却是遍体生寒。
那个人是袁曦。
这个名字在骆翊鸣的脑海里盘旋了几圈。
“啪。”的一声,他把电话挂断,猛地拍在了桌子上。
他深呼吸着,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袁曦的名字的时候,他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好像是对这个名字,又好像是对这个人。
骆翊鸣缓缓把手机拿起来,上面显示的,是自己刚刚挂断程晨电话的页面。
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天,直到屏幕自动休眠,灭了屏。
放在旁边的外卖便当里的饭已经凉了,骆翊鸣也不想起身去热,随便扒拉了几口米饭,却有觉得食之无味,糖醋排骨里的油已经凝固住了,白花花的一层覆盖在排骨上,看起来不仅没有食欲,还有点儿反胃。
骆翊鸣不由得皱了皱眉,看着那餐盒里没动几口的饭菜,叹了口气,把他们都收拾进了冰箱里。
冰箱里空空荡荡的,先前买的肉和菜都没有了,骆翊鸣看着空无一物的冰箱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饭菜已经被上次冒充自己母亲来做饭的人,用掉了。
他抬手搓了搓脸,胡乱的把餐盒塞进了冰箱里,冰箱里散发出来的冷气扑在他的脸上,骆翊鸣这才感觉脑子里有一些些的清明。
关上冰箱门的时候,冰箱门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骆翊鸣看了半天,只觉得那镜像里的人不像是自己。
待他走回桌子边坐下的时候,桌子上放着的手机忽然亮起了屏。
骆翊鸣连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喂?您好,请问哪位?”
听筒对面沉默了一下,随之程晨有些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我。”
骆翊鸣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啊,是你啊,我刚刚接电话的时候买看来电显示。”
他抱歉的笑了笑。
“你过来我这边吧,我明天过去接你。”程晨的声音很平淡,丝毫不像刚跟人争辩过的样子。
骆翊鸣轻轻抿了抿唇:“不了,我过去的话,会给你添不少麻烦的。”
“不会,”程晨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笑意,“你跟我的关系,不会谁,也不会有什么麻烦敢去找你的。”
“那你呢?”骆翊鸣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他们不来找我,那你呢,你身边的朋友,还有你的下属,他们同意你这样做吗?”
听筒里的声音顿了顿,程晨转过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
“我也问他们了,楚云很赞成你过来,反正她是要留在新系统的,她跟咱们不一样,莫遂也同意你过来。至于我的下属……”程晨笑了一下,“我相信他们可以做好听从指挥这一点的。”
骆翊鸣仰靠在的沙发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喉头有些酸涩,张了好几次口,都没有说出话来。
听筒那边,程晨吞了吞口水,“你过来吧。”
骆翊鸣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那……”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颤抖,“那袁曦呢?他们应该都不同意吧?”
“他们……”程晨张了张嘴,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打了几个转儿都没有说出口。
“你刚刚,是不是听见我们说话了?”他问道。
骆翊鸣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眼眶周围有些泛红,就连微微张着的唇瓣,都在小幅度的颤抖。
程晨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骆翊鸣的回复,有些心焦的问道:“骆翊鸣,我真的很想你,很害怕你会出事儿,你过来我还可以放心一点儿。”
“程晨,”他没有回答程晨的问题,而是开口叫了他的名字,“程晨,你听我说,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见你,但是,我这边调查的事情,才刚刚有了些眉目,如果我现在离开这里,以后很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去触碰到这些东西了,况且,你那边的人也有很多不同意我过去的,不是吗?”
“不是,没有很多人阻止你回来。”程晨着急的开口解释道。
“程晨,”骆翊鸣反复叫了好几遍他的名字,程晨一下子也红了眼眶,“程晨,你别骗我了,如果真的像你说的,只有袁曦反对我过去的话,他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找你,也不可能有胆量去跟你争吵。”
“可是……”程晨还想说什么,却被骆翊鸣打断了。
“真的,程晨,我不回去了,这边目前也没有感染病例,我也还相对安全,你相信我,我不会有事儿的,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你其实只需要保护好你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就好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明明是在劝说,声音里也好像满满的全是蛊惑。
“你听我的话,我跟楚云留在这边,她也好有个照应,不至于一个人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听筒对面又安静了下来,骆翊鸣也没有继续劝说,只是安静的等着程晨的回复。
大概过了可能两三分钟的时间,程晨开口了,他的声音里染上了鼻音,好像是在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骆翊鸣,我可以同意你留下来,但是,我希望你能清楚一点,楚云跟你,跟我们都不一样,就算新系统彻底毁坏了,就算启动自毁了,楚云也不会有事儿,你懂我的意思吗?”
骆翊鸣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懂程晨的意思,为什么说楚云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她难道不也是人吗?
人……?
骆翊鸣脑子里“嗡”的响了一声,有些不确定的缓缓开口问道,“你说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对,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程晨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好像带着焦急,生怕骆翊鸣 不信自己说的话一样。
“我记得,有个人跟我说,楚云本身就属于这个系统,她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
程晨愣了一下,“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想不起来了。”骆翊鸣轻轻摇了摇头,“但是,现在这个不是重点,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说的楚云和所有人不一样,是不是我说的这个意思。”
“是。”
“那楚云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儿呢?也和她一样吗?”
程晨愣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小女孩儿是谁,思索了几分钟,他才恍然大悟,“你说她啊,我刚刚没反应过来,她其实,不是小女孩儿,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身体长不大而已。”
“因为生病?”这是骆翊鸣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但是程晨却说不是。
“那是在剧本里发生的一件意外,具体的以后有机会我跟你慢慢讲,这事儿啊,说来话长了。反正,你一定要记住,如果了什么事儿,楚云不让你跟过去的时候,你一定不要去,你记住了吗?”
程晨的语速一下子加快了,像是赶时间。
“还有,关于袁曦的事情,暂时不要查了,那些剧本里,十个里面有九个都已经提升过难度了,也算是系统的一种保护措施,把重要的事情全部藏起来,这是系统最擅长干的事情了,还有,如果身体出现头晕,恶心,或者时不时的就容易走神,立刻去医院检查,如果在医院检查不出来什么问题……”他顿了顿,好像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
“来不及了,反正,我会让楚云处理好手头的事情,然后去联系你,你只需要保持手机开机,让楚云能联系上你就行。如果身边有人出现这种情况,立刻远离,这件事儿非同小可,一定不能疏忽大意,这次这个病,已经确认有人传人的状况了,我这边……我现在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好像是团里有人闹起来了,我要马上过去看一眼,你身边有任何可疑情况,都要第一时间发短信告诉我,我有时间就会回复你的,”
骆翊鸣应了一声,已经可以听到,程晨那边传来了脚步声,他很快的挂断了电话。
骆翊鸣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缓缓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零九章 出事
骆翊鸣放下电话,收拾起自己的心情,再一次给楚云拨打了一个电话,不出意外,听筒里还是传来了一阵忙音。
他叹了口气,不去想这些事情,拿了毛巾,刚准备去洗浴间冲澡,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响的,是他自己的手机,而不是程晨送给他的那部。
他走到桌边,拿起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接了起来。
“喂?请问您需要保险吗?现在买保险可享受八折优惠,为您全家……”
“不好意思,我不需要。”骆翊鸣皱了皱眉,快速的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怎么的,接起来是推销电话,他竟然觉得心里一下子送了口气。
紧接着,电话又响了,骆翊鸣低头一看,还是一个陌生电话。
他接起电话,也没等对方开口,就自顾自的说道:“不要保险,不买房,不装修。”
说完,骆翊鸣一把掐断了电话,手机在他手里安静了几秒钟,然后又响了起来,还是一个陌生号码。
“啧。”
他不耐烦的再一次接起电话,“我说你有完没完啊,我真的不需要保险!”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传来的,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打断了:“你看我就这么像买保险的?两次了,我要是不打断你说话,你是不是又给我把电话挂了?”
骆翊鸣愣了一下,听筒里的声音有点耳熟,但是一下子他还想不起来是谁。
“你谁啊?”他语气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我好像没存过你电话号吧?”
电话对面的人好像也是噎了一下,轻咳了几声才说道:“你的合作伙伴,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骆翊鸣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陈罪?”
“是我。”陈罪好像轻轻叹了口气,“最近系统里好像不太太平,你这一次剧本进的太匆忙,我没来得及跟你说,短时间内还是不要一个人接任务了,不太安全。”
骆翊鸣轻轻“嗯”了一声。
“你不要觉得没什么,我前两天进剧本的朋友,今天没出剧本的,全部都失联了,”陈罪许是听出骆翊鸣是在应付他,“失联这事儿可大可小,有的人可能过两天就出来了,有的人可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骆翊鸣从厨房接了一杯水出来,靠在厨房门上,轻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缓缓开口问道。
“就是,我比较好奇一个问题,按理说,如果进了剧本,是跟外界的人没有办法保持联系的,敢问你……如何能与剧本里的朋友随时保持联系呢?”
顿了顿,骆翊鸣勾了勾唇角,扯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举我所知,这种行为,在系统里是被命令禁止的吧,你就这样说出来,是肯定了自己不会被人举报,还是说,就算有人举报你,你也不怕?”
他这话说的就很不友好了,语气里威胁的意思有些过于明显。
只是陈罪也不着急,也不生气,语气里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笑意,
“我相信你不会去告发我的。”那笃定的语气,骆翊鸣轻轻皱起了眉头,“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你不会这么快就抛弃我的。”
“没有你,我照样可以达成我的目标,我对你,没有特别需要。”
“朋友,火气不要这么大呀。”陈罪笑了笑,好像并没有把骆翊鸣的略带嘲讽的话放在心上。
他这话一说,骆翊鸣也有些好奇,为什么自己今天的火气这么大,不由得轻咳了一声,压了压心下的烦躁。
“你今天找我,不是专门跟我说着这个的吧?”再开口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平和了下来,“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陈罪轻轻笑了一下,“我想请你跟我去一个剧本,帮我个忙可以吗?”
“你不是说剧本里不安全?”骆翊鸣不解的皱了皱眉,“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你知道我没骗你的。”陈罪笑了笑,“我在去接其他的人路上,你先收拾收拾睡一觉吧,我晚上去接你。”
骆翊鸣转过头,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那部,程晨送给他的手机,此时此刻,那部手机还是静悄悄的躺在那里,屏幕上一片漆黑。
“好。”犹豫了一下,骆翊鸣还是答应了下来。
冲完澡出来,他疲惫的倒在床上,中午没有吃饭,洗个澡感觉有点儿饿,但是却还是没有食欲,头有一点胀痛。
躺在床上,身子没有什么力气, 脑子里很多事情都冒了出来,扰的骆翊鸣心烦。
一下午睡得并不踏实,梦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梦境里的所有东西,好像都蒙着一层纱,看不太清楚,听到的声音也好像是隔着什么东西,朦朦胧胧的。
骆翊鸣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身的冷汗,他仔细回想刚刚梦到的东西,却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自己中午的澡白洗了,又是出了一身的汗。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接近下午六点了,他又去客厅的桌子上找程晨送给他的那部手机。
还是没有任何来电,就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骆翊鸣感觉头还是隐隐有些胀痛,他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抬手揉着太阳穴。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窗外的天都暗下来,骆翊鸣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饥饿,把中午的外卖拿出来热了热,胡乱的吃了几口。
刚吃了几口,电话铃声就在客厅响了起来,骆翊鸣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客厅,抓起手机,手里手机的屏幕一片漆黑,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那部手机响了。
他叹了口气,直笑自己太敏感了些。
接起电话,陈罪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朋友,你怎么接的这么慢啊?”他好像是在外面,背景音有些嘈杂,“行了,我快到你家楼下了,你收拾下楼吧,不用吃饭啊,我带你吃饭去。”
骆翊鸣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他的邀请。
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的时候,他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旁桌子上的糖醋排骨。
凝固的油脂黏腻在肉上,一种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捂着嘴,冲进卫生间一阵干呕。
程晨的话忽然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骆翊鸣漱了漱口,决定有时间就去医院检查一下。
等他下了楼,陈罪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而他本人,正依靠在车上,嘴里叼着一支烟,烟头的火光明明灭咩的。
骆翊鸣走了过去,陈罪熟练的几口抽完了烟,把烟头在地上掐灭。
“你来了。”陈罪冲他摆了摆手,“大晚上的,你怎么还带了个口罩?”
骆翊鸣摆了摆手,在距离陈罪的几步之外站定,“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进剧本?他们都是怎么出事儿的?”
陈罪犹豫了一下,“我说了你可别害怕。”
他瞥了一眼骆翊鸣的脸色,“我的情报是,有一种病毒流入了系统,可以感染人的病毒,但是具体真的假的,没有人确认过。”
“那,那种病毒感染之后,有没有什么特征?”骆翊鸣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罪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样问:“好像是头晕恶心?还有什么……好像还有什么,难以集中注意力之类的吧?”
“陈罪,”骆翊鸣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陈罪看不清他眼睛里的表情,“陈罪,你陪我去趟医院吧。”
“好端端的去什么医院啊。”陈罪忽然笑了起来,只是,他的唇角刚出现了一个弧度,就一下子僵住了。
他一点点把笑容收起来,脸上的肌肉僵硬着,就连唇角都有一点点颤抖,“你的意思是……”
骆翊鸣缓缓后退着,“算了我叫个医生来家里吧,我还不知道传染途径是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就往家走。
陈罪回身给车里人打了一个手势,司机开着车走了,他自己则是紧跑几步追上骆翊鸣,跟在他的身后。
骆翊鸣感觉身后有人跟上来,慌忙跑开了几步,转过头来,看见是陈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跟过来做什么?”他的语气里带着愤怒与疑惑,“你不怕我真的感染病毒吗?你离我这么近,你不怕被传染吗?”
陈罪缓缓向他靠近,“你别躲,你现在不也没确认被感染吗?如果你真的在家叫医生过来,你有很大概率,叫不到医生的,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风险。”
骆翊鸣没说话,眼睛里是藏不住的茫然。
“你听我的,我跟你去,我给你叫我的私家医生,你不会有事儿的。”陈罪一边说,一边缓缓靠近骆翊鸣。
“你别过来。”骆翊鸣缓缓摇了摇头,“你要跟,那就跟吧,只是,离我远一点儿,万一我真的感染了……”
“不会的。”陈罪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很坚定。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只是陈罪一直在按着手机。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骆翊鸣低头翻找钥匙。
“医生马上就能来了,”陈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骆翊鸣身子一僵,倒也没有躲开,“你别担心。”
骆翊鸣先进屋去了,陈罪则是去了小区门口,去接他的私人医生。
屋子里很安静,也没有开灯,骆翊鸣坐在靠近窗边的一个椅子上,眼睛落在窗外,万家灯火。
他的手里,握着程晨给他的那部手机,屏幕上,有一条已经编辑好的短信,骆翊鸣的手指轻轻的搭在发送键上。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程晨,但是,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感染了,万一只是普通的生病难受呢?
就在他还在纠结的时候,陈罪带着他的私人医生敲响了房门。
最终,骆翊鸣还是删除了那条短信,下床给陈罪开了房门。
等结果出来,在跟程晨说吧,免得他担心。骆翊鸣这样安慰自己道。
陈罪的私人医生姓吕,吕医生跟了陈罪很多年了,很值得信任。
吕医生微笑的看着=向骆翊鸣,“骆先生有没有空闲的房间,我带了仪器过来,给你做一个检查。”
“请跟我这边来吧。”
仪器“嗡嗡”的声音,在房间里响着,陈罪和吕医生站在仪器的后面,观察着仪器上的数据。
骆翊鸣平躺在他的小床上,心下有些不安,仪器挡住了吕医生与陈罪的身影,他看不到这两个人的表情。
过了可能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吕医生示意骆翊鸣可以下床了。
“骆先生,仪器显示,您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这些时间太过于劳累,过度疲劳造成的,只需要好好休息几天,自然也就好了。”吕医生一边收拾仪器,一边跟骆翊鸣说道。
“这会你放心了吧?”陈罪轻轻拍了拍骆翊鸣的肩膀,“既然确定了,你没有生病,那你的口罩是不是也能摘下来了?你这么一直带着,不嫌热吗?”
陈罪眯着眼睛笑着,看着骆翊鸣,后者好像,刚刚才缓过神来,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今天,麻烦你了。”骆翊鸣把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还麻烦了你叫你的私人医生过来。”
吕医生在旁边结果了话去:“这有什么麻烦的,反正先生他一年也生不了几次病,我呆在他家里,也就是闲人一个,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纪,与其在家坐着,到不如多出来活动活动,你说是吧,先生?”
站在一旁的陈罪忽然被吕医生点了名,有些无奈的说道,“您老快收拾东西回去吧,这也不早了,别因为我们的事儿,耽误了您老每天的日程。”
吕医生把仪器都收拾好了,装进了一个大袋子里。
“先生,那我就先去老宅子那边一趟,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再叫我就行,这两天好像不少人都感冒了,家里的佣人也有不少人这两天不舒服,你们出门=在外的,更要保证好自己的健康。”
陈罪把吕医生送到门口,他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陈罪张了几次嘴,居然都没插上话,只能作罢,由着吕医生把想说的话说完。
骆翊鸣又回到了那张椅子旁边,抓起旁边的手机,把已经打好的内容全部删除,这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窗外还是灯火通明,车灯与霓虹灯连成了一条彩色的灯河,骆翊鸣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夜景,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下子放心了吧?””陈罪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站在了骆翊鸣的身后,忽然开口说话,吓了他一跳,“你一直拿着手机,是想和什么人说一声吗?现在情况确认不是了,也确实应该和家里人报个平安。”
骆翊鸣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一边把手机放回了衣兜里。
“本来就都是我自己的疑心病太重,还没跟他们说,也不用专门打电话让他们安心。”他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陈罪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倒也没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
“你还,没吃饭吧?”陈罪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时间也还早,我请你去吃个饭吧,本来说今天晚上就进剧本的,你这个情况,还是好好休息两天吧,反正我这边也不着急,还是身体重要。”
“不用了。”骆翊鸣缓缓摇了摇头。
“嗯?”陈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骆翊鸣是在说那个不用了,愣了一下。
“吃完饭还是按着你原来的计划实行,不用休息了。”骆翊鸣垂下眼睑,又从衣兜里拿出来手机,看了一眼,上面还是没有任何信息,甚至连一条垃圾短信都没有。
陈罪张了张嘴,好像是想劝他,但是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这剧本我也不着急,别太着急,累坏了自己。”
“没事儿,闲下来我也不安心,就这样定下来吧,而且你的人也都来了。”骆翊鸣没忍住,又看了一眼手机,可手机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
“你……是不是放不下谁?”陈罪盯着骆翊鸣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头,“实在放不下,就给那个人打个电话吧。”
骆翊鸣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没事儿,咱们去吃饭吧,有事儿的话,他会主动联系我的。”
陈罪笑了笑,没在多说什么。
两个人随便在楼下找了一家家常菜馆,点了几道家常小炒。
或许是今天中午和晚上,都没有怎么吃,又或许是确定自己没有被感染,放宽了心,总之,骆翊鸣这顿饭吃的格外的香。
虽然陈罪说这顿饭是他请客,但是骆翊鸣还是趁着中间去卫生间的空档,把账给结了。
陈罪今天晚上也是为了自己忙了一晚上,还专门叫来了自己的私人医生,也是麻烦人家了。
骆翊鸣结账回来,没忍住又掏出手机来看,手机还是安静的,没有一条消息。
“你这么来回看手机的,是在等女朋友的消息?”陈罪笑眯眯的看着他。
“女朋友?”骆翊鸣愣了一下,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陈罪耸了耸肩,“这很好猜啊,你一直在看手机,很明显是在等什么人的消息,总不可能是父母的吧,所以,我猜你是在等女朋友的消息。”
骆翊鸣没忍住笑了,他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把玩着手机。
见他这幅表情,陈罪一挑眉,一脸得意的凑了过来,“怎么?还真让我猜对了?你真的是在等女朋友消息?”
骆翊鸣抿着嘴,没有说话,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女朋友是谁啊?我真的很好奇,要不给兄弟透露一下?”陈罪就差把八卦着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骆翊鸣张嘴想要说话,却别陈罪一个摆手给制止住了,“嘘,你别说话,先让我猜一猜,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骆翊鸣也被他给逗笑了,“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严肃的人呢,没想到,你也会八卦。”
“诶,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陈罪一挥手,“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那个,也算是系统里的高层,那个姓楚的那个大美女?”’
骆翊鸣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楚云是我男朋友啊?”
“那个楚小姐啊,平时身边连个雄性都没有,更何况是男人了,你跟她走的那么近,很难不让人怀疑,你俩之间的关系啊。”说着,陈罪凑近了骆翊鸣,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知道,我今天中午去系统食堂吃饭,听旁边的人说,楚小姐为了护着你,居然还跟那个负责制作新剧本,那个姓袁的,好像说闹的很不愉快。只不过,那两个人在系统里也都算大佬,没人敢凑近了听,不晓得他们两个,那天具体说了什么,不如……你跟兄弟讲讲?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他这故事讲得,骆翊鸣听的都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天在任务大厅发生的事儿,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他忽然笑了。陈罪有些不太理解。
“所以……你俩不会真的……?”
骆翊鸣摆了摆手,“其实,我没有女朋友。”
“嗨,我还以为……”
“我有男朋友。”
陈罪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骆翊鸣打断了,他伸出去拿茶壶的手,顿在了半空,另一只手里,还握着茶杯,就这个姿势,他一下子愣住了,骆翊鸣也没有继续说,只是伸手拿了茶壶过来,帮陈罪填满了水杯里的茶水。
过了半晌,直到感觉到手心里,茶水透出茶杯的温度,陈罪这才才缓过神来,他眨了眨眼,转头看向骆翊鸣。
“你刚刚说什么?”他的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你说你有男朋友?”
骆翊鸣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但这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只得点了点头,承认了。
“你居然有男朋友。”陈罪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有震惊,有不可思议,有遗憾,各种神情组合在一起,看的骆翊鸣有点儿不知所措。
“我手下不少小女孩儿,还在讨论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是御姐还是萝莉,每天讨论个没完,结果,不是类型不对,这是性别不对啊!!!
骆翊鸣轻咳了一声,抬手摸了摸鼻子。
陈罪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但是重点好像都不在骆翊鸣居然喜欢男生上面。
看他越说越来劲,骆翊鸣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只得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听他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陈罪自己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太多了,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下来,看着骆翊鸣,很抱歉的笑了笑。
“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儿太多了?”
骆翊鸣摆了摆手,“我刚刚好像看见你手机屏幕亮了,好像是有电话打进来,你要不先看看手机?”
“手机?”陈罪愣了一下,忙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果然,屏幕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一个人的。
他赶忙给对方回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一个听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声从听筒中传出来,声音大的,骆翊鸣坐在旁边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陈罪!!你跑哪儿去了,我们在饭店等了你一晚上了,你这个剧本,是去还是不去,你给个痛快话。”那女生的声音很大,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骆翊鸣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女孩子跟陈罪说话是这个态度,而且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陈罪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他很不自然的看了骆翊鸣一眼,轻咳了一声,“我朋友身体不太舒服,我今天先安排你们休息,明天咱们出发。”
“那你今天叫我们来干什么啊,这不是浪费时间吗?”女孩子的语气更不友好了,她身边的同伴好像是在劝他,骆翊鸣离得远,听不太清。
陈罪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没说话,听筒对面好像有一个女孩子在说什么,语气很不好,还有几个人一直在劝那个女孩子,听起来好像是意见不合。
过了几分钟,女孩子的声音再一次从听筒中传出来,这一次听起来语气有些僵巴巴的,很是生硬。
“行吧,那你先过来吧,我不会在说什么,”就在骆翊鸣觉得这就是结束的时候,女孩子又补上了后半句,“那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人,还是等一晚上,还改变了你原定的计划。”
说完,对方“啪”一下挂了电话,骆翊鸣一口水呛进了气管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没事儿吧。”陈罪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抬手给骆翊鸣拍了拍后背,“她就是家里养的比较娇惯了些,其实人也还行。”
骆翊鸣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又喝了几口水,才算是缓过来。
“那个女孩子……听你这样说,你们好像还挺熟的?”他缓缓摸索着杯壁,看着陈罪的眼神有些复杂。
陈罪点了点头,有些为难的看向骆翊鸣,“她是我亲戚家的孩子,今年才十九岁,她也是无意间,有朋友给她送了电影票,她也没跟家里人说,自己就去了。”
说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孩子吗,总有些多多少少的叛逆,她进电影院看见了不少东西,她虽然害怕,但也还是没跟家里人说,也是无意间,我妈妈去他们家做客的时候,说起来他们家孩子总是时不时的逃课,电话也接不通,一跑就是两三天,谁也找不见,谁也联系不上,有好几次,家里人都着急的报警了,但是孩子第二天自己又回来了,不管家里人怎么问,小姑娘就是不说,啥也不说。”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她也进系统了的?”骆翊鸣皱着眉头追问道,“你跟她在系统里碰到了?”
“哪能啊,在说,就算是碰见了,我也认不出她来。”陈罪捂着额头,一阵苦笑。
“其实一开始,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小姑娘的父母跟这些都没有接触,他们跟我们家联系也不多,能发现这个小姑娘也是偶然。”陈罪喝了一口茶水,冰冷的液体滑过他的嗓子,流进胃里,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也是巧了,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去那个亲戚家的时候,正好碰上那个小姑娘带着东西出门。”
一边说,陈罪一边转过头来看骆翊鸣,“你应该也知道,剧本里的某些东西,是可以带到现实里来的,现实的人不觉得什么,但是咱们能感觉出来,那天我就好死不死的看见那个东西了。”
骆翊鸣轻轻皱了皱眉头,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来了那个圆盘。
“我回家跟我父母说了这件事儿,他们一开始还不信,直到真正在系统里看到她,”陈罪脸上的表情很奇妙,骆翊鸣有些看不太懂,“哦对了,我好想忘了跟你说,我们家,我爸我妈,也都是系统里的,只不过现在……应该也算是退休了吧?”
他这话说的有些犹犹豫豫的。
“什么叫:应该也算退休?”骆翊鸣追问道,他的目光垂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程晨送给他的手机上,莫名觉得这个表述不太对劲。
陈罪握着茶杯的手,无意识的握紧了些许,脸上的表情在路灯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狰狞。
“就是,平时你看起来并不用很咱们一样,去下剧本,完成任务,但是每年还是有任务完成度在的,你完成不了,就让你的孩子去替你完成,一直到你死,才没有任务。”陈罪握着杯子的手指尖都有些发白,这话说的好像咬牙切齿的。
骆翊鸣抿了抿嘴,也没有继续追问。
陈罪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像是一条短信,他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的叹了口气。
“那小妮子又来催了,你先回家吧,我去安顿那边的人,明天早上,咱们在电影院门口见就行。”他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东西准备走。
骆翊鸣犹豫了一下,跟着他一起站起身来,说道:“我过跟你去吧,今天晚上就能进剧本,我不用休息,没事儿的,反倒是闲下来,容易胡思乱想。”
“你真的不用休息一下?我这也不着急,你别累坏了身子。”陈罪皱起了眉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骆翊鸣。
“真的不用,快走吧,真的没有那么娇气。”他笑着,推着陈罪出了餐厅的门,陈罪拗不过他,只得带着他一起,打车去找另外一行人回合。
他们吃饭的地方,距离骆翊鸣家也不远,打车就是一个起步价,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家看起来很奢华的酒店,陈罪带着骆翊鸣轻车熟路的走进了电梯。
“这家酒店,你经常来?”电梯里,骆翊鸣有些好奇的问道,他打量着周围,室内的设计和装修看起来都很华丽。
陈罪抬手摸了摸电梯内壁,眼睛里又是骆翊鸣看不懂的神情。
“这是我们家的产业,现在也就剩这一家了。”
电梯门开了,他带着骆翊鸣走了出去。
那是一间比较靠里的桌子,紧挨着窗户,从窗户望出去,可以俯视到这座城市的大半。
窗外是一片专属于大城市的繁华,夜晚并不能阻挡他们出门玩耍,高楼大厦与霓虹灯交织在一起,被框在窗户里,像是一幅被人遗弃的画。’
桌子周围围坐了四五个人,最大的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多岁了,最小的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刚刚成年的样子。
听见脚步声,他们纷纷转过头来,看见走来的不止陈罪,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的小姑娘,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你说的,你要带上的,还挺厉害的朋友?”这小姑娘一开口,骆翊鸣就猜道她是谁了,这不是刚刚打电话的小姑娘,还能是谁呢?
陈罪皱了皱眉,语气里带上了些许嗔怪的意味,“尧尧,不能这样说别人,不礼貌。”
“我怎么说了?他有没有本事,他自己心里清楚,到时候给我们看看不就行了?你怎么这么维护他?”
“我维护?”陈罪被他气笑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她什么好。
骆翊鸣伸手拍了拍陈罪的肩膀,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尧尧,“小姑娘,你说的对,确实,我确实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是应付这些剧本,还是足够了的。”
听他说前半句话的时候,尧尧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可骆翊鸣这后半句话一说完,小姑娘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陈罪哥哥这么帮你说话等一会儿进了剧本,我倒要看你到底是狗熊逞能还是真的有本事!”
她这话说的倒是一点儿不客气,陈罪的脸上一下子就有些挂不住了,他有些抱歉的冲骆翊鸣笑了笑,“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孩子家里人太娇惯的,养的有些无法无天了,谁说也不听。”
骆翊鸣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叛逆期吗,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逆反心理。”
尧尧那边,坐在她身旁的一个男孩子又是安慰她,又是给她端茶倒水的,看起来跟尧尧的关系不简单。
陈罪看的直皱眉头,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可疑
男孩子哄了她一会儿,尧尧总算是不在抓着骆翊鸣不放了,两个人这才有时间坐下喝口水。
“你看见她身旁坐着的那个小男生了吗?”陈罪手里端着杯茶水,靠近骆翊鸣的耳边,低声说道,“那个男孩子是被尧尧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骗进来的,啧啧啧,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我看啊,这两个小孩子的关系不简单。”
骆翊鸣看着那两个孩子之间的互动,没有接话。
等陈罪一杯水喝完,一行人也到了准备出发的时间了,这尧尧好像一下子又想起来骆翊鸣的,转过头看着他,很不服气的挑了挑眉。
“陈罪哥哥,咱们今天到底还能不能按原计划进行啊?你不是说,这位,叔叔身体不舒服?”她特地在叔叔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这话虽然是对陈罪说的,可尧尧的眼睛,却是死死的盯在骆翊鸣的身上。
骆翊鸣猛然被人叫了叔叔,有些吃惊的看着尧尧,心说:你也没比我小几岁吧。
只是这话只能心里悄悄说一说,但是张嘴说的却是,“确实身体不舒服,但是也不能耽误行程,让你们白等多不好啊。”
尧尧冷哼了一声,率先往电梯口走去,那个小男孩紧跟在他的身后,好像他的眼里,除了尧尧,便没有其他人了。
坐在身后的一男两女皱着眉头,三双眼睛齐齐的看着陈罪。
“咱们这一次去的剧本,可不是闹着玩呢,带上他们两个,也帮不上什么忙,能行啊?”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子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不是纯纯带了两个拖油瓶吗?”
陈罪无奈的笑了笑,“人家父母都求上门了,你们也是知道的。”
“哦对了,”陈罪忽然拍了拍坐在自己身边的骆翊鸣,介绍道,“他叫骆翊鸣,能力上自然是没话说。”
又转过头来,跟骆翊鸣介绍到,“这位短头发的叫沈瑜,长头发的那个姐姐叫陈瑛,她比我大的话,也应该比你大,叫她陈姐就行,这位男生……”
陈罪犹豫了一下,看了那个男生一眼,看他好像并不反感的样子,这才继续说道,“你叫他奈叶就行。”
骆翊鸣冲他们点了点头,不等他们继续说什么,电梯的方向就传来了少女有些尖锐的叫声,“你们到底来不来了?电梯都到了,你们不来,我可自己走了。”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往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趁着离电梯间还远,沈瑜皱了皱眉,语气里多多少少带了些不满,“这两个小祖宗,等进剧本里,你可得看好了,这要是一个看不住,估计会惹出来不小的麻烦。”
“你可放一百个心,我这次专门就是为了盯着她,你们是不知道,这支持高考结束,她在家可是一件好事儿都没做。”
一边说话,陈罪一边忍不住的摇头,“她妈妈都不知道该怎么管她了,那叫一个软硬不吃,啥啥不怕,家里的东西凡是她能损坏的,便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骆翊鸣忍不住跟着他说的话去联想,忍不住全身哆嗦了一下。
“那她父母对她的忍耐度可真是够高的。”沈瑜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往自己身上招揽,这下好了,她真的跟着咱们来了吧,让你再去跟人家小姑娘显摆。”
沈瑜一脸嫌弃的看着陈罪,一转头跟骆翊鸣说,“我跟你讲,这个人就是烂好心,本来跟那个刁蛮小姑娘井水不犯河水的,他硬是要去招人家,这小姑娘一生气,一不服,偏要跟着过来,这剧本又不是闹着玩的,偏又是人家一开始运气好,进的几个剧本,都有大佬帮忙,结果旁边那个小男生,叫什么?好像是叫什么……什么房的,一吹捧上,那简直可以说是目中无人,陈罪就是……”
她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陈罪拽着胳膊拖走了,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骆翊鸣看了看陈罪略显尴尬的表情,张了张嘴,倒也没好意思继续追问。
一行人走进了电梯间,尧尧站在一部电梯前面,电梯门开着,她叉着腰站在哪里,脸上写满了愤怒。
“你们动作敢不敢再慢一点啊!”尧尧不耐烦的跺了跺脚,率先走进了电梯。
夜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两辆出租车先后停在了电影院门口,司机师傅看着这四男三女,皱了皱眉问道,“你们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啊?”
陈罪支支吾吾的干笑了几声,“就是来逛一逛,家里小孩子好奇。”
司机师傅一边把找好的零钱递给陈罪,一边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这边前近一个月好像,出过人命,所以这里看起来有些荒凉,原来这里有一家电影院,现在因为命案,来的人也少了,不知道还开不开的了,我也好久没跑过这边了,你们要是过去,还是小心些吧,我听说有的凶手喜欢故地重游啥的。”
站在一旁的尧尧接嘴道,“我们就是去电影院那边的,我才不相信那些。”
“哎……司机看着尧尧的眼神好像变了,他长叹了一声,“既然你们想去,那我也不拦着你们,哝,这是我的名片,这边晚上不好打车,你们晚上要是回家打不到车,可以叫我。”
陈罪礼貌的笑了笑,收下了司机递来的名片,站在骆翊鸣身边的尧尧好像还想开口说什么,骆翊鸣生怕她在说出什么话来,吓着司机师傅,忙上前一步,挡在了尧尧和出租车师傅的中间。
尧尧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了,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要和司机师傅说的话,转过来冲着骆翊鸣展开了新一轮的言语攻击。
陈罪也趁着这个空档,赶紧把出租车司机打发走了。
这边,任凭尧尧怎么说,骆翊鸣都不搭理她,给小姑娘气的满脸通红,直接跑到队伍的最前端,只顾一个人往前走,谁也不理,那个男孩子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陈罪和骆翊鸣两个人放慢了脚步,走在了队伍的末端。
“你觉不觉得,刚刚那个出租车司机,有些反常。”骆翊鸣压低了声音问道。
陈罪微微蹙了蹙眉,“我也感觉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咱们走的时候,他不是马上开车走,而是看咱们往什么方向走,”骆翊鸣回过头,往身后看了好几眼,“正常出租车司机,不应该直接开走,毕竟这晚上跑单子,肯定不多,哪有闲心,管咱们去什么地方呢?”
陈罪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倒是却是有点儿反常,反正留意一下身边吧,咱们队伍里,出了尧尧和她身边的那个男孩子没有自保能力,其他的女生多多少少都能打两下,也不至于被无声无息的带走。”
“还是多留意一下吧,毕竟是女孩子,需要多照顾一下也正常。”骆翊鸣一边走,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这一路上,别说什么可疑人员了,甚至除了他们几个,连其他人的人影都没看到一个,直到一行人站在了电影院的门口,骆翊鸣才算松了口气。
晚上的电影院内部漆黑一片,看起来十分的阴森,甚至有些骇人。
尧尧强装着淡定,还是咬着牙走在队伍的最前端,身边的男孩子劝了几次,她也不听,偏要逞强,看起来她也是有些怕黑的,一路磕磕绊绊的摸索着走,还对电影院内的地形不是很熟悉,这样一来,一行人前进的速度也就慢了些。
陈罪开口劝了几次,谁料尧尧还不干了,说是今天非她带队不可,无奈之下,他们只得跟在尧尧的后面,慢吞吞的往前走。
在绕过一个转角的时候,骆翊鸣感觉窗户旁边有一个人影闪过,他眨了眨眼,转过头来看向陈罪,后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看见了。
两个人状似无意的走到窗边,骆翊鸣推开窗户,点了一根烟。
烟头的点点红光在一片漆黑中明明灭灭,烟味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陈罪靠在窗边,余光留意这窗户外面。
异常倒是没有找见,也再没看见人影,反倒是走在队伍前面的尧尧忽然开了口。
“我说,你这么还抽起烟来了,公共场合不要抽烟,不懂吗?”
骆翊鸣愣了一下,什么都没说,看了陈罪一眼,后者微微摇了摇头,于是他便掐灭了烟头,随手丢到窗户外面。
窗户被轻轻的关上,两个人再一次跟上大部队往前走。
沈瑜和陈瑛放慢了脚步,走在了他们两个身边。
“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我刚刚看那个出租车司机,总感觉怪怪的。”沈瑜压低了声音,问道。
骆翊鸣微微点了点头,“刚刚窗户外面好像有人,我俩过去确认倒是一个人没看见,你们也留心一下自己周围。”
沈瑜听了这话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害怕的意思,眼睛里反复还冒着兴奋的光,旁边的陈瑛更是,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只是,那个人影,一直到一行人走到了铁门的前面,也再没出现过。
骆翊鸣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一直留意这周围的动静,但是也却是再无意向发生,他也稍微放下了心来,陈罪已经去了队伍的最前面,去开启铁门。
唯一一个手电筒,在尧尧手里,骆翊鸣距离光源太远,有些看不太清楚,只觉得站在自己身边的男生的动作,好像不太自然。
“你是光线太暗了,看不太清楚吗?”骆翊鸣下意识问道‘
旁边站着的那个男生,听见有人问他,动作明显有些僵硬,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骆翊鸣也只当他是跟自己不熟,不好意思开口,倒是也没继续追问。’
铁门缓缓打开,里面更是漆黑一片,那个男人跟在骆翊鸣的旁边走了进去,路过陈罪身边的时候,骆翊鸣隐隐约约好像看见陈罪看着他旁边那个男人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陈罪看着所有人都走进去以后,复又缓缓合上门。
铁门合住发出沉重的声音,尧尧进门之后,也在陈罪的叮嘱下关了手电,室内漆黑一片,骆翊鸣站在了半圆形桌子的后面,手指轻轻的摸索着冰凉的桌面。
陈罪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站定,手指小幅度的动了动,戳了戳骆翊鸣的胳膊。
后者回过头来看他,黑暗里,骆翊鸣也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陈罪轻轻在他手背上写了一个数字,“7”。
骆翊鸣愣了一下,“7”?。
他用余光扫了一下自己周围的人数,忽然愣住了。
是啊,他们两个加上尧尧和那个男孩子,还有陈瑛、沈瑜、奈叶,一共是七个人,但是现在,他周围站着的人,一共有八个。
那多出来的这个人……
骆翊鸣微微转头,看向自己另一边站着的男人,抿了抿嘴,男人见他往自己这边看,不动声色的别开了头。
这样看起来,那个男人的行为更加奇怪了。
另一边,沈瑜已经在启动剧本传送了,他们好像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队伍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人。
骆翊鸣抬手指了指沈瑜那边,用眼神问陈罪要不要停止启动剧本。
陈罪微微摇了摇头。
周围忽然响起一声清响,白光炸起。
“系统提示:您在非工作期间进入,请确定是否进入。”
男人的身子猛的抖了一下,白光把房间内照得通明,站在前面的沈瑜最先发现了这个陌生的“闯入者”,她一脸震惊的看着男人右边站着的骆翊鸣,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男人左边的陈罪。
沈瑜慌忙低头看向放在台子上的剧本,然后抬起头来,冲陈罪摇了摇头,此时此刻,在想暂停下来,不进入剧本,很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怎么办?”沈瑜扬声问陈罪,语气里满是慌乱。
陈罪则是平静的一挥手,示意继续。
周围站着的其他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沈瑜的脸上为什么会出现焦急的神情,都转过头来看向陈罪这边。
这下子,所有人都发现,这里有一个闯入者了,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那个男人明显是被吓惨了,一张脸惨白,双手撑在桌子上面,骨节都有些发白,整个人好像就靠着着一双手支撑着,好像如果松了手,就会直接软到在地上一样。
只不过,下一秒——
“系统提示:请所有演绎人员就位,剧本载入倒计时——”
“3——2——1——”
“剧本正在载入,请做好准备。”
这次的系统提示很是简洁,载入的时间也更短了。
男人满脸的慌张,下一秒,周围被白光笼罩,所有的景物变成了一个一个的色素块儿,紧接着,他手里的桌子消失了。
周围升腾起一阵白雾,紧接着,系统那机械化的声音响了起来 。
“系统提示:正在载入多人剧本《末日》。”
“剧本背景:全球正在蔓延一种奇怪的病毒,多数国家已经封闭港口、关口,我国全省份已启动封闭计划,阻断所有跨省、跨国出入往来。你们所在的Z市,已经成为一座被遗弃的孤城,目前,病毒稍有控制,但作为孤城,人类情绪并不稳定,你们此次的任务就是,逃离孤城,找到病毒源头。”
系统的声音全部消失后,周围的白雾渐渐散去,
骆翊鸣站在了一座高楼的上面,旁边站着陈罪和那个陌生的男人,哦,其实也不能说是陌生的男人了,那不是刚刚的出租车司机,还能是谁呢。
只是这座高楼上,除了他们三个,再无旁人,其他的人全都不在。
出租车司机手下没了支撑,整个人已经吓得瘫倒在地,眼泪、鼻涕和汗水混合着,滴在地上,骆翊鸣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但还是扔了一包纸给他。
陈罪则是直接捂住了鼻子,脸上是不假丝毫掩饰的嫌弃。
“其他人呢?”骆翊鸣转过头,不去看出租车司机。
陈罪愣了一下,好像并没有想到骆翊鸣会这样问,犹豫了一下,反问道,“你以前,从来都没有进过多人剧本?”
“嗯。”骆翊鸣轻轻点了点头,这下轮到陈罪吃惊了。
“你进系统这么久,一直都是走的单人剧本?”
骆翊鸣又缓缓点了点头。
这下子,陈罪是真的惊讶了,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骆翊鸣,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说出来一句话。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其实和单人剧本差不了多少,就是要完成的任务明确了不用你去猜了,我选择在下班的时间来,是因为,如果上班时间,如果是自行组队的剧本,跟系统组队不一样,系统是必然会吧所有人都分散开的,但是在下班时间,用一些小手段,就可以导致系统误判,至少保证有两个人在一起 。”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手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骆翊鸣。 顿了顿,好像忽然想起来,地上还蹲着一个人,手指又缓缓向下移,指向那个出租车司机。
骆翊鸣轻轻叹了口气,“我确实是听懂了,只是现在,他应该怎么办?带着他也是拖油瓶。”
“你听没听说过。剧本里有一个说法,叫躺过?”陈罪看了看骆翊鸣,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就是指,有的人花钱组队,自己呆在房间里不动,别人替他完成任务,当然这些天,需要他自己想办法生存。”
陈罪耸了耸肩,伸出脚,那脚尖轻轻碰了碰男人,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恐吓人的意味。
“你也别装了,站起来,我问你点问题。”男人还是颤颤巍巍的趴在地上,陈罪不耐烦的又踢了踢他,“行了起来吧,你干的事儿,我都猜了个七七八八,别逼我动粗啊。”
说着,他又要抬脚去踢,骆翊鸣有些看不过去了,刚想过去拦一下,谁料,那出租车司机居然真的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手里攥着骆翊鸣刚给他的纸巾,胡乱的把脸上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全部擦去。
他一脸的平静,甚至还腾出手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哪里还有进剧本前,和刚才的那番慌乱。
骆翊鸣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真的很难吧这个这两个形象联想成一个人。
“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我们进来,还有,你为什么要害死那几个人,他们对你,应该挺好的吧。”陈罪却是很平静,只是,这说出的话,又是惊了骆翊鸣一跳。
骆翊鸣缓缓的往远处挪了一步,看着那个出租车司机,有些惊讶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陈罪,想问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那边,出租车司机一擦干净脸,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睛里好像都露出了凶光。
“你问我为什么?我都付好钱了的,是他们反悔!想白拿我的钱,不帮我办事儿,剧本里不能杀人,出了剧本是可以的啊,我把他们骗出来,再一个一个杀掉,这难道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儿吗?”男人微微勾了勾唇,“那种快乐,相信我,只要你们去体验一次,我相信,你也会爱上那种感觉。”
一边说,男人一边眯起了眼睛,好像是在回味。
陈罪皱了皱眉,“你跟着我们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不为了什么,”男人笑了一下,笑容略显诡异,“我当然是敢干我的老本行啊,你们如果肯让我躺过,我保证不伤害你们,但是……”
男人转过头,看着高楼下面的一片低矮的建筑,“你们这队伍里,有不少女生吧,我都看到了。”
他这话说的骆翊鸣心下一慌,“有什么事儿好好商量,你一大男人,一言不合就去拿女孩子威胁别人,还真是……”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男人打断了。
“你管我到底拿什么去威胁别人,好用就行了。”男人恶狠狠的瞪了骆翊鸣一眼,紧接着,他又转过头跟陈罪说道,“还是跟你说话比较舒服。
陈罪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对面房子里一户亮灯的房间。
“你先去去对面那间房间,那边会有人接应你。”他没有管出租车司机,而是转头看向骆翊鸣。
“我自己过去?”骆翊鸣轻轻皱了皱眉,“你和他,不跟着一起过去?”
陈罪摇了摇头,站在一旁的出租车司机,警惕的看着他。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陈罪看着他,还是不说话,骆翊鸣只感觉,他盯着出租车司机的眼神里,夹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一时间,站在楼顶的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出租车司机和陈罪对视着,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眼神都不太友善,骆翊鸣挑了挑眉。
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出租车司机跟踪他们,想利用他们还是,被陈罪设计进来的了,只觉得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如此,自己也只好先走,不站在这里耽误他们的时间。
“那个……”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那我就先走了,你们的事儿,你们自己解决,我一个外人,就不掺和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缓缓的往天台门口的方向走去。
出租车司机见他要走,一下子有些着急了,刚想追过去,就被陈罪拦住了道路。
“现在他走了,有什么话,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陈罪的语气很平淡。
骆翊鸣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把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到了外面,电梯缓缓的下降,看着不断下降的数字,骆翊鸣的心里忽然有些慌,他不知道陈罪和那个出租车司机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他也知道,此时此刻,陈罪既然不想告诉自己,自己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电梯在一楼停下,电梯门缓缓打开,眼前的景象,惊得骆翊鸣微微开了唇,几乎说不出话来。
外面的大街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他们衣着破烂,脸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身子上都找不见多少肉,一个一个饿的都是皮包骨头,看到有人从电梯里出来,那些人很想过来要点钱,却又不敢。
十几双眼睛就这样盯在骆翊鸣的身上,他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自己是走还是留,应不应该给这些人一些钱。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对面楼上有个人探出头来,张望了一下,一眼看见了站在下面的骆翊鸣,忙招呼道,“这边?看到我们了吗?”
骆翊鸣一抬头,看见窗口探出来的脑袋,是沈瑜,她正看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急切,不断的向自己挥着手。
骆翊鸣有些不解,走到那扇窗户下面,抬起头往上看。
“沈瑜,怎么了?陈罪说让我先过来,他跟那个出租车司机好像有点儿事儿要处理……”
他话才说了一半,沈瑜就很着急的打断了,“你先别说那么多,你先上来!”
一边说着,一边从窗口扔下来一根绳子。
“你快先上来!来不及说那么多了,电梯那边已经走不了了,你先上来!上来了我跟你慢慢说!”沈瑜的语速非常快,满脸都是焦急,骆翊鸣虽然心里有一百万个好奇,但现下,也只能先按沈瑜的意思,从绳子爬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刚爬到一半,绳子忽然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骆翊鸣忙抓紧绳子。
上面,沈瑜焦急的声音传了下来,“快点儿!下面的人跟上来了”
下面?骆翊鸣愣了一下,低头往下看去,可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脑子里一下子就空白了。
下面所有的人都在抢那跟绳子,想要顺着绳子上来,可一旦有人抢到绳子,刚往上爬几步,就会有下面的人把他拽下去,反反复复。
更有甚者,踩着前面摔倒的人往上爬,可还是有各个地方伸出来的手把他们拽回地面。
绳子晃动的幅度更大了,骆翊鸣都觉得自己有些抓不住了,整个人悬挂在空中,来回的晃荡着。
“你抓紧了,别着急,我们拉你上去!!”沈瑜从窗户里探出头来,观察着下面的情况,虽是焦急,但是丝毫没有慌乱。
骆翊鸣紧紧的抓着手里的绳子,一动不敢动,下面传来的拉扯绳子的感觉更剧烈了,手中,婴儿手臂粗细的绳子,被拉扯的“嘎吱吱”响个不停,听起来很是渗人。
很快,手里的绳子上,传来了一道向上的拉力,两方的力量在不停做着斗争。
骆翊鸣被夹在半空中,来回晃荡,他低头往下看了看,其实离地也不高,不过四五米。
他抿了抿嘴,手里的绳子来回晃荡的使不上力气,别说爬上去了,就是在半空中带的时间长了,就算下面的人碰不到自己,不能把自己拽下去,也会因为手臂脱力而摔下去,
下面那些人,似乎也意识到他们不可能爬上去,但是他们都抬着头往上看,无数只眼睛盯着骆翊鸣,想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绳子只安静了几秒钟的时间,沈瑜他们趁着着几秒钟的时间,拼命把骆翊鸣往高拉了一点。
但是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甚至连多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下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什么。骆翊鸣是在是神经高度紧张,完全没听清那个人喊的是什么,但是紧接着,比刚刚更猛烈的拉扯绳子的力道传来。
他手下一滑,竟然是硬生生又滑下去了一些,手心因为握的太紧,绳子过去粗糙的摩擦而渗出了血。
下面的人好像是闻见了新鲜血液的腥锈气,好像是看见了什么美味儿的事物,一个个的眼睛都盯在骆翊鸣的手掌与绳子之间,眼睛里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骆翊鸣忍不住心下一阵寒意,他看着下面的人群,只觉得他们好像都不是人,那看着自己的眼神,完全是看着等待落入自己腹中的食物。
那是一种看着食物和,死物的眼神。
骆翊鸣很想挪开视线,可眼睛就好像是被黏住了一样,紧紧的粘在他们身上,挪不开分毫。
他眨了眨眼,周围的环境好像一下子变化了,不再有成群的人去抢夺拿一根绳子,甚至说,他手里握着的,根本不是一根绳子,而是看起来有些无关紧要的什么木棒。
骆翊鸣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木棒,脑子里的记忆好像一下子都混乱起来,某一些看起来关键的东西,此时此刻,都开始变得边缘化,在他的眼里变得不在重要。
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放在那些在他眼里,已经变得不重要了的,重要线索。
“骆翊鸣?骆翊鸣!!你在听吗?听见了就给我们一个回应!!”沈瑜带着颤抖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
骆翊鸣猛地被这喊叫声吓了一跳,浑身一颤,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咋喊的这么大声?我不是离你也就几米的距离吗?”
抬头撞入了沈瑜明显送了一口气的神情,忽然也感觉这事情好像不太对劲,他缓缓的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道,“我刚刚……”
他吞了口口水,有些紧张的问道,“我刚刚是不是,你叫了我好几声,我都没有回应?”
沈瑜很严肃的点了点头,“就在刚刚,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做出来一个决定,虽然有一点点危险,但是比起现在的局面来说,现在唯一我们都觉得可行的方式,就是……”
她的后半句话,被淹没在了下面人海汹涌之中,骆翊鸣没有听清,只隐隐约约的听见,好像是让他把自己绑在绳子上。
他看了看正在来回起伏摇摆的绳子,心下除了凉就是凉。
很快,旁边放下了一根已经打好了结的绳子,绳子的尾端打了一个大大的环扣,看起来要把自己放进去很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可就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绑在了刚放下来的那条绳子上,而那条来回晃动的绳子还在那里挂着,周围围着的人,看见那个绳子上面的人已经换了一个绳子,或者说,他们看见那个空荡荡的绳子,好像一下子失了智。
所有人全部都涌了过来,看起来的人数,竟然是比刚刚围过来的人数,还要出来很多。
骆翊鸣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匆忙的凭借着稳固的绳子,和“战友”都鼎力相助,他爬进窗户的时间有明显的缩短。
等到他好不容易翻进了窗户,坐在地上只喘粗气,“沈瑜,真的,说实话,我真的老了,身体不能承受这些比较刺激的事情。”
沈瑜和其他的几个人也是满脸、满身都是汗,“没事儿,这真的都是应该的,陈罪吩咐过我们的,说,你的能力虽然好,但是不能长时间运动。他这话,可真还没说错。”
骆翊鸣一下子扑到窗户边上,看着窗外人们的情况,不出所料,他们还在抢夺那一条绳子,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绳子上的人已经不在了。
沈瑜笑了笑,抬手指了指下面的那些人,笑眯眯的问骆翊鸣,“你觉得他们……”说着,她把放在窗外的视线收回来,看着骆翊鸣。
“你觉得他们,还算人吗?”
骆翊鸣愣了愣,下面那些人,就暂且说他们是人吧。
绳子被沈瑜收了上来,那些聚集在下面的人,一看没了爬上来的希望,也都纷纷散去。
等到人群全部散开,骆翊鸣这才看清,下面的地面已经被全部染红了,鲜红的液体留在地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液体的源头,有一个人躺在地上,从上面看不出他是不是还活的,只能看见,源源不断的血液从他身体内流出,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天边的落日。
过了很久,那个人都没有站起来,看的出,他还在挣扎的想站起来,周围的人都冷眼看着他,没有一个人动,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
骆翊鸣就这样静静的站在窗边,看着下面那个躺在地上的人,慢慢停止了挣扎,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往前走了几步,看起来有些犹豫,但是,站在他身后的妻子推了他一把。
男人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脸上最后一丝犹豫都消失了,他眼睛里的神色看起来很吓人。
有一个人动了,起了带头作用,周围的其他人也跟着动了起来,无数人向这边涌过来,还有离着很远,但是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人,不管不顾的奔过来。
他们就像看见了食物的蚂蚁,全部都往这边聚集。
骆翊鸣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下一阵寒意涌起,他很难想象,如果刚刚自己掉下去了,会发生什么。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下边,眼睛里泛着红,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手紧紧的握在窗框上,指节都有些泛红。
沈瑜站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伸手过来,想把骆翊鸣从窗户边上拉开。可是拽了几下,却没有拽动,她忍不住出声说道。
“你别看了,下面这些场景,都是反反复复循环的,每一次进来,看到的都是这些。”沈瑜轻声劝道。
骆翊鸣缓缓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挣扎。
“我想看看,他们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沈瑜抿了抿唇,轻轻松开了拽着骆翊鸣衣角的手,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再劝,只是安静的站在他的身边。
下面的事情还在继续,并没有因为站在窗口的人的心情而发生改变。
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缓缓散开,地上只剩下一片血迹,被踩的凌乱。
不远处传来火光,像是有人在生火,远远的能看到,有黑烟升腾起来,没过一会儿,就飘来一阵皮肉烧焦的气味,过了一会儿,变成了一股肉香。
不远的地面上,有人扔出来几块儿骨头,一口锅架在人群中央,锅里不知道煮着什么东西,锅口冒着一阵阵的热气。
沈瑜忍不住捂住了嘴,皱起了眉头,骆翊鸣面无表情的站在窗边,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没有动,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沈瑜不是很放心,忍住胃里的翻腾,拽了拽骆翊鸣的袖子,后者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回头。
“你别看了,咱们回屋子里去吧。”沈瑜皱起了眉头。
骆翊鸣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咱们进屋。”沈瑜咬了咬牙,拉着骆翊鸣的胳膊就往屋子里面走。
屋子里,沙发上围坐着不少人,竟然是除了陈罪以外的所有人都在,沈瑜拉着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骆翊鸣坐在沈瑜的旁边,垂着目光,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沈瑜担心的看着他,却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奈叶从厨房端着考好的肉走了出来,看见骆翊鸣坐在沙发上,连忙招呼道,“你过来啦?正好,我刚考好的肉,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点?”
“你别......”沈瑜连忙开口制止,却是没来得及,奈叶已经端着烤肉走过来了。
肉香混合着调料的味道飘过来,骆翊鸣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热油在空气中发出“刺啦”的声音。
“你别端过来......”沈瑜话刚说了一半,奈叶就已经走到面前了。
骆翊鸣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一片惨白,就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你还好吧?”沈瑜一脸担心的看着他,没等她话说完,骆翊鸣已经捂住了嘴,“卫生间在那边,你......”
骆翊鸣一把推开她,冲进了卫生间,留下身后的几个人一脸懵。
奈叶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肉,又看了看卫生间的方向,一脸茫然。
“他怎么了?”他从盘子里夹起来一块儿烤肉,丢进嘴里,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他刚刚......”沈瑜看了看正在吃肉的奈叶,“我还是不告诉你了吧?你在吃东西,还是肉。”
奈叶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一边吃,一边问道,“什么事儿啊,你跟我说说,我啥事儿没见过呢。”
“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儿。”沈瑜看着他,悄悄退后了一步,“骆翊鸣他,刚刚看见外面那群人,把自己的同伴烤着吃了。”
奈叶咀嚼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住了,他看了看手里拿着的一盘,刚刚烤好的,还冒着热气的烤肉,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缓缓的把盘子放到了桌子上。
清了清嗓子,奈叶连手里的筷子也放下了,看也不敢在看一眼,艰难的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若无其事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沈瑜看了看奈叶的背影,笑了笑,端起来那盘烤肉,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骆翊鸣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白了。
一出来就看见沈瑜端着盘子美滋滋的吃烤肉,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不自然,打开的卫生间门还没关上,他转身又走了进去。
沈瑜吞下了嘴里的食物,看了看卫生间的门,又看了看手里拿着的一盘子烤肉,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走进了厨房。
等她填饱了肚子出来,骆翊鸣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唇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就是脸色还是不是很好看。
奈叶坐在他的旁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盘水果沙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沈瑜居然觉得,奈叶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水果?”沈瑜捏了一个葡萄扔进嘴里,“说起来,尧尧他们两个进屋里去了?刚刚尧尧一直没说话,我都有点儿不太适应。”
“我本来就想到,有一天我会吃不下肉类,没想到这么快。”奈叶拿牙签扎了一块苹果递给骆翊鸣。
骆翊鸣接了过去。
“那尧尧今天这是怎么了?”沈瑜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问。
奈叶看了看那边紧闭的屋门,轻轻摇了摇头,“她过来就成这样了,不知道路上遇到了些什么。”
太阳已经西斜了,骆翊鸣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来。
客厅里没有人,也没有开灯,桌子上还摆着奈叶 那盘水果沙拉。
他扎了一块儿水果扔到嘴里,慢慢的踱步到窗户边上,下面的人群全部散了,大街上看不到一个人,留在地上的骨头也消失了。
天边的夕阳映红了半边天,绚丽的晚霞,此时看起来也有一种莫名的诡异的感觉。
骆翊鸣眯了眯眼,远处的道路上好像有人在往过走,但是距离太远,骆翊鸣有些看不清楚。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响声,好像是有人开了房间门出来,骆翊鸣没有管,他斜靠在窗边,目光还是落在窗外。
脚步声向着自己的方向走去,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骆翊鸣皱了皱眉,但是还是没有回头。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站在他身后的人也没有开口,骆翊鸣也不想主动开口询问,安静的好像空气都凝固住了。
过了很长时间就在骆翊鸣快忍不住转身走人的时候,身后的人终于开口了。
“你也看到那些事情了吗?”那是尧尧的声音,骆翊鸣挑了挑眉,有些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尧尧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小脸苍白,看着骆翊鸣的眼睛里眼泪汪汪的。
很难得的,她的那个男性朋友,并没有跟她一起过来,她身后的一间房门虚掩着,门里没有开灯,但是骆翊鸣还是能看见,里面隐隐约约的有人影晃动。
骆翊鸣又往离他远的地方退了一步,紧皱着眉头,“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看到了,你肯定看到了!”尧尧的语气有些激动,眼眶都有些发红,向前走了一步,“你告诉我,你看到了对不对!”
她忽然上前了一步,抓住了骆翊鸣的胳膊,吓的骆翊鸣快速从她身边退了开来,猛的甩开了她抓着自己的手。
“你到底想问什么,问问题就问,不要动手动脚的。”骆翊鸣抬手拍了拍刚刚被尧尧抓皱的衣服,看了看她,又缓缓退后了几步。
尧尧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时不时看向骆翊鸣身后那间虚掩的房间,眼神里满是慌乱。
骆翊鸣侧过头,看了看身后,他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了,尧尧的神色好像是怕那个房间里的人,可那个房间里,不就只有她的那个不知名的男性朋友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异常
尧尧张了张嘴,好像是想说什么,但是那扇虚掩的房门后面,忽然有人轻咳了一声,尧尧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
她脸上的表情缓缓的回复平静,抬手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水,径直从骆翊鸣身边走过去,就连一个眼神都没看过来,
她这未免有些太过反常了,刚刚还哭着逼问自己,下一秒就又变回那个有些泼蛮的小丫头了。
骆翊鸣皱了皱眉,侧了侧身,给尧尧让了一条路出来。
尧尧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尧尧?”就在骆翊鸣觉得她不太对劲,正要叫住她的时候,那扇虚掩着的门缓缓打开了,里面露出了半张男人的脸。
骆翊鸣的右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骆翊鸣居然觉得,这个男人一出现,尧尧就好像一下变了一个人,就连神态和精神状态都变了。
“她找你说什么了?”男人躲藏在黑暗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骆翊鸣。
见他不开口,男人的眼神变了变,紧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自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门外,男人缓缓从黑暗里走出来,走到尧尧的身边,他双手捧起尧尧的脸,满脸满眼都是痴迷。
尧尧安静的站在他面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说话,也不动,目光空洞的看着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来吧,跟我进屋子里去,”男人轻轻拉起尧尧的手,带着她走进了屋子。
这边,男人把房门轻轻的关上了。
骆翊鸣悄悄推开了一条缝,确认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之后,推开了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
他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开水的温度透过杯子,焐热了骆翊鸣的掌心,他低头吹了吹冒出来的热气,白汽升腾起来,蒸的他的眼睛有些难受。
身侧的一扇房门打开了,骆翊鸣惊了一下,迅速转过身去,热气熏的他的眼睛有点红。
奈叶正站在他的身后,端着一个水杯,看见骆翊鸣站在那里,也有些惊讶。
“你刚刚?”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了,他转头看了看尧尧所在的屋子,犹豫了一下,拉着骆翊鸣去了阳台,还轻轻把门关上了。
虽然是关上了门,但奈叶还是压低了声音。
“你刚刚是不是也看见了?”他往骆翊鸣这边凑了凑,眼睛则是透过门上的玻璃,紧紧的盯着尧尧的房门,满脸的警惕。
骆翊鸣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然后缓缓靠在窗框上,手里,杯子的温度有些烫手了,他把杯子放在窗台上,缓缓叹了口气。
“你想跟我说什么?我确实看见了。”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奈叶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在意他平淡的语气,“我原来一直以为,是尧尧抓住了那个男人什么把柄,又或者,是那个男人有什么事儿要求她,现在看来,怕不是这么简单。”
“但是现在,光凭借这些,不能说明什么。”骆翊鸣换了一只手,端起了水杯。
“先回去好好休息吧,陈罪应该也快过来跟咱们汇合了,尧尧的事儿,等他回来跟他说一下,毕竟,”骆翊鸣把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奈叶看不出他的表情,“那也算是他的亲人。”
“我当然知道,但是......”奈叶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只不过骆翊鸣背对着他,看不到,“这两天留心观察一下吧,总不能没有证据吧,这口说无凭的。”
骆翊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回过头来,淡淡的看了奈叶一眼,缓缓推开了阳台的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奈叶看着他的背影,抿了一口手里水杯里的水,轻轻叹了口气。
..................
他们在这里又呆了两三天,陈罪一直没有回来,骆翊鸣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还是暗中留意了尧尧和她的男性朋友的状况。
但是出乎意料的,除了第一天,后面的时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那种状况。
尧尧还是那副大小姐脾气,她的男性朋友也一直都保持着那种,唯唯诺诺的,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又过了一天的时间,沈瑜有些待不住了,她焦急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骆翊鸣、奈叶和陈瑛坐在沙发上,尧尧还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准确的说,这两天,除了吃饭,基本没人看见他们两个厨房间。
“沈瑜,你别来回走了,走的我头都晕了。”奈叶揉了揉太阳穴。
“我着急啊!!”沈瑜的音调一下子拔高了,“陈罪都这么多天了,还不过来,这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她一屁股坐在陈瑛的旁边,满脸的愁容,陈瑛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他递过来一杯冰饮。
“再等等,等到今天晚上,如果陈罪再不来,咱们也就只能先走了。”奈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冰饮。
“不行!!”沈瑜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手里握着杯子,饮料撒了不少出来,溅了一点在衣服上,晕开了一片水渍。
她这一声,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骆翊鸣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瑜心烦的不行,但又无可奈何。
尧尧的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打开了,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你干什么!”沈瑜转过头,冲着那边吼了一声,她本就着急,这一声下去,直接就炸了。
尧尧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瑜,沈瑜一回头就撞进了她的目光,一愣,后半句话哑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没有他,你们就一直在这里带着?不往前面走了?”尧尧的声音冷冰冰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
沈瑜愣了一下,唇半张着,却是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所以你们是没了陈罪活不了了是吗?”尧尧不依不饶的向前走了一步,逼视着沈瑜,“今天晚上,如果他不过来,咱们今天晚上必须走了。”
“可是你真的不等陈罪了吗?!”沈瑜颤抖着唇,就连身子好像也在微微的颤抖,陈瑛上前一步扶助了她。
尧尧身后的黑暗里,走出来一个人,他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环视着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
环视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骆翊鸣的身上,目光里满满的都是警惕和不善。
骆翊鸣轻轻挑了挑眉,有些不太理解他为什么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大。
尧尧还在继续说着,沈瑜气的脸都白了。
“尧尧。”男人把手搭在尧尧的肩上,轻轻的叫她的名字,正在说话的后者一下子止住了话语,非常乖巧的转过身来,抱住了男人的腰。
这是那个男人第一次和除了尧尧以外的他们说话。
“不好意思,我叫钱飞,我女朋友她不太懂事。”钱飞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可他看着骆翊鸣的目光中的恶意,却是丝毫没减半分,“不过,我跟我的女朋友意见一致,我们都认为今天晚上应该出发了,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咱们了。”
他这话说的听起来好听,但是话语里的意思却是不肯退让分毫。
沈瑜还想说什么,却被骆翊鸣抢先一步。
“这位......钱飞?对吧。”骆翊鸣缓缓走到沈瑜的身前,挡在了她和尧尧二人之间,“你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我希望,你们下次可以,以一种平等的方式对话。”
钱飞脸上的肌肉跳动了几下,他深吸了几口气,恢复了平静。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下次会注意的。”说罢,他揽着尧尧的腰,一转身,把她带到了屋子里,随后,房门被他拿脚踢了一下,不轻不重的关上了。
这清脆的关门声敲打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上,骆翊鸣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转过身,走回沙发边上。
“你......”沈瑜紧跟在他身后走过来,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哭腔,“你什么意思啊?连你也不等陈罪了吗?他帮了你那么多。”
骆翊鸣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看向窗外的眼神有些沉重。
“我当然要等他,但是,你们今天晚上也必须出发了。”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沈瑜一愣,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骆翊鸣,却是颤抖的唇,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奈叶扶着沈瑜坐下,旁边的陈瑛看着他的动作,轻轻皱了皱眉头。
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字面意思,你们往前走,我留下来等陈罪过来,再去跟你们汇合。”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骆翊鸣眼睛盯着手里的水杯,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能感觉到,有三双眼睛直勾勾的钉在自己的脸上,三双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们有地图什么的吧?”骆翊鸣缓缓放下水杯,“就按我说的做,陈罪帮过我很大的忙,我不会抛下他,也不会害了你们。”
沈瑜皱着眉头,好像还想说什么,骆翊鸣却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他抬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咱们的食物已经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骆翊鸣说的对,咱们的食物,却是等不下去了。”奈叶轻轻点了点头,“虽然我不想说,但是,这却是是事实。”
“这样。”骆翊鸣轻轻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他抬起头,对上了沈瑜那双含着眼泪的眼睛,愣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
“你们找一份地图给我,咱们约定好地点,我如果等到了陈罪,就跟他一起去找你们。我在这里等三天,如果三天傍晚还没到。”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如果第三天傍晚,陈罪还没有过来,你们就做好应对措施吧,确认一下谁代替他带队什么的。”
这话一说完,几个人又沉默了下来,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如果陈罪真的回不来了,那他们接下来的任务该怎么办。
这回,是奈叶先打破了沉默,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份地图,摊开铺平,摆放在骆翊鸣的面前。
骆翊鸣低头看去,那是一张翻印的手绘地图,但是上面的标注很详细,每一个路口,甚至连两边的楼房都画了出来。
地图上,用红笔醒目的标注着路线图,在终点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奈叶给他解释说,“这个红色的空心圆圈是终点,这些打了红叉的地方,是属于危险区域,能不靠近就不靠近的,这些拿蓝笔画的小方块,画住的这些房子都是安全的,如果周围有什么突发意外,可以去这些房子的二楼中户,那些都是没人住的居民楼。”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在地图上指了一个小蓝框框,“这是咱们现在所在位置。”
“那这些,拿蓝笔画了方块儿,然后又那红笔画了红色叉的,是什么意思?”骆翊鸣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奈叶的眼神变了变,心下一紧。
奈叶长叹了口气,“这就是接下来要和你说的,比较重要的一件事儿了。”
他的表情忽然变的有些严肃,旁边坐着的沈瑜,更是红了眼眶。
“虽然是标注好的安全区,但是,你进门的时候也不能毫无防备,”奈叶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端起桌子上的水杯,一口气喝完了里面的水,深呼吸了好几下,这才继续说道,“这些安全区,有些时候会有一些变动,变得不再安全,就比如说这些地方。”
“如果你进了一个不再安全的安全区,并且你也没有检查周围的环境的时候,如果你就这样出了意外,送了命,那当有人发现你的时候,你所在的安全区,就会变成这个符号。”
奈叶的手指轻轻落在其中一个符号上,好像还轻轻摸索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许多。
“我们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蚕房。”沈瑜抬手放在地图上,轻轻的摸了摸那张翻印的地图,“如果没有他们,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
骆翊鸣轻轻叹了口气,他看着地图,思索着路线。
“这样,今天晚上你们就出发,如果明天陈罪过来了,那明天晚上,咱们在这个医院旁边的安全屋见。”他的手指顺着路线一路往下滑,“如果他后天到,咱们就在这个小型喷泉旁边的安全屋见,如果他是第三天的时候到,这么就在这个游乐园旁边的安全屋见。”
他的手指一路下滑,在游乐园旁边的安全屋停了下来,轻轻点了点。
那个安全屋旁边就是一座蚕房,看起来有点儿不太安全的样子。
“如果第三天陈罪都没有过来,那咱们就直接目的地见。”骆翊鸣长出了一口气,缓缓放松了身子,靠在了沙发上。
奈叶点了点头,沈瑜则是掏出了自己的地图,在地图上标注了地点。
一下午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尧尧和钱飞都没有出门,陈瑛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奈叶则是一遍一遍的清点着物资,把要给骆翊鸣留下的装备和物资整理出来。
沈瑜在窗户边上站了一下午,她看着日中的太阳缓缓西斜,看着街道上走动的人越来越多。
又看着太阳从西方落下,晚霞映红了西边的一大片天空,就连云朵,都被染成了红色。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下午六点,街道上还是没有看到陈罪的身影,沈瑜还是靠在窗边站着,一言不发,目光落在窗外。
尧尧掐着时间从屋子里走出来,钱飞还是跟在她的身后,寸步不离。
“现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吧,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尧尧的眼睛一直盯在沈瑜的身上,但是后者却没有回头,尧尧挑了挑眉,有些不太高兴。
“吃完饭,你们就可以走了。”骆翊鸣帮着奈叶把晚餐从厨房端了出来,一一摆放到桌子上。
这顿晚饭吃的很是沉闷,沈瑜只吃了两口,就又去窗边站着了,陈瑛快速的扒了几口饭,便去阳台找沈瑜去了。
骆翊鸣没动筷子,他本身也是打算留下的,所以,这顿不吃也没有什么问题,奈叶倒是吃了不少,只是,如果不是他做饭,恐怕他连自己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尧尧吃了不少,她的盘子里,一直都有钱飞给她夹过来的食物,小姑娘看着瘦小,却是没少吃东西,钱飞也吃了不少,两个人好像都很有默契的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骆翊鸣坐在一边,观察着这两个人的动作,虽然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骆翊鸣总是感觉,心里不太踏实。
太阳终于完全落下去了,道路两旁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起,照亮了那个漆黑的夜晚。
最后一丝光亮完全消失了,陈瑛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瑜的后背。
沈瑜转过头来,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刚哭过,一张小脸皱在一起,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的,看起来有些可怜。
她回握住陈瑛的手,往骆翊鸣这边走过来。
“骆翊鸣,”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些沙哑,“骆翊鸣,那我们先走了,如果有陈罪的消息,第一时间来找我们。”
站在她旁边的陈瑛冲骆翊鸣笑了笑,这是他过来之后,第一次见陈瑛在面对除了沈瑜以外所有人的时候,露出别的表情。
骆翊鸣也冲她点了点头。
沈瑜去了屋子里洗脸,陈瑛则是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犹豫了片刻,骆翊鸣还是叫住了陈瑛。
“陈瑛,你等一等,”他皱着眉头开口了。“我有事儿想跟你说。”
陈瑛转过头来,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挑了挑眉,“你有什么事儿。”
她的声音很清冷,跟她的人一样,冷冰冰的,好像不掺杂任何私人情感一般。
“跟我来。”骆翊鸣看了看尧尧他们所在的位置,觉得不太保险,于是,拉着陈瑛进了阳台。
他压低了声音,余光紧紧盯在外面,“你们出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儿那个尧尧,还有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叫什么钱飞?他俩不简单,搞不好还会承担一定风险。”
陈瑛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骆翊鸣的身上,她轻轻“嗯”了一声。
‘“我跟你说......”骆翊鸣刚要开口。余光看见尧尧的目光已经往这边看过来了,他拉着陈瑛往里走了两步,刚要继续说话,却被尧尧打断了。
“能不能快一点儿?着太阳都已经落山了。”尧尧的声音有些尖锐,她看着骆翊鸣的眼神很不友好。
陈瑛转过神来,冲骆翊鸣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骆翊鸣代替了沈瑜的位置,靠着窗沿。
“你最好什么都当做没看见。”钱飞拉着尧尧的手,看着骆翊鸣的眼神有点儿狠厉。
骆翊鸣无所谓的耸耸肩,没回他的话,也没有回头。
他们收拾好各自的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骆翊鸣已经打开窗户,坐在了窗沿上,腿悬空的耷拉在外面,一晃一晃的。
他本身也还在担心着陈罪的情况,根本没有心思去送他们出门。
房间门被关上,就在骆翊鸣以为,他们都走了的时候,奈叶居然悄悄的摸到了他的身边。
“骆翊鸣......”奈叶小声的叫他,骆翊鸣一回头,就看见他鬼鬼祟祟的站在自己身后。
不等他说话,奈叶就悄悄的塞了一个小小的东西到他的手里,骆翊鸣一愣,刚想开口说话,奈叶却笔画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在确定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奈叶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我们自己研究出来的,值不少钱呢。”
骆翊鸣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从里面到了一只出来。
“擦。”的一声,骆翊鸣点燃了火柴,他本也是不用火柴了的,但是桌子上放了好几盒,正好赶上打火机的油用完了,骆翊鸣也就拿过来用。
屋子里没开灯,烟头微弱的光,在黑暗的房间里忽明忽灭, 奈叶看不清骆翊鸣脸上的表情,只得陪着他点起来一根烟,在嘴里叼着。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末日异变
“你们在路上,还是小心一点儿尧尧他们两个吧。”骆翊鸣转过头来看着奈叶,“他们两个总感觉让人不太放心。”
奈叶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烟雾缭绕在两个人周围,沉默一直持续到,一支烟抽完。
奈叶把烟头掐灭在窗台上,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亮也消失了。
“我该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希望陈罪可以快点儿过来,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就……”
他撇了一眼骆翊鸣的兜子,后者会意,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果陈罪没过来,我说如果,那你就赶紧到最后的安全屋汇合。”奈叶咬了咬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我……”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尧尧的喊声打断了。
“到底还走不走了!”
尧尧在楼下喊着,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不耐烦。
“那我先走了。”奈叶冲骆翊鸣挥了挥手,转身往门口走去。
房间门被轻轻的关上,屋子里终于就剩下了骆翊鸣一个人。
骆翊鸣站在窗口,看着下面一行人,在月色和夜色的笼罩下,往远处走去,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注视着对面那栋楼,楼顶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陈罪的地方,他不知道陈罪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此时此刻,他能做的,只有在原地静静的等待陈罪的到来。
夜晚吹进屋子来的风都是凉爽的,可骆翊鸣的心就好似夹在火上被炙烤着,心烦意乱的难受。
屋子里的黑暗包裹住他,手指夹着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手指尖感到一阵灼烧的痛感,骆翊鸣这才回过神来。
他掐灭了已经烧尽的烟头,手指传来的灼烧的痛感却没有减轻。
无奈之下,他只得去卫生间拿冷水冲洗。
在被灼烧的部位,涂上了一些牙膏之后,他又走回了窗边,屋子里一片漆黑,骆翊鸣还是没有开灯,只是一个人坐在黑暗里,静静的,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静,能听见的,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
就这样,他一个人带在这间安全屋里,等待着陈罪的到来。
这一等,就是两天过去了。
留在这个安全屋里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奈叶也已经多次打电话过来询问了,但是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是否定的。
第三天的早上,骆翊鸣在吃早餐的时候,又接到了奈叶打来的电话。
“喂?”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奈叶在听筒对面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问道,“陈罪他......还没有过去吗?”
骆翊鸣抿了抿嘴,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不少行人在街道上走动,那天看见的那些疯狂的人们,现在都瑟缩在城市里的各个角落,看着在大街上行走的行人,眼里里都是满满的渴望与贪婪。
太阳照射在大地上,这两天都没有下雨,空气里很是干燥,那日留在安全屋窗户下面的那摊血迹还在,没有人去理会它,它就静静的躺在哪里,仿佛要向所有人昭告着一系列罪行。
奈叶迟迟没有得到骆翊鸣的答复,心下已是了然。
他本身早就想到了这个答案,打过来只是为了心里的那一丝侥幸,而骆翊鸣的沉默,则是确实了他的猜想。
“如果......”再次开口,他的声音里已是带上了颤抖,“如果陈罪今天晚上还不过去,那你就出发去那边 安全屋吧,咱们,不能在等下去了。”
“我知道,在等最后一天。”骆翊鸣抿了抿唇,垂下眼睛,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可奈叶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情不好。
“你别太难受。”
奈叶的声音有些闷,像是带上了些许的鼻音。
骆翊鸣轻轻笑了笑,“你别安慰我了,你们每一个人都比我和陈罪相处的时间长,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你们应该比我更难过吧。”
听筒对面沉默了,过了几分钟,传来了沈瑜的声音。
“但是,如果他真的回不来,那你的生命也是重要的,我们一样也不希望你出事儿。”她的声音很轻缓,像是带着什么魔力一般,几个人心里的烦躁一下子就减轻了。
说完这句话,沈瑜抬手捂住了嘴,眼里不受控制的从她的眼眶中溢出,砸落在她的衣服上和手上。
压抑的哭声顺着电话线传过来,骆翊鸣也瞬间湿了眼眶。
沈瑜强忍着眼泪,走进了房间里,可悲伤的情绪蔓延开来了,就怎么都控制不住了。
骆翊鸣和奈叶坐在电话线的两端,谁也没有再说话,听筒里只能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十几分钟,骆翊鸣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听筒对面忽然传来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吓了骆翊鸣一跳。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骆翊鸣着急的问道。
奈叶站起来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个安全屋不安全了。”
这是骆翊鸣听到的最后一句最清晰的话,紧接着,对面就是一阵收拾东西和活动时,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伴随着人们的低声交谈。
骆翊鸣“喂”了一声,却是没人应答,又过了几分钟,电话被对面掐断了,骆翊鸣手里握着手机,坐在桌子边上,呆愣了很久。
他从怀里拿出地图,展开放在桌面上,再一次在地图上的安全屋上,画上了一个红色的叉。
这已经是第三个红叉了,骆翊鸣看着地图上越来越少的安全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所有的地方都将变得不再安全,这个世界,将会彻底暴露在贪婪与欲望的下面。
骆翊鸣抿了抿嘴,复又走到窗户旁边,下面道路上,那片已经黯淡的血色,再一次刺痛了骆翊鸣的眼睛。
周围来来回回走的行人,或是去上班,或是去干什么别的事情,可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却都好像是看不到着地上的异常一样,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更不用说是来打扫。
蜷缩在城市阴影处的,有不少环卫工人。
昔日作为这个城市的美容师的他们,如今也成为了污垢的制造者。
骆翊鸣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最后一天了,如果今天陈罪在不回来,那他就真的再也追不上他们了。
骆翊鸣心里是真的有点不太舒服,不仅是因为陈罪,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互相残杀的时间。
太阳从东边升起,缓缓升到了天空的正中间。
炽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地面的温度和太阳的灼热,大部分人选择的回家,街上没有了行人,就连那些躲藏在阴暗角落的人,都少了许多。
骆翊鸣就这样站在窗边,看着太阳缓缓升到天空中间,又缓缓的向西边落下。
太阳沉落到地平线的时候,天空忽然阴了下来,乌云这挡住了落日,天边看到的,只有一片阴沉。
这天空看起来像是要下雨,却又迟迟没有雨滴落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骆翊鸣忽然想起了萨木和乔两兄弟,胸口堆积的沉闷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一边抬手揉着自己憋闷的胸口,一边把家里的窗户全部打开了,想着可以透透风,自己也能好受一些。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就在骆翊鸣把全部的窗户打开之后,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流动了起来,甚至可以感受到一丝风带来的凉意。
骆翊鸣站在窗户旁边,刚深吸了两口气,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几乎街道上所有能看到的人,姑且就称他们做“人”吧。
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里,除了贪婪和欲望,骆翊鸣甚至能看出那种,他们在盯着自己的食物的感觉。
他轻轻蹙了蹙眉,感觉这事情有些不对劲,来不及多想,他转身进屋,把所有能用的东西和事物,尽可能的收拾带走。
那一瞬间,骆翊鸣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这个安全屋也不安全了。
虽然周围的人没有发起攻击,但是谁知道他们下一秒会做出什么。
收拾好所有东西,骆翊鸣把背包紧紧的绑在身上,他侧身靠在窗户旁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那些人看不到他的身影,都停下了脚步,但是一双双眼睛,还是盯着这个方向。
骆翊鸣换了一个窗口往外看,看到的还是一双双直勾勾的眼睛。
他又走到门口,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好像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上楼。
窗户肯定的走不了了,下面站着那么多人,就算真的动起手来,对着活人,骆翊鸣确实是有点儿下不去手。
他又从猫眼往外看了看,楼道里此时还没有人,但是听动静,应该是有人在往这层楼赶。
骆翊鸣咬了咬牙,如果现在不出去,那一会儿就只能跳窗户了,相比之下,现在从楼梯冲出去,生还的几率还会大一点儿。
牙一咬,眼一闭,心一横,骆翊鸣一把推开了门。
门外,楼下人上楼的声音已经很近了。
下不去,只能往楼顶上走,骆翊鸣轻轻关上了门,蹑手蹑脚的往楼上走,刚走了两层楼,就听见下面跑上来的人在疯狂的撞门。
楼下传来的噪声特别大,骆翊鸣索性直接往楼上冲。
房门并不是很结实,几下就被人踹开了,他们好像没有交流,骆翊鸣甚至没有听到一个人的说话的声音。
他有些好奇的探头往下看,一群人正从那间房间里走出来。
走在队伍中间的人忽然抬头往上看,骆翊鸣忙缩回了身子,可似乎还是被楼下的人看到了。
还是没有听到交谈的声音,只听到一阵密集且急促的脚步声往上追来,再往下看,那些人竟是好像接受到了什么命令,都在往楼上冲。
骆翊鸣挑了挑眉,他确定,刚刚自己没有听到有人说话,更别说是交谈的声音。
不过此时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转身往楼顶跑去。
天台的门是开着的,骆翊鸣跑上天台,把天台的门关上,门上没有锁,他从旁边的废弃的建筑施工材料里找了一根粗的铁条,卡在了门上。
门外的脚步声已经很近了,骆翊鸣看了看周围,这四周的其他建筑都离得比较远,想跳到旁边的其他建筑上,基本是不可能。、
往楼下面看,楼下也是围了一圈的人,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站在天台上往下看的他,但是他们都没有出声,只是一双双眼睛盯在骆翊鸣的身上。
骆翊鸣皱了皱眉,那么多双眼睛盯在自己身上,还颇不自在。
天台外面,已经有人开始撞门了,声音很大,卡在门上的铁条都被撞的有些弯曲。、
骆翊鸣看着那根约有小孩胳膊粗细的铁条一点点弯曲,很难想象,外面的人到底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来撞这到门。
铁条越来越弯,骆翊鸣感觉自己都能看到外面追来的人群了。
咬了咬牙,他从背包里掏出绳子。
不能一直在房顶上跑,迟早会被抓住的。
骆翊鸣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找了一边楼下人比较少的,把绳子甩了下去。
下面的人群一见有绳子放下来,全部都围了过去,骆翊鸣趁着他们注意力都在那边的绳子上,赶忙跑到房子的后边,顺着消防泰捷,爬进了下面的一户人家的阳台。
好在他们家阳台的门没锁,骆翊鸣推开门走进了屋子里,屋子里没人,但是从猫眼往外看,门口堵得密密麻麻全是人。
骆翊鸣忍不住放轻了脚步,慢慢的走回阳台。
好在楼层不高,外面的阳台上也有很多可以抓的地方,骆翊鸣顺着阳台又往下爬了两层,可从猫眼往门外看,外面还是密密麻麻的人头,骆翊鸣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人群已经把整个楼道都塞满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继续顺着阳台继续往下面爬。
一直爬到二楼的阳台,门外还是挤满了人,不知道是不是楼顶的门被撞开了,楼下的人好像已经发现了骆翊鸣并没有从那个绳子爬下来,都开始分散往房子的四周。
骆翊鸣犹豫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他现在离地面差不多是四五米的距离,旁边不远处,有人已经转过转角,看到了他,正有好几个人往他这边跑来。
他又低头看了看地面,下面是泥土,就算摔下去,应该也不会受伤。
远处又有不少人往这边跑来。
骆翊鸣一咬牙,跳了下去,有了泥土的柔软,缓冲了不少落地发力道,但他还是觉得脚踝好像是磕了一下,有些酸胀的疼痛。
可此时此刻也是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忙是从地上翻身站起来,周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也是顾不上看地图了,胡乱找了一个方向就往前跑。
匆忙间,他一边跑一边摸出地图来看,却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跑的方向和约定的方向相反。
回头看,后面的人已经开始往这边追来了,在想往回反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选择绕路过去。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路边的灯亮着微弱的光,在这漆黑一片,没有月光的晚上,几乎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穿过一个小区,小区的另一边是另一个安全屋。
骆翊鸣加快了速度,往那边跑去,身后聚集追赶的人越来越多。
没有人说话,能听到的只有整齐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听着有些让人头皮发麻,骆翊鸣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身后的那群人好像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追赶着他,骆翊鸣总有一种错觉,他们好像是故意再把自己往某一个方向赶过去。
骆翊鸣再一次确认了地图上的位置,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那一大批人追赶着,在黑夜里好像是一群没有神智的丧尸,追赶着自己的猎物。
转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借着在后面人眼中消失的几秒钟,骆翊鸣躲进了旁边的一个单元门。
后面的人追过来,却发现没了目标,一群人一下子停了下来,失去了目标有些突然,他们好像一时间没有回过神一样,呆站在原地。
又响是一下子失去了指令的木偶,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
骆翊鸣皱了皱眉,这些人确实很不对劲。
趁着他们没有动作,骆翊鸣赶忙往四楼的安全屋走去。
他特意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往上走。
这个单元楼里,有好几户人家,从门里传来了电视机的声音,骆翊鸣轻轻打开了四楼安全屋的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骆翊鸣不敢轻易开灯,便从背包里摸出来一个手电筒,打亮了往里找。
屋子里没有人,但是桌子上摆放了一副碗筷,桌子上的灰尘也有被擦拭过的痕迹,门把上也没有灰尘,屋子里虽然不算干净,但是大面积上的尘土也是很少。
骆翊鸣举着手电,警惕着四周,慢慢的往里走。
可他观察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异常,犹豫了一下,关弱了手电的光线,往窗边摸索过去。
楼下的人群已经慢慢的散开,往周围散去,他们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缓慢,像是快要没电的娃娃。
就在骆翊鸣正站在窗边仔细观察下面的时候,忽然有人抬头望上看。
骆翊鸣正来不及躲闪 忽然有一双手伸过来,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捞进了房间里。
“!!”忽然有人捂住自己的嘴,骆翊鸣吓了一跳,屈起胳膊就用力往后顶。
身后的人可能也没有想到,骆翊鸣会忽然攻击他,没有防备下,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但他也是强忍着没有出声,痛呼被憋在了喉咙里,只听见闷闷的一声,骆翊鸣只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
那人受了骆翊鸣这一下也没躲,只是拉着他又往屋子里走了几步,直到他觉得这个位置比较安全了,这才松开了手。
骆翊鸣被松开之后,忙往前走了几步,与身边的人拉开了距离。
转身的同时,手电光照在了对方的脸上。
下一秒,骆翊鸣举着手电的手僵住了,他缓缓把手电光从面前人的脸上挪开,面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骆翊鸣轻轻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陈罪?”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陈罪微微侧了侧头,抿了抿唇,躲开了骆翊鸣的目光。
“你为什么在这里?”骆翊鸣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逼视这陈罪,“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在等你?你知不知道,沈瑜她有多伤心?”
“我……”陈罪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开。
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他看了一眼窗外的人,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他点了一根烟。
深深的吸了一口,白烟缓缓在两个人之间升腾弥漫开来。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之中,骆翊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掉了手电,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半依靠在墙上,垂着眼睛。
烟头在他面前闪烁,一点火光映在陈罪的眼瞳里。
最终,在一根烟燃尽的时候,还是骆翊鸣先忍不住开了口。
“这么多天,你去干什么了?你过来找我们,你知不知道……”他张了张嘴,后半截话却是没说出来。
陈罪叹了口气,“也不是我不想回去,只是……”他抬起头来看着骆翊鸣,眼眶里隐隐约约有水光,“只是我觉得,我回不去了。”
他这话说的,骆翊鸣一下子愣住了,他把烟掐灭在地上,看着陈罪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下子暗了下来。
“那个出租车司机呢?”骆翊鸣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细小的颤抖。
陈罪垂下了头,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面,像是要把地面盯出来一个洞一样。
“你告诉我,你说你回不去了,是不是跟哪个出租车司机有关?”
陈罪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骆翊鸣抿了抿嘴,他眉毛皱的很紧,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他上前一步,逼视着陈罪。
陈罪抿了抿唇,脸上一片苍白,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你跟我过来。”
楼下的人因为失去了目标,一直在楼下徘徊,陈罪带着骆翊鸣走到了单元门口,单元门是关着的,可以从上面的一个小窗户看到外面的场景。
“咱们现在不能出去吧?”骆翊鸣忍不住问道。
陈罪笑了一下,反问道,“你知道他们是凭借什么来分辨人在哪儿的吗?”
骆翊鸣愣了一下,很诚实的摇了摇头,他转头看向小窗户外面的,那些漫无目的正在寻找自己的人。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他只有看见你了才会过来追你,而看见你,只会在他们转头无意间看到你,而不是根据某些声音,他们好像听不到。”
一边说着,陈罪一边敲了敲单元门,铁门被敲击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但是那群人好像根本听不到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们听不到?”骆翊鸣皱了皱眉。
“说他们听不到其实也不准确,准确的说,应该是他们听不到咱们发出来的声音,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他们之间好像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好像不是通过说话,反正据我观察不是,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发现了什么东西,好像其他人都在同一时间看到了这个东西,看起来似乎并不需要交流。”
“所以咱们只要不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是不是就可以了?”骆翊鸣凑到小窗口往外看。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陈罪叹了口气,“这一面有一部分人行动有些迟缓,这部分人只能通过眼睛来看。”
陈罪伸手给他指了几个正来回走动,寻找骆翊鸣的人他们大多数看起来都有三十岁往上,“这些人行动相对迟缓,他们是只能借助眼睛来看到东西的。”
“而旁边那些,”他有转身指向旁边一群人,“这应该大部分是年轻人吧?我也没注意观察,他们的行动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多,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异常,甚至有的人还可以跟你交流。”
骆翊鸣顺着他指的方向转过头去,哪里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摸索着,正在尝试打开旁边单元的门。
有一个人忽然回过了头,骆翊鸣忙退到陈罪的身边,保证外面的人看不到自己。
“他们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
那个女孩子已经放弃了打开单元门,转而走到了他们所在的单元门门口,又开始埋头尝试。
骆翊鸣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会不会打开门?”
“不会,”陈罪的回答很是肯定,“她打不开门的。”
“为什么?”
陈罪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唇角勾起了已经有些诡异的笑容,看的骆翊鸣有些不太自在。
陈罪盯着他看了十几秒,骆翊鸣有些受不了了,开口问道:
“你看我做什么?”
“你想知道她为什么打不开门?”陈罪看着他,骆翊鸣缓缓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骆翊鸣的错觉,他总感觉陈罪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这很简单,”陈罪忽然从兜子里掏出来一把钥匙,拿在手里上下抛了抛,“因为她没有这扇门的钥匙。”
骆翊鸣:“............”
天边泛起了白,路上的路灯也逐渐灭了。
门口站着的女孩子回头看了看即将升起的太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其他还在外面走动的人也逐渐散开,走向了各个角落阴影。
“还有一点,”陈罪转过头,看着太阳缓缓从地平线探出头来,“那种行动不便的,多半不怕太阳,但是动作较正常的,会在白天躲避太阳光。”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路边的路灯全部熄灭,那些在房子外面游荡的人,此刻已经看不见踪影了。
“现在咱们可以出去了。”陈罪拉开了单元门,走了出去,太阳刚出来,外面的温度还不是太热,陈罪带着他一路往西走去,这跟约定的地点已经很远了,骆翊鸣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那个安全屋等自己。
跟在陈罪后面走着,他从衣兜里拿出来,奈叶给他的那个看起来,很像手机的东西看了一眼,什么没有奈叶发来的短信或者是打来的电话。
骆翊鸣有些奇怪是皱了皱眉,奈叶好像从来没有间隔这么长时间不联系自己,骆翊鸣有些担心奈叶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一时间解决不了,所以抽不出时间来联系自己。
他本想打个电话,但是,碍于陈罪还走在他前面不远处,无奈,只能发一条短信过去了。
骆翊鸣:“找到陈罪了,他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有点儿不想去汇合,你别担心,我还在劝他。”
消息发出去以后,过了几十分钟,对面都没有回信,但是陈罪要带他去的地方已经到了。
无奈之下,骆翊鸣只得把手机收了起来,他总感觉奈叶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还在犹豫要不要跟陈罪说,后者已经开口了。
陈罪好像注意到了骆翊鸣刚刚收起来的手机,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个不大的弧度。
’“奈叶他们怎么样了?”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陈罪没有看骆翊鸣,好像真的只是忽然想起来的朋友,顺口问一句一样。
骆翊鸣抿了抿唇,故意做出一幅,有些为难,不好说的样子,还叹了口气,就是不回答陈罪的问题。
“啧!”陈罪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皱着眉看着骆翊鸣,“你快说,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说着,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只是奈叶跟我说,他们那边的安全屋都快没了,约定今天最后一天,问我有没有找到你。”
陈罪往前走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唇角抿成了一条线。
“你能联系到奈叶吧?”
骆翊鸣轻轻点了点头。
陈罪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你告诉他们,不用等我了。”
“你......”骆翊鸣有些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心里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有你的办法出这个剧本,”陈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你不会不知道,你一直以来出剧本的方式都是错的吧?”
“什么意思?”
“你一直都是用那个圆盘出剧本的对吧?”陈罪抬起手来比划了一下,“那个圆盘是谁给你的呢?是程晨对吧?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给你?这种东西拿在他手里,关键时候报个命不好吗?”
骆翊鸣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眼睛垂着,看着地面,陈罪看不清他眼睛里的神情。
旁边一个阴影里坐着不少人,十几双眼睛盯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试探着往前走,陈罪抬头看了看天,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一把拉起骆翊鸣的胳膊,也不管后者愿意不愿意,直接拖着往前跑。
骆翊鸣被拉的一个踉跄,紧跑几步才跟上陈罪,他有些不解 的问陈罪,“你跑什么?这不是大白天的......”
话还没说完,头顶的太阳忽然被一片云给遮住了,周围阴影里的人忽然向他们扑过来。
骆翊鸣抬头看了看被云遮住的太阳,又看了看从四周跑出来的人,张了张嘴,这后半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别看了快走!”陈罪没忍住又拉了他一把,骆翊鸣转过头,跟在陈罪的身后,两个人一路狂奔往前。
跑出去很长一段路,身后那些人的行动好像并不是很灵活,很快就被拉开了一些距离。
又转过一个拐角,骆翊鸣气喘吁吁的问陈罪,“咱们这是往哪儿跑?前面有安全屋吗?”
陈罪擦了一把额角留下来的汗,“去我这两天住的地方,那边还算安全,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不敢追进去。”
“他们不敢追进去?”骆翊鸣皱了皱眉,总感觉这事儿不太对劲。
“对。”陈罪的回答很肯定,骆翊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陈罪去他说的那个地方,现下,这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一路跑,周围的环境骆翊鸣很陌生,他本身在这个剧本内的活动也不是很多,但是周围连一个地图上标注的地址都没有,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陈罪带着他跑进了一个老旧小区,周围的房子都是两三层的样子,一家一个小院子,好几个小院子里还种着不少花花草草,看起来像是还有人居住的样子。
进了小区以后,后面追赶的人就少了,陈罪带着他转了一个弯儿,掏出钥匙,熟练的打开了一个小院儿的门。
门关上以后,外面的人都停了下来,甚至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敲门。
骆翊鸣好不容易喘匀了这口气,旁边的院墙旁边摆着一个梯子,骆翊鸣顺着梯子爬上去往外看,外面的人果然都停了下来。
他们盯着这边的眼睛里满满的贪婪,甚至还有人吞咽了几口口水,但是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哪怕只是碰一下院儿门。
陈罪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他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是否关好门,就带骆翊鸣往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的家具很齐全,看起了也很整洁,完全不像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骆翊鸣伸手在窗台上抹了一下,就连窗台上都没有灰尘,他皱了皱眉,这个家里很是干净,像是每天都有人来按时打扫一样。
他环顾四周,厨房的东西应有尽有,甚至连调料都是齐全的,但是却没有专门炒菜的锅。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啊?”骆翊鸣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他伸手拍了拍陈罪的肩膀。
“我……”陈罪有些支支吾吾的,“我就是……路过。”
他这话说的有些含糊不清,骆翊鸣见他不想说,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走到了屋子的其他房间去查看。
每一个屋子都收拾的很干净,卧室的床上,被子铺的很平整,就连一个折子都没有,每一个洗浴间里,就连洗发水和沐浴露,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这个房子的主人摆放好这么多东西,就是等着他们来住一样。
想到这里,骆翊鸣不由的浑身有些不太舒服,他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退出了房间,轻轻的把卧室门关上。
“陈罪。”骆翊鸣回到客厅,陈罪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咖啡,正在一口一口的抿着,“你真的不考虑去找奈叶他们吗?”
陈罪轻轻摇了摇头,“我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如果我回去了,会连累他们的。”
“你做了什么事情?”骆翊鸣紧皱着眉头,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些猜想,但是他并不想相信自己的猜想。
陈罪抿了抿唇,满脸的纠结,几次张口,却又欲言又止。
“是关于那个出租车司机的事情吗?”骆翊鸣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我一时冲动了。”陈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但是却抑制不住,嘴角轻微的颤抖。
“你到底做了什么?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了吗?”
陈罪还是轻轻摇头,骆翊鸣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罪抬头看向骆翊鸣,正好撞进了他看过了的目光,眼睛里的失望和其他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陈罪不由得撇开了目光。
客厅里一下子沉默下来,骆翊鸣想问,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慢慢的踱步到陈罪对面的沙发坐下。
陈罪从身旁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递给骆翊鸣。
后者接过可乐,拿在手里。
“噗。”的一声,卡环被拽下来,易拉罐里的气体一下子钻出来,罐子里的液体冒出了一层泡沫。
少许液体从罐子里溢了出来,洒在了骆翊鸣的手上。
他也不在意,随便甩了甩手,便拿起易拉罐灌了一大口。
冰冷的液体在口腔内炸开,顺着食管滑进胃里,骆翊鸣一瞬间感觉自己浑身的温度都降低了。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冰冷的温度蔓延到头顶,骆翊鸣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清醒了。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骆翊鸣兜子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奈叶的短信。
大概是询问有没有找到陈罪,有没有往约定地点出发。
骆翊鸣想回复他,可在对话框里打了几遍,都觉得不妥,又删除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陈罪,忍不住先开了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他紧皱着眉,“就这样一直拖下去不是办法,奈叶还在那边等这你呢,你就这样让他们等下去吗?”
“我不能告诉你……”陈罪垂着眼睛,看着手里的杯子,“你回去找他们吧,或者,你可以利用你的那个圆盘出去。”
“那你呢?”
“我应该……”陈罪y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我应该出不去了。”
他的语气里有些悲伤,“我做了一些不太正确的事情,如果跟你们一起走,会连累你们的。”
“你干了什么事情?”骆翊鸣追问道,“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一起想办法的?”
“我……”陈罪张了张嘴,他的脸上写满了纠结。
骆翊鸣不依不饶的看着他的眼睛,陈罪却忍不住挪开了视线,看向了别的地方。
“我杀了人。”
他这话说的声音很小,可在这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的房间里,骆翊鸣还是听的很清楚。
骆翊鸣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罪,声音里都有些颤抖。
“你再说一遍?你干了什么?”他轻轻把手里的易拉罐放在桌子上,缓缓的站起身来,往陈罪那边走了几步。
陈罪双手撑在膝盖上,把脸埋在了掌心里。
“我杀了人了,那个出租车司机。”他的声音闷闷的。
骆翊鸣伸手拍开了他捂着脸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子,把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你杀了那个出租车司机?”他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尾音微微上扬,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亲自动手杀人?是法律不能惩罚他吗?”
陈罪没有说话,轻轻撇开了头。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骆翊鸣咬着牙,他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奈叶他们这些人是你叫来的吧?这个剧本是你凑起来的吧,你现在,是打算把他们扔下不管了吗?”
见陈罪还是不说话,骆翊鸣轻轻松开了他的衣领,往后退了几步。
“你拉我进你的队伍的时候,你说过什么你自己都忘了?现在跑到剧本里来杀人,这就是你组这个队伍的原因?”他伸出手指着陈罪的鼻子,“我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奈叶他们,他们会怎么想你?”
陈罪低着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连眼神都显得有些空洞。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淡淡的鼻音。
骆翊鸣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冲他挥过去。
陈罪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躲,骆翊鸣发拳头在打到他的脸的时候停下了。
“你……很好,”骆翊鸣好像泄了一口气,他退后了几步,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你给奈叶打个电话吧,你亲自跟他们说。”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那部手机,扔在桌子上。
手机与桌面碰撞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好像震醒了陈罪的魂。
他眨了眨眼睛,缓缓的吧视线挪到手机上,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好像这才反应过来骆翊鸣刚刚说了什么。
陈罪轻轻摇了摇头,站在那里,没有拿手机,也没有动。
“给他们打电话啊?”骆翊鸣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见陈罪还是不动,他一把从桌子上抓起了手机。
一边按手机一边说,“行啊,你不敢打,我帮你打,我就让他们看看,他们一直不忍心抛弃的,一直在等待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筒里刚响了两声,就被人接了起来,奈叶焦急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骆翊鸣?你总算给我打电话了,给你发了那么多个短信你也不回,这都第四天了,我们硬生生从尧尧那里扣出来的一天,你们再不过来,我们真的就拖不住了,陈罪到底去哪里了啊,真是的,他怎么这个时候掉链子啊……”
奈叶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骆翊鸣点开了外放,把手机递到了陈罪的面前。
对面的人见自己说了半天也没有人理他,忍不住问道,“骆翊鸣?你在听吗?”
骆翊鸣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陈罪,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话。
“喂?有人吗?”对面,奈叶带着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不会是误触打出来的电话吧?”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了沈瑜的声音,“不会吧?你给我手机。”
“没误触,是我。”骆翊鸣出声应道,看了看陈罪,他还是不肯开口。
“那太好了,”隔着电话线,都能听出,沈瑜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期待,“你找到陈罪了吗?”
骆翊鸣抿了抿唇,“找到了。”
“太好了!你们在哪里?我们过去找你们还是……”沈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罪打断了。
“沈瑜,你让奈叶接电话,我有话跟他说。”陈罪的声音有些沙哑。
“啊?哦……”沈瑜不情愿的把手机递了过去。
陈罪一直垂着眼睛,直到听筒里重新传来奈叶的声音,他这才接过手机。
“奈叶,你带队先往前面走吧,这个剧本你走了很多次,我相信这一次你可以指挥的很好,就算不能有所突破,但是完成剧本,带着他们出去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奈叶听了这话一下子愣住了,听筒对面沉默了很久,久到骆翊鸣都怀疑电话是不是已经被挂断的时候,终于传来了声音。
“陈罪,你……”奈叶的声音里有些犹豫,“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不能咱们一起解决吗?还有你说,我们可以出剧本是什么意思?那你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末日奈叶
陈罪轻声笑了一下,“我会带着骆翊鸣出去的,只要你们能顺利完成任务。”
听筒对面安静了良久,奈叶没有在说话,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已被挂断的“嘟嘟”声,陈罪脸上的肌肉很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他低头瞟了一眼手里的手机,把它塞到了骆翊鸣的手里。
“你......”骆翊鸣还想说什么,陈罪却直接转身上了楼,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目送着陈罪的背影上了楼,骆翊鸣低头按亮了手机屏幕,屏幕上有好几条未读短信,他点开几条看了看,挑了几条信息回复了一下。
对方见他回消息了,又发过来好几条,骆翊鸣看了一眼,只是回复了一个地址,便关了手机没在看。
这个屋子的钟表很少,只有一个大摆钟放在客厅,孤独的来回摆动着。
骆翊鸣看了看时间,靠在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
忽然,一股奇怪的味道钻进了骆翊鸣的鼻腔,骆翊鸣忍不住皱了皱鼻子,那股气味儿很难闻,却又带着一种强烈的熟悉的感觉。
他捏了捏鼻子,站起身来,顺着气味儿的来源寻去。
一路上到二楼,走到了走廊尽头,那是一间上了锁的屋子,门和锁看起来是新换上去的,过于新的款式,和周围的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骆翊鸣伸手在门锁上摸了一下,干净的连一点灰尘都没有,这个锁的主人应该是经常进这间屋子,这件屋子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呢?
骆翊鸣回头看了看陈罪所在的那间房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弯下腰,把那把锁拿了起来,研究是不是有可能把锁撬开。
就在他刚拿凑到锁眼的前面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上路的脚步声,骆翊鸣一惊,赶忙跑到一旁的走廊拐角藏好。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好像是走到那扇门前,停了下来,紧接着,传来一阵钥匙碰撞的声音。
骆翊鸣忍不住,悄悄的探出了头往外看。
陈罪正把钥匙插进锁孔里,侧着的脸棱角分明,他的唇角微微抿着,成了一条直线。
钥匙被插进门锁里,门锁发出“咔哒”的一声,门悄无声息的弹开了一条缝隙。
空气里弥漫的那种腐臭味儿变得浓稠了起来,骆翊鸣忍不住抬手捂住了鼻子。
陈罪垂着眼睛,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钥匙,从侧脸,骆翊鸣看不出陈罪的表情,只看见他推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屋门在他身后缓缓的关上,落下了锁。
他进屋子里去了,骆翊鸣却还躲在拐角后面没有动,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
陈罪在那间屋子里待了很久,骆翊鸣听不到屋子里的声音,他转头看向外面,有些西斜的太阳。
有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动了骆翊鸣的头发,发梢扫过皮肤,留下一片密密麻麻的痒。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十几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骆翊鸣从地上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脚。
屋子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骆翊鸣叹了口气,兜子里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了起来,他只得放轻了脚步,拿着手机下了楼。
来电显示是奈叶,骆翊鸣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地址不是给你发过去了?怎么还没到。”他斜靠在阳台的落地玻璃窗旁,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温温的暖。
电话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骆翊鸣叹了一口气,缓缓皱起了眉头。
“行,我知道了,我只能说我尽量吧。”
他们两个没有说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骆翊鸣走到楼梯门口,向上张望了一下,在确定陈罪没有从房间出来之后,他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很多新鲜的蔬菜,骆翊鸣做了几道,填了一下肚子。
收拾完所有的东西,他在沙发上坐到了日落。
天边的云被夕阳染的通红,那红色一直蔓延很远的地方,骆翊鸣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夕阳暖红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骆翊鸣垂着眼睛,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陈罪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番景象,他站在楼梯上愣了半天,直到骆翊鸣感觉到楼梯上有人,缓缓转过头来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你坐在这儿干什么?”陈罪皱着眉,眼底是一闪而过的不耐烦。
骆翊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摊了摊手,“那你也没有跟我说,这里不可以做人呀。”
看这话说的很平淡,语气里没有掺杂其他情绪,话语的尾音向下坠着,陈罪听的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随便你吧。”他低着头,从骆翊鸣的身边走过,径直走进厨房,拉开了冰箱门。
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水,扬起头灌了几口,几滴液体从他的嘴角流下,流进了他的衣领里,陈罪不管,随手擦了一把。
“你后来跟他们联系过了,他们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他转过头来 ,一双眼睛紧紧的盯在骆翊鸣的身上。
骆翊鸣抬起头也看着他,有些不解的,微微挑眉,“你现在还关心他们干什么?”
或许是因为很长时间坐沙发上不说话,他的声音有些哑,骆翊鸣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如果,你真的担心他们,那为什么你不去跟他们会合?如果,你不担心,们,又为什么要旁敲侧击的,从我这里知道他们的消息?”一边说着,骆翊鸣一边扬起了眉,看着陈罪的眼里有一种说不清的神色。
“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他们在哪里!”陈罪被他的眼神激了一下,忍不住拔高了音调。
“我不知道。”
任凭他怎么心急,骆翊鸣都四平八稳上靠在沙发上,就连语气都是淡淡的。
陈罪忽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底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猛的灌了好几口冰水。
冰冷的液体,经过他的食道流进胃里,陈罪只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冰冷了。
他抬手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胃,叹了口气,“对不起……但是我……”
陈罪捂着胃的手缓缓握成了拳,紧紧的抵在胃上.。
“你别问了。”骆翊鸣站起身来,旁边退开了一步,“是你一开始非要选择要留下来,不跟他们一起行动的。”
陈罪脸上的血色又褪去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太好。
他缓缓走上前一步,他往前走,骆翊鸣就往后退,两个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就在骆翊鸣已经快退到二楼的时候,陈罪停下了脚步。
他深吸了一口气,“ 只是想……”
陈罪缓缓开了口,“我只是想……。”
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想编造一个理由却迟迟说不过骆翊鸣,陈罪也只好作罢,长叹了一口气。
“你到底想不想跟他们回去,一起出剧本,那这中间的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会告诉别人,”骆翊鸣微笑着,又喝了一口手里端着的啤酒,“前提是,你要跟我回去 ,去找什么所谓的大部队。”
说完,他就静静的靠在沙发靠背上,眼睛也从陈罪身上挪开了。
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陈罪的脸色可以说是非常难看,他一边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眼睛还死死的定着骆翊鸣。
来电显示“奈叶”。
“草!!”陈罪一把把手机摔在桌子上,气的眼眶都有些发红了,“你是不是背着我,联系了他们?”
骆翊鸣抬起头来,注视着陈罪的双眼。
电话因为长时间没人接,所以挂断了,但是很快,手机屏幕就又亮着,什么现实的来电,还是“奈叶”两个字。
陈罪嘴唇抿的很紧,他盯着桌子上的手机看了很久,眼睛眯了又眯,脸上的肌肉都有一些轻微的抽搐,直到手机屏幕再一次熄灭。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那部手机被他拿在手里,陈罪头也不会的往楼上走去。
就在他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旁边放着的一个落地盆栽后面,后人窜出来一个人。
他穿了一身黑色衣服,就连脸上,都带了一个大大的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或许是陈罪没有想到,有人会在这里偷袭自己,一个没有防备,就被一块儿毛巾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他用力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脱开,却因为吸入过多的迷药而昏睡了过去。
那个人缓缓松开了手,在确认陈罪真的陷入了昏迷后,这才架着他下了楼。
骆翊鸣已经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对屋子里忽然多出来一个人,他好像并不惊讶。
那个人把陈罪放在沙发上,缓缓摘下了脸上带着的口罩。
——奈叶!!!
奈叶放下了手里的口罩,一屁股坐在了骆翊鸣都身边。
“他就这么轻易的中招了?”奈叶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陈罪,蹙了蹙眉头。
骆翊鸣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但是如果说他想演戏,去骗咱们两个的话,咱们也未必分得清他是不是装的。”
奈叶抿了抿嘴,又转头看了看躺在一边的陈罪,长叹了口气。
“你说,为什么我们非要采取这种措施啊,跟他好好商量不行吗?”
骆翊鸣不解的回头瞟了他一眼,“这主意不是你出的吗?”
奈叶被他说的这话噎了一下,不自觉抬手摸了摸鼻子,“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
他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外面的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屋子里只凉着几盏壁灯,很是昏暗。
夜风顺着窗口吹了进来,骆翊鸣只觉得吹在身上有些发凉。
“你有没有听到……”奈叶皱着眉,微微侧着头,脸上的神情很是难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咱们先上去。”骆翊鸣垂着眼睛,自顾自的关了窗户,又打开了大灯。
奈叶不解的歪了歪头,“咱们上去干什么?”
“你先别管,先上来,我有事儿跟你说。”骆翊鸣的脚步加快了,好像是有些着急。
“好吧。”
奈叶跟在骆翊鸣的身后,往楼上走。
路过一楼大厅灯的开关的时候,奈叶犹豫了一下,刚想抬起手去关闭开关,骆翊鸣服声音却从二楼传来。
“一楼的灯别关。”
听声音应该是走出了很远的距离了,奈叶也没问为什么不关灯,只是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二楼的灯也已经都被打开了,屋子里一片灯火通明。
骆翊鸣正站在二楼的走廊尽头,一间上着锁的房间门口。
“这是……?”奈叶快走几步跟了上去,站在了骆翊鸣的旁边。
“这件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吗?”看骆翊鸣的脸色并不好看,奈叶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骆翊鸣低头看了看那把锁,又看了看这个门的结实程度,正在犹豫,怎么能把门打开的时候,奈叶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铁丝,插进锁孔里,熟练的波动了几下。
那把锁“咔嚓”的一声,就被打开了。
“你……”骆翊鸣回头看了看他,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口,只是伸出手,缓缓的推开了门。
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条缝,紧接着,被慢慢的推开。
屋子里正对着一面墙,左边是一个通道 ,深深的通往地下。
骆翊鸣手在墙上敲了敲,确认墙的后面没有东西,这才转身往那个通道里看。
“所以,你刚刚也听到那些声音了对吧?”奈叶皱着眉头,脸上有些不快的神色。
“我只想快点到。”骆翊鸣往下走的动作顿了一顿,没有回头,他的右手扶在墙面上,好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奈叶皱了皱眉,但是当下也不是吵架的时候,于是他抿了抿唇,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这条往下延伸的通道,好像长的没有尽头,两个人在里面走了十几分钟,都没有看到头。
倒是越往下走,那种奇怪的声音便越大了些,伴随这声音增大的,还有空气里弥漫出的一种奇怪的气味。
奈叶捂着鼻子皱紧了眉头 ,“这是什么味儿啊?好难闻。”
“尸体和福尔马林的味道。”骆翊鸣的声音淡淡的,听不住来里面掺杂着什么情绪。
又往下走了了大概两三分钟左右,他们已经走到了这条通道的尽头。
那件屋子的门看起来很新,但是却没有上锁,从门缝里透出的一点光亮,好像在引诱着他们。
“快点儿来啊,快进来吧,快来啊,快过来……”
那种声音一直弥漫在两个人的身边,并且有声音越来越大的趋势。
奈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站在那里的身子,看起来也是有些摇摇欲坠的,他只能扶住旁边的墙,来保证自己身体的平衡。
骆翊鸣回过头来,看着身后奈叶的状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听到什么了,还是感觉到什么了?”
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奈叶扶着额头,抬起头来,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茫然。
“我刚刚好像听到……”他甩了甩头,眉头间蹙的很紧,“好像听到有人在催促我们快点进去,但是现在又没了。”
听完他说的这话,骆翊鸣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
“这扇门,你可以打开吗?”他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并没有因为,奈叶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而改变。
奈叶走上前,抬手刚触摸到那扇门,一种强烈的情绪就从他的指尖蔓延到了全身,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忍不住捂着胸口,蹲了下来。
“你怎么了?”骆翊鸣被他这情况下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他,奈叶的额头已经密密麻麻的布了一层冷汗。
“你刚刚听到什么了吗?还是看到什么了?”
一边说着,骆翊鸣一边伸手扶上那扇门,轻轻的摩挲了几下,却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有些不解的回过头,看着奈叶。
后者一身冷汗的蹲在那里,刚刚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攥住的感觉,好像还没有完全消退。
但是,奈叶还是强忍着难受站起来,他再一次伸出手去触碰那扇门。
手指尖触碰到的门板有些冰凉,但是这一次却没有那种难受和不适。
奈叶深吸了一口气,又掏出一根铁丝,捅进了锁眼里。
他的手还在轻轻的发着抖,骆翊鸣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你真的没事儿吗?咱们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反正不着急的。”
“我没事儿。”奈叶的声音里好像也带着一丝颤抖,但是他还是倔强的,尽力稳住自己的双手,指尖夹着那一根铁丝。
“咔嚓”的一声,门锁再一次被他打开了。
从门后面冒出了一片白气,跟随着白气出来的,还有扑面而来的寒冷。
奈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咱们真的要现在进去吗?”奈叶回过头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难看。
骆翊鸣犹豫了一下,“你站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一眼。”
“不行!!”他的话音刚落,就被奈叶打断了,他的音调有些高,尾音似乎还有些破音了。
骆翊鸣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奈叶好像也没有料到自己这一声能有这么大,忙抬手捂了捂嘴。
“你又感觉到什么了吗?”骆翊鸣把门缝稍微推大了一点,从门缝往里面看。
里面亮着灯,但是有些昏暗,站在这里能看到的,只是小小的一个走廊,再往里就看不到了,灯光从转角的地方传过来。
奈叶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感觉到什么其他东西,但是就是让我……让我感觉这里面很危险。”
他的目光试探着往门缝里望去。
“你看到的这里面是什么?”骆翊鸣微微侧了侧身,可以让奈叶更好的看清里面的情况。
可奈叶还是摇了摇头,“我看不到这里面的东西,我能看到的只有白色的一团雾。”
这一次骆翊鸣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站在门口思索了几分钟,他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看。
“我还是想进去看一眼,你就站在门口,看着门不要让门关上,如果有人过来,或者是有什么其他情况,你就敲两声门,我就立刻退出来。”
奈叶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再劝。
他点了点头,又从兜里掏出来了一根小皮筋,把锁舌固定住。
“那你注意安全。”
骆翊鸣应了一声,便侧身从门缝溜了进去。
往前走了几步,他回头问奈叶,“你能看到我吗?”
奈叶轻轻点了点头:“你走过去之后,白雾就消失了。”
骆翊鸣轻轻点了点头,往里面走去。
顺着光线的来路,转过那个拐角,面前又是一扇虚掩着的门,那些白雾和冷气,都是从这扇门后传出来的。
他的轻轻推开门,一阵更浓郁的白雾从门后散了出来,他不由得也打了个寒颤。
等到白雾散开一些,印入眼帘的,是房间正中间摆放着一个,看起来很像玻璃的棺材。
骆翊鸣搓了搓自己有些被冻的麻木的脸,缓缓向那个玻璃棺材走过去。
玻璃棺材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人的身影。
白雾还没有完全散去,骆翊鸣看不清四周的环境,也看不清脚下。
这种模糊而又看不清的状态,让他感觉不太舒服,有些心慌。
不过好在一路走过去,除了脚下绊到了几次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
白雾在触碰到骆翊鸣的身体之后,快速的变成一个个小水珠,打湿了他的头发,睫毛,还有身上的衣服。
一个小水珠挂在他的睫毛上,晃晃悠悠的,一直没有掉落下来。
骆翊鸣好不容易走到那个玻璃棺材旁边,棺材的表面好像结了一层水汽,他缓缓的伸出手,手指尖碰到棺材的表面,一阵冰冷的寒意从指尖传过来,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他轻轻的抹掉那一层水汽,突然感觉手下的触感不是很对劲,他弯下腰,凑进了那个玻璃棺材。
隐隐约约的好像可以看到里面躺着的人,骆翊鸣又伸手去触碰棺材的表面。
指尖是冰凉的触感,停留的时间长了,好像可以感受到手指间融化的水。
这是一副冰棺!!
骆翊鸣顾不得细想,低头去看棺材里躺着的人。
就这一眼,他直接楞住了,有些不可思议的张开了嘴,又凑近了那冰棺仔细的看。
可躺在哪里的人的面孔,并没有发生改变。
是陈罪。
…………
骆翊鸣脑子里“翁”的一声。
门口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了,骆翊鸣顾不得多想,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门外的白雾已经没有最开始浓了,骆翊鸣走的很快。
他一走出门,奈叶就把门一把关上了,他拉起骆翊鸣的手,往外面跑去。
骆翊鸣还没有缓过神来,只得被他拉着一路往前跑,跑出去大概有十几步,骆翊鸣这才回过神来。
他猛的眨了几下眼,回过头往身后看去,身后不远处的楼梯口,好像有个人。
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好像在楼梯口转来转去。
“楼梯口有人?”骆翊鸣问出口,就感觉自己的问题不太对,转而又问道,“楼梯口的那个人是谁?”
奈叶也回过头来看了看,他抿了抿唇角,眼底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他在那里转了很久,一直没有离开过门口。”他的气息已经有些乱了,微微带着喘。
骆翊鸣皱着眉,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人站在楼梯口,目光好像是看像他们这边,骆翊鸣总感觉那个人的声音有点熟悉,看起来好像是……
那个名字在脑海里出现的一瞬间,骆翊鸣全身从头凉到脚,他忍不住的一个寒颤,甩了甩头。
他的异常引起了奈叶的注意。
奈叶一边跑一边回头问道:“你刚刚在那间屋子里看到了什么?我总感觉你出来之后的脸色就不太好。”
“我刚刚在屋子里……”骆翊鸣刚开口,他们前面的一扇门忽然被打开了。
门板猛的拍在墙面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惊了两人一跳。
而从门里走出来的那个人,他们两个都非常的熟悉。
奈叶猛然停下脚步,脚下还没有站稳,一个踉跄,骆翊鸣站在旁边扶住了他的身子。
“你没事儿吧。”骆翊鸣皱了皱眉,看着眼前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陈罪,还能是谁呢。
骆翊鸣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看了看眼前站着的那个陈罪,又回头看了看后面屋子的方向。
那个屋子里的冰棺里,还躺着一个“陈罪”,如果自己没有看错,那么在楼道口徘徊的那个人 也是“陈罪” 几个人长的一模一样。
骆翊鸣的心跳骤然加快了,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过来,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谁?”站在骆翊鸣身旁的奈叶开了口,他的气息有些紊乱,说话却是咬字很清晰,一字一句的砸在骆翊鸣的心上,震的他心脏只发酸。
“陈罪”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两个,脸上带着有些诡异的微笑。
“你仔细看看,我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指甲刮过黑板的噪音,很是刺耳。
奈叶终于忍不住,他往后退了两步,眼睛紧紧的盯着站在前面的人,不停的摇着头。
骆翊鸣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你先别着急,陈罪他应该出不了事儿。”
站在面前的“陈罪”看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弯着腰,一只手还扶着墙,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的几乎掉出眼泪来,“我说骆翊鸣,你敢不敢把刚在屋子里看到的东西,告诉他。”
听了他说的这话,骆翊鸣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了起来,他确实有些不忍心告诉奈叶,他在那间房间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奈叶却是缓缓的,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眶慢慢变得通红,轻轻眨了眨眼。
他眼里的神色,看的骆翊鸣心下一紧,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
“你刚刚在房间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奈叶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颤抖,眼睛里的光好像在一点点的暗淡下去。
“我……”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名字就卡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瞧瞧你心虚的样子。”那边,“陈罪”略带讥笑的声音传了过来,他靠在墙上,双手怀抱着胸,做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说,你连在那间房间里看到了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你让他还怎么相信你?”
见奈叶的表情变了,“陈罪”又趁机补上了一句话,这一句话可谓是火上浇油,奈叶甚至连身子都开始发抖,脸上一片苍白,惨白的有些吓人。
“你告诉我,你到底在看在那个房间里看到了什么?”奈叶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骆翊鸣的胳膊,他抓的很紧,紧到骆翊鸣感觉自己胳膊被掐的生疼。
骆翊鸣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这样,等咱们离开这里,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骆翊鸣放软了语气劝到,“这样,好不好?”
奈叶脸上的神色已经有些动摇了。
“咱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骆翊鸣这话刚刚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陈罪”靠在墙上,悠悠的开了口,“你们有没有共同的敌人的,不是他说的算的。”
“你闭嘴!!!”骆翊鸣忍不住转过头来,大声的吼道。
“呦呦呦,这就急了?年轻人啊,我劝你不要太过于急躁。”他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掸了掸,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满脸的笑意,看在骆翊鸣的眼里却无比的刺眼。
“奈叶,”他轻轻叫着他的名字,“如果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话,那你就连被利用,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
这句话好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到底告诉不告诉我,那扇门后面后到底是什么?”奈叶紧紧的盯着骆翊鸣的眼睛。
后者抿了抿唇角,很艰难的开口说道,“你相信我……”
奈叶一把推开了骆翊鸣,转身就往身后那扇门冲去,骆翊鸣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站在门边,一脸看好戏的“陈罪”,转身也跟在奈叶的身后跑了回去。
跑到离房间不远的地方,已经可以看到楼梯口了,大理还有一个人在楼梯口走来走去。
跑进了几步,奈叶好像也看出了站在楼梯口的那个人的身形,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跟在他身后的骆翊鸣,往前冲的势道没有收住,差一点儿撞到奈叶的身上。
“怎么了?你怎么忽然停下来了?”骆翊鸣不解的回过头看着奈叶。
奈叶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睛里的神色很复杂,他抬手指了指前面楼梯口站着的那个人。
“你看他,像不像……”他的声音满是颤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身子在不停的颤抖。
骆翊鸣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就是不想让你现在知道,怕你受不了……”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那个“陈罪”并没有追过来,而楼梯口的“陈罪”也没有动。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我现在告诉你吧,”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先最好心理准备。”
奈叶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骆翊鸣有些不放心的盯着他的脸。
“我刚刚在那间屋子里……”骆翊鸣看着奈叶的表情,奈叶好像也知道他在看着自己,抬头冲骆翊鸣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
骆翊鸣牙一咬心一横,继续说道,“我在那个房间里看到了一副棺材,是那种冰做的棺材,在那个冰棺里,我看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看到陈罪躺在里面,一动不动,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奈叶的脸色白了又白,他抬手扶住了旁边的墙壁。
“我看的不是很清楚,y万一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的事儿啊,再万一只是他们做的一个障眼法,等咱们出去了,陈罪就躺在沙发上等着咱们呢。”
骆翊鸣看他连身不对,忙开口安慰他。
奈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推开了骆翊鸣他肩上的手。
“奈叶……?”骆翊鸣试探着叫他。
过了几分钟,奈叶这才后知后觉的转过头来,“我没事儿,你别担心,我相信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真正的陈罪肯定会一直好好的。”
他这话说的坚定,可他脸上的神色却还是很难看。
骆翊鸣拉着陈罪往旁边走,躲开了前后两个“陈罪”,也躲开了那个诡异的房间。
“我相信陈罪,他那么厉害,他一定不会有事儿的,我相信他,我相信他,陈罪一点没事儿的……”奈叶一路跟着骆翊鸣走,一路碎碎念着,好像是在安慰着自己。
骆翊鸣绕了一圈,这个房子里的建筑格局很奇怪,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楼梯下楼。
他是真的想知道,那个躺在沙发上的“陈罪”,到底还在不在,是不是真的陈罪。
奈叶跟在他的身后跌跌撞撞的跑下了楼。
拐过一个弯的时候,他脚底下滑了一下,撞在了一旁的墙上,落后了几步。
跑过来的时候,骆翊鸣已经站在了与客厅连通的地方。
他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奈叶一手捂着刚刚被撞疼的肩膀,放慢的脚步。
“你看到他了吗?他还在这里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站在距离骆翊鸣两三米的地方,迟迟不敢上前。
骆翊鸣转过头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他轻轻摇了摇头,退后了一步,示意奈叶自己过来看。
奈叶抿了抿嘴唇,犹犹豫豫的往前走了几步。
他在刚刚骆翊鸣站过的地方站定,缓缓的转过头来。
“这……”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忍不住张大了嘴。
奈叶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这个地方,你觉不觉得有些眼熟?”
“是的。”骆翊鸣微微点了点头,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这里跟我们原来待过那个的安全屋,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可是……”奈叶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
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退后的几步,奈叶这才注意到,他们旁边的走廊里有很多扇门。
骆翊鸣走进那条走廊,伸手拉开了旁边最近的一扇门。
门被缓缓的推开,奈叶也忍不住凑了上去。
“!!”奈叶在看清里面的情形之后,身子忍不住晃了晃,他忙伸手撑在门框上,转过头来的时候,他眼睛已经红了。
“这是……陈罪家……”奈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这些到底是什么。”
他又跑到旁边,一扇扇的把门打开。
骆翊鸣没有阻止他,他转过身来,把第一扇门完全打开。
屋子里所有的摆设看在都很干净,好像真的有人在这里居住一样,就连桌子上,还摆着刚刚做好的饭菜,甚至那些饭菜都在冒着热气。
骆翊鸣感觉下一秒就会有人从厨房出来。挥手叫他们过去吃饭。
如果奈叶说的没错,那么这间房间就是陈罪在外面的家。
他有仔细的打量了屋子里的环境,这些陈设看起来应该属于很温馨的那种,但是现,在在这个状态下见到这些东西,却没有丝毫温馨的味道。
等到骆翊鸣轻轻把这个房间的门关上的时候,奈叶那边已经打开了所有的房门。
他有些疲惫的靠在墙上,眼尾都是一片红色,像是哭过。
“你没事儿吗?”骆翊鸣皱着眉说道,“你在后面的房间里看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奈叶抬起手来,用力搓了搓脸,“所有的房间里,都是这些年陈罪住过,或者是给他留下很深刻印象的地方。”
他走到骆翊鸣身边,一间一间的指给他看,“这边是我们一起经过的那些剧本里的安全物,这边是这些年陈罪住过的所有房子。”
“再往里面那些,是我们团建的时候去过的地方。”一边说着,奈叶一边用力擦了擦眼尾,声音里忍不住染上了些许鼻音。
骆翊鸣一间一间的看过去,总感觉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直到走到最后一个房间,那个房间是一个洗浴间,骆翊鸣站在门口往里面看,终于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洗浴间的架子上放了两套洗漱用品,回头看,卧室里面放了两套床上用品,就连第一间房间里的餐桌,都摆放的是两套餐具。
骆翊鸣轻轻关上了最后一间房间的门。
“这些房间里……”他转过身来想说什么,忽然看到了奈叶脸上的表情,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奈叶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面前就是那间卧室,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摆放在里面的那张床,脸上的表情,骆翊鸣有些看不太懂。
骆翊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叫他。
所有的房间都看过了,骆翊鸣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些房间都是陈罪和别人一起居住的,看起来他和那个人的关系还挺好。
他检查完了所有的房间,他想再看一眼那个不久前还待过的安全屋的时候。
他手打开了那个房间的门,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凝固住了,放在门上的手,指尖在微微的颤抖。
骆翊鸣惊讶发现门后的环境已经变了,已经不再是那个安全物,而变成了他最熟悉的地方。
那是程晨在旧系统里的房间,没有窗户,没有几件家具,就连衣柜里衣服也没有几件。
“这……”骆翊鸣微微长大了嘴,他一把拉过站在旁边的奈叶,奈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一回头就看到一间陌生的房间。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不知道?”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像是想确定这的房间是哪里,奈叶竟然抬脚往屋子里走去。
骆翊鸣慌忙一把拉住他,“不要进去!”
可此时此刻,奈叶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住了一样,丝毫不理睬旁边的人跟他说了什么,只想走进那间房间。
他再一次甩开了骆翊鸣的手,骆翊鸣情急之下,一把关上了房门。
房间门被“peng”的一声关上,声音很大,骆翊鸣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甚至感觉就连墙都在震动。
奈叶好像被这声响吓的一瞬间回魂了一样,他有一些慌张的退后了几步,在转过头看那扇门的时候,眼睛已经戴上了几分的恐慌。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刚刚……”他不停的做着深呼吸,一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我刚刚脑子里好像有一个声音,他让我走进那间房间,他一直在催促我。”
奈叶的声音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连带着他的身子也有些颤抖。
骆翊鸣想伸手触碰他,却被一把拍开,奈叶就像一只受了伤了小猫,独自的蜷缩在角落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空气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奈叶坐在角落里不说话,骆翊鸣几次张口,也不知道说什么。
周围房间门都被骆翊鸣关住了,长长的一条走廊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十几分钟,骆翊鸣已经来来回回的,把那整条走廊都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其他什么东西。
就连他们来的时候,走的那条路都消失了。
奈叶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从口袋里掏出通讯器,开始联系其他人,骆翊鸣坐在他旁边的地上,放空自己。
“诶?”奈叶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他拿起通讯器,在走廊里绕了一圈,最后在骆翊鸣面前转定,他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个地方居然,没有信号。”
说罢,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通讯器被他扔到了一边。
“怎么办呢?要不然我们原路返回吧?”
骆翊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咱们来的时候的那条路已经消失了。”
听了这话,奈叶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又从地上弹了起来。
“什么!!”他的声音忽然拔高,“你说……咱们来的时候的那条路消失了?!!”
骆翊鸣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可奈叶却好像没有看到他的动作,转头往那边跑过去。
骆翊鸣叹了口气,只得跟着的身后一起走过去,奈叶站在那面墙的面前,那里本来有一条通道,但此时此刻却消失不见。
“这怎么可能?”奈叶不死心,又在墙上敲敲打打,好像是在找机关,好久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只得放弃。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奈叶又坐在了地上,他微微仰着头,后脑抵在后面的墙上,因为刚刚的剧烈活动,所以他的气息有些紊乱。
“在这些房间里面一定有,一扇门背后的房间是真的。”骆翊鸣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继续观察其他房间的门板。
“可是,光凭这些不能进去房间和一模一样的门,我们怎么才能分辨出来,到底哪扇门的背后是真实?”
骆翊鸣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房门被他不小心关上了。
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连锁舌弹出的很清脆的声音,都能听的非常的清晰。
他没有说话,转身走向下一扇门。
“难道……”奈叶转过头看向他,“你一直在检查那些风景,难道你已经有找到真实的房间的思路了吗?”
骆翊鸣轻轻摇了摇头。
“啊?”奈叶的眼睛里明显写着不信任这三个字,“那你为什么一直在检查?”
“尝试发现新的线索。”骆翊鸣拍了拍衣服上莫许有灰尘,站直了身子。
回头看到奈叶一脸的茫然,骆翊鸣笑了笑。
“你以前的剧本都是怎么过的呀?陈罪带着你?”
“我其实在这个队伍里主要负责的是通讯和后勤。”奈叶低下头,注视着自己脚底的一小片地板,“我其实,没有太对自己解决剧本的经验,我去过的所有剧本都是,陈罪组的多人剧本。”
骆翊鸣愣了一下,他属实也没有想到,奈叶居然是这么一个情况。
“那你……”他想说什么,可周围忽然想起了一阵诡异的“咔嚓咔嚓”的声音,骆翊鸣立刻住了嘴。
那声音越来越尖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什么东西。
奈叶的反应比骆翊鸣更强烈,他蹲在墙角,很痛苦的捂着头,脸上的表情都已经不自觉的扭曲变形了。
“你没事儿吧?”骆翊鸣皱着眉,脑子里的刺痛让他感觉头涨的难受,他一边捂着头,一边走到奈叶的身边。
奈叶的眼睛已经微微闭上了,他斜靠在墙壁上,唇色都已经变的有些苍白。
那尖锐的声音骤然停止。
“啊!”奈叶猛的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是冷汗。
“滋滋——”一阵电流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过来,奈叶紧张的环顾四周。
“你们终于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他们头顶响了起来,“这是我精心为你们准备的房间,如你们所见,这周围有很多间房间,但只有一间房间是真实的,你们只能通过那一间房间离开这里,进入错误的房间就会接受一定的惩罚。”
骆翊鸣和奈叶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那么现在,游戏开始了,住你们好运。”那个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表演。
男人的话语刚落,系统提示就响起来。
“系统提示:小组已触发隐藏剧本任务:逃脱房间。任务时间不限。
任务规则:从正确的房间逃离。需演绎人员选择正确的房间,并且离开。有三次选择机会,选择错误则会遭到惩罚,如全部选择错误,则无法离开。
请演绎人员慎重选择,住你们好运。”
此时此刻,骆翊鸣居然觉得,有些冰冷的系统女声听起来,也有些亲切了。
奈叶支撑着墙,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血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虽然没有限制时间,但是咱们进来并没有带吃的东西和水,所留给咱们的时间并不多。”他看着骆翊鸣的眼睛里,带着一种骆翊鸣看不太懂的情绪。
骆翊鸣轻轻点了点头,他也认可奈叶的说法,他们两个身上就连一杯水都没有,更何况是吃的了,而且,他们刚刚还奔跑了很长时间,体内水分消耗的更是……
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检查左边这些房间,你看右边的,能加快一点儿速度,节约时间。”
一边说着,骆翊鸣一边拉开了左边的第一扇门。
门一打开,骆翊鸣就有些愣了。
那里面的环境是他在系统外面的家里的卧室,窗户外面居然还透进来的阳光,洒在在地上,墙上的钟在滴答滴答的走着。
恍惚间,骆翊鸣居然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出了剧本,正站在自己的家门口,只要再往前走一步,他就能躺到那温软的小床上。
骆翊鸣感觉自己的脚都已经抬了起来。
“Peng!!”的一声,骆翊鸣一把关上了房门,声音大的几乎要把耳膜震破。
他忽然想起来了身后的奈叶,忙回头去看。
奈叶的脚已经有一半踏进门里了。
“奈叶!!”骆翊鸣大吼一声,一手把奈叶拉出来,一手一把门甩上。
“Peng!!”又是一声巨响。
奈叶脚下一个踉跄,眨了好几下眼睛,双眼这才有了焦距。
“我刚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好像没有组织好语言,只好转头去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
骆翊鸣皱着眉头问他,“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奈叶抿着唇想了半天,这才说道,“一个我很熟悉的房间。”
这话说完,他又感觉自己这话说的不太对劲,于是改口说道,“我在我妈妈家的卧室。”
“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很齐全,从摆件到床板摆放的拖鞋,完完全全就是我的那件房间,看不出来任何区别,就连我桌子上放着上笔,这里面都有。”奈叶揉着太阳穴补充道。
他说脸上带着无奈的神情,伸手轻轻放在那扇门上,“我刚刚感受到很强的吸引力,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推着我,想让我走进那间房间,说实话,我确实有很长时间没有过去过了。”
骆翊鸣垂着眼睛,“我刚刚也看到了,我在系统外的家,实话实说,我也找不到什么区别,甚至连墙上挂钟的时间都被调整过了。”
奈叶转过头来看他,骆翊鸣依旧垂着眼睛,奈叶看不出来他眼睛里的情绪,只好做罢。
“你一会儿拉开门的时候小心一点,我总感觉你在这里受到的干扰很强,”骆翊鸣抬头撇了一眼奈叶,“就像刚刚我能摆脱那种吸引力,但是你不可以。但是如果你真的走进去了,咱们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奈叶好像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紧蹙着眉头,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我也感觉到了,不管是从声音还是感觉上,我受到的影响要比你多很多。”奈叶摸索着那扇门,“我会努力控制我自己的情绪的,这次实在是意外,我没有想到这个剧本居然会针对我。”
他忽然笑了起来,脸上又恢复了他那种一贯轻松的表情。
是他的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
骆翊鸣也笑了笑,并没有拆穿他,而是走向了下一扇门。
奈叶先拉开的门,骆翊鸣有些不放心的转过头来查看,但这一次,奈叶好像真的,没有再被影响。
他一脸认真的拉开门,仔细的观察门后的每一个事物,他的眼神很认真,目光很专注,看起来好像真的没有再被影响。
见奈叶好像不会真的一脚踏入房间,骆翊鸣这才稍微放下点儿心来。
他转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了自己面前的那个房间门。
门后的情景让骆翊鸣说脑子里直接“嗡”的一声。
那是程晨在旧系统的房间,是没有窗户的那个房间。
骆翊鸣眨了眨眼,他看着眼前的屋子,脑子里一下子一片空白。
奈叶跟在他身后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房间是哪里啊?我怎么感觉怪怪的,连窗户都没有。”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
说什么呢?
说这间房间是自己男朋友的房间?
还是说,这间房间是旧系统里的房间?
骆翊鸣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他轻轻额把门关上,面无表情的打开了旁边的一扇门。
当他看清了门里的状况的时候,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奈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跟在他的身后,看他默默把这扇门也关上了,忍不住再一次开口问道。
“骆翊鸣……你打开的这两个房间看起来,都有些奇怪?”奈叶皱着眉头,忍不住打开了面前的房门,可是房间里面又变成了他熟悉的地方。
他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骆翊鸣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这几个房间是……”他犹豫了一下,“是我几个不太好的回忆,我不太想提这件事儿可以吗?”
奈叶笑了笑,点了点头,“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多问了。”
说完,他就去旁边检查他的那些房间了。
骆翊鸣再一次拉开面前的房门,里面是一间小小的洗浴间,洗发水什么的散落在地上,看起来有些凌乱。就连镜子的边角处都有一些撞击过后留下的痕迹。
墙上挂着的花洒还在不停的留着水,水滴砸落在地面上,汇聚成水流,源源不断的往下水口流去。
地上的水还散发着热气,熏的镜子有些起了雾,朦朦胧胧的有些看不太清楚。
他看了看地上的水,又看了看镜子上的雾。
“哎……”骆翊鸣长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把门关上,余光忽然撇见镜子上好像出现了什么东西。
他忙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房间里的镜子。
镜子上氤氲的水汽和雾气里,好像有人用手指在玻璃上划出一个字。
骆翊鸣仔仔细细的盯着那个镜子。
一个一个小字在镜子上面浮现出来,骆翊鸣眯着眼睛认了半天,才把那些字都认齐全。
“这……”他看着镜子,有些犹豫的抿了抿唇,思索了良久,他还是轻轻的关上了门。
骆翊鸣机械式的拉开一扇扇门,检查这房间里面,但他的脑子早就已经飘走了。
他脑子里一直循环着,刚刚在玻璃上出现过的那句话。
不知不觉,他直接关上了最后一扇门。
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正对上了奈叶的目光。
“你……你怎么看起来脸色比我还差?”奈叶皱着眉头走过来。
“没事儿。”骆翊鸣轻轻摇了摇头,还在纠结要不要按那句话上的做。
可是那句话是谁写的呢?他为什么要提醒自己?这到底是一个提醒,还是一个陷害呢?
骆翊鸣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全部从脑子里甩出去。
“你刚刚有没有发现那个房间不对劲?”骆翊鸣下定了决心,转过头问奈叶道。
奈叶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转过身来看着骆翊鸣,满脸的不解。
“我其实......”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骆翊鸣也不着急,他静静的等着奈叶开口。
“怎么说呢,”奈叶抬起手挠了挠头,“就是后面的几间屋子,其实我都是看不太清楚的。”
“看不太清楚?”骆翊鸣疑惑的看着他。
奈叶缓慢的点了点头,“就是,我只能看到你看的地方,你把视线挪开,屋子里的东西就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不清楚。”
骆翊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奈叶见他垂着头好像在思考问题,便也没有去打扰他,自顾自的去检查属于他的几间房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周围升腾起了一些白色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走廊长的好像没有尽头。
骆翊鸣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已经看不到奈叶的身影了,周围是白蒙蒙的一片,可见度不足两米。
“奈叶?”骆翊鸣缓缓站着了身体,他提高了声音,却没有得到回复,他皱了皱眉头,顺着走廊往前走了两步。
又试探着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复,骆翊鸣心下有些不安。
他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刚走了几步,面前的白色忽然实体化了,骆翊鸣忙停下脚步仔细辨认,确实,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道实实在在的白色墙壁。
他缓缓伸手,手指尖落在雪白的墙面上,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猛的收回手,指尖竟沾着淡淡的水痕,骆翊鸣忽然想到刚刚在镜面上出现的几个小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几个字写在了墙面上。
“皆、似、影、象。”不过数字,骆翊鸣写起来却是有些困难,指尖传来的刺骨的寒意让他忍不住发抖,写出来的字也是有些颤抖。
几个字写完,周围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骆翊鸣收回手,指尖在掌心搓了搓,驱散了些许的寒意。
周围的白雾好像更浓稠了些,骆翊鸣好像能感受到自己呼吸时,白雾进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这些白雾不会有毒吧。”他抬起手在自己的鼻尖轻轻蹭了蹭,白雾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骆翊鸣只感觉这些白雾黏腻在自己的鼻腔和食道里,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他吞了吞口水,不自然的抬手揉了揉鼻子。
前面没有路走,他抬手摸向身体两侧,意料之外的,手指接触到的是正常的墙面。
骆翊鸣仔细摸索墙面,想找到那原本处于走廊两边的门的把手,却没有摸到那属于门的质感。
他缓缓靠近一边,直到贴的很近了,他才隐约看清些,那本该属于两边的房间门也消失了,只留下了空空荡荡的墙面。
无奈之下,他只得转身往回走。
可见范围的下降让他每一步走的都小心翼翼的,半伸出的手摸索着,前进的速度大幅度下降,时间好像也在模糊不清的视野里满满拉长。
骆翊鸣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潜意识里已经感觉自己走出去很远了,但是还是没有出现尽头。
周围安静的可怕,骆翊鸣耳边可以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脚步声,甚至于自己心跳的声音,几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听起来莫名的有些诡异,尽管他知道那些声音都是来源于他自己本身,但是从心底升腾起来的奇怪的感觉还是压不下去。
周围的白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作用,好像越来越浓稠了,用手拨动的时候,甚至能看到实质性的流动。
骆翊鸣心里没来由的升腾起一阵不安。
自己现在肯定已经不在那条走廊里了,那这里到底是哪里?奈叶此时又在什么地方?周围别说提示了,连有没有门都看不到,更不用说是提示了。
两边还是白色的墙壁,骆翊鸣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去。
周而复始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思绪很容易就飘远了,。
骆翊鸣也说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脑子里跳出来的一些画面让他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些片段各不相干,完全联系不起来。
长时间前伸而手臂有些发酸,骆翊鸣却又不敢收回来,思绪好像是触碰到什么画面,脑海里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那阵疼痛来的凶猛而又剧烈,一阵一阵的好像是有一根无形的针,狠狠的扎入他的脑海,只是几秒钟过去,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留下,又滴落在地面上。
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又什么记忆消失了。
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骆翊鸣站起身来,额头的汗水顺着皮肤流进眼睛里,他抬手掀起衣角,擦去脸上的汗水,里衣已经被汗打湿了,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左眼被汗水蛰的有些酸涩,泪腺不受控制的分泌泪水,眼泪涌出眼眶,冲刷着不适的地方。
站在原地缓了一分钟,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有些冷,可此时此刻,他除了向前走,没有其他选择。
又是在摸索中向前,又是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前面的白雾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动着,往左前方缓缓的流淌着。
骆翊鸣本来已经有些疲惫的神经一下子精神起来,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长时间漫无目的的行走,让他的注意力有些涣散。
顺着白色烟雾飘向的地方摸索过去,又是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周围的白雾好像在一点点变得稀薄,能见度越来越高,空气中好像能感受到细微的风,滑过皮肤留下的隐形的痕迹。
尽头,出现了一扇关闭着的铁门,白雾顺着门缝往外涌着。
骆翊鸣走到门边,顺手缓缓推动铁门你,意料之外的,他没有用什么力气,铁门就被推开了,巨大的推力将骆翊鸣往铁门里推动,他几乎来不及挣扎,就被裹挟着带了进去。
一脚踏进门去,脚下却是落了个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落。
失重的感觉让骆翊鸣忍不住浑身紧绷,周围的白雾也越来越浓稠,到后面几乎稠到他喘不上气来。
也不知道这样下落了多少米,骆翊鸣心想,这个速度下落这么长时间,这是要落到什么地方去啊。
周围的白雾包裹着他,没来由的给了骆翊鸣一种安心的感觉,他自己也感到很奇怪,但是现在的状况,他纠结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于是,他干脆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任由白雾包裹着他不断下坠。
这眼睛一闭上就睁不开了,骆翊鸣竟然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模糊的意识里,好像是落入了一个什么柔软的东西上,但是疲惫已然笼罩了他的全身,即使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抬起眼皮哪怕半分。
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一只大手落在了他的头上,安抚性的揉了揉,一道熟悉的声音凑到他的耳边。
“睡吧,我的孩子,祝你有一个好觉,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那个声音的语气不疾不徐的,骆翊鸣分辨不出来是谁的声音,但是来自身体里的熟悉的感觉还是让他放松了警惕,陷入了昏睡。
周围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你们把他带走吧。”程晨缓缓从骆翊鸣的身边站了起来,周围的环境很是眼熟,他们竟然是在楚云的那间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的,也没有开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骆翊鸣静静的躺在中间柔软的地毯上,而程晨的身边站着楚云。
楚云的面色几近苍白,唇上血色全无,她站在那里,就连身子都有些晃动。
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几乎全部被黑暗笼罩,看不清面容,而程晨也正是再跟他们二位说话。
那两人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骆翊鸣的身边,窗帘忽然被风吹动了,隐隐约约投进来的一点光亮可以看清,那两人正是骆父和骆母。
骆母蹲下身,有些怜惜的摸着自己儿子的脸。
骆翊鸣此时的面色很是难看,眼睛下还有淡淡的乌青,下巴上也冒出了胡渣,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
“麻烦二位把他带走吧,”程晨再次说道,他的声音里带着几乎不可察觉的颤抖,“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他吞了吞口水,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躺在地上的人儿身上。
程晨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的发哑,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耗费了很大的力气。
“他本来已经完全的脱离这里了,您二老辛辛苦苦那么久的成功......”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说下去,难道要他说:把骆翊鸣留下来帮助自己吗?
那也太伤人的心了,程晨张了张嘴,再没说出来一句话。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的关上了,程晨走到窗边,缓缓拉开了窗帘。
没有了窗帘的阻挡,狂风推开了窗户把手猛地磕在墙面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
漆黑的夜空中满是乌云密布,月亮无力的挣扎,但终究还是被厚厚的云遮住,天边忽然传来了几道惊雷声,紧接着便是瓢泼的大雨。
雨滴砸落在地面上,窗台上,也砸在了程晨的心里。
他忍不住抬手抵在胸口上,微微弯下了腰,难过的情绪好像在此时此刻得到了一个的出口,几近疯狂的宣泄出来。
程晨的眼角染上了淡淡的红。
风裹挟着树叶和雨滴,近乎掠夺的闯进屋子里,砸在程晨的身上,他没动,任由自己被雨滴一点点打湿。
雨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眼眶越来越红,程晨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反正他的脸上已经是湿润一片。
桌子上的纸被吹散了一地,他也没管,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在被深夜的风这么一吹,纵使他的身体素质再好,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大雨到了后半夜就变小了,慢慢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破晓时分。
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阳光洒在程晨的身上,他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潮湿,此时阳光照下来,他才感觉到了一丝温度。
他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四肢冰凉的有些麻木,程晨半天才缓过劲来。
眼睛酸涩的厉害,他抬手搓了搓脸,就连头都有些晕乎乎的,胀着钝钝的痛,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过身看着办公室一地的狼藉,轻轻叹了口气。
楚云再次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程晨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办公室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连地上的水迹都被处理的很干净。
只有桌子上几张因为沾了水而有些变得褶皱的纸张,可以证明,昨晚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楚云长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一次,骆翊鸣是真的不可能再回来了,有关于这里的一切都会变成一场梦,在他以后的日子里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遗忘,他将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没有危险,没有勾心斗角,这里的一切他都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事儿、人,都会忘记。
包括......程晨。
楚云的手搭在桌面上,轻轻的摸索着,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骆父骆母来找程晨的场景。
也不过过了短短半日,她忽然觉得那些事情有些模糊了。
骆母满脸的忧愁和焦虑,而骆父的脸上......
楚云微微歪了一下头,骆父的脸上是什么表情来着?
是指责?是愤怒?还是什么?她真的记不清了。
她唯一清楚记得的,是来自程晨的许久未见的紧张;是他在听到骆父说出:“我今天一定要把他带走的。”的时候,全身的僵硬;是他看到躺在地毯上的骆翊鸣的时候,藏在背后的手微微的颤抖,楚云看的一清二楚。
楚云把那张有些褶皱的纸拿了起来,在手里轻轻的摸索着。
她不知道骆翊鸣和程晨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但是她能看出来,程晨对骆翊鸣是真的很上心。
那是什么呢?
是喜欢吗?
楚云真的不明白,这么多年,她处理了系统上上下下所有的事情,所有人都觉得她简直就是为系统而生的,再多再困难的东西,她都可以解决,但是她真的看不清,她真的看不懂,不懂人类的情感,不懂喜怒哀乐,更不懂什么叫爱情。
那张纸被楚云随意的丢回了桌子上。
楚云的手机在办公桌的抽屉里震动了起来,她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昨天晚上随手扔到抽屉里的,那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骆父骆母的登门几乎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又不少人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从昨天晚上开始,程晨的电话就一直打不通,他们便把消息都发到了楚云的手机上。
楚云点开一条消息,等她看清消息的那一刻,她几乎从座椅上跳起来。
“什么!!”
还没等到她打电话出去,手机提示音再一次响起,一条来自程晨的消息在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
“原计划不变。”
几个字在屏幕上显得尤其扎眼。
楚云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一顿,她有些说不出的担心。
这条短信之后,程晨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他的电话关机,给他发消息也从来没有回复。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系统里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甚至连因为骆翊鸣被带出来而强行结束的剧本,也没有什么不寻常的消息,好像骆翊鸣的消失,没有人发现,似乎就连系统都没有察觉。
楚云的心里有些不安,但是又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日子还是按部就班的过着,甚至还比之前顺利许多。
转眼间到了快要立冬的日子,楚云从电影院走出来,呼出的哈气在空中形成白色的雾气,透过白雾,她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站了一个人,那个影子的轮廓很熟悉。
她停下脚步,放空的思绪慢慢回笼,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让她觉得很向一个消失了很久的人......
到底是谁?
脑子里忽然出现的一个人的面孔让楚云猛然瞪大了眼睛,那个人最后躺在地毯上闭着眼睛的侧脸,骆翊鸣......
这个名字在脑海里出现的一瞬间,楚云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向那个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那个身影在大门的尽头消失了,楚云心里猛地一颤,抬脚向门口追去。
匆匆忙忙的在门口撞到了一个人,她顾不得多说,丢下一句:不好意思,脚下的脚步不停。
走出大门,那个有些想骆翊鸣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
楚云站在门口愣了半天神儿,眼神漫无目的落在人群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可是熟悉的,却是真的没有。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冻得有些冰,鼻尖已经有些泛红。
“哎......”楚云轻轻叹了口气,“终究不是他。”
说罢,她收拾好心情,转身走进了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里没有多少人,几个上班族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面前都摆着一个电脑,看起来好像是在加班。
楚云要了一杯热可可和一块儿芒果慕斯。
她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热可可拿在手里,温度传到手心里,楚云又想到刚刚一闪而过的背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暖意顺着蔓延到了全身。
想了又想,她还是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个许久没有回复的对话框。
“程哥。”
“我今天好像在电影院门口看到骆翊鸣了。”
“滴——”消息发送成功。
过了几分钟,不出意外的,对面还是没有回复。
楚云放下手机,芒果慕斯入口,芒果的甜里透着一点点酸,还算不错。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她才注意到,这家咖啡厅好像是新开的,整个店的装修都很精致,就连勺子都是花瓣的形状的,盛着蛋糕的玻璃盘子在灯光的照射下,在桌面上留下破碎的光影。
她唇角勾了勾。
天边的落日透过旁边的落地窗照下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淡红,窗外车水马龙的喧闹被小小的落地玻璃隔绝开来,咖啡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好像在这一片喧闹中的一小片净土。
楚云在这儿坐到了夜晚,路灯一盏盏亮起,夜幕降临,城市里又有很多东西躲进了夜幕笼罩之下,它们在黑暗里躲藏着,窥视着外面的一切。
她喝掉了杯子里最后一口热可可,站起身来往咖啡店外走去。
挂在门口的风铃“叮铃铃”的响,就好像是在跟她告别。
楚云转回身来,抬头看着那串风铃花形状的铃铛,微微勾了勾唇。
她转身,往电影院的方向走。
身后,门被轻轻的推开来,骆翊鸣缓缓从门里走了出来,他身后站着的店员有些不解。
“老板,刚刚您这么匆匆忙忙的跑回来,躲到咱们店的后厨,不会就是为了躲刚刚哪位小姐吧?那是您的朋友?”
骆翊鸣回过头来看着他,“我不认识她。”
他这话说的那店员也是一愣,“那您那么着急的躲她是因为什么啊?”
“对啊......”骆翊鸣抬手摸了摸下巴,“我为什么要躲她啊?”
说着,他又转过头,往楚云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总感觉,我应该认识她,但是我确确实实想不起来她是谁。”
这次店员没有接话,他转身回去收拾桌子。
骆翊鸣在门口站了很久。
风吹过,风铃在空中摇摆,响个不停,咖啡厅里暖调的灯光在这寒冷的夜里竟也显得有些温馨。
是那场梦吗?
那个所谓的梦,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无数的画面从骆翊鸣的脑子里闪出,那些画面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好像有一个人在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他虽然看不清是谁,但是却能感受到那个人很悲伤。
那种悲伤几乎感染着他的情绪。
第一百三十九章 咖啡厅
晚上咖啡厅来的人也不多,店员收拾好店内的卫生后也没有什么事儿做,骆翊鸣索性把店员打发走了,自己留下来看店。
他平时就住在咖啡店的后面,咖啡店开到几点,完全是看他自己的心情。
今天的客人比以往的多一些,倒也还忙得过来。
骆翊鸣端着一杯咖啡放到坐在窗边的客人面前,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被那人叫住了。
“您好。”那位客人的声音有些沙哑,骆翊鸣停下脚步来回头看过去,他头上带着帽子,帽檐几乎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他的唇角抿着,因为过于消瘦而显得下巴有些尖,帽子压的他的头发,发烧有些微微的往外翘着。
见骆翊鸣转过了身,男人缓缓开口问道,“请问,您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不是,请问您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儿吗?”骆翊鸣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承认。
坐在旁边的另外一位客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听说,这家店的老板好像是刚刚出院吧,”男人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开店,关于这里的一些都市传言,他就算不全信,难道也一点都不忌讳吗?”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唇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骆翊鸣垂眼看着他,可从帽檐下面露出了的小半张脸上,他看不出来男人到底是什么表情。
见他没有回答,男人张了张嘴,好像还想问些什么,坐在不远处,刚刚咳嗽的那位客人猛地站起身来,凳子与瓷砖摩擦发出很刺耳的声音。
男人没有继续问问题,只发出一声“啧”,然后不满的撇了撇嘴。
玻璃门打开带起了一阵清脆的铃铛的声音,男人端起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也站起身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门再次被推开,门外的凉气钻了进来,男人忍不住裹紧了大衣。
骆翊鸣端起桌子上的空杯子,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正好与男人回过头来看他的眼神对上。
男人微微抬了抬头,这时骆翊鸣才看清楚他的正脸,尽管还有头发的遮挡,但是骆翊鸣还是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一种淡淡的忧伤。
仅仅一瞬间,男人便伸手压低了帽檐,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骆翊鸣愣在原地,那张脸有一瞬间好像与自己梦境里的某一张脸重合,只不过那张脸上好像并没有这种悲伤的情绪。
“你是谁,”他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在那里见过你。”
他望着男人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感觉男人的肩膀在微微的颤动,他好像是在......哭?
骆翊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忙收回视线,转身去清理桌子,脑子里却还想着刚刚那个男人最后的那个眼神。
手指碰到咖啡杯的一瞬间,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指尖传过来,他忍不住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咖啡杯重新落回杯垫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骆翊鸣这才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店里的人已经全部走光了,咖啡厅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定了定神,有些犹豫的再次拿起那个杯子,可这回,却是一切正常,骆翊鸣忍不住甩了甩头,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脑子里出现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儿。
站在水池边上,骆翊鸣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那几套餐具,脑子里的一些模糊的片段在他的眼前来回的重复着。
深吸了一口气,他捧了一把水拍在脸上,水滴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悄无声息的滴在水池里。
他收拾好心情,把餐具一个一个擦干净放进消毒柜里。
咖啡店里最后一束灯光熄灭,陷入了一片黑暗,窗外的霓虹灯映照在玻璃上,骆翊鸣轻轻把手贴在玻璃上,入手有些凉,他忍不住把额头也贴在了玻璃上。
冰冷会让他更清醒了一些。
他找了一个角落里的沙发坐下,店里的暖气很足,骆翊鸣靠在靠背上。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遇到的这些人怎么奇奇怪怪的。”他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脑海里有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紧接着出现的是那个带着帽子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骆翊鸣总觉得后来在店里的几个人都是认识的,他们那是来干什么的呢?打探自己?
可自己又有什么事儿是值得被别人来打探的呢?
骆翊鸣想不出来。
窗外是无声的喧哗。
不知道过了多久,骆翊鸣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左手垂落在半空中,身子侧躺在沙发上,衣领有些向一边倾斜。
深夜,落地玻璃前出现了一个人影,他从头到脚都裹在一件长棉袄里,看不清身形,脖子上的围巾被风吹起,额前的碎发有些遮挡住了他的眉眼。
男人轻轻眨了眨眼,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
带着手套的手落在玻璃上,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巧合,那手刚好落在了骆翊鸣刚刚贴额头的地方。
他的目光落在骆翊鸣的脸上,眼睛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骆翊鸣睡梦中不安的动了动,他只感觉好像有什么人盯着他看,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回头看向玻璃的方向,哪里却空无一人。
“幻觉?”骆翊鸣皱了皱眉头,可那种炽热的紧盯着自己的目光,自己怎么会感觉错呢?
骆翊鸣不死心,他套了一件厚棉袄,从咖啡厅的后面绕了出来,在落地玻璃的周围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圈,却还是毫无收获。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骆翊鸣身上的睡意还没有散,只觉得寒意难忍。
无奈之下,他只得转身回了咖啡厅。
骆翊鸣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一个人影晃了一下。
他目送着骆翊鸣离开,忍不住的苦笑。
“你还是忍不住来见他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这么多天不回消息,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回来了呢。”
他转过身,楚云站在他的身后,斜靠着墙,裹着一件毛绒绒的棉袄,白色的毛毛看起来很是暖和,只是此时此刻,她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
“你到底想干什么,程哥。”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楚云的尾音有些颤抖,脸色也不太好看。
程晨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缓缓放松下来。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说来也巧,我今天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很像骆翊鸣,我就出来看看,”说着,楚云点燃了一支烟,烟雾模糊了她的眼睛,“这家咖啡店以前没有,我就进来看看,但是没见到人。”
她顿了顿,回头看了看咖啡厅的方向,“晚上我扮成男人又去了咖啡厅,果然,我见到了他,只是我刚问了几个问题就被旁边的人打断了,如果我没猜错,当时整个咖啡厅里都是你的手下吧。”
程晨没说话,没承认,也没否认。
楚云被他的这个态度气笑了,她把还剩大半截的烟狠狠掐灭在地上,眼眶都气红了。
“程晨,”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直呼程晨的名字,“你跟骆翊鸣,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程晨回答的很干脆。
楚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微微摇了摇头,“你撒谎。”
她的语气很笃定,“你们两个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这两天到底是这么想的,骆翊鸣不在了,没有人去寻找系统的软肋,你的原计划,到底怎么进行下去,没有他,咱们成功的概率几乎是零。”
见他不说话,楚云真的有些着急了。
“当初是谁说的,已经知道没有成功的概率就不要浪费时间在上面。”楚云忍不住拔高了音调,“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你跟我说你们两个没有什么情况,你真当我是傻子?”
“不是......”程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俩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楚云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对视着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楚云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说计划不变,骆翊鸣都不在了,难道你有什么别的办法?”
程晨抬手撩起额前的碎发,声音很平静,“这个你不用管,我会安排好的,你需要做的就是开始从系统中淡化你的存在,要不然,我怕到时候系统崩溃的时候会牵连到你。”
楚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
程晨微微垂着头,没有看到她神色的异样,“我知道咱们系统里有很多高层其实都是系统衍生的一部分,但是具体是谁我们现在也不是很清楚,还在调查中。”
“你们在侵入系统高层资料库?”楚云皱了皱眉,“那里很危险,全系统最高级别的防御系统就在高层资料库里。”
“你别担心,这个我们会解决的,你保护好你自己就行。”程晨转过身去,“我刚从系统里出来,前两天的信息我都看了,这两天我还要进系统里,你注意保护好自己,时间不多了,我先走了。”
程晨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楚云看着远去的汽车尾灯,苦笑了一声。
她又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才抬脚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走进电影院的院子里,她突然看到前面有一道手电筒的光,看样子是有人往出走,皱了皱眉,还是躲到了旁边的一个角落里。
那人走进了一些,楚云才看清,原来骆翊鸣举着手电的,她忍不住又往角落里退了几步。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楚云心里有些不安,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细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楚云抿了抿唇,虽然是有些反常,但也不会让他立刻能想到这个地方吧。
楚云伸手,在放在兜里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
没过几分钟,就有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拦住了骆翊鸣的路。
“您好,我们这边已经暂停下班了,里面的电影院不开的,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骆翊鸣愣了一下,往里面指了指,“这里面是电影院?”
保安点了点头,“对啊,新开不久,前两天停业整顿了,这两天来的人还不少,”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警觉了起来,又继续说道,“你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地方,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骆翊鸣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无从开口,他总不能说是梦到这里有一个什么东西,自己有些好奇来看一眼吧,只怕自己要是真这样说了,保安会把自己直接赶出去,然后再报个警什么的。
“我在隔壁不远开了一家咖啡厅,晚上睡不着就在周围转一转,不好意思啊,给您添麻烦了。”
那保安点了点头,“行吧,这么晚了,您自己一个人也不安全,我送您出去吧。”
话都说到这里了,骆翊鸣也知道自己不能在待下去了,只得点了点头,跟在保安的身后走出了院子。
走到院子外,保安又叮嘱了几句让他注意安全的话,便回头走进了旁边的一个保安亭里。
骆翊鸣最后回头看了电影院方向,才转身往咖啡厅走去。
回到店里已经接近凌晨五点了,在外面转了一圈反而是没有了困意,他便给自己冲了一杯橙汁,端着杯子进了屋子里,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索性,他坐到了电脑面前。
从网上能查到的,关于这个电影院的消息并不多,最特别的,也就是电影院失火和电影院周围发生过的一起抢劫案件。
鼠标滑动着页面往下走,好像也看不出什么其他异常的地方。
骆翊鸣揉了揉眼睛,正准备放弃搜索的时候,一张照片突然出现在搜索页面上,鼠标挪到照片上面双击打开。
当他看清这张照片上的内容的时候,他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照片上应该是电影院那次失火的照片,照片的远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有几个人影,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男人,看不到正脸,背对着镜头,只能看出来个子很高。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女人好像感觉到了这边有人在拍摄,转头看向这边,她穿了一身红色的长风衣,被风吹动,衣角扬起了一个弧度,就算是镜头很模糊,也能看得出她长得很漂亮。
只是,骆翊鸣微微皱了皱眉,这个人长得,怎么这么像今天来咖啡厅喝咖啡的那个女人?
女人的身边站了一个小女孩,手里不知道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她低着头,盯着手里的东西看着,在往后面的几个人被水印挡住了,看不太清楚。
他把照片放大看,可是这网络上的照片不知道倒了多少次,像素早就模糊的看不清楚。
那几个人就静静的站在哪儿,面前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骆翊鸣的目光再次落在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身上,他恍惚好像可以看到映在男人身上的火光,那种说不上来的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
而照片里正在燃烧的,正是今天他见到的那个电影院。
大火的吞噬下,那建筑的墙皮都脱落了,灰黑的一片燃烧,前面停着好几辆救火车,还有好几辆救护车,从照片里都能看出现场的紧张与慌乱,偏偏站在旁边的那几个人,看起来很冷静,好像那大火并不是燃烧在他们面前,又好像那燃烧的建筑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只是来凑热闹的过路人。
再往下翻,只有几张关于起火原因的报道和特写,没有他想查的东西了。
寥寥几页的报道和照片,骆翊鸣犹豫了一下,还是都保存了下来。
他把照片都导入到一个文件夹里,点开一张照片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照片被放入文件夹,骆翊鸣匆忙又点开来看。
那是一张火被扑灭以后,关于现场墙壁毁坏程度的一个特写,那墙面有不太规则的脱落,看起来有点儿像......
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好像还有着什么纹理?
骆翊鸣点开涂鸦笔,一点一点把图片上墙皮脱落下来的痕迹连起来。
这个工程量有些大,他足足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全部描画出来。
那确实是一个圆形,上面的纹路很是奇怪。
一个有着奇怪纹路的圆形盘子?
一个墙壁被灼烧后,脱落的墙皮形成的一个圆形盘子?
骆翊鸣盯着这个图案看了很久,又在网上查找了很多资料,但是都与图片里的这个东西没有关系。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质了,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燃烧痕迹呢?
骆翊鸣滑动了几下鼠标滚轮,看着浏览页面上毫无关系的回答,叹了口气,放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
他的手指缓缓摸索着杯子的杯沿,杯子里的热气已经散尽了,骆翊鸣没有查到其他信息,只得关了电脑。
另一边,楚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没有开灯,摸黑从办公桌下面拿出一个档案袋,又打开了电脑。
在电脑的开机页面,她按了几个键,电脑自动登录了另一个账号。
电脑跳转了蓝屏,然后出现了一个验证身份的页面,楚云输入了一串密码,又过了人脸识别,这才登录进去。
这个账号下的电脑页面上,慢慢一桌面的都是文档,每个文件夹下面都标注着不同的信息,她点开一个署名为“系统高层”的文件夹,里面差不多有二十多个人的个人信息。
楚云把鼠标挪到了自己的名字的文件夹上,打开。
文件里是一整套详细的个人资料,从出生开始的经历都写的很完美,看不出丝毫的破绽,甚至连毕业证书,每一份文件都是签字盖过章的,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楚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属于这个系统的一部分,还是真的属于有自己的人生。
她长叹了一口气,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小的信号干扰仪,贴在电脑旁边,电脑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提示:“警告:您当前电脑正在被干扰,即将退出系统。”
楚云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键盘,从她指尖细微的颤抖可以看出,她还是有些紧张,四五分钟过去,那个红色的提示框终于消失了,电脑屏幕灰了几秒,然后恢复了正常。
鼠标在那份文件上停留了片刻,还是删除了那份属于自己的文档,看着那份文档彻底消失在电脑上,她的脑子空了一秒,然后她又把全部的系统高层的人的资料打包,发送到了程晨的手机上。
做完这一切,她关掉了信号干扰仪,又退出了登录,关掉了电脑。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漆黑。
楚云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在她面前升腾起来,她透过烟雾看着桌子上那份文档,眼里的神色很是复杂。
这是她出现在这个世界最后的证据,一根烟抽完,她缓缓站起身来。
“啪”的一声,打火机的火苗蹿了起来,照亮了她的脸。
她拿起桌子上的文档,缓缓的伸到火焰的正上方,纸被点燃,在空气中无声的燃烧着,点点灰烬掉落在地面上。
最后一点火光消失在黑暗中,楚云无声的长出了一口气。
天边的露出了一点点光亮,最黑暗的时候过去了,天要亮了。
楚云收拾干净地上的灰烬,转头看见窗外。
天光大亮。
骆翊鸣打开了咖啡厅的门,小店员已经在门口站着等了,骆翊鸣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能来的这么早。
“来的好早啊。”
“您不也是起的这么早吗?”店员笑着跟骆翊鸣道了一声早,“昨天走的时候忘了问您今天什么时候开店,就来的早了一些,您看起来......”
他转身又看了一眼骆翊鸣,“您的脸色很不好看,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吗?黑眼圈很重。”
骆翊鸣很勉强的勾了勾唇角,扯出了一个说不出来是什么的笑。
小店员倒是很积极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板,早上的人一般也不多,您就去后面休息补觉吧,前面就交给我吧。”
骆翊鸣倒也没有推脱,他感觉一晚上没睡好的困意在此时此刻全都涌上来了,便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一百四十一章 应聘
窗帘很好的隔绝了外面照进来的光,骆翊鸣躺在床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缓缓闭上眼。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头一挨枕头,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很好,甚至没有做梦,一直睡到中午过了吃饭的点儿,骆翊鸣才缓缓睁开眼睛。
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一下子照进来,晃得骆翊鸣不自主抬手挡住了眼睛。
太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骆翊鸣站在窗户边上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等他洗漱完下楼,已经过了一点了,小店员刚收拾完刚走了的客人的桌子,转身看到骆翊鸣下楼,笑着跟他打招呼。
“老板,您醒啦。”
骆翊鸣点了点头,“今天上午麻烦你自己忙了一上午,上午人多吗?”
小店员摇了摇头,“忙的过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端着杯子往里面走。
路过骆翊鸣的时候,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过头来问道,“今天上午有一个人来问,咱们咖啡厅还招不招人,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就留了他的一个电话号码,您要不要跟他联系一下”
骆翊鸣想了想,“行,你给我吧。”
拿着一张小纸条走到柜台后面。骆翊鸣思索了半天,还是决定给这个人打个电话。
电话拨通了,对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您好,请问您是?”男声很好听,声音有些低沉。
“您好,”骆翊鸣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您好,我是零贰咖啡厅的老板,刚刚我的店员跟我说,您来过咖啡厅。”
“对的,我是去过,我想问一下您店里还招不招人,我想过去工作。”男人声音里带着笑意,听着他的声音,骆翊鸣莫名的感觉到了安心。
他看了一眼表,“您什么时候方便,再过来咖啡厅一趟可以吗?详细的咱们面谈。”
对面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二十分钟后,一个穿着银灰色风衣的人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叮铃铃”门口挂着的风铃响了几声,骆翊鸣抬头往门口看过来,就看见一个目测又一米八五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
“您好,请问您要点些什么?”骆翊鸣站起身来问道。
“啊,”男人抬手解开了风衣的口子,“我刚刚联系过你们老板,我是来应聘的。”
原来是来应聘的,骆翊鸣又上下扫了他一眼,银灰色的风衣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看起来穿的很单薄,再看看自己,裹着一个小棉袄,骆翊鸣忍不住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对温度的感知有些障碍。
“我就是这家咖啡厅的老板,”骆翊鸣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我刚刚叫另一个店员去休息了,如你所见,我们店里的员工确实不是很多,所以,可能要麻烦你这儿谈了。”
男人勾着唇笑着,“没关系,我都可以。”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份简历递到骆翊鸣手上,他打开看了一瞬间就愣住了。
“姓名:程晨”
“性别:男”
“从业经理......”
骆翊鸣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他。
“你这个......”他顿了顿,竟然不知道如何说。
“是不太行吗?”程晨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不不不!”骆翊鸣慌忙摆了摆手,“我只是有些好奇,以您这个能力,为什么会离开上一家咖啡厅?”
程晨看着他笑,“我上一家咖啡厅的老板因为一些家里面的事情,不得不关闭了店,我的家正好在附近,看到这边有家咖啡厅,就来碰碰运气,我昨天其实来过一次,您店里的装修风格,确实很不错,很精致,很吸引人。”
骆翊鸣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其实,我的母亲对这个店的装修花了很大心思,她自己本身也很喜欢喝咖啡,我只是参与了一小部分。”
门口的风铃又响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往门口看去。
“您好,请问您要点些什么。”骆翊鸣站起身来。
“一杯焦糖玛奇朵,要热的。”
“这儿喝还是带走?”
“带走吧,再要一份提子曲奇。”
“好的,一共收您三十二,您可以找地方做,稍等片刻。”
骆翊鸣说着,刚准备往咖啡机那边走,却被程晨叫住了。
“老板,要不然这份单,我来做吧,顺便您也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他转过身来,迎上的是程晨满脸的笑意,骆翊鸣思索了片刻,还是同意了。
程晨接过他递过来的围裙,走到咖啡机前,骆翊鸣跟在他后面走过去,交代好所有东西的摆放之后,程晨示意他可以了。
骆翊鸣有些不放心,站在程晨身后看了几分钟,默默转身离开了。
他看着程晨比自己还熟练的动作,有一瞬间的怀疑这个店是不是自己开的,到底自己和程晨谁是老板谁是来应聘的员工。
等骆翊鸣把提子曲奇打包好,程晨那边也已经做完了。
看着卖相还是很不错的,骆翊鸣看着那份饮品忽然有些犹豫,要不要自己再做一杯,万一他做的不好怎么办?但是他的动作看起来实在是太熟练了。
但是再做一遍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会不会让人家觉得是自己怀疑人家,但是......
千万个念头在骆翊鸣脑海里浮现,骆翊鸣看着那杯焦糖玛奇朵有些走神。
“老板,您相信我一下,好不好?”程晨好像是猜到了他心里想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笑意,到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骆翊鸣被吓得一激灵,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磕巴,程晨站在他背后,看着他的耳朵有些发红。
“您......您好,您的外带好了,麻烦过来取一下。”
他四肢僵硬的把打包好是食物递到客人手里,他忽然觉得刚才自己的怀疑真的是有些不相信人了,而且......为什么自己好像对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好像他说这杯饮品好喝,就一定好喝一样。
他摸了摸鼻子,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程晨,却发现这个人又再做什么东西。
骆翊鸣没有出声,有些好奇的凑过去,程晨已经端着一别咖啡转过身看着他了。
“老板,焦糖玛奇朵,要不要尝尝?”程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把杯子往骆翊鸣那边递了过来。
骆翊鸣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
“我来应聘啊,当然要做一杯给老板尝尝啊,万一老板不喜欢我做的咖啡的味道怎么办啊。”程晨半依靠在台子上,脸上笑眯眯的。
骆翊鸣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那句话说的“尝尝我的手艺”,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忍不住笑了笑,接过了那杯咖啡。
杯子入手有些微热,骆翊鸣抿了一小口,味道确实很不错,没忍住又多喝了几口。
程晨见他这个反应,淡淡的笑了起来,“老板,你看,我说了好喝的吧。”
骆翊鸣抬眼看他,恍惚竟然从他的眉眼见看出了几分满足,他愣了。
另一边,程晨已经开始收拾了。
骆翊鸣这时候才注意到,程晨的手生的很好看,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好像看他收拾东西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等他拿过纸巾把手指上的水渍擦干,骆翊鸣这才挪开放在他手上的目光。
“老板对我的表现还满意吗?”程晨抬手把纸巾扔进纸篓里,摘下身上的围裙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骆翊鸣点了点头,“我这人有一份拟好的合同,”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店里刚开也没有准备什么,你先看一眼合同,有什么问题你在跟我提。”
两个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骆翊鸣把一份合同推到程晨面前,“这个,薪资待遇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谈。”
程晨接过合同大致扫了一眼,不等骆翊鸣说下去,就点头道,“我觉得挺好的。”
“啊?挺......挺好的?”骆翊鸣眨了眨眼,“这个工资......这......”
他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嘴张了张,又闭上,这哪儿好啊?这个工资跟他的本身实力完全不向符合啊!
可这些问题只能他在心底呐喊。
“对啊,挺好的,就是我能不能问一下,咱们店里可以管一下住宿吗?我家里这两天在装修,可能......”
“可以!当然可以,咱们店里包吃包住。”骆翊鸣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这时候,小店员刚好推门进来,骆翊鸣伸手把他叫过来,“秦栎,你来一下。”
“啊,我见过你,你是那会儿来过咖啡厅应聘的。”秦栎一拍手,“老板,这是入职了?”
骆翊鸣点了点头。
“您好,我叫秦栎,我们不久前见过的,那以后我们就要一起工作了。”秦栎笑着伸出手来。
“您好,程晨。”
程晨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骆翊鸣总感觉程晨跟秦栎说话的时候态度淡了很多,就连唇角的笑意都淡了几分。
他又看了一眼程晨,正好撞上后者看过来的目光,还是带着满满的笑意。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骆翊鸣在后面给程晨收拾房间,程晨和秦栎留在前面看店。
“程哥,”秦栎面色有些复杂,他蹭到程晨的身边,“那会儿不是说你不来吗?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跟我们提过。”
程晨轻轻叹了口气,“我想在走之前多跟他待一会儿,多看看他,以后怕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苦涩,秦栎听他这个话说的很是不舒服,但是再追问,程晨却是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手下不停的收拾着东西。
秦栎也只好转身去了柜台后面。
骆翊鸣给程晨收拾的房间就在自己隔壁,本来是打算放一些杂物的,但是一直没有用到,索性就收拾出来给程晨。
咖啡厅后面来来往往的搬运工人不断忙碌着,一下午的时间,骆翊鸣就把原本空空荡荡的库房布置成了一个温馨的卧室。
晚饭过后,骆翊鸣带着程晨去看了他的房间。、
推开门的一瞬间,程晨有些愣住了,恍惚间,他甚至怀疑骆翊鸣到底有没有失忆,为什么这个房间布置的,和自己的卧室摆放方式几乎有九成的相似。
程晨往里走了几步,环视屋内。
门口放着一个落地的衣架,一张双人床摆屋子的最里面,旁边还放着书桌和衣柜,桌子上甚至摆好了台灯和一些日常需要用到的东西,就连桌子下面的垃圾袋都套好了垃圾袋。
窗户边上,一盆仙人球呆呆的坐在那里。
深灰色的窗帘遮住了一半的窗户,屋子里有些许的昏暗,程晨走到窗边,窗边有一棵大树,树叶几乎都落光了,只留下孤独的几片挣扎的挂在树梢上。
“这房间是我今天收拾出来的,稍微有些匆忙,有什么落下的东西你跟我说,我在给你补。”骆翊鸣靠在门口,没有往里走。
“这个房间属于你了,你可以把自己的东西拿过来。”他把一串钥匙挂在门口的衣架上,“那你先收拾一下东西吧,今天晚上我看店,你可以回家拿一些换洗的衣服过来,我就住在你左边的房间,右边是洗漱间和浴室,你可以随便用,我屋子里有独立的卫生间,顾客来不了后边这里。”
说完,他轻轻关上了房门,程晨听着他缓缓离开的脚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有点苦苦的。
他从衣架上取下那串钥匙,那上面不止有自己的房间钥匙还有咖啡厅前后门的钥匙,上面都很贴心的标注好了。
程晨盯着手里的钥匙,忍不住哭笑了一声。
如果某一天,自己被系统抹杀了,不知道这一切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被改变,骆翊鸣......他应该会再一次忘记自己吧,程晨想到。
他只拿了一个电脑和几件衣服过来,洗漱用品都是隔壁超市现买回来的,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放在一个小的行李箱里,然后放在衣柜里。
收拾完东西,程晨把自己摔进床里,床上的被褥很软,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闻着让人很安心。
可程晨心里却是有些混乱,他抬手看了看表,心里大致算了一下时间,自己大概还能在这里住大半个月。
可能.......连第一个月的工资都拿不到,自己就该走了。
想到这里,程晨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左右无事,他起身去给骆翊鸣帮忙。
咖啡厅里没有什么人,多数都是来加班干工作的上班族,他们各自专注在自己的电脑上,手指敲击键盘发出轻微的“哒哒”的声音。
程晨挨着骆翊鸣在他身边坐下。
“秦栎走了?”
骆翊鸣点了点头,“咖啡厅晚上的人不多,一般我就让他回家了,他家好像也不是很近,大冬天的,太晚了也不是很安全。”
程晨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坐着,咖啡厅里播着纯音乐,声音不大,在空气里缓缓的流动着。
程晨靠在椅背上手机上点开的新闻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他的余光全部落在骆翊鸣的身上,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手机刷视频,时不时会被视频的内容逗笑。
过了很长的时间,程晨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瞟了一眼来电人,走出咖啡厅接电话。
“你的方法似乎有效果,系统的控制能力好像真的下降了。”电话里的人声音有些激动。
“现在还有多少个剧本没有尝试?”程晨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
“大概还有......”电话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下,紧接着是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大概二十五六个,算上最后的计算和部署的时间,你最多还有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程晨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走回咖啡厅里,却发现骆翊鸣已经靠在柜台上睡着了,手机跌落在柜台上面,已经自动灭屏了。
程晨忍不住放轻了脚步。
他走到骆翊鸣的身边,他睡的很熟,眼睛下面带着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这些天都有没休息好。
犹豫了一下,程晨还是忍心叫醒他,而是直接把他抱回了他的房间。
帮骆翊鸣盖好被子,把他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又关上了灯,拉好了窗帘,程晨这才关上门走了出。
屋面关上之后,一片漆黑的屋子里,骆翊鸣缓缓睁开了眼睛,其实他从程晨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就醒了,他坐起身来,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眼睛里的神色很是复杂。
程晨坐在柜台后面看店,他心里有些乱,还有二十天的时间,计划就会收尾,如果真的成功了,会发生什么呢?他不知道,也不敢去预估。
其实最坏的情况不过就是,自己和那些系统代码生成的人一起消失,任何系统数据错误暂停运行。
程晨看着手机文档里剩下的二十五个剧本,只要他们一找到切入点,计划就马上进入收尾阶段,他就要离开了。
还有就是......
骆翊鸣点开另一个文档,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有的人名被标红,而有的人的名字后边被打上了一个小小的叉,还有的人名字上被画了一条横线。
标红的意思是这个人与系统牵扯颇深且资料里没有任何其他亲人,画叉的是在系统里死亡的人,而画横线的则是因为系统修复程序而被干扰进去其他剧本,且活着出来的人。
这份文件里标红的人不过四十多个,而画叉的人数多达四五百人,画横线的则是寥寥无几。
程晨盯着这份名单上面标红的人,这些人里肯定又部分人不属于系统代码生成的,资料里显示,系统只生成了大概二十个人左右,但是......
程晨手指一个一个划过那些名字,这些人如果不是系统代码生成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是系统对他们本身的资料进行了改动,以便混淆视听,扰乱别人的判断。
可是......
另一边,楚云受到来自系统的通知。
“尊敬的代号03,系统检测到有人正在快速筛查当年那些老旧剧本,进行狙击还是进一步调查,请你立刻做出决定。”
“继续调查。”楚云犹豫了一下说道。
“尊敬的代号03,你确定你的选择吗?”
“确定。”
紧接着又是一条邮件弹了出来:“尊敬的代号03,我等调查到来自第三方组织正在干扰系统正常运作,申请立刻进行围捕。”
楚云的眉头皱的很紧,她忍不住苦笑,“程晨啊程晨,你可很是要了我的命了,你的动作未免也太大了吧,这......”
咬了咬牙,楚云回了一条邮件回去。
“意见驳回,建议进一步调查,再为得到系统审批前禁止下一步动作。”
这条邮件回复完毕,邮电脑屏幕上一下子跳出来了十几条邮件,楚云一封一封的点开看,大多数都是在指责她的,楚云看着这些邮件也不生气,他们说的对,自己现在就是在徇私舞弊,滥用职权。
又将那些邮件一条条的删除,楚云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程晨那边的人全部都联系不上,就连奈叶也不回消息,昨天晚上楚云是在忍不住,想回旧系统看一眼,却发现完全感应不到旧系统的存在。
楚云不知道程晨到底再计划着什么,今天下午她路过咖啡厅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骆翊鸣身边的程晨,她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失误了,程晨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计划,他是不是就打算这样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骆翊鸣的身边,然后一直到老去。
她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脑子里一片混乱,脑子里有无数的念头浮现,搞得她有些坐不住,索性又去了咖啡厅周围。
已经是零下的天气,楚云在外面漫无目的的转了好几个小时,就在她冷的受不住正打算会去的时候,她看到程晨拿着电话走出了咖啡厅,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一通电话她其实也没听见什么,但是程晨叮嘱电话里的人的话她都听见了,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这才算是落了地。
楚云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我能做的只有尽量组织这些的调查,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你可要加快速度了啊,程晨。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初雪
夜有些深了,程晨没问过骆翊鸣什么时间关店,时间一点一点过着,他坐在柜台后面,店里偶尔还回来一两个客人。
时间慢慢走向十一点。
骆翊鸣走到店里的时候,就看到程晨拿了一块布子,正在擦店里的桌子。
咖啡厅里已经没有人了,大半的灯已经关闭。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路灯的灯光下,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落在地面上,经过的车辆将落在地面上的雪花带走,化成了水。
雪越下越大,地面上雪化成的水,大半都冻成了冰,路灯照在上面只看到一地的白。
天都被雪色染白了,抬头看去,白蒙蒙的一片,好像黑色都亮了几分,马路上和树枝上很快的落满了雪,一些有些细小的枝干被雪压的弯了下来,在寒风中微微的颤抖。
程晨直起腰来,入眼看到窗外骤然变大的雪,一时间有些失神,就连骆翊鸣叫他都没有听到。
直到骆翊鸣走到他身后,他才回过神来。
“老板,您......”程晨一下子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听秦栎说,你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所以没忍心叫醒你。”
骆翊鸣笑了一下,倒是没有过多的追问,程晨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程晨转身去放抹布,骆翊鸣站在玻璃窗边。
咖啡内的热气有些高,门口的玻璃门上有不少水汽,程晨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骆翊鸣的背影上。
窗外的雪更大了。
“这是今年的初雪吧?”骆翊鸣的声音有些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睡醒的原因。
程晨轻咳了一声,走到了他的身边,“好像是吧。”
“今年的雪倒是下的比往年的早了很多,”骆翊鸣抬起手,落在玻璃上,“我怎么觉得,这些飘落下来的雪,好像有些难过,它们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离开了吗?”
这话说的程晨心里一惊,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他,却看见骆翊鸣的眉头微微的皱着,眼角滑下来一滴泪水,滴落下去。
“你......”程晨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
“我不知道怎么,好像感受到一种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种,不属于我的悲伤的情绪。”
骆翊鸣结果纸巾擦干了眼角的那滴泪水,转过身来看着程晨,微微笑了一下,他好像还想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风铃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几个人裹挟着一身的寒意进了店里。
两个人这才注意到,不少车辆选择了在路边休息一下,等风雪稍微小一点儿在走。
“天冷,你去里面套个衣服再出来,前面有我呢。”程晨拍了拍他的后背,把他往房间的方向轻轻推了推。
骆翊鸣也没有推辞。
等他从披了一个褂子出来,咖啡厅里又坐了可能七八个人。
他们好像是一起来的,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像是一起出来玩儿的学生,此时此刻,他们都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捧着杯子,杯子里还冒着热气,而他们的目光都很统一的看着窗外的雪。
骆翊鸣数了一下,四男三女,其中又有两对儿情侣,他们挨着彼此坐着,男生搂着女生的肩膀。
另外两个男生也凑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唯独有一个女生,捧着杯子自己一个人坐了一个桌子。
她个子不高,看起来有些瘦瘦小小的,好像风一吹就能把她吹倒,她的发梢有些湿,几缕刘海黏在脸侧,棉袄帽子边上的毛茸茸的帽檐上,还挂着几片雪花。
骆翊鸣有些不忍心,拿了一包纸巾塞给程晨,“你去给那个小姑娘送一下纸巾。”
程晨看着手里一小包抽纸,愣了一下。
“你好像比较受女生喜欢。”骆翊鸣见他没动,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那句话说的有一些奇怪,慌忙解释道。
程晨点了点头。
他走到女孩子的桌边,把那包抽纸放在桌子上,放轻了声音说道,“小姑娘,你身上头发上还有雪花,擦一擦吧,天气这么凉,小心感冒。”
女孩子微微转了转头,有些不确定的看着程晨,声音很小的问道,“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说着,她又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纸巾,“谢谢您。”
她说这谢谢,却是没有去动那包纸,只是抱着杯子坐在那儿,程晨甚至感觉她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没说话,倒是旁边靠在自己男朋友身上的一个卷发的女孩子倒是开了口。
“帅哥,你不要管她,她就是这样的人,别人对她的好啊,她从来都记不住。”
她的语气不是很好,女孩子的头又低了低。
卷发女生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她身边的其他人也附和了几声。
“就是。”
“可不是吗,这种人。”
“啧啧啧。”
程晨微微皱了皱眉,女孩子没有说话,她好像已经听了很多遍这些话,抿着唇,没有反驳。
那几个人转过头去继续聊他们刚才的话题,女孩子低头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饮品。
程晨把纸巾抽出来放在她的面前,转身走回了吧台。
骆翊鸣一直看着他们那边,见程晨回来,忙拉着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情况啊,那个女孩子?”
“应该是有些被排挤吧,这个年纪的学生好像都爱搞小团体。”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忽然听到有一个女生说,“后面好像有一个电影院,传说那边好像是出过人命还是怎么了,反正是死过人的,咱们一会儿要不......过去看看?”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咖啡厅里实在是没有其他人,店里的音乐也关了,实在是想听不到都难。
程晨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们,骆翊鸣因为昨天刚查过那个电影院失火的资料,忍不住也往那边看去。
其他几个人都点头附和,唯独那个女孩子没有说话,卷发女生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问道,“我说,别人都去,你怎么不说话?不跟我们一起去?”
女孩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卷发女生一下子不高兴了,她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卷发女生好像是这群孩子的中心,她一不高兴周围几个孩子立刻也站了起来。
骆翊鸣皱了皱眉,刚想走过去,谁知道那女孩子已经站起身来。
她虽然还是低着头,语气也是软软糯糯的,但是她的动作却是很干脆。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一边说着,她一边抬脚直接往门口走去,卷发女生和她的同伴们好像也没有想到女孩子会是这个反应,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谁也没有伸手拦住她,就连骆翊鸣二人都是一愣。
女孩子径直的推开了咖啡厅的门走了。
就在咖啡厅门关上的时候,风铃的声音好像惊醒了卷发女生,她猛的瞪圆了眼睛,手猛的拍在了桌子上,“哎!你给我回来!”
女孩子关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眼往卷发女孩这里瞟了一眼,然后头也不会的走了。
卷发女生被气的不轻,周围的人都在劝她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计较,程晨却看着女孩子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她刚刚那个眼神里,好像有一种看着将死之人的怜悯和同情,程晨眨了眨眼,那个女孩子好像知道些什么。
另一边,卷发女生还没被同伴安慰好,骆翊鸣已经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几位,我们咖啡厅要下班了。”意思就是你们该上哪儿去上哪儿去,本店不让你们呆了,他冷着脸,没有什么表情,那几个人也都是孩子,跟同龄人也就算了,真的跟比他们大了这么多的成年人,一下子就都禁了声。
几个孩子收拾好东西往门口走,骆翊鸣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这么晚了,你们都早点回家吧,电影院那边确实不安全,就算人多也最好不要去。”
领头的卷发女生听了这话,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好看,她回过头看了一眼骆翊鸣,什么都没说,带着几个孩子走了。
“你这样跟他们说,没有用的。”程晨擦干净一个玻璃杯,淡淡的说道,“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你越不让他们去,他们偏要去,你越说危险不安全,他们的好奇心越重。”
骆翊鸣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是心里还是希望那些孩子不要过去。
外面的雪还是很大,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半了,两个人洗干净了杯子,锁好了店门,最后一盏灯被骆翊鸣熄灭,今天的营业这才算是正式结束。
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骆翊鸣坐在自己的床上,却是丝毫没有困意。
犹豫了一下,他想出去走走。
打开咖啡厅后门的时候,却是意外看到了程晨的身影。
他穿了一身的黑,黑色棉袄,黑色裤子,黑色的鞋,还带了一顶黑色的帽子,脚步不停的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骆翊鸣犹豫了一下,还是关上门,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程晨走了进去。
难道他只是出来买些东西的?骆翊鸣忍不住想。
在外面登等了大概七八分钟,冷风吹的他有些头疼,就在他打算放弃等待,回咖啡厅睡觉的时候。
程晨空着手从便利店走出来了。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
程晨并没有往他这边看,他微微低着头,时不时的看一下手里的手机,好像在等什么人的消息。
他走的很慢,骆翊鸣怕被他发现,隔了很远的跟在他后面。
下雪的晚上并不是很冷,只是雪花落在脸上,融化开冰冰凉凉的,骆翊鸣出门穿的衣服并不多,风吹过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骆翊鸣就这样跟在程晨的身后,两个人就这样慢慢的在雪地里走着,知道走到电影院的门口。
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今天好像有一场晚间的电影,电影好像是刚刚散场,陆陆续续还有人从电影院走出来。
程晨在距离电影院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好像是接了什么人的电话,骆翊鸣离得远没听清。
最后一拨人从电影院里走出来,骆翊鸣看到电影院里的灯暗了下来,有工作人员从里面走出来,最后一盏灯被关闭,电影院彻底陷入黑暗。
工作人员出来的时候,程晨往巷子里走了一下,躲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骆翊鸣发现,门口的开着的铁门也被关上了,还落了锁,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没有的,骆翊鸣清楚的记得,上次这个铁门确实是敞开的,他退后了一点,观察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翻进去的地方。
就在他发愁怎么进去的时候,余光看到程晨动了。
程晨把手机收回了自己的口袋里,转身往旁边的一个小路上走去。
骆翊鸣也愣了一下,难道他要去的地方不是这个电影院?他忍住心里的疑惑,抬脚跟了上去。
那条路骆翊鸣没有走过,路不宽,两边都种着树,就连路灯都被树枝挡去了大半,落在地上的光线少的可。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这条路上积雪还很多,看起来平时是没什么人来过,地上堆积起来的白雪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骆翊鸣忍不住放轻了脚步。
程晨往前走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骆翊鸣慌忙走到旁边的树后躲起来。
他心跳的很快,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甚至屏住了呼吸,外面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难道自己被发现了?骆翊鸣咬了咬牙,探出头来偷偷看了一眼。
骆翊鸣心下一紧,忙几步疾走过去,雪地上的脚步还是往前延伸的,可是......
骆翊鸣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刚刚自己确实没有听到往前走的脚步声啊。
犹豫了一下,骆翊鸣还是沿着脚步往前走,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有听见,毕竟脚步声确实不是很大。
往前追了几分钟,骆翊鸣还是没有看到程晨的身影。
他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来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程晨应该是要去那个电影院的,他站在纠结了一会儿,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他心里总是有些空落落的不太舒服,有些心慌。
骆翊鸣越走越快,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最后索性跑了起来,一路小跑回到了那条路的路口。
剧烈的运动让他呼吸有些加快,电影院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了,骆翊鸣的脚步逐渐放慢了下来,他有些不敢往前走了。
呼吸逐渐平稳下来,骆翊鸣走到了电影院门口,电影院门口的大门开着,里面虽然是没有开灯,但是由于雪面的反光,辨别事物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往里走了几步,地上的脚步很是杂乱,上一场电影院散场的时候出来的人不少,骆翊鸣想从地上找到程晨进去的脚印自然是不可能。
骆翊鸣直起身来,想到上次的保安,他往阴影里走了几步,这要是被发现然后赶出去,今天可就真的进不来了。
一路蹑手蹑脚的走到电影院门口,骆翊鸣才发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转头看去,只看见门口的铁门敞开着,刚刚不是上了锁了吗?
他皱了皱眉头,工作人员刚刚锁上的门,总不会自己再去打开吧?
总感觉不太合理,那会是谁开的门呢?
难道是程晨开的?但是......他为什么会有电影院的钥匙?
骆翊鸣想不通,索性他也不在去纠结这个问题。
轻轻推了推电影院的门,居然推开了,门口的门只是虚掩着,好像再跟骆翊鸣说:“你快进来看看吧。”
正门都开着,也就没有必要再找其他的方法进去了。
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里面没有灯,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只能看清楚一小部分,骆翊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打开手电筒照亮。
一路往里走,骆翊鸣不知道程晨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找他,只是凭证感觉往里面走。
这个电影院总给他一种很奇怪的熟悉的感觉,他明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是前意识里好像对这里的每一条路,每一个房间都很熟悉,走到每一个房间门口的时候,好像脑子里自己就跳出来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的了。
顺着通道一直往里走,一个走廊的尽头好像有一点光,骆翊鸣顺着那个光的方向往前走,尽头的房间里亮着灯,细微的灯光从门缝里流泻出来。
只是这个房间看起来跟两边的不太一样,房间的门比其他房间的都要小一圈,门上还雕刻着有些复杂的花纹样式,有点儿抽象,骆翊鸣看不出来上面画的是什么,只是门的中间有一个圆形的不知道什么图案,看着有些眼熟,但是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门里好像有人在说话,隐隐约约听着 好像是程晨的声音,骆翊鸣凑到门边,想要听的更清楚些。
里面的人还在说着什么,声音压的很低,骆翊鸣有些听不太清楚,从敞开的一点点门缝看去,程晨坐在一张桌子的前面,而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骆翊鸣看起来也有些眼熟。
他的脑子里炸了一下,这不是那天在电影院看见的那个女人?还有那张照片上的,穿着红色风衣站在一片火光前面的女人,也是她!
骆翊鸣的脑子好像有些不太够用了。
这个女人跟当初电影院失火有关系,而程晨跟她居然认识,他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那张照片,那个背对着镜头,站在红色风衣女人身边的那个人。
骆翊鸣的脑子一下子就有些转不过来了,他忍不住从手机里翻出那张照片来看,火光的照应下,女人面对的镜头,而那个背对着镜头的男人。
骆翊鸣抿了抿唇,又抬头看了看程晨。
像,太像了。
骆翊鸣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谁?!”女人转头看向门口,“谁在门口?”
程晨也紧跟着站起来,“应该是尾随着我来的,我不是把人甩掉了吗?怎么找来的?”
“你惹的麻烦,你自己过去解决掉。”女人冷哼了一声,语气里有些不满“你什么时候警惕性这么弱了?还能让别人跟踪了你?”
程晨没有在说什么,脚步声往门口过来。
骆翊鸣看了一下走廊的距离,往出跑肯定是来不及,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以躲的地方,情急之下,他一把拉开了旁边窗台的窗户,直接翻了出去。
落地后往前一滚,躲到了旁边的角落里。
身下的雪很凉,骆翊鸣裹着的衣服本来就有些潮湿,这个时候和雪地进行近距离接触,衣服透进来的寒意让骆翊鸣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程晨推开门出来,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站在窗前,一手扶着窗台,窗外的冷空气灌进来,让他的思维更加清理了,骆翊鸣还是跟过来了。
他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回了房间,房门被他重重的关上。
楚云双手环着胸坐在凳子上。看着程晨关上了房门。
“是谁啊?”她的尾音有些上挑,“你不会真的被骆翊鸣跟到这儿来了吧?”
程晨没有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一条未读短息。
“程哥,骆翊鸣往电影院那边走了。”
程晨叹了口气,按灭了手机屏幕。
“我叫人把他引走了,但是那个人说他往前走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往电影院这边跑,他也不知道怎么拦,给我发了消息但是我没看见,谁也没想到他能自己找到这儿来。”程晨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无奈,“他不会真的和这件事儿脱不开联系了吧。”
楚云没有说话,她静静的看着程晨。
过了很久,她才继续问道,“那你的计划呢?还继续吗?”
程晨咬了咬牙,一点头,“继续,这次不继续,下次,我怕就没有机会下次了,你,我,还有那些参与计划的人,都不会有下次了。”
“那他呢?”
“他......”程晨犹豫了,他看着手里黑屏的手机,缓缓叹了口气,“我之后的计划里没有他,如果他继续在这里发现什么,那他明天看到的电影院,应该就会跟咱们一样了。”
“他没有目的的乱走都能找到你,能发现什么东西的概率那可太大了。”楚云忍不住笑道。
程晨忍不住苦笑,“就算他没失忆,他也没来过这里吧?”
“你确定你不跟出去看看?”楚云自顾自的从房间的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喝,“你现在手底下的那些人,看起来都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骆翊鸣从地上站起来,他身上的衣服被雪打湿了一片,他抬手掸了掸,一手的雪水。
屋子里的人很明显已经发现有人在偷听了,肯定有所防备,骆翊鸣犹豫了一下,只打算在电影院外面走一走,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顺着电影院的外墙往前走,绕过前面的楼,后面出现了一个外跨楼梯,直通往二楼,二楼的门也是虚掩着的。
骆翊鸣刚想上去看看,身后忽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好像是正门有人出来了,他忙绕到外跨楼梯的另一边,躲了起来。
楚云披着一件长披风,推开门走出来,往楼后面走,刚走了两步,她就发现在雪地上的新留下来的一串脚印。
与此同时,骆翊鸣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来的时候忽略了这个问题,电影院前面的地上,因为电影的散场留下了很多杂乱的脚步,而后面这一段路,只有往出走的脚印,而往里走的,只有他刚刚进来留下的着一串。
注意到这一点的骆翊鸣,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楚云行走时发出了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往外跨楼梯这边走过来,每一个脚步声好像都踩在了骆翊鸣的心上,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
骆翊鸣忍不住又往黑暗里缩了缩,脚步声越来越近,想换一个地方躲都来不及,他只能在心里祈祷。
楚云自然是看到了留在地上的脚印,她忍不住给程晨发了一条消息。
“管好你家的小猫,不要让他在乱跑了。”
点击发送。
对面迟迟没有回复消息。
楚云踩着外跨楼梯上了楼,门被轻轻的关上,落锁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骆翊鸣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想不通为什么那个女人明明知道自己肯定躲在这个方向,但是还是回去了,不过来看一眼,难道她就这么确信自己什么都没听到,还是说她另外有什么安排。
总而言之,此地不宜久留。
骆翊鸣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抬脚往电影院门口走。
刚走了两步,他就看到门口站了几个人,几个学生还有......程晨。
他停下来脚步,那几个学生正是今天晚上去过自己咖啡厅的那几个学生,卷发女生还是站在几个孩子的前面,只不过此时此刻,她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双手抓着自己的衣服把自己裹紧,好像有些微微的颤抖。
而程晨,站在他们的对面,不知道在说什么。
从门口走肯定是行不通了,骆翊鸣抿了抿唇,环顾四周,找到了一棵比较靠墙的树,抬脚爬了上去。
从电影院侧墙翻出来的骆翊鸣忍不住感叹,还好围墙不高,不然自己还真的不一定出的来。
他放慢了脚步,慢慢悠悠的走出来,路过便利店的时候还买了一包糖,扔进嘴里一颗,慢慢的嚼着,他装作路过这里的样子,有些惊讶的跟程晨打招呼。
“诶?你们怎么在这里?”
程晨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衣服有些潮湿的骆翊鸣,发烧上还带着融化的雪痕,手里则是拿着一包糖,脸上带着好奇和疑问的表情。
程晨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骆翊鸣跟在自己的身后一直走到电影院,他几乎都要相信骆翊鸣说的话了。
后者一脸无辜的看着程晨,程晨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正好碰到这几个孩子从电影院跑出来,我看他们好像是吓的不清,我问他们看见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说,然后你就来了。”
程晨无奈的摊了一下手,见骆翊鸣没有继续问,他转过身去面向那几个孩子。
“你们现在回家?还是还要进去?”一边说着,程晨一边抬了抬下巴,指了指电影院里面的方向。
几个孩子一起,齐刷刷的摇头。
卷发女生声音很小的说道,“我们叫了车,我们都住一个小区。”
她身后的几个人纷纷点头附和。
程晨和骆翊鸣两个人一直等到几个孩子上了车,这才转身往咖啡厅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肩并肩的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程晨进去买了两杯热饮,一杯递给了骆翊鸣。
“谢谢,”骆翊鸣结果了热饮捂在手心里,暖意顺着手掌蔓延来开,“你......这么晚出来,是睡不着吗?”
他垂着眼睛,盯着脚底的白雪,等着程晨的回复。
程晨抿了一口饮料,轻声道,“是有一点儿,最近有一些事儿压的我心头很是不舒服,去找了一个朋友聊了一会儿,你呢?又是为什么大半夜的跑出来?”
“我......”骆翊鸣一时语塞,他为什么会出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还有这两天连续的莫名其妙的失眠,难道是因为那个电影院的事儿?、
“其实我也不知道,”骆翊鸣的语气里带着慢慢的犹豫,“这两天翻到以前关于那个电影院的新闻,总感觉很奇怪,那里让我有一种,好像很熟悉的感觉,但是我记忆里,我确实从来没有去过。”
他喝了一口饮料,杯子里的饮料已经有些温了。
程晨没有说话,等待着骆翊鸣继续往下说。
“我前两天去过电影院一次,其实也就是路过,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我后来在电影院失火现场拍摄的照片里也看到了。”说道这里,骆翊鸣忍不住转过头来,去看程晨的表情。
后者脸上的情绪很淡,好像真的只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那天晚上来了很多奇怪的客人,有一个客人拉着我问了很多奇怪的问题,那个人我很眼熟,好像是哪里见过,但也还是想不起来,”骆翊鸣说着,皱起了眉头,“只是他的眼神里满是悲伤,有一瞬间我感觉他在流泪,他已经走的离我很远很远了,但是我好像还是能感觉到他很悲伤。”
“就包括刚刚下雪的时候,。我也感受到了一种,不属于我的悲伤,好像是从我内心深处一下子爆发出来的,一下子涌出来。”
骆翊鸣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亮,比前几天都亮,但是我就是能感受到周围的难过的情绪,他不属于我但是控制着我,很奇怪,很难受,感觉胸口堵的喘不过气来。”
一路走一路说,两个人走放慢了脚步,不知不觉的,骆翊鸣跟程晨说了很多,几乎把这两天所有的困扰着自己的事儿都告诉他了。
咖啡厅就在不远处了,骆翊鸣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程晨,“我想问一下,电影院火灾这件事儿,你知道吗?”
程晨微微点了点头,“当时我在另一家咖啡厅工作,有很多人在店里讨论,就连咖啡厅里的电视也会在新闻有后续的时候播,现场我倒是没去过,只网上看到过一两张照片,但是后来也都被删除了,据说是因为影响不好,这件事儿当时在咱们城市还挺受人关注的。”
他没去过现场,骆翊鸣微微皱了皱眉,那张照片上的人难道不是他?
程晨也看着骆翊鸣,他的唇角带着淡淡的微笑,骆翊鸣很难怀疑他说的不是真的。
轻咳了一声,骆翊鸣侧过头,挪开了视线。
“我没听说过,可能那会我还在上班,每天忙着工作,没关注这些吧。”
“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听起来有些奇怪的事儿,耽误了你这么长的时间,”程晨听见骆翊鸣说道,“时间也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工作呢。”
“今年的初雪很美,希望今天你可以睡一个好觉吧。”程晨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骆翊鸣点了点头,推开了咖啡厅的后门,先一步走了进去。
程晨看着骆翊鸣的背影,眼前忽然有些模糊了,他喝完了最后一口饮料,饮料已经变得冰凉,顺着喉管一路往下,凉透了整个身子。
一滴眼泪无声无息的顺着程晨的眼角滑落下来,他的睫毛颤了颤,敛去了眼底的情绪。
“对不起......”他的唇动了动,无声的说道。
骆翊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屋子里很暖和,身体逐渐回温,但是他却感觉心底有些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
直觉告诉他,程晨并没有跟他说实话,自己对程晨莫名的信任和熟悉的感觉几乎强烈到了极点。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房门关上的声音,骆翊鸣知道,是程晨回来了。
他换掉了身上被雪沾湿的衣服,躺在床上,他本来以为,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儿,肯定会睡不着的,但是谁知道,头一挨枕头,困意就席卷了过来,没几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四十六章 照片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骆翊鸣才从床上爬起来,等他洗漱完去了前面的咖啡厅,秦栎和程晨已经在店里了。
骆翊鸣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他走到程晨身边,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昨天睡的比我还晚吧?怎么今天起得这么早?”
“生物钟,到点儿了就睡不着了。”程晨笑了一下,转身把蛋糕打包好递给客人。
骆翊鸣点了点头,也没在多问。
今天凌晨大概是又下雪了,店门外的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雪,早上也还是阴天,没有太阳,地上的雪几乎没怎么化,但是昨天晚上刚开始下的雪融化形成的冰还是不少。
骆翊鸣吃完早饭,咖啡厅的人并不是很多,索性他也没有什么事儿做,便拿了扫雪的工出了店门。
他的手上带了一幅手套,拿着铲子的时候有些滑,力度总有些掌握不好,有好几次铲子都差点从手里滑出去,硬生生在化雪降温的天气里,忙活出了一身大汗。
地上的冰被一点点敲碎,骆翊鸣的心好像也跟着静下来的些许。
接下来就是把碎冰和雪扫到两边堆起来......
以前骆翊鸣并没有干过清理雪的活计,做起来总是有些不太顺手。
不知道第多少次,骆翊鸣抬手擦去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水,一条毛巾忽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拿着毛巾的那只手很好看,骨节分明的手里的白色毛巾在骆翊鸣的眼前晃了晃,骆翊鸣眨了眨眼,顺着手臂一路往上看,男人的下巴有些尖削,微微冒出青色的胡茬还没有来得及剃去,但是放在他那张脸上倒是毫无违和感,甚至是加分项。
见骆翊鸣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但是却没有接毛巾,程晨笑着把手里的毛巾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放心用吧,这毛巾是我昨天收拾东西的时候新买的,还没用过。”
骆翊鸣垂下眼,摘掉了手上的手套,拿起毛巾擦了一把脸,“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就出来了?”
等他擦完脸,程晨又给他递过来一杯水,水在寒冷的空气里散发着热气,实体化的白雾在杯子上方散开,消失在空气里。
骆翊鸣撑着铲子站着,看到他手里的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手里还拿着杯水啊,我刚刚怎么没发现?”
“可能因为你太累了,没看到?”程晨的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的笑,他又把水杯往前递了递,“快喝一口,你都在外面扫了这么长时间雪了,也没喝水也没休息的。”
程晨这么一说,骆翊鸣才感觉到自己确实有些口渴了,他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嘴唇得到了水的滋润,他忍不住舔了一下唇上的水渍。
水温刚刚好,他忍不住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都喝了,喝的有些快,唇角溢出了一滴水,骆翊鸣抬手擦去。
程晨盯着那滴水往下滑了一点,然后被抹去,喉结微微动了动,眸色一下子深了。
接过空了的杯子,程晨清了清嗓子,“快中午了,你也别在外面呆这么久,地上的雪扫的也挺干净的,回来休息一会儿吧。”
骆翊鸣答应的很痛快,但却没动。
中午,到了人们下班的点儿,咖啡厅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程晨也没有多做停留,拿着空杯子转身回了咖啡厅。
其实雪已经扫的差不多了,骆翊鸣看着堆成的雪堆,又转身看了看电影院的方向,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铲子,往那边走去。
顺着那条昨天晚上和程晨一起并肩走的那条路,骆翊鸣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
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走路上,脑子里闪过的一些碎片化的片段夺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所以他走路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偶然间的抬头,一个与他擦身而过的身影与脑海里某个一闪而过的身影相重合,骆翊鸣猛的转头,只看见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快步往前走着。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消失了。
肩膀猛的被人撞了一下,骆翊鸣这才回神,他转过头来,看见一个大概有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他胳膊下夹着的公文包掉在了地上,脸上则是架着一副很不合时宜的墨镜。
男人踉跄了一下,骆翊鸣忙伸手扶住她他,又揉了揉有些疼的胳膊。
“先生,您没事儿吧,撞到哪里了吗?”他上下打量了男人,看样子并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男人很抱歉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我的眼睛刚做了手术,看不了太亮的东西,下雪天只能带一个墨镜来挡光,视线有些不太好,撞到了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一边说着,他一边弯下腰去地上摸索自己掉落的公文包,摸了一下都没摸到。
骆翊鸣忙蹲下身去捡起来,递到男人的手里,“我没事儿,只是您还是走慢些吧。”
男人冲他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掸了掸公文包上沾着的雪,转身继续赶路。
骆翊鸣转过身来,看了看电影院的方向,今天是工作日,去电影院的人并不多,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学生们虽然放了假,但是好像选择今天来看电影的人,并没有几个。
脑海里的那些画面被刚刚撞的那一下,冲散了,骆翊鸣的思绪一下子清醒了起来,抬起手来摸了摸冻得有些冰凉的脸,忍不住笑了一下。
就算那些画面在真是,再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吧,自己就这样过去,也是什么都发现不了的,毕竟自己都去了好几次了,但是都没有收获不是吗?
想着,骆翊鸣忍不住摇了摇头,什么剧本什么系统的,自己把这些东西说给谁听恐怕都会被当成疯子送进精神病院吧,虽然程晨并没有这么做。
程晨......
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程晨与那个女人面对面坐在哪儿的画面,心里不由的有点儿发堵,那个女人好像长得挺好看的,程晨不会喜欢那种类型的吧?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骆翊鸣忍不住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了,骆翊鸣给秦栎打了一个电话,跟他说自己中午给他们打包午饭后,转身去了马路对面的一家饭店。
另一边,程晨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擦了擦手拿起来看,上面有两条未读消息,点开来看,都是来自楚云的。
一条是昨天晚上的。
楚云:“管好你家的小猫,不要让他在乱跑了。”
另外一条是刚刚受到的,发件人还是楚云。
楚云:“我看到你家的小猫了,好像想来电影院再看看,但是撞到了人,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锤了锤自己的头,去了对面的饭店。”
程晨看完消息,并不打算回复,刚想把手机放下,楚云又发来一条消息。
“我这边能查到的东西也不是很多,要说是突破口,我建议还是从那场火灾下手。”
程晨要放下手机的动作顿了顿。
程晨:你查到了什么?
对面很快的发过来一份文件。
楚云:这是当时火灾的一些资料,虽然不是特别详细,但是留存下来的东西就这么多。
程晨刚想点开那份文件,就听见了秦栎轻轻咳嗽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紧接着,咖啡厅门口的风铃响了,骆翊鸣拎着饭菜进来了。
分针好不容易指向“12”,正午一点了,柜台旁边放着的落地钟敲响了一下。
骆翊鸣把饭菜在后面餐厅的桌子上摆好,叫程晨和秦栎来后面吃饭,自己去看店。
程晨坐在饭桌前,拿出了手机,继续点开那份文件。
文件字数不多,大多数都是图片,基本都是现场烧毁的部分和原来的一些对比。
文字上的描述与网上新闻报道的相差无几,多出来的也只有一些对火情的更专业的分析,程晨看了几眼就翻过去了,这些分析报告,这两天他都快背下来了。
往下翻的几张照片并没有什么发现,程晨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继续往下看。
手指在一张照片上停顿了一下,他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
点开那张照片,程晨的脸色有些不是很好看,一旁吃饭的秦栎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文件里有什么?”
程晨咽了嘴里的菜,缓缓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是不是有人把我和楚云他们在火灾现场的那张照片给骆翊鸣看过,或者他还看到过什么其他照片。”
程晨的脑子里忽然想到了骆翊鸣昨天晚上跟他说的话
“他说,他看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他后来在电影院失火现场拍摄的照片里也看到了。”程晨喝了一口水,把那张照片给秦栎看,“他说的那个女人就是楚云,而这张照片......”
秦栎缓缓睁大了眼睛。“楚云?!和你?”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可是这张照片不是应该全部被删除了吗?”
程晨收回手机,轻轻点了点头,“当时能有这个权限的人并不多,基本只有那些系统高层,也就是那些代码才能做到。”
“难不成,真的有人偷偷保存了这张照片,还拿给骆翊鸣看过?”
程晨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自己背对的镜头的照片莫名的有些扎眼。
他扒拉了一口米饭,继续往下翻,接下来的几张照片都是对同一个地方的不同角度的拍摄,每张照片都拍摄到了同一个地方——一个圆盘状的火烧出来的痕迹。
程晨皱了皱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时他看到的报告上是没有这一部分的。
点开图片,放大来看,墙上一些火烧留下的痕迹与圆盘上的纹理几乎毫无二致,但是这个地方......程晨看了一眼电影院的平面图。
确实,这个地方已经距离火源的中心非常的远了,几乎不可能造成如此严重的烧痕,除非是在墙上再一次涂抹可燃物。
不等程晨继续往下看,秦栎那边已经吃完饭,他放下碗站起身来。
“程哥,每天咖啡厅基本上,两点左右又要开始忙了,我先去前面帮老板招待客人。”
程晨点了点头,他收回了手机,快速吃了几口饭。
这两天在电影院和咖啡厅之间来回跑,还有好多计划外的事儿发生,程晨实在是没好好吃饭,他看着眼前荤素搭配的很不错的饭,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悲伤。
快速吃完了饭,程晨没有再去研究那份文件,他回到自己房间里,把那份文件传到了电脑上。
他的手机里没存什么重要的东西,基本上都加密锁在了电脑里。
删掉手机里的文件,程晨这才缓缓出了一口气。
他回到桌边,把剩下的饭盒什么的都收拾的扔掉,桌子也拿了布子擦干净。
骆翊鸣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程晨弯着腰,正在擦桌子的场景。
“你放哪儿吧,一会儿我收拾。”他一边推开自己的房间门,一边跟程晨说道。
后者应了一声,但是丝毫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骆翊鸣从房间里拿了一个信封出来的时候,程晨刚好扔完垃圾回来,刚刚洗过的手还是湿的,他抽出来一张纸,慢条斯理的擦着。
骆翊鸣把那个信封递到他的面前,程晨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
骆翊鸣一把把信封塞到程晨的怀里,抬手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月中了,提前给你发了这半个月的工资。”
程晨摸了摸手里感觉有些厚实的信封,“老板,这好像有点儿多吧?”
“没啊,”骆翊鸣看着他,眼睛里满满的写的都是真诚,“这不是快年底了嘛,这都快到新的一年了,新年新气象嘛,给你们发个红包,我跨年那两天应该不在咖啡厅,就提前给你们发啦。”
“可是......”程晨还想说什么,却被骆翊鸣打断了,“好了好了,别说别的了,老板给了就拿着嘛,怎么还跟钱过不去呢。”
一边说着,他抬手拍了拍程晨的肩膀,也不等他在说什么,转身就走,程晨抬手想拉住他,却拉了个空。
看着他推开门走到咖啡厅前面,程晨不由得苦笑。
他低头看了看那个信封,喃喃道,“我能不能在这里陪你到跨年,现在都是个未知数。”
程晨拆开信封数了一下,整整三千,三十张红票子崭新的躺在信封里,沉甸甸的压着程晨心上,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从里面抽出一张一百来,夹在自己的手机壳里,剩下的钱还留在信封里,他小心翼翼的把信封封好,看了看骆翊鸣半开的卧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门缝里往里瞄了一眼。
骆翊鸣房间里的东西很少,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衣柜,程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进去。
程晨是从前面进的咖啡厅,他手里拎了一个小袋子,里面放了一些零食,薯片什么的。
他把这些东西放在柜台后面。
“程哥,你怎么想起来买这些零食了?”秦栎忍不住好奇,凑过来问道。
程晨笑了一下,“晚上有的时候会工作到很晚,饿了总要有些东西吃,你要是饿了也可以从这里拿吃的,白天也可以。”
秦栎忍不住笑道,“程哥想的真周到。”
说是这样说,但是秦栎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是程晨买给骆翊鸣的,他嘴角忍不住的向上勾起。
“笑什么呢?”骆翊鸣刚给客人送完咖啡,走回来就看到秦栎嘴角的笑意,也笑着问道。
“没什么,”秦栎刚说完,转头看了看程晨,后者正在做咖啡,好像并没有跟骆翊鸣说的意思,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咳,老板,就是程哥买了一些东西,啊,吃的,放在柜台后面了,您要是饿了或者想吃点儿什么就过去拿。”
骆翊鸣愣了一下,正在做咖啡的程晨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秦栎也没想到程晨的反应这么大,也被吓了一跳,慌忙想去给他拍拍后背,程晨摆了摆手。
“他说的倒是没错,我买了一些零食放在柜台后面。”他的声音里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说着,从柜台后面拎了一袋糖递给骆翊鸣,骆翊鸣低头一看,正是自己昨天晚上在便利店随手拿的那袋。
他道了声谢,接了过去。
一下午就在忙碌中过去了。
骆翊鸣晚上回了一趟家,骆母叫他回去吃饭,本来秦栎想留下跟程晨一起看店的,程晨说不用,于是秦栎呆到八点多,也被程晨打发走了。
外面又飘起了雪花,甚至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骆翊鸣在家里吃完了饭,又陪着骆母聊了聊天,骆父还是拿着报纸坐在沙发上看,也不参与他们母子的话题,偶然间,骆翊鸣发现窗外飘起了雪花,他慌忙站起身来。
“妈,我先回店里了,一会儿雪大了,就不好走了。”
紧赶慢赶,骆翊鸣收拾好东西出门,也不过是五分钟的时间,外面的雪已经变成了鹅毛般大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从空中落下。
今天晚上倒是没有什么风,雪花很安静的从空中落下,落在地面上,树枝上。
骆翊鸣伸出手去接,雪花在手心里化开,冰冰凉凉的。
骆母紧追着他跑了出来,“诶!雪下的这么大,这路也不好走,要不你跟店里的同事说一声,今天晚上晚点儿回去?等雪稍微小一点儿再走吧?”
“可是......”还没等骆翊鸣说完,手里的电话就震动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程晨”。
“妈,您先回去吧,我同事给我打电话了,我跟他商量一下。”
骆母转身回了屋子里,骆翊鸣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老板?”电话对面传来了程晨的声音,骆翊鸣轻轻应了一声。、
“老板,我看外面下雪了,你要不等雪小一点儿再回来?今天晚上的客人也不是很多,也不忙。”程晨靠在咖啡厅门口,看着外面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
骆翊鸣抿了抿唇,“其实没事儿,反正我都是走路,也不开车,没什么影响。”
听筒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骆翊鸣以为程晨会答应的时候,听筒里再次传出了声音。
“老板,你是老板啊,哪有下着这么大的雪,还让老板亲自跑回来看店的道理?”
程晨的语速放的有些慢,一字一句骆翊鸣都听的很清楚。
他抿了抿唇,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笑什么。
“你说的有道理,”骆翊鸣的嗓音忍不住也染上了笑意,“那你的老板就趁着下雪,偷一会儿闲吧。”
“嗯。”程晨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不过,一会儿雪要是小了,我就回去,晚上你把后面拿钥匙锁上吧,我要是晚上想回咖啡厅休息,我就自己开门进去。”
“好。”程晨从善如流。
骆翊鸣挂了电话,转身回到家里。
“你跟同事说过了?晚点儿再回去?”骆母从盥洗室走出来,时钟已经指向九点了,到了骆父骆母洗漱的时间了。
骆翊鸣忍不住把手机往口袋里藏了藏,点了点头,“说过了,等雪小或者是明天回去。”
骆母低头瞥了一眼自己儿子手里拿着的手机,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骆翊鸣注意到了骆母的目光,自己也是愣了一下,刚刚自己下意识的藏手机,自己都没有发现,还有刚刚自己接程晨电话的时候,也下意识的避开了骆母。
他皱了皱眉,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与程晨的联系会下意识的避开骆母。
对面二老的房间里的灯熄灭了,骆翊鸣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侧着身,头靠在玻璃上,看着外面丝毫没有变小的雪,轻轻叹了口气。
夜渐渐的深了,程晨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在门口挂上的“暂停营业”的牌子。
他抬起头来,看着夜空中纷纷扬扬落下来的白雪,几片雪花落在了他的脸上,冰凉一片。
视线随着雪花一起落下,最后停留在店门口,两边的骆翊鸣今天早上刚扫在一起的两个雪堆。
程晨伸手在那两堆雪上摸了一下,早上的雪已经变得有些实了,今天晚上刚下的雪落在上面还松软着。
他转身拿起放在店门口的铲子......
雪还在不停的下着。
骆翊鸣不知不觉靠在窗户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只觉得脖子酸痛的不行,睁开眼的时候,窗外的雪已经不下了,树上和地上又是堆积的白雪。
骆翊鸣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快四点了。
他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一夜之间再次变白的世界,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换了衣服,走出了家门。
外面凉的有些刺骨,凌晨的气温本来就低,骆翊鸣还刚刚睡醒,身上为数不多的热气都在路上散了个一干二净。
骆翊鸣来的那条小路本来是不经过咖啡厅前面的,但是下了雪,小路不是很好走。
就在他顺着大路走到咖啡厅的门前的时候,咖啡厅门口多出来了两个什么立着的东西,骆翊鸣轻轻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骆翊鸣轻轻眨了眨眼睛,缓缓走到咖啡厅的门口。
两个有些可爱的雪人立在门口,有一个雪人的头上还歪着带了一顶帽子,是程晨的,另一个雪人的手里拿着一把扫帚。
两个雪人就这样安静的站在这个下雪的夜晚,等待着骆翊鸣回咖啡厅。
骆翊鸣在咖啡厅门前站定,轻轻把那顶帽子从雪人的头上摘了下来,帽子上面也落了不少雪,看起来着雪人已经堆了很久了。
他抬手掸了掸帽子上的雪,布料已经有些浸湿了,骆翊鸣又伸手去摸了摸雪人的头顶。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胡萝卜这些装饰,骆翊鸣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
有一个雪人的脖子上还要雪弄出来了一个围巾似的形状,骆翊鸣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这两个雪人他是越看越喜欢。
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屏幕背景,手机最后的一格电耗尽了,骆翊鸣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那两个雪人,绕回了咖啡厅的后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太阳缓缓的从天边升起来,阳光照进咖啡厅里。
骆翊鸣起的很早,不知道为什么,他晚上着急的回咖啡厅,但是回来了也还是有些睡不着。
他先是去外面买了三个人份的早餐,这才回来开了店门。
秦栎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也不过早上八点,他推开门,一眼看见手里还拿着一杯豆浆喝的骆翊鸣,笑着问道:“老板,您今天起的这么早啊?门口那两个雪人还挺可爱的,你堆的?”
骆翊鸣摇了摇头,“应该是程晨吧,我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还挺生动的。”
听了他说的这话,秦栎愣了一下,他眨了眨眼,又回头看了看门口那两个略显呆萌的雪人,脑子一下子有些转不过来,原来......程哥也会去做这么可爱的事儿啊。
他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欢天喜地的从骆翊鸣手里接过早点去吃早点了。
程晨洗漱完看到的就是秦栎坐在桌边吃早点,骆翊鸣百无聊赖的靠在柜台旁边,手里还捏着一杯豆浆。
骆翊鸣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正好和程晨看过来的目光对上。
“早啊,桌子上给你们买了早点,挑一个自己喜欢吃的吧。”一边说着,骆翊鸣一边冲程晨挥了挥手。
“咱们现在人也不少了,分一下上下午班吧。”
程晨咽下最后一口早点,就听到骆翊鸣说道。
“上午秦栎,下午程晨,”骆翊鸣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我盯晚上,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请假就我替你们的班。”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们觉得咱们还应该再招店员吗?”
程晨没说话,低着头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秦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我其实觉得再招一两个也可以,就是咱们的工资......”
“工资你不用担心,跟你说好的多少不会变。”骆翊鸣的目光一直落在程晨的身上,见他一直不说话,忍不住追问道,“程晨,你觉得呢?”
程晨把桌子上的垃圾都收拾到了一个垃圾袋里,忽然被点到名,愣了一下才抬起头来,正对上骆翊鸣的目光。
“我没有什么意见,老板觉得怎么好我都支持。”程晨的声音淡淡的,他心里其实有些不太舒服,他不知道如果系统消失了,周围人的记忆和事物,会不会跟着发生变化,他抿了抿唇。
“那我这两天先在门口贴一个招聘广告吧,有人要是来问,你们就给我打电话,要是打不通就让他们第二天上午十点来面试,然后你们要是有什么人选也可以推荐给我。”
骆翊鸣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了一张A4纸,很随意的在上面写了一句话:招聘店员(咖啡师、学徒)。
几个字写的倒是很工整。
这张纸,就这样被骆翊鸣随意的贴在了门口的玻璃门上。
接下来的几天,骆翊鸣在面试过好几个人之后,终于又招进来两个店员,一个咖啡师和一个学徒,都是女孩子。
女孩子上手很快,店员一下子多了,骆翊鸣就清闲了下来。
过了大概一个星期后,的某一天,秦栎因为家里有事儿,请了假没来,骆翊鸣替他上了一上午的班后就去睡觉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他打着哈欠走出房门,隐隐约约好像听到程晨的屋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还不止一个人。
骆翊鸣打了一半的哈欠就这样消失了,他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仔细听着对面的声音。
程晨好像是关了房间门,听的不太清楚,骆翊鸣咬了咬牙,退开了自己的房间门,凑到了程晨的屋门口。
里面说话的声音就这样清晰的传进了骆翊鸣的耳朵里,他也在听清门里人说话的一瞬间,僵在了原地。
是骆母的声音。
“程晨,你不是答应过我们,这件事儿不在牵扯到我儿子吗?我都已经让他相信了他当时只是做了一场梦,你在这个时候又回来,还来他的咖啡厅工作,你是觉得我不会知道?还是说你真的要把他牵扯进去,你是 要把他害死,你才甘心吗?”
骆母的声音不大,她好像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是语气里的强硬和愤怒,骆翊鸣就算隔着一个门板也能很清楚的感受到。
骆翊鸣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我不打算牵扯他进来,我的计划里没有他,”与骆母不同,程晨的声音很平淡,“我想您也知道我们以前的关系,我对他的感情都是真的,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在我走之前,最后再跟他相处几日。”
骆母沉默了,程晨的语气格外的平静,他也没有想到,骆母今天回来咖啡厅,还跟他迎面碰了个正着,程晨本身也没有打算瞒着她,这才有了两个人现在的对话。
“我知道您的顾虑,这次我敢保证,不会在让他遇到危险,我也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只是我在这儿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随时都可能离开......”
程晨还在继续往下说着,站在门外的骆翊鸣脑子里却是乱做了一团,程晨后面说了什么,他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骆翊鸣从衣柜底下翻出来一个笔记本电脑,又找了一个书包,只装了一些必须要带的东西。
对面房间的谈话声消失了,骆翊鸣忙溜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果不其然,自己的房间门被人推开了,骆母站在门口,看着骆翊鸣背对着自己,睡的正熟,忍不住叹了口气。
房门口洒进来的光消失了,骆翊鸣听到自己母亲无奈的声音。
“那我就再最后相信你一次吧。”
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远。
等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骆翊鸣才从房间里出来,桌子上放着程晨给他点好的外卖。
今天晚上的人格外的多,小学徒下班回家后,程晨和另一个咖啡师两个人都有些忙不过来,骆翊鸣一撸袖子走到了柜台后面。
送走了店里最后一个客人,时间已经很晚了,咖啡师是个女孩子,个子挺高的,留着有些长的狼尾,发尾染了一点点的红色,看起来有些帅气。
她的对象也是一个女孩子,这时正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等着她下班,程晨晚上请了假,差不多十点左右就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骆翊鸣目送着咖啡师和她女朋友上了车,车灯逐渐远去。
下午偷听到了程晨他们的对话,骆翊鸣的心里一直都有些不安,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过了十二点就是圣诞节了。
“原来是平安夜啊,怪不得这么热闹。”骆翊鸣自言自语道,看了看只留了自己一个人的店,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程晨怎么还不回来啊,不是说十一点多就回来了吗......”
又等了十几分钟,程晨还是没有回来,骆翊鸣最后收拾了一下柜台,准备关门了。
就在他拿着锁往门口走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玻璃门被人推开了。
来人裹挟着一身的寒意走了进来.
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骆翊鸣看的愣了神。
“怎么还愣住了?”程晨从他手里接过锁,转上给门上了锁,“我不是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吗?怎么还要锁门啊。”
骆翊鸣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视线垂落在程晨的手上,他的手里拎着一个礼品袋,袋子里好像装了什么有些分量的东西,程晨的指尖被勒的有些发白。
程晨见他没有说话,倒也不恼,转身拉着他往屋子里走。
“今天是平安夜,”程晨打开了骆翊鸣的房门,“你今天也忙了这么长时间了,早些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就行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礼品袋递到骆翊鸣手里,有些沉。
“我挑了挺久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程晨抬起手揉了揉鼻子,“我一会儿还要出去一下,我朋友那边有点儿事儿需要我去帮个忙,你先休息,给我留一个门就行。”
骆翊鸣有些勉强的笑了笑,他一直垂着头,没有再去看程晨带着笑意的眉眼。
“可是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没关系,你是我老板,你给我发工资了,就不用给我礼物了。”程晨轻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骆翊鸣的头。
骆翊鸣愣住了,头顶的大手在他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很意外的,自己并没有想躲开的意思,他轻轻眨了眨眼,微微抬了抬头,目光落在了程晨微微勾起的唇上。
那只手很快就挪开了,骆翊鸣有一瞬间感觉到自己心里泛起的一丝失落,他收敛了目光。
“你不是还要去朋友哪儿嘛,早去早回,我把咖啡厅的后门给你留着,别太晚回来,”骆翊鸣抿了抿唇,补充了一句,“圣诞礼物我明天给你补上。”
程晨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好,我等着,老板,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程晨。”
咖啡厅的后门被程晨轻轻的关上了,骆翊鸣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轻轻叹了口气。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手里的礼品袋被他轻轻放在床上,紧接着,他从床下拎出来了另一个礼品袋。
骆翊鸣拎着那个袋子打开了程晨的房门,程晨的房间他从那天把钥匙交给他之后,就没有再进来过。
推开房门,里面的陈设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如果不是桌子上和衣架上多出来的一些东西,骆翊鸣都怀疑程晨到底有没有在这里住过。
屋子里很黑,但是骆翊鸣没有开灯,他借着月光,一步步走到桌子前面,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亮着,显示的数入密码的页面,骆翊鸣缓缓把手放在键盘上。
他缓缓在电脑上输入了一串数字,按下“enter”键。
解锁成功。
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他把手里的礼品袋放在凳子上,内心挣扎了片刻,他还是点开了程晨电脑桌面上的文件。
好多页,密密麻麻都是记录的每一个剧本的情况。
骆翊鸣拖动的鼠标往下翻,电脑屏幕的白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唇角抿的很紧。
一直往下翻。
一个标红的剧本名字就这样闯进了骆翊鸣的视线。
《万圣节的狂欢》
“万圣节的狂欢?”骆翊鸣轻轻念道,“万圣节,在每年的11月1日,是西方的传统节日;而万圣节前夜的10月31日是这个节日最热闹的时刻。在中文里,常常把万圣节前夜讹译为万圣节。
为庆祝万圣节的来临,小孩会装扮成各种可爱的鬼怪向逐家逐户地敲门,要求获得糖果,否则就会捣蛋。而同时传说这一晚,各种鬼怪也会装扮成小孩混入群众之中一起庆祝万圣节的来临,而西洋人为了让鬼怪更融洽才装扮成各种鬼怪。
而在这一年的万圣节,有一个组织混在其中,不少人趁机行凶,你要在最大程度上保证更多人的安全,并在保证自己的存活下,阻止这些人的行动......”
骆翊鸣往下翻一翻,确定只有这一个剧本名字被标了红,骆翊鸣咬了咬牙,拿手机把这个剧本内容拍了下来。
他关掉文件,退出了电脑用户登录。
光标在“输入密码”的框子里闪动,骆翊鸣盯着电脑屏幕,愣了半天神。
手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骆翊鸣长叹了一口气,将礼品袋放在桌子上,挡住了电脑的大半。
骆翊鸣退出了程晨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里,他从衣柜里拿出了那个收拾好的书包,书包很轻,其实也没有装什么东西。
犹豫了一下,骆翊鸣拿起了程晨给他的礼品袋。
里面装着一个礼品盒,打开来看,一些零食,一个保温杯,一条围巾,还有......
骆翊鸣拿起来最下面放着的一个小盒子。
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串紫檀木的手串,他抿了抿唇,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到了衣柜里,只留下那串紫檀木的手串。
手机又震动了起来,骆翊鸣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接起了电话。
“喂?”电话对面的声音显得有些愉悦,“骆翊鸣,你刚刚那个照片,是从哪儿拍到的?咱们现在的调查结果显示,有两个剧本被筛选了出来,其中就又这个剧本,我们有些分辨不出来了。”
听筒里的声音有些嘈杂,不断的传来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从程晨的电脑里。”骆翊鸣的声音很平淡,“你来接我吧,咱们的计划需要提前进行了。”
“你现在收拾东西吧,我已经在你咖啡厅不远的地方了,本来今天也是有事儿找你的,我在你咖啡厅门口等你。”
“十分钟。”
骆翊鸣挂了电话,他没有在咖啡厅里多逗留,而是去了咖啡厅门口,两个雪人还在门口静静的呆着,过了这么久,雪人的身上已经有些脏了,落了一层灰,还有一些泥沾染在上面。
他伸手放在雪人的头上,就像程晨摸他的头一样,轻轻的摸了摸。
手心里传来了一阵冰冷的寒意,骆翊鸣却没有拿开手,触摸到的雪在他的手里缓缓的融化出了一层水迹。
他缓缓的收回手,他还记得那天凌晨,他急急忙忙赶回咖啡厅,迎接他的是站在门口的两个雪人,有一个雪人的头上还带了程晨的一顶帽子。
骆翊鸣的唇角忍不住勾了勾,他隔着玻璃,看着店里的一片漆黑,恍惚间,他好像看到程晨坐在咖啡厅里冲着他笑,程晨好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笑眯眯的问他:“老板,你怎么不给我留门?”
“老板,您相信我一下,好不好?”
“老板,焦糖玛奇朵,要不要尝尝?”
“老板对我的表现还满意吗?”
程晨好像嘴角一直都带着笑意,尤其看着自己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好像一直都在喊自己老板,老板怎么这么了。
骆翊鸣垂下眼,眼眶有些湿润。
身后照过来车灯的光,骆翊鸣眨了眨眼,一辆白车停在了不远处,两个路灯中间,光线最暗的地方,车里的人并没有按喇叭,而是闪了两下车灯。
他最后看了一眼咖啡厅,转身往停在路边的那辆车上走去。
上了车,车里的暖风开的很大,坐在司机位置的男人就穿了一件半袖,旁边的副驾驶上坐了一个女人。
“楚云,你怎么也来了?程晨那边,你不管了?”骆翊鸣垂眼看了看自己手上融化的水,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干。
“资料都在我这儿,我不来能行吗?”楚云的手指轻轻搭在电脑键盘上,“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程晨电脑里的内容,你是怎么看到的?他就这么没有戒备心?”
骆翊鸣微微摇了摇头,“我试了试他的电脑密码,然后开了。”
楚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骆翊鸣的眼睛垂着,落在自己的手上,楚云忍不住咋舌,“他对你的防备心,真的是太低了。”
“他是太相信你了吧,”骆翊鸣轻哼了一声,“程晨那么相信你已经把我的记忆删除了,但是你却没有,你自己说,你这算不算是背叛了他?”
楚云长叹了一口气,“算啊,当然算,但是......”她顿了顿,转过头来盯着骆翊鸣,“可是你的理由确确实实说服了我。”
骆翊鸣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楚云转过头去,继续盯着电脑屏幕看。
坐在驾驶位上的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都忘了我还在这里啊?”
“陈罪,你就好好开车吧。”楚云白了他一眼,“你不就是个工具人吗?来回开开车、跑跑腿,这不是挺好。”
“我说你这可是过河拆桥啊,当初你从我剧本里捞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啊。”陈罪撇了撇嘴,埋怨道。
“是啊,骆翊鸣一回家就跟我断了联系,我还真的以为他反悔自己跑了,他那天来电影院看了一眼,我追出去之后他就不见了,我还叫了几个人去试探他,”楚云挑了挑眉,“啧”了一声,“他连我都骗了,结果他联系了你,你过来找我,我才知道骆翊鸣是演的。”
“毕竟,没有人会为了别人,去做一件有可能丢了自己性命的事儿。”
第一百五十章 消失的人
骆翊鸣的声音很平静,“可能如果程晨不来咖啡厅应聘的话,我可能真的就不会再联系你们了吧。”
“不,就算他不去咖啡厅,你也会联系我们。”楚云的语气很肯定。
汽车拐进了一个小区,在一栋楼下停住。
“你们先上去吧,我把车停到地下车库。”陈罪把钥匙递给骆翊鸣,“给,三楼右。”
骆翊鸣接过钥匙,和楚云一起走进了单元楼。
等电梯的时候,楚云忍不住问骆翊鸣,“你跟程晨,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对你的事儿还是挺上心的。”
骆翊鸣没说话,楚云继续说道,“你走了之后,他排查了你身边的所有人,防止你再和他们有联系,其实,如果他的计划风险不是很大的话,他也是不会去找你的,但是......”
“但是这次计划的死亡率在百分之九十九,是吗?”
骆翊鸣打断了她的话,“我一直没问过你们死亡率,你怕我对这个没有概念?”
楚云轻轻点了点头,“如果说,程晨进去的死亡率最低是百分之九十,那你进去的是死亡率最低是百分之百。”
电梯门在两个人面前缓缓打开,骆翊鸣按下三楼的按钮,电梯门又缓缓关闭。
他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电梯一层一层的升上三楼。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骆翊鸣率先走出了电梯,楚云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屋子里放着一堆电脑和骆翊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这些东西都在不停的运作着,电脑上的数据在不停的变化着,形成了一条波动平缓的曲线。
骆翊鸣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整整一个屋子里,放的都是骆翊鸣看不懂的仪器。
楚云跟在他身后,几次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都没有说出口。
屋子的最里面放了一张小床,骆翊鸣坐在上面掏出手机,手机的屏幕上有一条消息,是程晨发过来的,骆翊鸣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击了查看。
程晨:“我看到你的礼物了,谢谢老板!”
骆翊鸣的手指缓缓摸索着手机外壳,手指放在“回复”的按键上又缓缓松开,来来回回好几次,他终究也还是没有给程晨回消息。
陈罪很快的停了车上来了,房间门被他上了锁。
他走到骆翊鸣身边坐下,拿起了一个遥控器,打开了手机投屏,投到了小床对面墙上。
上面播放的是上一个进入《万圣节的狂欢》这个剧本的人所拍摄下的画面。
“其实原则上我是不想给你看这个视频的,”陈罪站起身来。
“进入剧本前看了上一个人在这个剧本里的经历反而会更加害怕,但是这次有些不一样,你要从这个剧本中找到一个......”他抿了抿唇,组织了一下语言,“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们调查了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你进去之后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在那个位置。”
陈罪皱着眉,“没有人真正见过那个东西,只知道是一个......相对于其他剧本来说,与系统核心更加靠近、可以通往系统内部核心的这么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这么胆大包天的去寻找接触剧本核心,还想要摧毁的。”
“我想,”从出了电梯就没有说过话的楚云这时候忽然开了口,“骆翊鸣,或许,你应该见过相似的东西。”
“怎么可能?”陈罪比骆翊鸣的反应还激励,“怎么可能?我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思路,他怎么可能见过。”
“你还记得那个圆盘吗?”楚云抿了抿唇,“虽然我也不能确定,但是我想那个圆盘也是可以干扰系统的,而且那个圆盘几乎可以在所有的剧本内生效,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圆盘本身与系统的联系。”
“我记得当时火灾之后,墙面上也出现了类似于一个圆盘的烧痕,”骆翊鸣皱了皱眉,从手机上翻出那张照片来,递给楚云他们看,“就是因为这张照片,我才能开始怀疑当年电影院那场火灾的真实目的。”
“当时所有的报道都说是以为电器老化造成的火灾,但是起火点却是在一个偏僻的房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房间里其实是放着系统内所有人的记录资料吧,有人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把所有人的资料都烧毁了。”
骆翊鸣抬手摸了摸下巴,“而且那个人不仅放了火,还从系统的眼皮子下面逃走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人不仅逃走了,还在墙上留下来那个圆形的烧痕。”
“对,”楚云点了点头,“当时我们也调查了很久,那个人在火场里忽然就消失了,后来警方介入调查,调查结果就是火场里没有人,别说没有人了,就连活的生物都没有,我后来也调过当时的监控,那个画面相当的诡异。”
说着,她在自己随身带着的电脑上按了几下,调出来了一段视频,在按下播放键之前,楚云还补充了一句,“我建议你们做好心里准备,因为是在是太诡异了,当时有不少人看了这个视频之后,再也不敢进电影院了。”
骆翊鸣笑了一下,抬手按下了播放键,进度条开始缓慢的往后移动。
视频开始播放了,诡异的一幕出现在骆翊鸣的眼前。
那是由两个监控画面拼成的,左边的监控画面的左下角,出现了一小团火苗,随之火苗好像被什么人拿起来似的,自己往前挪动了一点儿,碰到了柜子上的文件,火变大了,蔓延到了整个房间,然后蔓延到了外面。
骆翊鸣皱了皱眉,“这个速度......真的是由这个小火苗蔓延开的吗?”
楚云不置可否,示意他往下看,接下来的视频内容就像是在播放一个恐怖电影。
有一个人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从火场里走出来,他的动作没有任何的慌张,好像只是看完了一场电影,一边回味着电影的内容,一边往出走。
骆翊鸣忍不住凑近了画面,那个人走到一面墙前,火焰跟在他的身后蔓延了出来,他就好像感受不到身后的火焰,缓缓在那面墙面前蹲了下来。
他把手里拿着的瓶子打开来,那手站着里面的液体,一点点的涂抹在墙上。
火焰已经将他包裹住了,隔着屏幕,骆翊鸣都能感受到当时火场灼烧的温度,可那个人好像完全感受不到。
他还蹲在地上,慢条斯理的把瓶子里的东西往墙面上涂,周围的墙面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那个人的周围几乎全是正在燃烧的物品,只有他蹲在那里,不少火苗和燃烧物碰到他的衣服、头发,他都好像感受不到,也没有被点燃,反而很是干净,就连一点点灰尘都没有沾染到,微微露出的侧脸上,干净的与整个火场格格不入,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汗水都没有。
骆翊鸣抿了抿唇,“他真的是处在火场当中吗?怎么好像丝毫感受不到火场的影响,就连热都感受不到?”
“是不是看起来特别假,特别像后期P上去的?”楚云笑了一下,“我们当时也这样觉得,但是这份视频,经过专业人员的鉴别,证实是原视频,没有经过修改。”
骆翊鸣沉默了,楚云补充了一句,“后面还有更加诡异的。”
视频的进度快到头了,墙上的图案也完成了,那个人从蹲着画到站起来画,整个图案的完成不过短短几分钟,可见这个人多这个图案的熟悉程度。
他退后了一步,好像是在最后欣赏一下自己的画作,紧接着,旁边的一堵墙倒了下来,覆盖了那个身影,骆翊鸣猛的屏住了呼吸,掉落的墙体在地上碎裂开来,那个人却不在坍塌的墙体下面。
他凭空消失了?!!!
视频结束了,视频画面停止在墙体碎裂后的画面,视频播放结束了。
骆翊鸣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楚云,“就这样消失了?”
楚云默默点了点头,“对,就这样消失了。”
“这个人就仅仅是在监控里出现了这么几分钟的时间,警方调查现场的时候,没有这个人任何存在过的痕迹。”楚云把电脑拿了过来,“如果以视频作为证据,那这个人无疑就是纵火者,警方也调查过这个人,由于现场没有留下血迹、指纹,甚至毛发,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最后由于上面催的太紧,电影院有人恶意纵火这种事儿在社会面上的影响,总归是不太好,所以警方就给出了现在人们看到的结果。”
楚云摊了摊手,“我们私底下也调查过,但是这个人的资料不在系统里,甚至我连旧系统的人员资料也去调查了,一无所获。”
“这个人不在系统里,也不在警方的数据库里,那他是从哪儿来的?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骆翊鸣皱了皱眉,又把视频播放了一遍。
“对,我们现在得出的结论只有这个。”楚云无奈的笑了笑。
第一百五十一章 视频
“可是这不合理,”第二遍视频播放完毕,骆翊鸣盯着电脑屏幕,一手撑着下巴,“一个人出现过就总会留下痕迹的,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
“按理说是这样的。”楚云抬手在电脑屏幕上点了几下,屏幕上跳出来了一个文档,“这里面是当时的所有监控,如果你愿意,可以全部看一遍,但是很明显,你现在没有这个时间。”
她摊了摊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是我感觉这个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楚云点开了其中的一张照片,伸手在上面点了两下,“这个圆盘,我感觉你应该会很眼熟,那个人在墙上留下的这个图案肯定不是随手画的,而且他对这个图案本身的熟悉程度很是让人惊讶,他没有画错任何一个地方,也就是说他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把那个圆盘上的图案放大之后,完成度百分之一百的画在了墙上。”
“如果他很了解这个圆盘的话,会不会是利用这个圆盘离开火场,做到丝毫没有痕迹的?”骆翊鸣放大了那张图片仔细的看着,“圆盘到底有什么功能咱们也没有完全掌握,只知道它是完成剧本的一个选项,它既然可以把人从剧本里带出来,是不是就是说,也可以把人送到剧本里。”
骆翊鸣转过头来看着楚云,“你在这个系统的时间这么久,难道对这个圆盘一点儿都不了解?”
“你想的太美好了,”楚云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圆盘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只是旧系统里的一种说法,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都是前人的说法,这么多年来,我们其实都是不相信的,就连墙上出现这个图案的时候,我们都是不相信的,直到你真的使用了圆盘。”
站在一边的陈罪忽然开了口,“我倒是从一些......不太正规的渠道,收集过一些关于这个圆盘的资料,当时电影院出现火灾的时候,我正好是在休假,一个前辈给我看过一些资料,是关于这个圆盘的。”
骆翊鸣和楚云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来看向陈罪。
“你这话说的,当真?”楚云皱着眉头,表示怀疑。
陈罪耸了耸肩,“我不清楚,只是前辈的一面之词。”
“先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先说说看,我听一听,”骆翊鸣说着抬手看了一下表,“时间确实是不多了。”
时间已经缓缓走向一点,距离骆翊鸣计划出发的时间,还剩一个小时。
“那个前辈说,圆盘本身是系统的一部分,是系统的一个程序,”陈罪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边说,“具体是什么程序......我忘了是修复还是什么,还是自毁,我实在是记不清楚了,那个前辈说,这个东西在系统做原始的时候,是类似于,出入证的这么一个东西,但是具体这么使用,他并没有细说。”
“可是,如果我们不知道如何使用,就算怎么拿到了这个圆盘,都没有办法使用吧,更何况,我们现在连圆盘到底在那里,都不知道,就......”
骆翊鸣抬手搭在楚云的肩膀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现在圆盘在哪儿并不重要,”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陈罪,你先把《万圣节的狂欢》的视频放给我看一下吧,我再清点一下我带的东西。”
陈罪点了点头,他带着楚云去了隔壁的屋子里,只留下骆翊鸣一个人。
投屏到墙上的画面开始变化,最开始还看不出来是一个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蜷缩在沙发上。
黑色缓缓的挪动了一下,骆翊鸣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黑猫。
摄像的画面并不稳定,好像是带在什么人的身上,来回晃动的画面里,骆翊鸣看到了这个屋子里的环境,布置的很西方,很有那种万圣节的感觉,墙上贴着一些万圣节元素的贴纸,头顶上挂着南瓜的拉花,屋子的角落里立着几个气球做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上面还放着一顶女巫帽,j就连桌子上,都摆放着几个南瓜灯。
橙色与黑色几乎霸占了这个房间的所有地方,看的人有些压抑。
骆翊鸣从桌子上拿起耳麦和微型摄像头,给自己佩戴好,耳机里传出来细微的电流声,然后听到了楚云的说话声,“他一个人看那个视频没有问题吧? 那个视频里到底有什么?还不能让我看?”
“也没什么,就是万圣节的鬼鬼怪怪。”骆翊鸣淡声道。
耳麦对面,楚云立刻闭上了嘴,陈罪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咳咳,”楚云轻咳了一声,“你是什么时候带上耳麦的?听了多久了?”
“也没多久,就刚刚,”骆翊鸣调整了一下耳麦的位置,“行了,耳麦没什么问题,摄像头也没问题,进剧本之后我会打开的。”
顿了顿,骆翊鸣又补充道,“耳麦开的全麦,记得关。”
楚云:“................”
随即耳麦里连电流声都消失了。
镜头一转,来到了室外,骆翊鸣抬头瞟了一眼。
画面很昏暗,已经是晚上了,摄像头的主人跟着人群的脚步,在缓缓的往前走,周围人都画着妆,扮演着各种鬼怪,这样看上去,如果混进去什么东西,倒是真的分辨不出来。
小路两边的灯都很昏暗,也挂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距离太远看不太清,能分辨出来的只有几只挂在空中的小蝙蝠,在一片奇形怪状的东西中间格外瞩目,小蝙蝠在空中来回的晃荡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骆翊鸣感觉有什么东西紧紧的盯着摄像头。
有一种掉进了鬼窝的感觉,百鬼夜行。
骆翊鸣捞起放在一边的遥控器,按着进度条往后拖动。
有很长一段时间,带着摄像头的这个人都在跟着周围的人,挨个去邻居家敲门要糖。
视频本身是没有声音的,骆翊鸣看着影像里,周围的人的嘴一直都在动,一张一合的,但是却听不到声音,着实又增添了几分诡异。
他又给视频开了倍速,视频里所有的动作都被强制加快,在敲了不知道多少人家的门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件很奇怪的屋子门口。
说奇怪,是因为这户人家并没有做任何关于万圣节的装扮,但是看上去就是有一种莫名的阴森感,更奇怪的是,这户人家的门是敞开着的,好像在跟他们这群人说:“你们快进来,快进来呀!”
更更奇怪的是,那群人真的就这样径直的走进去了,包括这个带着摄像头的,
屋子里没有开灯,进去的任何一个人都好像看不到点灯开关,所有人都在黑暗中摸索,他们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在黑暗中分散开,摸索着这个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带着摄像头的人想要去开灯,抬起的手被从黑暗里伸出来的,不知道是谁的手拦了下来,他好像不甘心,试了好几次,可不管是如何尝试,都会被黑暗里伸出来的一只手精准的拦截,只好作罢。
人群不断的聚集又分散来,再聚集,再分散开,带着摄像头的人很明显有些慌乱了,他在黑暗中盲目的跟着人群往某一个方向走。
他们好像是被驱赶的羊群,向着规定的方走着。
过了大概十几秒钟的时间,视频里所有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忽然骚乱了起来,他们没有目的的来回逃窜着,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
摄像头来回晃了几下,好像是在找混乱的源头,没有声音,骆翊鸣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茫然的看着视频里如无头苍蝇般乱跑的众人。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出人命了。
四五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下蔓延开深色的液体,屋子里的灯不知道被谁打开了,虽然说是开了灯,但是光线还是很微弱,好像是有人在点灯上蒙上了一层黑布。
摄像头好像是被人安装在了某个位置,看高度应该是类似于桌子下面这种位置。
摄像头稳定了下来,画面就更加清晰了。
已经有很多人倒下了,骆翊鸣仿佛可以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浓浓的血腥气,所有的人都在动,就这样看根本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在杀人,只是时不时倒下的人,说明着杀戮还在继续。
好像是有人打开了大门,所有的人都在往同一个方向涌去,屠杀结束了。
所有的活人都跑了出去,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倒在地上的尸体。
骆翊鸣抿了抿唇,又给视频加了倍数。
窗外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门口进来了,说是东西,是因为那个东西虽然看起来像人,但是却是四肢着地,脸上的五官模糊一片,能看到露在外面的雪白的牙齿,有些尖。
它不紧不慢的走到尸体的旁边,先是低下头,凑过去闻了闻,然后抬起爪子,慢条斯理的剥着“食物”身上的衣服,舔舐着皮肤上,有些干涸的血液。
它好像忽然感受到了摄像头的拍摄,拎着手里的“食物”缓缓的走出了拍摄范围,画面好像静止了一般。
就在骆翊鸣以为它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它放大的脸一下子凑到了摄像头前面。
! ! !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地库
骆翊鸣眨了眨眼,眼前这个怪物的模样确实有些吓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
倒也不是说怪物本身长得眼熟,而是他身上带着的那种气息,让人感到很熟悉。
骆翊鸣忽然想到了明月楼里的那些秽物。
画面静止在怪物放大的脸上,它的脸上看不清五官,张开的可能是嘴吧,里面还残留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团团的,骆翊鸣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明明那个怪物脸上看不到眼睛,但是骆翊鸣总感觉那个怪物好像在透过摄像头,看着自己,他轻轻眨了眨眼睛。
视频结束了,画面变成一片黑,怪物的脸也消失了。
“出来吧,视频结束了。”骆翊鸣拉好了背包上的拉链,抬手甩到肩膀上。
房间门被楚云一把拉开,她几步走出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骆翊鸣,盯的骆翊鸣有些发毛。
“看什么呢?我身上怎么了?变异了?”骆翊鸣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就看看你看完了这个视频是不是有什么变化,”楚云抬手摩挲着下巴,“有些人不是说,这个视频怎么怎么来着,只让你一个人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撇了撇嘴,状似无意的问跟在她身后出来的陈罪,“你说是吧,陈罪?”
陈罪无奈苦笑,“不让你看是怕吓到你,而且这个视频本来就是不正规手段得到的东西,都这么见不得人了,我总不能拿出去大肆炫耀吧,那我不是分分钟就被系统盯上了?我还能在这儿跟你们聊天?”
楚云撇了撇嘴,没理他,眼睛还是盯在骆翊鸣的身上。
“那个视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她的语气有些严肃,“说真的,这个剧本本身的难度等级不高,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剧本开始频繁的出人命,没人知道发生什么,莫名其妙就死了,我们派人进去调查过,进去的人也没出来,这个剧本其实已经从任务大厅删除了,但是......”
“但是这一次的调查结果显示的,这个剧本是最大可能的突破口。”骆翊鸣接过了他的话,“所以我没有办法不去。”
楚云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收拾完了,”骆翊鸣抬手调整了一下耳麦和摄像头的位置,“没剩多少时间了,咱们出发吧。”
说完,他打开了房间门。
“叮铃铃!”一阵手机铃声忽然从屋子里响了起来,骆翊鸣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楚云从兜子里掏出手机。
她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抬头看了一眼骆翊鸣,“是程晨,怎么办?”
“程晨?”听到这个名字,骆翊鸣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你接吧,别让他发现异常就行。”
楚云按下了接听键,“喂,程哥,怎么了?这么晚找我......”
“骆翊鸣呢?!”没等楚云说完,程晨略带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你在哪儿?”
“什么骆翊鸣?我在系统啊。”
“你不在,你在哪儿?你去找骆翊鸣了?”
楚云求助的抬头看了一眼骆翊鸣,后者向着陈罪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好吧,我在陈罪这儿,但是我没看见骆翊鸣,我也没去找他,这么晚了,他已经在咖啡厅里休息了吧?”楚云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朝骆翊鸣挥了挥,示意他先下楼。
骆翊鸣点了点头,按下了电梯,陈罪侧身从楚云身边走过去,程晨那边好像还说了什么,但是骆翊鸣距离太远,没有听清。
电梯上来的时候,楚云也刚好挂了电话,她关上房门,几步走进电梯里。
“他还说什么了?”骆翊按了一楼,电梯门缓缓的关上。
“我建议咱们还是快走吧,程晨满世界找你呢,我说我在陈罪这儿,没看见你,程晨不一定相信,没准儿他这会儿正在调监控呢。”
楚云把手机放回衣兜里,抬头看了看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说话的语气却是慢悠悠的,“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在调陈罪家的监控了,现在正在监控后面看着咱们也说不定。”
陈罪没忍住也抬起头来看了看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
“叮——”电梯门打开了。
骆翊鸣抬脚走出了电梯,“行了,别看了,就算他现在看到咱们了,他也不能直接从监控摄像头里爬出来,等赶到这里,我希望我已经进剧本了。”
陈罪和楚云跟在他身后,三个人走进了陈罪在旁边租的车库里。
路过小区门口的时候,骆翊鸣往外瞟了一眼,好像看到有一个人的从远处往这边走,他轻轻眨了眨眼,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是谁。
车库的卷帘门缓缓落下,陈罪的车库里,除了车,还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电子产品,靠墙的角落里还放了好几台电脑。
陈罪坐下在电脑上点了几下,显示器上立刻出现了骆翊鸣身上的监控摄像头的画面,骆翊鸣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角度。
旁边的几台电脑上,运行着的东西骆翊鸣看不太懂,密密麻麻一整页都是英文。
“最后确认一下身上的设备连接是否有问题,”陈罪帮骆翊鸣整理了一下耳麦的线,“下去之后,没有什么必须的情况,尽量不要摘掉这些东西。”
“我一会儿会帮你打开进入剧本的通道,你直接进去就行。”说着,陈罪又转过身去,手指不断敲打着键盘。
另一半,程晨脸色非常难看,他面前的监控画面里,骆翊鸣正站在电梯里,而他旁边站着的,不是楚云和陈罪,还能是谁。
“好啊,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没去找骆翊鸣,那站在你旁边的是谁!”程晨简直被气笑了,站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敢说话。
程晨又调了几处的监控,看着那三个人走进了车库,车库的卷帘门缓缓的落下,这才站起身来。
“奈叶,你去一趟陈罪的家,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程晨放下手机,快步走了出去。
站在身后的人没敢说话,看着电脑上显示的监控画面,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关闭。
“你们!盯着监控,如果那三个人出来了,你们就给我打电话!”
远处传来了程晨的声音。
凌晨的道路上没有什么车,程晨一路往陈罪家赶,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奈叶的。
“程哥......好像出事儿了。”奈叶有些又有,“程哥,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别着急。”
“说。”程晨的气息有些乱,他一路跑过来的。
“程哥,骆翊鸣他很有可能,没有失忆。”
“什么?!这不可能!”程晨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你在陈罪家看到了什么?”
“陈罪和骆翊鸣应该一直保持着联系,陈罪家里有很多最近的调查资料,我看不懂他们这些资料的思路,但是最终的结果是《万圣节的狂欢》,这个剧本的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奈叶一边说,手下的动作不停,“看这个情况,楚云应该是知道骆翊鸣没有失忆的,他们在计划什么我看不懂,太复杂了这些东西,上面的字也是乱七八糟的,恐怕只有写这些东西的人才能看懂,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我先去车库,你也先往车库走,我应该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你先别问那么多,先阻止他们,《万圣节的狂欢》那个剧本的危险程度你是知道的,必须阻止他们,剩下的我回头跟你解释。”
挂了电话,程晨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几步冲进了小区,往车库的方向跑,奈叶也下了楼,跟在程晨的身后。
他一出楼道就看见程晨从小区门口冲进来,。奈叶发誓,这么多年来,他都没看见过程晨着急成这样,来不及问什么,只能先跟在程晨的身后,他甚至能感受到程晨身上压抑着的愤怒的情绪。
车库里,陈罪调试好了数据,转头看向骆翊鸣。
“你准备好了吗?这次进剧本可能没有以前那么平稳,可能会有些颠簸。”
骆翊鸣点了点头。
陈罪抬手,敲下“enter”键。
程序开始运作。
车库的门忽然被人敲响,车库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往门的方向看去。
“这个时间,应该是程晨追过来了。”楚云抬手看了下表,“骆翊鸣,你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骆翊鸣看着门口,“他一时半会儿进不来,陈罪,加快速度。”
他的语气很平静,楚云却好像看到了他眼睛里掩盖不住的情绪。
程晨被卷帘门拦在外面,他的眼眶有些红。
“骆翊鸣!你先开门,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你先开门。”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停的拍着门,却没人回应,他盯着紧闭着的卷帘门,微微闭了闭眼,他的身子都有些颤抖了。
“你开门!咱们商量商量,还可以有别的解决办法的,一定会有的,你先别冲动!!”
还是没有人回答,程晨闭了闭眼,猛地一圈砸在卷帘门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争吵
卷帘门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夹杂在其中的,奈叶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他猛地瞪大眼睛看着程晨,后者垂落在身侧的左手微微的颤抖着,鲜血顺着他的指节流下来,滴落在地上。
“程哥,你的手!!”奈叶惊呼出声。
程晨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身后,楼上的窗户里,已经开始有被吵醒的人,推开了窗户,不满的往下看。
“大晚上的吵,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一个人探出头来往下喊,“有没有道德啊!能不能看看几点了?!”
奈叶转身往那个窗户看了一眼,程晨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骆翊鸣站在车库里面,光线有些昏暗,陈罪看了看门口。
“你真的不最后再看他一眼?”陈罪看着电脑,话却是跟骆翊鸣说的,“这个剧本这么凶险,万一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了呢。”
楚云瞥了他一眼,“你不会云就不要云,话都说的这么难听。”
“说的倒也是实话,”骆翊鸣笑了一下,“最后在看他一眼,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了,”陈罪回头看了一眼骆翊鸣,“你要是想见最后一面,我可以在你走前的最后几秒钟把他放进来。”
“你这,放狗进来呢?”楚云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看着办吧,别放早了,放早了万一他......”骆翊鸣看着陈罪搭在卷帘门开关上的手,“准备这么久了,别在这儿前功尽弃了。”
陈罪忍不住笑,“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差?”
骆翊鸣轻轻的摇了摇头。
卷帘门外已经安静好长一段时间了,楚云忍不住往门口瞄了几眼,轻轻皱起了眉头。
“叮铃铃——”楚云放在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名字:“奈叶”。
这边,陈罪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骆翊鸣站在了陈罪电脑的面前。
楚云接起了电话,“喂?奈叶,你有什么事儿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在听筒里和卷帘门的外面同时响了起来,“楚云,我警告你,最好现在打开卷帘门。”
是程晨的声音,楚云抿了抿唇,回头看了一眼骆翊鸣,没有说话。
“楚云姐,真的,你快开一下门,程哥的手好像骨折了,流了好多的血。”奈叶的声音并不大,语气里带着细微的颤抖,焦急的情绪几乎从听筒中溢了出来。
“准备好了吗?准备开始了。”陈罪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抬手按下了卷帘门的开关。
电脑屏幕忽然投射出一种很强烈的白光,将骆翊鸣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骆翊鸣缓缓转过身来,卷帘门刚升起来一点,程晨已经冲了进来,他的脸上好像还沾染着灰,头发也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蹭的土还是什么,骆翊鸣有些看不太清。
“骆翊鸣!!”程晨几步跑进来。
他的手好像还在滴着血,是受伤了吗?骆翊鸣眨了眨眼,周围的光太强烈了,有些看不太清楚,他好像受伤了,怎么受的伤呢?好想问问他啊。
骆翊鸣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好像看见程晨的嘴动了,他在说什么?
骆翊鸣听不见,他眨了眨眼睛,他只能看见程晨脸上的焦急的神色。
最后看他一眼,骆翊鸣眨了眨眼,太长时间没有眨眼睛了,眼睛酸涩的难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骆翊鸣没有理会。
他只想最后再看他爱的人一眼。
奈叶冲到陈罪的身边,一把推开他,手指不停敲击着电脑键盘。
程晨冲到骆翊鸣的面前,他想把他拉出来,但但是身子却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了。
程晨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停下来,别去,骆翊鸣,别去。”
骆翊鸣歪了歪头,他看不懂唇语,也看不懂程晨在说什么。
“没用的,开始了,就停止不下来了。”陈罪的声音很平静,他看着电脑上的进度条,已经百分之九十了,奈叶急的手都有些颤抖。
“别白费力气了,你改变不了的。”
奈叶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着陈罪,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你就是陈罪吧。”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握紧的拳头垂在身侧,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陈罪,陈罪没有看他,而是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进度条。
奈叶一拳往陈罪的脸上挥过去,只是刚挥到一半,就被楚云在空中一把攥住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奈叶瞪着眼睛看着陈罪,“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骆翊鸣他已经与 这件事儿没有关系了,他已经脱离系统的掌控了,他可以走!他明明可以走,他还回来干什么?去实施他那些自以为是,看起来很高明,但是实际上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计划吗!?”
楚云手里还捏着奈叶的手腕,听完他说的这些话,楚云拎着他,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到了自己的面前,强迫他面向着自己。
“奈叶,我劝你说话之前过过脑子,不要什么话都往出说。”她的语气很平静。说完,她就松开了抓着奈叶手腕的手,奈叶被她的语气堵得一下子说不出来话。
另一边,骆翊鸣看着他们这边发生的事儿,好像是在看一场无声的哑剧。
进度条已经走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他看到陈罪朝着他这边抬了一下手。
骆翊鸣往身后退了一步,彻底消失在了白光之中。
白光渐渐的消失了,程晨面前那堵无形的墙消失了,他往前踉跄了一下,扶助了旁边的椅子,这才稳住了身子没有摔倒。
奈叶忙几步上前去扶助程晨。
“程哥,你还好吗?”
程晨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他抬手把胳膊从奈叶的手里抽出来,缓缓的站着了身子。
他的动作都变得有些迟缓,奈叶虽然是松开了扶着他胳膊的手,但还是跟在他的身边,程晨的身子有些晃,脚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脚步有些发软,奈叶有些担心他一个站不稳会摔倒。
程晨往楚云那边走了几步,他面对着楚云,眼睛却没有聚焦。
“楚云,”他缓缓开了口,声音里满是沙哑,“楚云,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骆翊鸣恢复了记忆,他是不是很早就找过你,这个计划他不可能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完成。”
楚云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如实跟我说,骗了我这么长时间,你还没骗够吗??!”程晨猛的拔高了音量,吓得奈叶缩了缩肩膀,而楚云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就连说出来的话好像都没有什么情绪。
“你有没有想过,他从来都没有失忆。”
“没有失忆?”程晨看着楚云,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没有失忆?难不成是你......”
“不是我。”楚云打断了他的话,她挥了挥手,示意陈罪先联系骆翊鸣,“那些抹除记忆的方法,本身对骆翊鸣没有效果。”
程晨轻轻眨了眨眼,没有效果说明了什么,他震惊的看着楚云。
“这只是一方面,”楚云的语气很平缓,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儿,“另一方面,骆翊鸣提前知道了自己家里人会去找你,我提前告诉他了,而他说服了我,保留他的记忆。”
陈罪那边好像已经联系上骆翊鸣了,两个人在说着什么,楚云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那边是成功了。
“我们本来说好的,先把他的记忆短时间的删除,等到他离开电影院,自然而然就又会把全部想起来,但是到了删除记忆的时候,我却发现那法子对他不起作用,删除不掉。”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程晨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
楚云盯着他,过了几秒钟才说道,“因为骆翊鸣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调查这件事儿了,但是你的没有骆翊鸣的计划,我完全不知道,所以骆翊鸣轻而易举的就说服了我。”
程晨沉默了,楚云调整了一下耳朵上带的耳机,继续说道,“骆翊鸣在进上一个剧本的时候,就已经把突破口范围缩小到了五个剧本内,如果你没有删除他的记忆,而是跟他商量一下,他完全有更充分的时间去准备,而不会像今天这样仓促的剧本,还要花费精力在瞒住你的这件事儿上。”
耳机里传来了骆翊鸣的声音,“楚云,你其实不用把这些东西告诉他的。”
楚云咬了咬牙,一把关掉了自己的耳麦。
“你们本身到底准备了多长时间我不管,但是你这样做,本身就对骆翊鸣不公平,”她抬手指着奈叶,“还有你,你知道什么是自以为是吗?站在你身边的这个人才是你口里说的那个自以为是!”
程晨的脸色不太好看,奈叶站在他身后垂着头,没有说话。
车库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陈罪不停敲击键盘的声音。
“楚云,我已经联系上骆翊鸣了,他那边一切正常,刚刚你的耳麦里应该也听到他的声音了。”
陈罪说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万圣节的狂欢小姑娘
楚云看了二人一眼,没在多说什么,几步走到陈罪的身边,电脑屏幕上,代表着骆翊鸣的那个小麦克风旁边的音频条在不断的上跳动着。
“我听到了,摄像头画面也同步过来了吗?”楚云抬手摸了摸耳麦,稍微调大了一点音量,耳麦里传出来了轻微的呼吸声。
“同步过来了,”陈罪抬手在键盘上敲了一下,电脑屏幕上立刻跳出来了摄像头的画面,画面不是很稳定,有些微微的晃动,但是清晰度很高。
那一片白光消失之后,骆翊鸣周围的景物便发生了变化,昏暗的天边,最后一缕阳光也马上就要消失在地平线上了。
村子里的人不是很多,可能是因为今天是万圣节的关系,好多人都在外面忙碌着,孩子们基本也都在外面,万圣节前夕可以算的上是他们的主场,今天晚上他们可以得到很多的糖果,可能这一年,就只有今天,孩子们才能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糖果。
骆翊鸣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并没有等到每一次剧本中都会听到的系统提示。
他抬手调整了一下耳麦和监控器,抬脚往村子里走去。
耳麦里,陈罪清了清嗓子,“咳咳,万圣节,在每年的11月1日,是西方的传统节日;而万圣节前夜的10月31日是这个节日最热闹的时刻。在中文里,常常把万圣节前夜讹译为万圣节。
为庆祝万圣节的来临,小孩会装扮成各种可爱的鬼怪向逐家逐户地敲门,要求获得糖果,否则就会捣蛋。而同时传说这一晚,各种鬼怪也会装扮成小孩混入群众之中一起庆祝万圣节的来临,而西洋人为了让鬼怪更融洽才装扮成各种鬼怪。
而在这一年的万圣节,有一个组织混在其中,不少人趁机行凶,你要在最大程度上保证更多人的安全,并在保证自己的存活下,阻止这些人的行动......”
陈罪的还在那边喋喋不休的继续说着,骆翊鸣却是越听越耳熟。
“陈罪,”骆翊鸣忍不住开口制止道,“陈罪,你念的这些东西,就是那份文件里的吧,我怎么越听越耳熟呢。”
陈罪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我这不是怕你进剧本没有系统提示不习惯,怕你紧张吗,紧张就容易忘记一些东西,所以我给你再念一念,我怕你忘了。”
“是你自己紧张的忘了我看过那份文件了吧。”骆翊鸣冷哼一声,“我这边OK,你接受到摄像头的画面了吧,效果怎么样?”
“相当可以,”陈罪抬手翻了翻那份文件,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你真的不需要我再给你复述一遍?你真的都记得?”
骆翊鸣笑了一下,没回答他的问题。
耳麦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耳麦里没有了声音,周围的环境的声音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人们说话的声音,孩子们的欢闹声,还夹杂着收拾东西的时候东西碰撞发出的各种奇怪的声音,风声,流水声中好像......
骆翊鸣抬手摘掉了耳麦仔细的听着。
那种低沉而缓慢的声音,有节奏但是又......
骆翊鸣皱了皱眉,那好像是一个上了年岁的人沉重的呼吸声,有些分辨不出来方向,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一个方向都有。
他抬手带上了耳麦,另一边陈罪跟他说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听见。
“陈罪,你查一下,这个村子里以前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比如说沉重而又缓慢的呼吸声?”
耳麦里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隐隐约约好像能听到一连串的键盘的声音,过了大概四五分的样子,骆翊鸣已经走到了这个剧本里那个属于自己的家。
刚刚要开门,陈罪忽然出声拦住他。
“别开,等等,”陈罪的余光忽然瞥到了骆翊鸣想要去开房间门,赶忙制止道,“你先别开门,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这个房子 好像,不应该是你第一天会去到的房间,”楚云皱着眉站在电脑屏幕前,“这个房子更像是那个屠杀的夜晚,所有人去的那个房子。”
一边说着,楚云一边把手机上的照片递给陈罪看,“你看这个照片,是不是就是这件房间?”
陈罪百忙之中回头看了一眼,“还真是,那这个剧本啧。”
他“啧”了一声,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
“这个剧本发生变化了,”程晨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尾还有点儿泛红,“前面几天好像已经被跳过了,直接进入后面的死亡环节了。”
他距离耳麦有些远,骆翊鸣有些听不清他说的话。
“给他一个耳麦。”
陈罪抿了抿唇,颇有些不情愿的给程晨拿了一个耳麦。
程晨带好耳麦之后,听到了骆翊鸣的声音。
“前面几天被跳过的意思就是,我要现在就提高警惕,因为那些怪物随时会出现是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轻轻摸着那扇门上的纹理。
“对。”程晨的声音很淡,好像一阵风来就能吹散。
骆翊鸣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转身去了那间本应属于他的房子前,那个房子里没有人,窗户和角落的地方都生了蜘蛛网,厚厚的一层灰尘让骆翊鸣有一种这个房子已经被灰尘掩埋了的错觉。
他绕着房子走了一圈,那不过就是一件简单的一层的独栋小楼,外面又一圈小小的院子包围着,从外面看并没有什么异常。
就在骆翊鸣想走进房子里看看的时候,房子的大门忽然开了。
骆翊鸣一惊,转身躲到了一颗树的后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房子这边的动静。
电脑屏幕前的几个人更是屏住了呼吸。
房子门缓缓展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娃娃,只是那娃娃已经有些脏了,不少地方还有缝补过的痕迹。
小姑娘的个子不高,娃娃的手被小姑娘拉在手里,可的腿还拖在地上,乍一看还以为是小姑娘手里拉着另一个更小的小孩儿,场面看起来一度有些诡异。
骆翊鸣侧着头,盯着那个小姑娘看了半天。
小姑娘不知道是出来干什么,打开门什么也没做,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门又被轻轻的关上了。
骆翊鸣这才缓缓的呼出一口气,他有点庆幸自己刚刚没有直接走进去。
他转过身,靠在身后的大树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那个小姑娘自己在哪儿见过,可能......是在哪儿呢?
“啧!”骆翊鸣有些烦躁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确实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只是觉得很是眼熟,而且还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小伙子,你怎么躲在这儿啊。”
还没等骆翊鸣想清楚,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骆翊鸣忙转身去看,只看见树后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双浑浊的 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婆婆,我只是路过这里。”骆翊鸣扬起了唇角,“就是感觉这里有些不太寻常,所以过来看看。”
老婆婆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背有些弯。
“小伙子,你是不是也是因为好奇那户人家,所以过来看看的啊?”老婆婆笑了笑,“我刚刚可是看见你绕着那个房子转了一圈,你可别骗我老太婆。”
骆翊鸣叹了口气,“实话跟婆婆说吧,我其实就是挺好奇这房子有没有人住,我看着这里风水也不错,怎么这个房子落了这么多灰尘和蜘蛛网。”
“这房子里原来是有人住的,但是后来都搬走了。”老婆婆转头看了看那房子,“房子是个好房子,风水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那个房子里出过人命,一家三口都没了,哎......”
老婆婆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
“哪儿没有人住?可是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小姑娘打开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手里还拿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旧的娃娃。”
骆翊鸣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把话说了出来,只是这话一出,老婆婆的脸色就变的有些难看了。
“你说你看到了一个小姑娘?手里还拿着一个有些旧的娃娃?”
见骆翊鸣点头,老婆婆的脸色更难看了,“那个小姑娘是不是扎着一个双马尾,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
骆翊鸣又点了点头。
老婆婆好像有些不太相信,一把拉住了骆翊鸣的胳膊,“你再跟我说说,你看到的小姑娘,穿的什么,除了开门,她还干了什么?”
骆翊鸣抿了抿唇,回忆道,“穿了一件小裙子,长得很可爱,皮肤也很白净,脖子上好像还带了一条项链......其他的我也想不起来了。”
随着他的描述,老婆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小伙子,你这话说的可是当真,没有骗我老太婆吧?”
“当真,她推开门什么也没干,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关上门回去了,然后您就叫我,我就看见您了,”骆翊鸣有些不解,“婆婆,这其中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那问题可大了,你说的这个小姑娘啊,她都已经在那场大火......哎......已经没了好几年了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留宿
骆翊鸣后面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婆婆。
“您刚刚说什么?”骆翊鸣抬手扶着了老婆婆的胳膊,“您刚刚说,那个小姑娘已经去世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啊,这里全村的人都知道,当初的那场火灾,这家人也挺惨的,家里人有事儿出去了,就留了小孩子一个人在家里,等我们发现起火的时候,已经烧的太大了,孩子也已经救不回来了。”
老婆婆一边说着一边又是叹了一口气,“诶,我说小伙子,我看你不是本村的人吧?来我们村干什么呢?”
这话锋一转,就转到了骆翊鸣的身上,后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老婆婆这是在问自己,忙回答道。
“我去走亲戚,只是路过你们村子,正好看见你们好像是在过什么节,就停下来看一看,”骆翊鸣抿了抿唇,“你们这是在准备什么节日啊?看起来还挺隆重的。”
老婆婆回头看了看那些正在忙碌的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竟然来了,就来我们村子里住两天吧,我们村的习俗了,这两天有来的客人,就要留下来住两天,我们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你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可是......”骆翊鸣刚想拒绝,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能真的住进那个鬼气森森的房子里,便答应了下来。
一路上,老婆婆没在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带着他回了自己家,骆翊鸣索性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跟在老婆婆的身后回了她的家里。
老婆婆的家里已经有好几个客人了,此时此刻,他们都在帮忙布置家里的,墙上贴着的蝙蝠和其他形状的剪纸,骆翊鸣大致看了一眼,都是一些万圣节元素的。
他皱了皱眉,万圣节本来应该是外国的节日,但是这个老婆婆为什么说是自己村子里的习俗呢?
一边想着,他跟着老婆婆走到了房子的二楼,这里村子里的房子好像大多数都是两层。老婆婆家也不例外。
她带着骆翊鸣走到了走廊最里面的一间房间门口。、
“小伙子,你这两天就先住在这里吧,我家人不多,这间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就辛苦你将就住一下。”老婆婆把手搭在了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下转身跟骆翊鸣说道。
骆翊鸣摆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老婆婆这才缓缓的转动门把手。
房门被打开,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看着不像是很长时间没有住人的客房,倒像是每天都有人来清理房间一样,干净、整洁。
老婆婆看了屋子里一眼,又转过头来看了看骆翊鸣,见骆翊鸣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你刚刚看到的那几个客人的房间就在你的隔壁,我亲爱的第四位客人,你先好好的休息一会儿,今天晚上晚饭的时候我会上来叫您,吃过晚饭我们将会进行一个活动,这个活动是在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会参加的,所以,我诚心的邀请您,可以和我们一起进行这个游戏。”
骆翊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答应下来比较好,他点了点头,微笑道,“我会参加的,谢谢您的邀请。”
老婆婆点了点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她注视着骆翊鸣走进房间,这才缓缓的转身下楼。
就在她转身转到一半的时候,骆翊鸣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婆婆,”老婆婆愣了一下,缓缓的转过头来,“婆婆,我想问一下咱们今天晚上过的节日,是万圣节吗?”
老婆婆没有看他,转了一半的身子没有办法面向骆翊鸣。
“不不不,不能这样说,我们跟他们可不一样, ”老婆婆的语气里掺杂着一种骆翊鸣听不懂的情绪,“我们的祖上确实不是本国人,但是他们很早就在这里生活了,有一些留下来的传统和节日什么的,我们其实也说不清楚,只是前人一代代流传下来的罢了,至于你说的什么万圣节,我确实知道一些,但是万圣节和我们的传统意义不一样,我认为这两个并不可以相提并论。”
骆翊鸣点了点头,“谢谢您,我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了,您小心些下楼,我先收拾东西休息了。”
老婆婆没再说话,转身走了,有些蹒跚的脚步在骆翊鸣关上门之后,忽然利索了起来,就连后背都停止了,只见她快走几步走到楼梯口,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重新弯下腰,做出来一幅吃力的样子,艰难的走下了楼梯。
屋子里,骆翊鸣并不知道关上门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在房间里检查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耳麦里没有人说话,陈罪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拖着下巴苦思冥想,以至于骆翊鸣叫自己的时候,陈罪硬是吓了一跳。
“陈罪。”
“啊啊啊?!啊?”陈罪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猛的回过神来,等他反应过来是骆翊鸣在叫自己后,轻咳了一声,装作吗没事儿人一般又坐了回去,旁边的楚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忍不住嘲笑他。
“陈罪,你不是吧,这都能被吓一跳?”楚云抬手拍了拍陈罪的肩膀,强忍着笑意,“你是不是走神了啊,想什么呢?”
“我没......”
陈罪的话还没说完,就别骆翊鸣打断了,“好了楚云,你先别说陈罪了,现在这个情况好像不太对,这个剧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内容完全不一样了,我刚刚问那个老婆婆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那个老婆婆说,他们过的不是万圣节。”
“我调查了一下,这个剧本的内容好像被人篡改过了,难度系数又上升了。”陈罪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不断,“只是我查不到是什么发生了变化,也查不到是什么东西诱发了剧本的变化。”
“有没有可能是人为?”楚云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没有可能,”陈罪回答的很干脆,“不可能是人为,除非是系统内部人员直接改变代码序列。”
骆翊鸣听着耳机里二人的谈话,一边把整个屋子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摄像头或者是其他的东西之后,他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太阳已经落山了,但是墙上的时钟却显示是下午三点,再结合老婆婆刚刚跟自己说过的话,骆翊鸣觉得墙上时钟的时间是正确的。
楚云和陈罪说着说着忽然发现骆翊鸣那边没了声音,顿了顿,楚云缓缓开口问道。
“骆翊鸣,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骆翊鸣摇了摇头,摇完了才想起来他们看不见,只得开口补充了一句,“不太确定啊,这里奇怪的事儿太多了,明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但是墙上的摆钟却显示是三点,老婆婆刚刚说吃完饭,那就应该是下午三点,下午三点天就黑了?这里到底是不是中国啊?”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老婆婆说自己祖上不是本国人,但是他们过的这个节日,明明跟万圣节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她说不是......”
“这里奇怪的事情越多,这期间具有的破绽就越多,但是如何能找到突破口,我没有头绪。”骆翊鸣一边说着,一边皱起了眉头。
“剧本发生变化了,我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估计这次的死亡率估计,史无前例的高。”楚云的抬手撑着下巴,看着陈罪坐在一边敲电脑,虽然看不懂他到底在干什么。
耳麦里沉默了一会儿,骆翊鸣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问道,“楚云,他呢......”
“他?谁啊?”陈罪在百忙之中问了一句,然后脚上就被楚云狠狠的跺了一脚,陈罪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楚云!你......呜呜!!”
楚云一头黑线的抬手捂住了陈罪的嘴,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陈罪这才反应过来骆翊鸣在说什么,忙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楚云这才放开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陈罪看到楚云的口型,她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罪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耳麦里倒是传来了骆翊鸣轻轻的笑声。
“他回咖啡厅去了,天快亮了,他说是帮你看店,看上去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是你不用担心,程哥他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楚云抬手摩挲着耳麦,淡淡的笑道,“他也没预料道你没有失忆,还敢直接进这种危险的剧本里去,你是没看见他当时那个表情,啧啧,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程哥那个表情。”
“你别笑了,我要是这次回不去了,那程晨估计......”骆翊鸣咧了咧嘴。
“你要是回不来,程晨能把我们手撕了,笑死。”陈罪忍不住冷笑,“也就是你敢这么乱来吧,其他人要是这样乱来的话,程晨估计早就动手了吧,你是没看程晨那会儿看我的眼神,我生怕他下一秒一个没忍住,拿着刀过来捅死我。”
“那倒是不至于。”骆翊鸣忍不住笑。
“你要是出不来,那程晨就真的拿刀过来捅死我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怪事儿
骆翊鸣没有回答,反锁了房间门又回到了床上,他翻了一个身,陷入了睡梦中。
这一觉睡的很沉,甚至于都没有做梦。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骆翊鸣缓缓的睁开眼睛,屋子里一片漆黑,他一时间有些愣神,他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哪里。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把他拉回了显示,思绪回笼后,骆翊鸣长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门口的敲门声不断,听着让人有些心烦。
“好的,我马上下去!”骆翊鸣提高了声音应了一声,门口的敲门声这才消失了,骆翊鸣长出了一口气。
“骆翊鸣,你怎么了?”耳麦里传来了楚云的声音。
“没事儿,就是刚刚恍惚以为自己在家了,被拉回现实有点儿心烦。”、
骆翊鸣走进卫生间里,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眼睛下面一片乌青,像是没有休息好。
打开水龙头,水流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骆翊鸣捧了一把水拍在脸上,冰凉的水触碰到皮肤,暂时压制住了心底的烦躁,他双手撑着水池抬起头来,水滴顺着下巴滴进池子里。
门口再次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骆翊鸣生怕那敲门声又同刚才那般催命,忙不迭的走到门口,就连脸上和手上的水都没来的及擦,就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小男孩,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还贴了一个南瓜的贴画,此时此刻正满脸笑意的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小男孩个子不高,可能就到自己肩膀的位置。
骆翊鸣一手撑在门框上,几滴水顺着门框滑了下来,骆翊鸣瞥了一眼,没有理会,而是微微低了低头,就对上了小男孩满是笑意的眼睛,他也抬着头看着骆翊鸣。
“先生,婆婆叫您下去吃饭了。”
骆翊鸣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刚刚有人来敲过我的房间门了。”
“嗯?”小男孩嘴边的笑容僵了几秒钟,然后缓缓的消失了,“先生,您说什么?刚刚有人来敲过您的房间门了?”
骆翊鸣皱了皱眉,点了点头,“对啊,就五六分钟之前吧,有一阵很急促的敲门把我吵醒了,但是我没有开门看,难道不是婆婆叫我下楼?”
小男孩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他探头在骆翊鸣的房间门外面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但是没有找到。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骆翊鸣只感觉这事儿有些不太对劲。
“你这个表情,让我看的心里有些不安啊,”骆翊鸣笑了一下,“朋友,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刚刚那阵敲门声,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个......”小男孩看着骆翊鸣,神色有些复杂,“按理说这件事儿是不会出现在客人身上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解释,您先下楼来吃饭吧,我会去跟婆婆说,吃完饭婆婆会来找您的,您不用担心。”
说完,小男孩头也不回的往楼梯口走去,任凭骆翊鸣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回头。
直到小男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骆翊鸣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随便把脸上的水擦干净,换了一身衣服,便出了门。
他关门的时候特意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房间门,门板上并没有什么东西,骆翊鸣抬手摸了一下,就是正常的木质门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无果,只得先下了楼。
骆翊鸣走到餐厅的时候,长方形的餐桌上已经坐了几个人了,小男孩的旁边做了一个女孩子,看起来也就是十八九岁,女孩子旁边坐着的好像是她的姐姐,两个人长得很像,但是明显比女孩子要大几岁。
女孩子的姐姐的旁边坐了两个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快三十了,最外面的一个男人还留着络腮胡子,此时此刻正嗑着瓜子,瓜子皮随意的放在了桌子上,看着有些邋遢。
小男孩一看见骆翊鸣下楼来,忙站起身来,把骆翊鸣拉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则是坐到了骆翊鸣的对面,拖着下巴看着骆翊鸣,眼神有些复杂。
骆翊鸣恍惚感觉,这个小男孩好像在看一个奇怪的物种,眼神里有些担心,又有些害怕,担心和害怕中又透露出来强烈的兴奋,骆翊鸣有些看不懂。
老婆婆拄着拐杖从厨房里走出来,坐在了骆翊鸣旁边——长方形桌子短的那边。
小男孩一看老婆婆从厨房出来了,连忙跳下了凳子,跑去厨房端菜,骆翊鸣想跟他一起去,却被老婆婆一把按在了座位上。
“你就是住在走廊尽头的那位客人?”老婆婆压着他肩膀的手力气很大,硬生生把骆翊鸣压回了椅子上,骆翊鸣只感觉右半边的身子都有些发麻。
他点了点头,表面上却是什么都没显露出来,老婆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骆翊鸣很平静的跟她对视,他在她的眼神里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像是一汪死水,沉静的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过了四五秒钟的时间,小男孩已经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了,老婆婆轻轻点了点头,压在骆翊鸣肩膀上的手在这才是松了力道,缓缓的坐到了凳子上。
骆翊鸣也收回了目光。
“我们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客人来到家里,饭桌上的东西,一律都由我们准备,你们不能碰。”老婆婆缓缓开了口,视线在他们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在骆翊鸣的身上又是停顿了几秒钟。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老婆婆,都在等着她的下一句话,但是老婆婆却只是看着他们,迟迟没有开口。
等到所有的饭菜都摆放到了桌子上,这才等来了老婆婆说第二句话。
“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住在走廊的这位客人,晚上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参加活动,我的小孙子会留下来陪他,至于你们其他人,晚上还是要跟我去参加活动的,所以你们一定好吃好,毕竟谁也不知道你们晚上的运动量大不大,提前跟你们说,我们家晚上是禁止宵夜的。”
小男孩听到自己要被留下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就连动作都有些变得僵硬了起来,老婆婆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柔和。
“好了我的客人们,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享受这份晚餐。”老婆婆站起身来,“我们就不跟你们共进晚餐了,住你们用餐愉快。”
老婆婆说完话转身就走,小男孩赶忙小跑几步跟上,几步之后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骆翊鸣,看见后者也正看着自己,小男孩忙又转回头,跟在老婆婆的身后进了屋子。
老婆婆一走,餐桌上的气氛就青轻松了许多。
“这个婆婆看我们的眼神好可怕啊。”坐在骆翊鸣身边的小姑娘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小声说道。
“月月,这个村子不是你想来了很久的吗?我休假你可是磨了我好久,晚上主人家带咱们出去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儿,”她的姐姐一边说着,一边给小姑娘的碗里夹菜,“快吃吧,刚才婆婆不是说,晚上没有夜宵吗,多吃一点儿,免得晚上饿。”
姐姐的声音很温柔,小姑娘嘟了嘟嘴,倒也没再继续说,欢天喜地的吃起饭来。
“这菜炒的还挺好吃,没看出来啊,婆婆的手艺这么好,”小姑娘吃了几口,余光瞥到了坐在自己旁边的骆翊鸣,转过头来,看着他,脸又垮了下来。
“真羡慕你,晚上不用跟我们一起出去参加什么活动,”小姑娘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刚刚看到外面挂着的那些东西了,又是蝙蝠又是一些看不出来形状的东西,天黑下来看着可渗人啦。”
骆翊鸣笑了一下,“小姑娘,晚上婆婆带你们出去没准真的跟你姐姐说的一样,不是什么坏事儿,但是刚刚那个男孩敲门叫我下楼的时候,脸色看起来可不太好。”
“说的好听,谁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坐在最外面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语气并不是很友好,“你看看外面鬼气森森的,哪里像是什么好去处?自己不用出去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骆翊鸣几个人都侧过头看去,只看见络腮胡子面前的菜已经被吃了大半,一些菜汤溅落在桌面上,吐出来的骨头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小姑娘脸上的表情立马变成了嫌弃,小姑娘的姐姐微微皱了皱眉,抬手掩住了口鼻,坐在络腮胡子旁边的男人更是往离他远的地方挪了挪。
骆翊鸣沉默,这个吃法真的是有些粗狂,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气,把脸转到了骆翊鸣这边,尽力的让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变得正常。
“我叫江月,这是我的姐姐江盈,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姓骆,骆驼的骆,你叫我......”骆翊鸣犹豫了一下,“你叫我骆翊就行了。”
“不知道你们二位叫什么,”江盈转头看向那两个男人。
络腮胡子抬手胡乱的擦了一把嘴,又惹的江月一阵龇牙咧嘴。
“杨子锋。”他说话的语气还是不是很友好,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的,但是看在江盈是个女生的面子上,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坐在他身边的男人看起来瘦瘦的,坐在那里的存在感也不高,只是埋头吃饭,这时候听到有人问他的名字,这才抬起头来。
他的眼眶有些乌青,眼球上也满是血丝,看起来一幅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我叫安恒,”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是虚弱,“我的身体不太好,让你们见效了。”
江盈微笑着安慰他,江月则是埋头吃碗里的饭,余光瞥到骆翊鸣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有些不解的抬起头来,嘴角还粘了一粒米。
“骆翊哥哥,你怎么不吃东西啊,婆婆做的这些菜都很好吃啊,你要不要尝一尝?”
骆翊鸣笑了一下,扯过一张纸巾递给江月,“粘到嘴角上了,擦一擦吧。”
江月接过纸巾擦嘴,骆翊鸣又往她碗里夹了一些菜。
“你吃吧,我还不饿,来之前吃了不少东西,”骆翊鸣放下筷子,“放心吃吧,我这幅筷子还没有用过。”
“谢谢骆翊哥哥!”江月欢呼了一声,继续认真的吃着碗里的饭。
骆翊鸣笑了笑,余光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但是随即收敛了眼神,垂着眼睛,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江盈跟安恒说了几句话之后,也开始安静的吃饭。
餐桌上,一时间只剩下了吃饭时碗筷碰撞的声音。
或许是老婆婆做的饭确实好吃,等到几个人放下筷子的时候,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消失了大半。
小男孩像是看到几个人吃完饭了,就在最后一个人放下筷子的同时,小男孩推开屋门走了出来。
“相信各位已经吃饱喝足了,接下来请各位回房间稍作休息,一个小时之后,也就是晚上的八点整,麻烦各位收拾好自己的装扮下楼集合,婆婆会带你们去活动现场,大家都不能缺席哦。”一边说着,小男孩一边把头转向骆翊鸣,“至于这位先生,将由我陪同在家里呆着,很遗憾,先生,您将不能去活动现场,不能亲眼目睹到今天晚上的活动的盛大。”
说完,小男孩拍了拍手,“很遗憾今天我也不能跟你们一起过去了,希望去参加活动的诸位,一定要听从婆婆的嘱咐哦,那我就提前祝大家晚上注意安全、玩的开心!”
他的情绪很是高涨,但是要去参加活动的几个人的脸上笑的都很是勉强。
骆翊鸣的重心则是落在了小男孩说的“注意安全”的上面,他盯着小男孩看了几眼,后者明显被他盯的有些心虚,但还是强做镇定的鼓动着气氛。
好不容易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骆翊鸣再确定房间门关好之后,落了锁,抬手扶了扶耳麦,压低声音问道:“楚云,刚才的饭菜是有什么问题吗?”
耳麦里传来的却是程晨的声音,“这种有些异变的剧本,里面能不碰、不吃的东西就尽量不去动,谁都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拿什么做出来的,吃了对身体有没有坏处。”
骆翊鸣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他缓缓眨了眨眼,万万没想到,耳麦里会传出来程晨的声音,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我安顿好咖啡厅那边的事儿就过来了,你一个人去我还是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程晨的声音在骆翊鸣耳边响起,骆翊鸣抬手摸了摸耳朵,有些麻麻的。
“嗯。”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
“你俩先别在这儿叙旧了,”楚云的声音猛地在耳边响起来,骆翊鸣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骆翊鸣,你快趁现在把房间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摄像头啥的,程哥你别在这儿干扰人家。”
骆翊鸣忍不住笑了一下。
另一边,程晨没在说话,电脑上的监控页面随着骆翊鸣的动作来回的晃动着,他就坐在凳子上,盯着电脑屏幕愣神。
骆翊鸣关了灯,拉上了窗帘,快速的把房间内搜索了一遍,就连卫生间和各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确定房间里没有什么监控摄像头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骆翊鸣松了一口气。
骆翊鸣没有开大灯,只开了一个床头灯,他转身坐在床上,从凳子上捞过自己的书包,这次来的时候在书包里放了不少压缩食品。
刚想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房门又被敲响了,又是那种很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骆翊鸣手里的动作僵了一下,抬头看向门口,手里的东西又被他塞回书包放好。
门口的敲门声还在继续,骆翊鸣没有说话,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门外没人!
敲门声停止了。
站在门边的骆翊鸣刚送了口气,往回走的动作刚进行了一半,刚刚挪开视线,忽然门外传来了一声巨响,骆翊鸣猛地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着门口。
好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骆翊鸣只感觉自己脚下的地板好像都在震动,隔壁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惊呼声。
又安静了不过三秒,房间的门把手忽然被从外面压了下去!
骆翊鸣迅速侧身,贴靠在门侧。
门缝里透进来外面的灯光,但是却没有影子,那是什么东西?骆翊鸣皱了皱眉。
没等他想清楚,外面的东西好像刚刚反应过来房间门被锁了,有些恼羞成怒,疯狂拧动着门把手,门把手不停的上下动着,发出了门锁撞击的声音,敲击房门的声音里也是越来越急促,已经从敲门演变成砸门。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骆翊鸣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
房门上的猫眼忽然暗了下来,外面的灯光被挡住了,有什么东西透过猫眼往里看。
骆翊鸣又退后了几步,后背紧紧的贴在墙上。
“你把摄像头放在地上,往前挪一挪,我看看是什么东西。”陈罪皱了皱眉,提议道。
“......”骆翊鸣没敢说话,沉默着,犹豫着。
“可以试试。”楚云清了清嗓子,“就算再厉害的怪物,都不能通过摄像头影响到在剧本外的我们,要不然你太过被动,连那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骆翊鸣被说服了。
他缓缓的蹲下身子,将摄像头放在地上,然后往前轻轻的踢了一下。
“嘶——”耳机里传来了楚云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我的天哪,这是什么东西?!巨大的眼珠子?”
骆翊鸣的手机微微振动了一下。
“我把照片发到你的手机上了,一会儿等这东西走了你看看。”
楚云的声音还没落下,门缝透过来的光被堵住了,那个东西挪到了下面!
骆翊鸣心头一紧,感觉有些不太妙。
他猛地弯下腰,把摄像头从地上一把捞了起来,有什么东西擦着骆翊鸣的手腕抓了一把,想抢那个摄像头,但是却扑了个空,飞速的退出了门外。
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几步爬到了门口的鞋柜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在那个影子上。
门外的东西开始挪动了,黑影好像是在围绕着门,找突破口,那黑影就顺着门缝开始动。
“你的手没事儿吧。”程晨有些担心的声音传了过来。
骆翊鸣的眼睛一秒钟都不敢从那个黑影上挪开,只是随手摸了一把被不知名东西蹭过的地方,确定没有出血之后,轻轻“嗯”了一声。
楚云忍不住抬手打了程晨一巴掌,“啧,你干嘛?你问他问题他肯定会回答,但是你看看现在的情况,他说话安全吗?”
“我感觉那个东西应该听不到声音,摄像头放在地上在挪过去,它没有看到,但是在咱们看到它之后,它看到了摄像头。”程晨摊了摊手,“换句话说,你看见它了,它就存在,你看不到它,它就不存在。”
楚云没在说话,她有些被说服了。
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挪开视线,闭上了眼睛。
他刚想开口说句话,就听见不远处的房间门被人打开了,几个人的脚步声有些杂乱。
快到八点了。
门口的那团阴影彻底消失了。
门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这是络腮胡子杨子锋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不满,“巨大一声,吓了老子一跳,不知道是哪个没素质的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骆翊鸣的房间这边瞥了一眼,只可惜骆翊鸣看不到。
“听到了,是有些吓人。”这是江盈的声音,听起来柔柔软软的,“别看了,咱们该下楼去了。”
骆翊鸣微微挑了一下眉。
“哼!”杨子锋冷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满,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嘈杂的脚步声逐渐走远,下了楼。
门外的东西消失了。
“嗯,走了。”骆翊鸣点了点头,“这摄像头没坏吧?”
“骆翊鸣,”程晨忽然开口,他好像有些生气,尾调有些微微的上扬,“你刚刚就为了一个摄像头,你去跟那个怪物抢?要不要命了?你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万一它的表面有什么东西,万一它有毒......”
骆翊鸣皱了皱眉,开口打断了程晨的话,“程晨,但是我只有这一个摄像头,而且这不是没事儿吗?”
他顿了顿,似乎是感觉自己的语气确实有些太过强硬了,轻轻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继续说道。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我不想过几天在这个剧本里遇到了什么需要摄像头的事儿,但是我因为刚刚的犹豫丢失了唯一一个摄像头,”他说着,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你懂我的意思吗?”
程晨没有说话,耳麦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坐在他身边的楚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她犹豫了一下,关掉了自己这边三个人的麦,转过头来面向着程晨。
“我知道你很担心他,怕他会在剧本里出什么事儿,但是程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骆翊鸣本身的实力并不差,”程晨转过头来看着楚云,后者抿了抿唇,还是继续说道,“他自己进过很多个剧本了,他有着他自己的思路,可能和你我不一样,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但是......”
楚云没有等到他说完,她抬了一下手,打断了他,“程哥,没有但是,他本身很优秀,你要开始相信他,他的能力,并不在你之下。”
这一次,程晨没有再反驳。
另一边的骆翊鸣刚刚坐到床上,门口就又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骆翊鸣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他感觉自己都要对敲门声形成PTSD了。
还好,下一秒,门开口传来了小男孩的声音。
“先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他的声音有些犹豫,“我......根据婆婆的安排,我今天晚上要在你的房间里过夜了。”
骆翊鸣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说话。
耳麦里传来了楚云的一声感叹。
“我很抱歉,我也知道这件事儿很冒昧,但是婆婆她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小男孩站在门口,手指紧张的搅在一起,见屋子里还是没人应答,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我真的很抱歉,先生,但是可以请您先开开房门吗?”
说着,他看着面前依旧紧闭的房门,有些沮丧的微微垂下了头。
骆翊鸣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打开了,一眼看到的就是绞着手指,像是来认错一般的,垂着头的小男孩的一个发顶。
小男孩盯着自己的脚面,猛然看到门开了,惊喜的抬起头来。
“先生!”
叫完人,他又抿了抿唇,有些犹豫的开口。
“先生,我刚刚跟您说的,您听到了吗?”
骆翊鸣轻轻点了点头,“听是听到了,但是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为什么是我。”
“您可以先让我进去吗?我进去跟您解释这个问题,”小男孩看了看周围,有些不安的说道,“我怕那个东西过来。”
骆翊鸣叹了口气,把人放了进来。
锁好了门,小男孩又从衣兜里拿出来一张白纸,拍在了门上。
白纸的一面好像是有字,但是小男孩的动作很迅速,骆翊鸣没看清纸上面写了什么。
“这是什么?”骆翊鸣有些好奇的问道。
“就是村子里的土方法,说是贴上了那个东西就不敢过来了。”
小男孩说着,又确认了一下那张纸是不是真的贴好了,然后拉着骆翊鸣就往里面走,走了几步又松开手,自己径自走到屋子里距离门最远的地方——靠窗户的床头柜。
他坐在床头柜上,双手撑着下巴,小脸皱成了一团。
“我只是听说过,从来都没见过,我以为那只是传说。”
骆翊鸣坐在床上,抬手摸了一下耳麦,小男孩语速并不快,反而可以说的上是有些缓慢。
“他们都说,那个抱着娃娃的女孩子不是因为家里失火,被烧死的,而是因为招惹了那个东西,被那个怪物杀死了,我其实一直是不信的,但是我刚刚听那几个下楼的客人说了,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从你房间这边传出来的,我就有些害怕了。”
小男孩抿了抿唇,抬头看着骆翊鸣,“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别害怕。”
见骆翊鸣点头,他才继续说道,“其实我们这里属于三不管地带,早些时间很乱,强盗、土匪什么的也不少,死了人也没有人管,我们这里有一个跟万圣节很相似的节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那会儿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个节日,只是每年的年前,都会被抢的很厉害,然后村子里就商量了一个办法,他们晚上来了抢东西的时候,就扮成厉把他们吓走。
这吓人吧,也就前几次有用,后面那些人有了防备,也就不怕了,还拆穿了他们的小把戏,那些人很愤怒,某一天的晚上,他们杀死了那些假扮成鬼的村民,然后装作他们回了村子,杀了不少人。
其中有一个妇人,她怀了孩子,本来就临近产期,听见开门的声音,以为是自己的丈夫回来了,桌子上有给丈夫留的晚饭,她躺在屋子里的床上,也就没在意。那个人吃了饭,又摸进屋子里,找到了那个妇人。
夜实在是太黑了,妇人本就乏得很,并没有注意到回来的不是自己的丈夫,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肚子的时候,也就只是埋怨了一句,等到她反应过来站在床前的不是自己的丈夫的时候,已经晚了,那男人把她......”
小男孩说道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事后他把妇人绑在了床上,孩子被憋在肚子里,没生下来,他又把妇人的眼睛挖下来,又把孩子剖出来。等到村子里的人发现的时候,什么都晚了,孩子的尸体不见了,就只能把妇人和她丈夫合葬在了一起。后来好像是有政府的人管了,那帮土匪一个都没活成,也算是给那些人报了仇。
村里人也以为那事儿过去了,但是后来,每年的那一天都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一开始是家里丢牲口,后来变成丢小孩。还有人看到过有一群人穿着鬼怪的衣服在村子里走。
还有人听到半夜有人敲门,一般没有人会半夜三更去开门,但是也有例外,有人晚上喝酒,喝多了给开了门,然后人就消失了,只留下地上的一滩血迹,这回报官也没用了,但是也不能就这样一直下去啊,就有人提议,也扮成鬼,同类不能吃同类吧。这法子也不是所有人都敢去尝试啊,村里有一个胆子大的小伙子自告奋勇的去了,回来的时候说,看见那个妇人牵着一个小孩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去敲别人家的门。”
骆翊鸣皱着眉,有些不解的问道,“但是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小男孩一摊手,“但是大家都相信了,而且有越来越多的人见到了,然后村子里就开始每年都会消失一个人,没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但是大多数人会相信他们已经去世了。”
“那婆婆说的,招待来往的客人并且邀请他们参加活动又是什么?”
“那是因为前两年有一次,村里来了客人,然后那天晚上就没有发生怪事儿,每年村子里只要是来了客人,就不会有人消失,但是只是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来又不管用了。那个活动就是,假装是假扮成鬼进村的坏人,然后被吓跑了,这个好像一直都很有效,至少去年也是有效的,虽然我也不理解,但是就是有效果,就是不再消失人了。”
小男孩说着摊了摊手,“我知道着很难理解,但是事实就是确实有效果。”
骆翊鸣点了点头,一晚上没吃饭,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在抗议拉,但是小男孩还在这里,而且还在讲着诡异的故事,他也就没敢拿出来东西吃。
思索了一下,骆翊鸣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但是今年好像不太行,我这不是又被敲门了?”骆翊鸣说着冲门口扬了扬下巴,那东西刚走不久,长得有点儿像个眼珠子。”
“你怎么知道?”小男孩惊讶的差点跳起来,“你看到它了?”
骆翊鸣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是这样的。”
“你胆子可真大,看到了还没死,你还是头一个。”小男孩抬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整个人又往墙角缩了缩,“那东西,长什么样子啊?”
“好像一个眼珠子。”骆翊鸣也学着小男孩的样子摊了摊手,“你还没回答我那个问题呢,今年好像又开始敲门了。”
“这就应该是那个死亡的小女孩儿引起的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当然”
“要是说吧,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具体发生了什么,其实知道的也不是特别多,只知道是那户人家的家里人,上山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走到了那个妇人埋骨的地方,然后发生了什么,那户人家并没有多说,他们回来的时候,小女孩的状态就不太对,先是发烧,然后身上开始起的疹子,去村里的诊所看过,什么病也没查出来,但是孩子的身体却是 越来越差了,本来家里的大人说,过两天要带孩子去不远的镇子上看病的,就在临走的前一天,悲剧就发生了。”
小男孩说着,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他们已经走到今年的‘鬼屋’门前了。”
他这句话说的有些突然,骆翊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抬头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窗户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你怎么知道的?这外面黑的上面都看不到。”
小男孩笑了一下,“他们在去‘鬼屋’的时候,路上的挂着的灯都是亮着的,等到他们进去之后,那些灯就熄灭了,直到他们出来,才会再一次亮起。”
“你们这儿奇奇怪怪的规矩还蛮多的。”骆翊鸣忍不住感叹道。
小男孩点了点头,默认了。
“刚刚说到了哪儿来着?奥对,临走的前一天,她家里的大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出去了,父母是被工作的领导叫走的,她的奶奶说买点儿菜,本来是要带着孩子走的,都到了菜市场了,小女孩说什么都要回去,奶奶拎着菜,一下子没拉住孩子,小女孩就自己跑回家了,然后家里就起火了。”
骆翊鸣皱了皱眉,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你也感觉到了奇怪了,对吧?”小男孩耸了耸肩,“没有一个人在听说这件事儿之后,不感觉奇怪的。”
“小女孩回家的时间太巧合了,就好像是赶着往火场里跑一样,但是如果是她自己跑回家放火的话,这也说不过去,原因呢?没有原因啊。”骆翊鸣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
“对吧,怎么想都不合理对吧,还有更离谱的,小女孩的家里人并没有选择报案,隔了一天就潦草的下葬了。”
骆翊鸣沉吟了片刻,犹豫的开口,“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别害怕。”
听到这话,小男孩神色明显紧张了起来,但是还是装作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你说呗,还能有多可怕的事儿?”
“我今天路过那个小女孩家了,我感觉有些好奇,就绕着房子转了一圈,然后他们家的大门打开了,我看到小女孩站在大门口,手里还拉着一个玩偶,玩偶的脚落在地上,乍一看还以为是他拉着小女孩的手自己走出来的。”
小男孩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但是他还是装作镇定的说道,“这有什么,你又没见过那个小女孩,就算是别人家的孩子跑过去串门了,你也看不出来什么。”
骆翊鸣笑了一下,“我打听打听,他们从那个鬼屋出来,大概还要多长时间?”
“进去一次差不多五十分钟到一小时,现在应该还有三四十分钟,他们才能从房子里出来,等到他们脱下假扮做鬼的衣服,差不多也还要五十分钟。”
小男孩板着指头算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不对,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又想干什么?你别忘了你还被那个东西盯着呢,你别乱来啊。”
“你今天也没有跟他们去‘鬼屋’,”骆翊鸣搓了搓手,语气里带着诱惑的意味,“你想不想跟我出去走走?”
“不想!”小男孩有些着急了,他猛地站了起来,“你想都别想,婆婆说了,你今天带在这个房间里,我陪着你,就不会出什么事儿,但是你要是自己出门去了,那会发生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我知道啊,”骆翊鸣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能自己一个出去,所以我在问你啊,要不要跟我一起,我带你去真正的鬼屋探险,弥补你今天没有能够去参加活动的遗憾。”
他这话说的诱惑力很大,毕竟他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怕是没有几个不喜欢探险,不喜欢刺激的事情吧。
耳麦里,楚云忍不住“啧”了一声,“我说骆翊鸣,你这样利用人家小朋友,是不是不太好啊?还要带着人家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骆翊鸣抬手敲了一下耳麦,没说什么,目光落在小男孩的脸上。
后者的眼睛里已经露出了那种好奇又害怕的神色,骆翊鸣微微勾了勾唇,有戏。
“这样,”他抿了抿唇,继续诱惑道,“咱们就出去几分钟,就去小女孩家外面看一眼,也不用进去,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要不了几分钟的,你看咱们在这儿说了这么半天的话拉,那个东西也没有再过来,就出去几分钟,不会有问题的,也不会有人发现咱们出去了,婆婆也不会发现。”
小男孩很明显的动摇了。
“你确定就几分钟?”
“当然。”
“你确定不进去?”
“当然。”
“你确定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当然。”
“你要是在外面遇上那个鬼东西,我可没有什么办法帮你,你确定还要去?””
“当然。”
“你......”小男孩张了张嘴,没问出来第五个问题。
耳麦里,楚云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吐槽道:“他这个人可真会忽悠小朋友。”
程晨:“当然。”
楚云:“............”
骆翊鸣:“............”
又进行了半天心里建设,小男孩终于松口了,他垂着头叹了一口气。
“就算我不跟你去,你也还是要出去看一看的,我说的,对吗?”
骆翊鸣抿了一下唇,“当然。”
小男孩:“............”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吐槽道,“你就不能说点儿别的什么?”
“好吧,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问你一个,不过分吧?”骆翊鸣笑了一下,他忽然感觉自己这样对一个小孩子好像确实不太厚道。
“你说吧。”小男孩抱着胳膊看着骆翊鸣,眼底透露着警惕的神色。
“你要跟我一起出去吗?”
“当然!”小男孩回答的几乎毫不犹豫,“婆婆说了,让我一直跟在你身边,我当然要跟着你去啊,不然你在外面出了点儿什么事儿,都没人知道。”
骆翊鸣嘴角抽搐了一下,“小屁孩儿,谁教你的,不说点儿好。”
小男孩翻了一个白眼,“你这种就是找死行为,我感觉我也没说错什么。”
最终,小男孩还是跟在骆翊鸣的身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大门。
黑暗里,两个人摸到了小女孩家的楼下,躲在旁边的一小片树林里。
小男孩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那个怪物追过来,而骆翊鸣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幢房子上面。
“有什么不一样吗?”骆翊鸣扶了扶耳麦。
“这幢房子......是本来你住的那间吧?”陈罪把房子放大,截了一张照片。
骆翊鸣轻轻“嗯”了一声。
“那个小女孩好像没死?”陈罪在照片上点了几下,有些不确定,“你看二楼最右边那个房间,二楼唯一一间没开灯的房间,那里好像站着一个小孩子,你看看能看见吗,我这边照片还没处理出来。”
骆翊鸣顺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那扇窗户前确实站了一个小孩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女孩儿,他抬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
小男孩被他吓了一跳,原地蹦了起来,多亏骆翊鸣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他这才没有尖叫出声。
“你干嘛啊?忽然从后面拍我,怪吓人的!”小男孩的声音都有些抖了,骆翊鸣忍不住嘴角勾了勾。
“你看二楼最右边那个房间,二楼唯一一间没开灯的房间,那里好像站着一个小孩子,你看像不像那个小女孩。”骆翊鸣抬了抬下巴,声音里还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小男孩半信半疑的抬头看去,然后他的眼睛慢慢的瞪大,自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幅度极小的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感觉,她在看着我们。”骆翊鸣笑着说道,“你猜猜她会不会跟咱们打招呼?”
小男孩猛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反应过来了什么,猛的摇头。
“确实是她,她好像真的在看咱们,但是打招呼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小男孩用比蚊子叫也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骆翊鸣,好像生怕他先抬手跟小女孩打招呼一般。
“你怕我先跟她打招呼?”骆翊鸣抬手扶了一下耳麦,吓得小男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强行把他的手按了下去。
“你干什么?!”小男孩气的直咬牙,“我就不应该相信你说的什么鬼话,跟你出来!你这个人根本就是出来招惹她的吧!”
骆翊鸣没说话,摆手示意小男孩抬头往上看,小男孩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就看见面前的房子,房门忽然缓缓的打开了,楼上的人影好像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她在叫咱们进去?!”
圣诞番外篇
《圣诞节番外之平安夜》
程晨躺在卧室里的懒人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骆翊鸣在厨房不知道在弄着什么,好像是在切东西。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多,不到十一点。
一般这个时候,骆翊鸣就算不跟自己呆在卧室里看电影,也回在他身边坐着,可是今天......
程晨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过一包零食,拆开来吃。
嗯,不错,黄瓜味儿的薯片。
程晨舔了一下粘在嘴角的薯片渣,满意的勾了勾唇。
自从发现了程晨喜欢吃零食,卧室的床头柜就被骆翊鸣变成了程晨的零食收纳柜,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零食饮料,柜子和墙的中间还放了一个小冰箱,里面放着冰激凌、饮料、水果,还有一些程晨因为好奇而放进去的零食。
比如说冰镇薯片。
趁着骆翊鸣不在,他伸手从冰箱里捞过一瓶饮料,冬天喝冰镇饮料真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
甜意从舌尖蔓延开来,果汁带着冰凉,滑进胃里,程晨满足的叹了口气。
他顺手把饮料放在懒人沙发的后面,藏了起来,要是让骆翊鸣看到,怕是又要唠叨了。
不过.......这个人怎么还不过来,偷偷摸摸的在厨房干什么呢?
程晨忍不住好奇,轻手轻脚的推开了卧室门,厨房里亮着灯,水池边上放着洗好的水果,好像是草莓?
洗个草莓用得着偷偷摸摸吗?
水果在水池边上,但是人不在,骆翊鸣哪儿去了?
算了,他人不在,洗好的水果总是能吃的吧。
程晨想着,抬手推开了厨房的玻璃门,想去拿两个草莓吃。
玻璃门刚刚被推开了一条缝,手腕就被一只从身后伸过来的大手握住了。
“诶?这是谁家的小馋猫?”骆翊鸣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去先看会儿电视,一会儿我端给你吃,乖啊。”
程晨转过身来,正对上骆翊鸣的目光。
好近,他眨了眨眼,往后退了一步。
“你的草莓不是洗好了?”程晨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骆翊鸣笑着把他往卧室里推,“还没洗好呢,这才洗了一边,泡一泡再洗一边我就给你端进去,再等一会儿好不好?”
程晨没在说话,任由骆翊鸣把自己推进卧室,安顿在懒人沙发上。
骆翊鸣扯过一条毯子给程晨盖上,程晨躺在沙发上,盯着骆翊鸣看了几眼,任由他帮自己把拖鞋脱掉,盖上毯子。
“这才乖,等我一会儿啊。”骆翊鸣笑了笑,转身往出走,刚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眯起了眼睛,转头看向了懒人沙发的后面。
见他的脚步停了下俩,程晨忍不住警觉,直起了身子看着骆翊鸣,“你这么还不出去?”
骆翊鸣没说话,几步又走了回来,眼睛看着程晨,手却是往懒人沙发的后面摸去。
“手这么凉,你是不是又偷喝饮料了?”
“没有。”程晨坐在沙发上,没有阻拦骆翊鸣的动作,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骆翊鸣伸出去的手摸了个空,他有些奇怪的站起身来,又摸了摸程晨的手。
“真的没有?那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因为刚刚没有盖毯子,可能有些冷吧。”
“好吧,相信你。”骆翊鸣弯下腰,在程晨的唇边亲了一下,“你最好是藏好。”
“?”程晨被他这话弄的蒙了一下。
“我闻到桃子的味道了。”
房间门关上,却是把骆翊鸣的话关在了卧室里。
程晨盯着紧闭的卧室门,缓缓眨了眨眼。
他从毯子下面拿出了那瓶饮料,猜的挺准,桃子味儿的,程晨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角。
刚刚骆翊鸣给他盖毯子的时候,他趁着骆翊鸣不注意,把那瓶饮料从沙发后面藏到了毯子下面,就怕被骆翊鸣发现。
现在,索性都被他看破了,程晨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索性把饮料放到了床头柜上,自己则是又靠回了沙发上。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厨房里的声音消失了,程晨躺在沙发上换了一个电影看。
电影的片头刚过去,卧室的门就被骆翊鸣推开了,卧室里没开灯,只有电视的微弱的光,隐隐约约看见骆翊鸣手里端着什么东西进来的。
程晨挪了一下身子,给骆翊鸣让了一条路过去。
骆翊鸣笑了一下,没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却是在程晨的身边蹲了下来,声音里带着笑。
“你不是想吃草莓了?我这不是给你端过来了吗?”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程晨,见后者没反应,忍不住有些想笑。
“你是不是生气了?”程晨还是不说话,骆翊鸣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继续说道,“好了,乖,我错了,多大的人了还以为两个草莓生气,你看我给你做了什么。”
程晨抽空从电影上挪开视线,看了骆翊鸣手里拿的东西一眼。
灯光有些昏暗,等到他看清楚骆翊鸣手里的东西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送到唇边的薯片硬生生顿住了。
“这是什么?”程晨看着骆翊鸣手里拿着的形状有些像塔的东西,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
“你帮我开一下等好不好?”
程晨按开点灯的开关,屋子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过了几秒这才适应了光线。
“这两天网上不是挺火的草莓塔?疫情刚解封,外面还不是很安全,我就没带你出去吃,自己在家给你做了,”骆翊鸣笑着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伸了伸,“不仅有草莓塔,还有车厘子塔,我做了好久的,你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程晨盯着那两座高高的水果塔,犹豫了一下,捏了顶端的草莓放入口中。
“不错,还挺甜的。”草莓的汁水在舌尖蔓延开来,程晨满意的砸了咂嘴。
听到程晨给出了不错的评价,骆翊鸣忍不住又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你先吃一点,我去把厨房收拾了,你换个衣服,我带你出去透透气,咱们是不是好久都没出过门了?”骆翊鸣站起身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床头柜上,看到光明正大放在上面的饮料,他忍不住嘴角抽了几下。
深吸了一口气,骆翊鸣把唇边的话咽了回去,变成了,“你都喝了这么多饮料了,咱们要不先出去走走?”
程晨又捏了一颗草莓扔到嘴里,“外面不安全......”
“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骆翊鸣打断了他的话。
“......”
二十分钟后,程晨裹着棉袄,被骆翊鸣拉到了天台上。
他一脸无奈的看着骆翊鸣,天台上的风不小,入了冬,温度降得很快,程晨缩在棉袄里,还是有些冷。
“你带我来天台上干什么?”一阵风吹过来,程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被口罩挡住了大半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你不冷吗?”
骆翊鸣摇了摇头,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给程晨带上。
时间缓缓的走着,当分钟指到数字“12”的时候,骆翊鸣忽然伸手把程晨拉入怀中,程晨背靠着骆翊鸣,面前是一片漆黑的天空,就连月亮都躲到了云层的后面。
“十二点了,程晨。”
程晨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骆翊鸣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
“程晨,圣诞快乐。”
两人的面前,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程晨被吓了一跳,骆翊鸣伸手过来捂住他的耳朵。
程晨的眼睛缓缓的睁大了,五彩的烟花在他面前绽放,淡淡的火药味儿在鼻腔里蔓延开来啊,他缓缓抬起手,搭在了骆翊鸣的手背上。
好像此时寒风也变得没有那么冷了。
烟花爆炸的声音伴随着美丽的绽放,不过在天空中停留几秒钟的时间,消失后便有更绚丽的颜色绽开。
几点火星落在他们面前的围栏上,转瞬即逝。
程晨第一次感觉自己距离烟花这么近,他的眼瞳里倒影出来烟花的影子,而他身后的人,眼睛里慢慢的都是他。
楼下的窗户里传来了小孩子的欢呼声。
“有烟花!快看啊有人放烟花拉!!”
不少人家的灯都亮了,空中的烟花还在继续绽放,程晨垂下眼,脚下的居民楼里,不少窗户里亮起了灯,不少人站在窗边,一起观看这美丽的烟花。
路边还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还有不少车停在路边。
他们会把这一幕的美丽发给自己喜欢的人吧。
程晨拉着骆翊鸣的手,缓缓的转过身来,抬头看着他,脸上的口罩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鼻尖被冻得有些红。
烟花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程晨这才注意到,骆翊鸣今天居然带了一幅眼镜,此时眼镜已经有些起雾了。
“骆翊鸣。”
骆翊鸣听见程晨叫自己,低头看着他。
“这场烟花,是你放的吗?”
烟花的声音太大,骆翊鸣有些听不太清楚,他凑近了些。
“你喜欢吗?”
程晨没有立刻回答,他抬手摘掉了骆翊鸣的口罩,替他擦了擦眼镜上的水汽,骆翊鸣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烟花现在可不好买啊,我放了这么多,你这么看着我,不看......”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程晨的手指忽然动了,勾掉了他的眼镜。
“骆翊鸣,圣诞快乐。”
他的唇覆了上来,有些凉,骆翊鸣的唇却是温热的。
眼镜掉在了地上,安静的有些委屈。
那年的圣诞,他们在绚丽的烟花下拥吻,脚下是一片灯火人间。
第一百五十四章 林铮
“她在叫咱们进去?!”小男孩惊讶的张开了嘴,“不是吧?我们现在怎么办?不能真的进去吧,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思,万一想把我们都弄死在里面怎么办?”
骆翊鸣叹了口气,有些后悔把这个小鬼一起带过来了。
“我想进去。”
“就是说啊,怎么可能进去......嗯?”小男孩震惊的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你,你刚刚说什么?你要进去?临走的时候咱们不是说好的?你说你不进去,大人不能这样骗小孩子吧。”
骆翊鸣轻轻点了一下头,“所以,你回去,我进去看一眼。”
说着,他不等小男孩回话,站起身来就往敞开的大门里走去,小男孩一个没拉住,骆翊鸣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诶!”小男孩看着骆翊鸣跑出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自己落空的手,忍不住磨了磨牙。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抬脚追了上去。
“这位先生!请你等等我可以吗?!”
骆翊鸣已经走进了房子,房门在缓慢的关闭,小男孩赶在房门关闭前侧身挤了进去。
“我说,你真的就打算一个人进去?”小男孩紧跑几步追上骆翊鸣,气息有些不稳的问道。
骆翊鸣回头看到他有些惊讶,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不是说你不来的吗?怎么还是跟着我进来了?这次可不是我硬拉着你进来的,不算我骗小孩儿。”
听完他说这话,小男孩忍不住撇了撇嘴,冲着骆翊鸣翻了一白眼。
“怎么听了你说着话,我都有些后悔跟你过来了?”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紧闭的房门,“好吧,现在房门也关上了,我想走也走不了了,一会儿怎么出去都不知道,你先跟我说说咱们现在要干什么吧,先上楼?”
骆翊鸣看了看四周,周围的房间 基本都开着灯,不少房间甚至连门都是敞开的。
“我想先去咱们刚刚看到的那个,窗户口站着人影的房间看一看,毕竟是她把咱们叫进来的,应该也是她给咱们开的门。”
这个房子的结构果然和老婆婆家的结构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个房子的装修更奢华,丝毫看不出是发生过火灾的房子。
顶部的水晶吊灯衬托的整个房间有一种别样的美。
骆翊鸣带着小男孩往二楼走,一路走上去,没有听见一丝一毫的声响,就好像整个房子只有他们两个活物。
“你说,整个房子里不会就咱们两个会喘气的生物吧?”小男孩一边警惕的环顾四周,一边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我怎么感觉这里这么渗人呢?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总感觉又什么人在盯着咱们看。”
骆翊鸣抬头扫了几眼墙角的位置,又转头往楼下看了看,抬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你别害怕那不是你的错觉,这个房子里安装了不少监控,应该有不少针孔摄像头,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里,有人在透过监控画面看着你,所以你感觉有人看着你,没准儿是真的有人看着你。”
“你别说了!”小男孩听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忍不住抬手去捂他的嘴,“你说的怪吓人的,我都有点儿不敢上楼了。”
“他们看就看呗,又不能从摄像头里跳出来,怕什么。”
话是这样说,小男孩还是躲在了骆翊鸣的身后,扯着骆翊鸣的衣服,四下张望着,寻找着骆翊鸣口中的摄像头。
这样一来,上楼的速度就大大降低了,只不过一层楼和一条走廊的路程,两个人走了十多分钟。
好不容易走到走廊的尽头,骆翊鸣抬手就去开那扇房间门。
“别......”小男孩一个字的音节还没完全从嘴里发出来,面前的门已经被骆翊鸣一把打开了,他忍不住躲到了骆翊鸣的身后,紧紧的闭起了眼睛。
房间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小男孩等了半天,发现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鼓起勇气从骆翊鸣身后缓缓探出来半个脑袋。
入眼的房间里一片漆黑,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可怕的画面。
“没奇怪的事情发生?”小男孩把整个头都探了出来,望着屋子里的一片漆黑,有些发愣。
没等他反应过过来,身前的人已经走进房间里了,挡在身前的人一下子消失了,小男孩眨了眨眼,看到的是骆翊鸣的背影。
“诶?”
骆翊鸣几步走进了房间里,他抬手想要摸点灯开关,却被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叫住了。
“别开灯。”
声音好像是从窗户的方向传过来,骆翊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叫我上来?”骆翊鸣皱了皱眉,“你不想让我知道你是谁的话,你又为什么要让我打开这扇门?隔着门说话不也挺好?”
“你倒是挺聪明,”女孩子好像是笑了一下,骆翊鸣隐隐约约看到窗户边上好像有一个人影晃动了一下,“你这么聪明,怎么还带了一个人来?还是个小娃娃。”
“谁是小娃娃?!”躲在门口半天没说话的小男孩此时此刻忍不住开口反驳到,“你难不成比我大了?”
“你是哪个老太婆家的小孩儿?”她好像是在细细打量着小男孩,后者被盯得起了一鸡皮疙瘩,但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那个老太婆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吗?那她确实是把你保护的不错,你不该知道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小男孩的声音沉了下来,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说我就算了,好端端的,提起婆婆干什么?”
骆翊鸣转头看了看小男孩,忽然感觉这件事儿有些不太对劲。
“你说你,要是一直躲藏在那个老太婆的保护下多好,今天你不应该跟着他跑出来的,你要是见不到我,你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那个声音好像是往门口靠近了些许,“你究竟知不知道你今年到底是多大?你不会还以为你十七八岁吧?哥哥,我都死了快三十年了,在你的记忆里,不会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吧?”
女生变得有些尖锐,刺的骆翊鸣耳膜生疼。
“还有你,”她的话锋一转,对上了骆翊鸣,“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被那个东西盯上,就只是一个巧合吧?你住到他们家开始,就是那个老太婆计划的开始。她让你从他嘴里知道一些东西,让你出来求证,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你能把他带出来,你们两个都不在房间里,那个怪物找谁去呢?”
看到小男孩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看到你这个表情,我就满意了,那个什么所谓的怪物,应该会去找那个老太婆吧,毕竟,可是老太婆给他找的食物自己跑掉了,是不是应该追究一下这个责任?”
这话一出,骆翊鸣也有些震惊了,他是猜到了怪物和老婆婆之间肯定会有联系,但是没想到是这样的联系,他想到了老婆婆做的饭,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所以,她给我们做的那些饭,也是有问题的,对吧。”
“不得不说,你跟别人不一样,你真的很聪明,你一开始就没吃老太婆做的饭,你比其他人都聪明。”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今晚,去了那个‘鬼屋’的人,都会受到一定的惩罚,不过你们放心,今天只是第一天,并不会发生什么血腥的事情,不过还有好多天呢,是知道真相救下他们,还是选择独善其身,看着他们都去死,这位先生,现在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我知道你要赶在他们之前回去,所以,我给你一晚上的考虑时间,明天白天你来找我,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至于你......”她看着小男孩,“我死的时候,你就十七八岁,我死了三十年了,但是你的记忆却还停留在三十年前,甚至连容貌都未曾改变,你要不要回去问问你亲爱的婆婆,她对你,到底干了什么?”
小男孩,哦此时此刻应该不能称作小男孩了。
暂且称作:他。
他脑子里有些混乱,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你到底是谁?!”
“哦,我猜到了,就算你去问那个老太婆,她也什么都不会告诉你,还是编的那个什么狗屁故事敷衍你,”她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嘲讽,“林铮,你还知道你叫林铮吗?”
他跟在骆翊鸣身后走出了房子,小男孩......哦不,是林铮,林铮的眼神好像没有焦距,骆翊鸣试探着叫了几声都没有答应,想伸手拍一拍他,又怕吓着他,便只好作罢。
她说的话一直在二人脑海里盘旋,骆翊鸣还好,林铮的状态简直是非常不好,骆翊鸣生怕他走路或者上台阶的时候失足把自己摔死,一路上视线几乎都没离开过林铮的身上。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林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了跟骆翊鸣上楼。
骆翊鸣给自己的房间门上了锁,转过头来就看到林铮失魂落魄的坐在墙角的地板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林铮,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骆翊鸣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林铮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坐在角落里,一句话都没说,甚至于一下都没动过,骆翊鸣实在是有些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林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你......”骆翊鸣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一个话题,“那你今天晚上是跟我待在一起,还是要回你自己的房间里去?”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婆婆嘱咐我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跟你待在一起。”
骆翊鸣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没一会儿,骆翊鸣听到了楼下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脚步声有些嘈杂,但是却没有慌乱,他松了一口气。
几个人陆陆续续上了楼,有说有笑的回了各自的房间,骆翊鸣回头看了看林铮,后者还是蜷缩在那个角落里,骆翊鸣叹了口气,走到门边。
打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江盈正要开门。
“江盈。”骆翊鸣开口叫住了她。
江盈转过头来,看到是他,微笑着问道,“骆翊?我还以为你已经休息了,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问问,婆婆跟你们一起回来了吗?”骆翊鸣身子靠在门框上,挡住了房间里的人,虽然他感觉。不挡江盈也应该看不到。
“嗯......好像是没有吧,我没注意。”江盈皱着没有,努力回忆着。
“嗯?什么没注意?”江月忽然从门里伸出来半个头,有些好奇的问道,“姐姐,你在跟谁说话呢。”
转头看到了骆翊鸣,“啊”了一声继续说道,“原来是骆翊哥哥,你刚才问什么?”
“他问,婆婆是不是跟怎么一起回来的。”江盈抬手摸了摸江月的头,又转过头来问骆翊鸣,“你是找婆婆有什么事儿吗?我们走的时候好像听到你这边弄出了很大的声响,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骆翊鸣笑了一下,“倒是没出什么事儿,我就是想找她打听打听咱们这两天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需要集体参加的活动。”
“哦......原来是这样,那实在抱歉,我......”
江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月打断了。
“骆翊哥哥,我想起来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兴奋,“我想起来了,婆婆确实没有跟我们一起回来,我们换衣服的时候,她好像是被什么人叫走了,是另一个婆婆带我们回来的,我们当时都太兴奋了,而且她们的衣服还都是差不多,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再门口面系一下鞋带,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出去,现在想想,好像真的不是婆婆。”
江月眼睛里亮亮的,骆翊鸣没有防备,对上她的眼睛的时候,愣了一下,那双眼睛很清澈,清澈的让他又些说不出的感觉。
他压下了心头那种莫名的情绪,手指在门把手上摩挲了一下,入手是一片微凉。
“好的,谢谢你啊,那我明天在去找她吧,”身后好像是有什么动静,骆翊鸣笑了一下,“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明天见。”
“骆翊哥哥明天见!”江月说着,就缩回了头。
江盈则是冲他微微点了点头,“能帮到你就好,那我也回去了。”
“好。”
骆翊鸣靠在门口,看着江盈缓缓的关上房间门,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就看到林铮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脸色还是很难看。
“婆婆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怎么?那你现在是要去找她吗?”
林铮的眉头皱的很紧,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他有些犹豫,“但是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就算我去找她,我也不知道我应该去哪儿?但是......”
“但是你又放心不下她?”骆翊鸣替他说完了后半句话。
“嗯。”林铮缓缓点了点头。
骆翊鸣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把门关上了,“你要是想出去,我陪你出去转转,没准儿就能碰到也说不准。”
林铮又摇了摇头,“如果真的跟她说的一样,那现在那个怪物肯定去找婆婆了,你要是跟我过去了,就应该是你的性命受到威胁。”
“但是我不去,危险的就应该是婆婆吧,你真的忍心?”骆翊鸣走回了床边,重新从背包里拿出了吃的,肉罐头打开以后,屋子里弥漫的都是浓浓的肉香味儿,晚上什么都没吃,此刻他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林铮的表情很是复杂,他看着骆翊鸣半晌。
骆翊鸣狼吞虎咽的把打开的食物都扫荡到肚子里,抬头对上林铮的眼神的时候,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说林铮,你这个眼神看着我是怎么了?”他看了看林铮,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吃完的罐头,“你不会是饿了吧?要不我给你......开一个尝尝?虽然也不是很好吃。”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拿背包,被林铮制止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
“我就是有点儿想不通你刚刚说的话。”
“什么?”骆翊鸣停下了拿背包的动作,抬手把垃圾扔进了垃圾箱里。
林铮抿了抿唇,“我就是在想,你为什么能那么轻而易举的说出来你要跟我去找婆婆这件事儿的,而且你也知道,你过去的话,你会很危险。”
骆翊鸣挑了一下眉,示意他继续说。
“你就不怕我说让你陪我过去,然后你遇到危险?”林铮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要是真的让你陪我去找婆婆,你就跟我走?你就不怕我把你扔给那个怪物?”
“啊,你是说这个啊......”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向后靠,手撑在床上,目光落在了房顶的电灯上,“我只是觉得,如果婆婆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一定会很难过,不管她到底做过什么,她在你心里都是重要的,失去一个重要的人应该挺难受的,我想她对于你来说是重要的人。”
林铮沉默了,房间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骆翊鸣,你想干什么 ?”耳麦里传来了楚云的声音,“你在干什么啊?你别,你不会这时候同情心泛滥吧?你不会真的要跟他去吧?”
骆翊鸣还是没说话,他一直盯着林铮,等待着他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铮最终还是没有出门。
两个人关了灯,背对背躺在床上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儿,骆翊鸣闭着眼睛,但是一直没有睡着,一直留意这楼下的声音,
他能感觉到林铮也没有睡,他的呼吸声有些乱。
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多,老婆婆还是没有回来,林铮躺不下去了,他坐起身来。
黑暗中,他盯着骆翊鸣看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没有叫醒他,他缓缓的起身下了床,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去。
他下床的时候骆翊鸣就睁开了眼睛,看着黑暗里的人影一点点挪出了房门,走廊灯照在他身上,他垂着头,骆翊鸣看不清他的表情,房间门被轻轻关上,那点光亮消失了。
骆翊鸣缓缓下了床,跟在他的后面走了出去。
“骆翊鸣,你是不是一早就猜到林铮晚上会自己一个人出去。”楚云忍不住问道。
骆翊鸣侧身躲在树木的阴影里,距离林铮很远,只是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他的身形。
路边的路灯居然没有一个亮着,骆翊鸣跟着林铮又些吃力。
“林铮已经被她说的有些动摇了,已经开始怀疑婆婆了,”他停下脚步,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压低声音说道,“他应该猜到婆婆在哪儿了,但是他又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不管那个东西找上我是不是婆婆干的,林铮的事儿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林铮往前走的脚步忽然停了,骆翊鸣赶忙躲到树后面,只留了一个摄像头在外面。
陈罪放大了监控画面,一边坐着清晰化处理。
“他的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像罗盘?但是应该不是,他好像一直都是靠这个分辨前进的方向的。”楚云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骆翊鸣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难道不是一直在这个村子里生活的?自己村子里的路还能分不清?”陈罪的声音有些小,好像是自言自语。
“不,他拿的是指南针,他是一直在这个村子里生活的,但是村子里的一切都是婆婆告诉他的,他现在已经开始不相信婆婆了,所以他要拿指南针确定自己走的路,而且......”骆翊鸣伸手摸了摸自己,面前的树,“他应该沿路都留下了属于自己的记号。”
一阵风吹过来,树叶晃动,“沙沙”的响。
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来,正好落在对面的树干上。
一个新鲜的划痕,看着好像是一个不规则的心旅图。
“这是什么?写的......画的心率图?”楚云看着监控画面上有些模糊的图案,有些 不解。
“应该是一个‘林’字,从监控画面里有些细节看不太清楚。”骆翊鸣抬手摸了摸。
忽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转身换了一个藏身的位置。
同一时间,耳麦里楚云的声音惊呼到:“有人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墓园
那人站在骆翊鸣原来藏身的位置,看了一眼地上被踩的有些歪倒的小草,却是没有人。
骆翊鸣躲在一堆灌木的后面,天色太黑了,看不到来人的脸,他抬手敲了敲耳麦。
“不行,光线太昏暗了,看不清,没办法知道他长什么样子。”陈罪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人好只是路过发现有人过来看一眼似的,明明知道有人,但是也没有找,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骆翊鸣皱了皱眉,那人走远之后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那人的背影消失在他来的方向,来不及多想,他太腿往林铮消失的那个路口跑去。
拐过那个路口,已经看不到林铮身影了,没有别的选择,骆翊鸣只得先顺着那条路往前走。
那条路很窄,不知道是不是骆翊鸣的错觉,他好像感觉这条路格外的黑,依靠微弱的月光前进却是格外困难。
不知道林铮到底去了哪里,骆翊鸣也不敢乱走,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骆翊鸣才发现,道路的尽头居然是一个墓园。
夜晚的墓园,本来应该紧缩的铁门,此时此刻却是开了一道一人多宽的缝,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墓园里面的一座座墓碑,整齐的排列在夜晚的月光下。
里面倒是少了树木的遮挡,视野更加的清晰了。
骆翊鸣咬了咬牙,侧身挤进了墓园。
墓园门口,本应守夜看管墓园的人,此刻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门口还摆放着不少花束,像是拿来买的。
经过了一小段路,骆翊鸣走到了一排排墓碑之间,几乎每一个墓碑的前面都放着鲜花和水果,墓碑也很干净,看的出,看管这里的人很上心,墓碑擦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灰尘。
从那一排排几乎一模一样的墓碑中间,骆翊鸣好像看到了一座特别的墓碑。
在墓园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
骆翊鸣抬脚走过去。
之所以能看到它,是因为在月光下,那座墓碑的质地看起来和其他墓碑不一样,有点儿发灰,在一排墓碑中几乎一眼就能看到。
走到那座墓碑前停下,骆翊鸣缓缓蹲下了身子。
很奇怪的,那座墓碑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没有摆放任何的鲜花和水果,就连墓碑上都是落满了灰尘,上面的刻字也模糊不清。
骆翊鸣抬手摸了一下,一手的灰,甚至还有泥。
抿了抿唇,反正现在林铮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自己也已经惊扰了这位先人的安宁,倒不如替他把墓碑上的土擦干净。
骆翊鸣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墓碑刻着名字的地方擦干净。
等到他看清楚墓碑上刻着的字,骆翊鸣拿着纸正在擦拭墓碑的手停顿在了半空中。
收回手,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墓碑上刻着的名字——那是他自己的名字。
“这是......我的名字?”骆翊鸣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什么情况啊?同名同姓吗?怎么可能这么巧?”
他忙抬手把贴着照片的地方擦干净,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
着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骆翊鸣一下子有些茫然了。
“这真的是我的墓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然后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猛地转过身去看其他墓碑上刻着的名字。
紧接着,他几乎在这个墓园里找到了自己身边所有人的名字。
“骆父、骆母、程晨、楚云、奈叶、陈罪......”
骆翊鸣顺着走到一路看过去,等他绕完一圈走到墓园门口的时候,所有认识的人的名字,几乎都念了一边。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动作有些僵硬的缓慢。
“所以,这里是所有人的......归宿?”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就连楚云都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楚云,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要不要先给程晨打个电话,叫他过来?”陈罪闭掉耳麦,有些担心的看向楚云。
楚云点了点头,“我去给程晨打一个电话,你先想办法跟骆翊鸣说点什么,试探一下他的情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就立刻喊我。”
“好。”陈罪点了点头,楚云拿着电话出去给程晨打电话了。
陈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叫了骆翊鸣的名字,后者轻轻应了一声。
“骆翊鸣,你别担心,不会有事儿的,这只是剧本里的一个场景而已,不是现实的。”陈罪尽量放缓自己的声音,他希望骆翊鸣能够听进去着些话,但是显然并没有成功。
骆翊鸣微微闭了闭眼,有些无力的靠在身边的一棵树上。
“陈罪,我好像懂了。”
他的话让陈罪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懂什么了?”
“你还记得我是为什么来这个剧本的吧?”骆翊鸣提出了一个问题,不等陈罪回答,他便继续说道,“我们本身就是来找系统的弱点的,如你所见,我面前的这些,是与我有关的所有与系统有关系的人,这是一个交集。我站在这里是这些人,如果换一个人站在这里,就会变成别人,这里就相当于一个记录名字的地方。”
说着,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头疼,太阳穴涨的很难受。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剧本因为某些因素被改变了,但是我们现在应该感谢这个剧本变了,我可能来到了一个距离系统最近的地方,我好像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
陈罪焦急的站起来来回踱步,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劝说骆翊鸣。
“不,骆翊鸣,事情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等程晨来,我们等他过来商量这件事儿,你先,你现在先回去休息,我们等程晨过来一起讨论这个问题。”
“陈罪,就算程晨来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骆翊鸣抬手挡住了自己面前的一片墓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还要谢谢林铮,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找到这个地方来,想明白这些事儿。”
他又在墓园里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回走。
骆翊鸣走远之后,一个人从树后绕出来,金色的长发垂在身后,蓝色的眼睛在黑夜的注视着那块刻着“骆翊鸣”名字的墓碑。
他缓缓的把手贴在墓碑上,入手微凉的触感,他扬起的唇角看起来心情好像很不错。
“程晨,你最重要的人将要死去,我真的有些好奇,你到底会有什么反应,我本来以为来的会是你,给你准备了那么多东西,结果来的却是一个新人,我还真是白费了那么多功夫准备了。”
他收回手,转头看向树荫下面,那里好像还站着一个人。
“森迪,我的好宝贝,如果你遇到刚刚那个大哥哥的话,可以把他留给我吗?”他的声音很温柔,很快,有一个小女孩从树木的阴影下走出来,她的嘴里还叼着一个棒棒糖,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可是,我的食物怎么办?”小女孩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算了,留给你吧,毕竟这么多年来,你倒是也给了我不少好吃。”
他满意的勾了勾唇角,“森迪真是一个好孩子。”他夸赞道。
“不过,”小女孩用牙咬碎了糖,随手把棒棒糖的棍儿扔到一边的草丛里,“这个大哥哥我已经见过了,他答应了白天去房子里找我,你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小女孩转过头来看着他,“白天你可以来房子的监控室里,看看他。”
听了这话,他笑的很愉快,他抬手挽了一下自己金色的头发,眼睛微微眯起来。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我还是要劝你小心一点儿,”小女孩舔了舔嘴唇,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那个大哥哥身上的味道很香,是其他食物上没有的,我上次见到这么美味的食物,好像还是从一个姓莫的人身上。”
“你是说莫翼城?”
小女孩微微咬了一下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好像是吧,时间过去挺久的了,反正是在那个楼里,差不多那就是他吧。”
他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这边,骆翊鸣低着头,走在返回的路上,耳麦里,程晨叹了口气。
楚云看了一眼垂在地面的监控画面,什么也看不到。
程晨来了之后,除了跟骆翊鸣打了一个招呼,骆翊鸣还没回复以外,什么都没有说,楚云在一旁干着急,却是什么用都没有。
又过了几分钟,楚云忍不住推了推程晨的胳膊,程晨看了她一眼,打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楚云急的脸都有些红了,偏偏这个人还不让催,气的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但是看了看坐的四平八稳的程晨和垂在那里无力的晃动的监控画面,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骆翊鸣走过最后一个转弯的之后,耳麦里这才传来了程晨的声音,他也在等,等着程晨开口劝他,但是......
“骆翊鸣,这两天咖啡厅的声音很好,又好几个顾客问我,你怎么很多天都不去店里了......”
程晨的话说了一半,耳麦里忽然传来了忙音。
骆翊鸣关掉了自己的声音,也关掉了耳麦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相信他”
“这!”楚云听着耳麦里的忙音惊呼出声,“他怎么能!现在怎么办?我们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
她焦急的看着监控画面里来回晃动的画面,“陈罪,准备一下,下一次强行进入剧本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陈罪看着电脑上的数据,脸色有些难看,“可能来不及了,最近一次也要三天之后。”
“不行,太晚了。”楚云撑着桌子站起来,“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我现在回系统那边看看,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溜进去。”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程晨伸手拦住她。
“楚云,系统那边没有可能,你知道的,你现在过去只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那你说怎么办?”楚云忍不住挑了挑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与程晨对视着,“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进去,骆翊鸣原本的计划里还有十天的时间,他听到了什么这么着急进去,你能不知道?我都说了让你别去别去,我不告诉你他没失忆是我的不对,但是你不是也答应过骆父骆母他们?你不是说你不会再去找骆翊鸣了?不会再在他的面前出现?他看见你就什么都明白了,骆翊鸣怕自己再不走,你就提前一步进剧本了,好多事儿都没查清楚,着急忙慌就进剧本,人都被你吓跑了。”
话一说完,楚云就后悔了,确实是自己太过着急,一时间有些情绪上头,话说的有些冲了,她抿了抿唇,垂下头叹了口气。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程晨没说话,盯着楚云的眼里有一种楚云看不懂的神情。
一时间三个人陷入了一阵沉默,楚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凝滞了,呼吸都有些不顺畅,陈罪看着他们两个,想说话但是什么都没敢说。
过了半晌,程晨挪开了视线,缓缓吐出一句。
“我知道。”
楚云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就算不能进去,也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吧?”
“楚云,你还记得他说过什么吗?”程晨转过头去看着监控画面,后者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那会说过,‘失去一个重要的人应该挺难受的’,”程晨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他对于我来说就是那个重要的人,我对他来说亦然,他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到自己性命的事儿,我相信他。”
楚云抿了抿唇,“可是......”
“没有可是,”程晨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可是,我相信他,他也相信我,他有他自己的计划,你也说过相信他的实力,他确实很厉害,我相信他。”
短短几分钟,程晨就说出来了三次,“我相信他”。
楚云看着他的眼神慢慢的平静下来,“程晨,你是不是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没有。”程晨轻轻摇了摇头,“但是,骆翊鸣如果需要我们的话,他会主动联系咱们的,他不会做出那种无法挽回的事儿。”
楚云狠狠闭了一下眼,“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颤抖,“好,程晨,这次我还是选择信你一次,毕竟,你在以往的剧本里,从来没有出过错。”
他们这边暂时达成了统一的意见,骆翊鸣那边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回去的时候,林铮还没有回去。
骆翊鸣把监控器放在桌子上,自己则是躺回到床上。
此时此刻,林铮去了哪里好像已经不是很重要了,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明天去找那个小女孩问清楚情况要紧。
或许是太过疲惫了,又或许是什么其他的原因,骆翊鸣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时间快速流逝,等到林铮推开骆翊鸣的房门,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亮光了。
林铮站在门口,走廊的灯已经熄灭了,只有晨曦淡淡的微光洒进来。
屋子里昏暗一片,林铮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惫,老婆婆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的状态不是很好,林铮找到她的时候,老婆婆就已经是现在这个状态,看到了林铮,她好像也不是很惊讶。
——————————————————
“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已经休息了。”
林铮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老婆婆,后者看着他的眼神,长叹了一声。
“你跟那个客人出去了?”
“嗯。”林铮应了一声,还是什么都多说。
“那你......”老婆婆苦笑了一声,“那你现在,就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
“我......”林铮张了张嘴,他只感觉喉咙干涩的厉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今天太晚了,先回去休息吧,我有什么想问的,会等到明天再去找你问的。”
老婆婆没在追问,唇边的苦笑迟迟未散。
林铮错开了目光,“婆婆,你还能走吗?要不要我......”
老婆婆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哎,没事儿,我自己能走。”
一边说着,她一边扶着身边的大树缓缓的站起身来,嘴上说的没事儿,但是身子还是忍不住晃了晃,林铮赶忙伸手扶住她。
老婆婆笑了一下,她的眼眶有些微微的泛着红,刚想把自己的胳膊从林铮的手里抽出来,就听到林铮的声音。
“我背你吧。”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到老婆婆的面前,蹲下了身子。
老婆婆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儿,和他那并不宽阔,甚至说的上是瘦削的后背。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我背你走的更快些,天已经快亮了。”
林铮背着老婆婆,缓缓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老婆婆看着背着她的人,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她有些艰难的抬起手,很想想以前那样,揉一揉林铮的脑袋,但是......
已经伸到林铮头顶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
但是现在,她又有什么理由呢?以一个骗过他的人的身份吗?
林铮感觉到了老婆婆的动作,他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想说的话,终究也还是没说出口。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在说过一句话,两边的树木被风吹的来回晃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也就是这个声音,陪伴了他们一路。
一直走到了老婆婆的房间门口,林铮这才把她放了下来。
“婆婆,我先上楼了,您回房间休息吧。”
林铮没有回头,径自往楼上走去。
——————————————————
老婆婆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却是迟迟没有开门,她看着林铮的背影,又是忍不住的叹气。
“这个房间,今后都会是我一个人住了吧。”
林铮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拐角,老婆婆这才拧动门把手。
屋子里拉着窗帘,倒也不是特别的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屋子里放着一张上下铺的床。
老婆婆缓缓走到床前,抬手摸着上铺床头放着的一个玩偶,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林铮躺在骆翊旁边的床上,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窗外,天边已经能看到日光了,村子里已经有人外出走动了,还掺杂着远处传来的公鸡的打鸣儿声。
他心里很乱,昨天晚上的消息其实真的让他无法接受。
他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
这一觉睡的却是意外的安稳,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多了。
骆翊鸣不在房间里,他旁边的床头柜上却是放着一份儿早餐。
洗漱的时候就感觉到腹中的饥饿了,等他狼吞虎咽的把几个包子和豆浆吃完,缓解了饥饿的胃,意识缓慢的回笼,他忽然 意识到现在已经将近中午了。
昨天说好今天白天去找小女孩问个清楚的!!
林铮猛地站起身来,快步往门口走去。
“他走的时候居然没叫我?就丢下我自己走了?自己去找那个小女孩去了?”他一边走,一边忍不住低声说道,“那他这未免有一点儿太!太过于不厚道了吧!!”
一把拉开门,门口居然站着 一个人,林铮走路的速度有些快,险些撞到那个人身上。
“嗯?你说什么不厚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那声音有些耳熟,林铮愣了一下,嘴还微微张着,缓缓的抬起头来。
只看见刚刚还在自己嘴里被自己碎碎骂着的人,此时此刻正依靠着门框站在自己面前,垂着眼看着自己,林铮张了张嘴,试图挽救什么,但是......他好像都听到了,那是不是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啊......早上好啊......”林铮挤出来了一个僵硬的笑,“我没说什么不厚道啊,我说......”
林铮绞尽脑汁挤出来一句,“我说今天包子皮有些厚......”
骆翊鸣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笑,脸上写着的就是一句:你看我相信你说的话吗?你自己相信你自己说的话吗?
林铮叹了口气,垂着头,小声的说道:“我不是以为你自己去找那个......小女孩了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他的声音也没比蚊子叫大多少,骆翊鸣几乎没听清楚他后面说了什么。
他抬手揉了揉耳朵,“行了,别蚊子叫了,我这不是看你睡的香,没好意思叫你嘛。”
吃过午饭,骆翊鸣先走了,林铮则是偷偷溜出来的。
两个人再一次来到了昨天晚上去过的那个房子门口。
骆翊鸣轻轻敲了敲大门,却发现门并没有关严,一推就开了。
房子里还跟昨天一样,就连灯都是一直开着的。
林铮跟在骆翊鸣身后再一次走进了这个房子。
“你说,她在不在啊?”林铮从出门开始就有些紧张,手指不停的用力扯着自己的衣角,指尖的皮肤都有些被摩擦的泛红了。
“应该是在吧。”骆翊鸣倒是看起来好像一点儿都不紧张,他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往楼上走。
林铮亦步亦趋的跟在骆翊鸣的身后,嘴里不知道在小声嘟哝着什么,声音太小,骆翊鸣有些听不太清,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林铮只顾自己小声的说,也没有让他回应的意思,骆翊鸣索性也没有追问,只当他是在自言自语了。
等到他们走上二楼,穿过走廊,再一次站到那扇房间的门口的时候,林铮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了,自从上了楼,骆翊鸣就听不见他的自言自语了,转过头一看,就看到林铮脸色的血色几乎都要退干净了。
“你还好吧?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难看。”
骆翊鸣把手搭在门把手上,有些不太放心的又回头看了一眼林铮。
后者垂着头,眼睛落在自己的鞋尖儿上,手指死死拽着衣角,牙齿咬得嘴唇都白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林铮的肩膀,林铮好像是走神了,或者是在想什么其他的事情,被骆翊鸣这一拍,吓得猛地抖了一下。
“啊?”发出了一半的惊呼声,在他看到骆翊鸣之后,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啊,怎么了?我们是要进去了吗?”
骆翊鸣看着他这个状态,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没事儿吗?要不要先缓一缓?你的脸色......看起来是非常的不好。”
林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了一下,“不用了,越休息我只会越紧张,脑子里乱糟糟的,胡思乱想出来倒是还挺吓人的。”
他的下唇上有两个深深的印子,好似下一秒就能流出血来。
林铮注意到了骆翊鸣的眼神,忍不住抿了一下唇,“没事儿的,咱们进去吧。”
骆翊鸣叹了口气,没在多说什么,微微用力,打开了门。
门里还是一片昏暗,厚重的窗帘垂在地上,几乎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光线。
这一次,小女孩是坐在窗台旁边的一张小床上,两条腿垂在外面,来回晃动着。
“你们来啦?”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抬手指了指墙边了两把椅子,“你们先坐吧,嗯......那我先给这位客人讲故事好不好?”
骆翊鸣和林铮都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椅子边坐下,骆翊鸣轻轻叹了口气,他感觉今天这个故事一定会非常的长,因为昨天来的时候,这个屋子里还没有这两把凳子
进来之后,林铮的紧张似乎好了很多,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骆翊鸣身旁的凳子上,还是垂着头,目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这位客人,我想你应该已经听说过老太婆口里的版本了吧,但是......我今天要给你讲得,是这件事儿的真相,那年——”
“你!你干什么!”妇人惊恐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他的手上沾染着鲜血,地板上也落着几滴血,鲜红的实在扎眼。
男人却是不为所动,走到水池边,用清水把自己的手和匕首洗干净,匕首上的血液已经有些干涸了,男人洗着有些费力。
“咱们就算是过的再不好,咱们也不能去干这种事儿啊?”妇人眼圈都红了,声音里带着颤抖,男人却没说话,只是认真清洗着手上的血液。
“这事儿,多少人去了?”妇人摸了一把脸,压下心头的慌乱,问道。
男人擦干匕首,转过头来,他没注意到的是,他的脸上还沾染着飞溅出来的几滴鲜红,妇人只觉得那血色格外的刺眼,刺的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那天投票同意的,都去了。”
妇人面如土色,唇上的血迹退了个干净,她猛的闭了闭眼,强压下胸口的恶心,颤声问道,“那没去的呢?”
“没去的,看见我们都去,就跟着我们去了,虽然没有杀人,但是应该也抢了不少东西回家,也算是有收获。”男人的声音很是平淡,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如喝水吃饭一般的平常事儿。
妇人忍不住捂住了嘴,她是在恶心的不行,忍了又忍,在抬头看到自己丈夫脸上夺目的红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跑到院子外面,扶着树,吐了个昏天暗地。
男人洗了一把脸,脱去的外衣,端着杯水走了出来。
他抬手想扶她,却别她一把推开。
他有些茫然,看了看自己手里端着的水,又看了看她,好像是明白了什么,长叹了一口气,“媳妇儿,咱们今年村今年是在是过不下去了,那山贼土匪,抢了那么多东西,咱要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干出来这种事儿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手里的水往前递了递。
‘“可是,隔壁村,又能比咱们好到哪儿去?”妇人长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有接那杯水,独自回来房间。
男人站在原地,看了看手里的水杯,又看了看妇人的背影,抢夺而来的喜悦感好像一下子都退去了。
他刚要抬腿往家走,隔壁院子走出来了两个人,一个妇人和一个腿有点坡的男人,两个人的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和激动,妇人的手上还拿着一幅耳环,在月光下翻来覆去的看,脸上都快笑出花儿来了。
两个人看见男人,笑呵呵的打招呼。
“龚省啊,你这么还站在外面?今天的收获不错吧,是不是?”他眯着眼睛,看自家婆娘试戴那副耳环,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跟后面去了。
龚省没说话,也没笑,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
他们两个好像没看出来龚省表情不对,凑过来又说道,“龚省啊,你这么那这个杯子站在外面?难不成是你家那口子生气了?我就说让你给她那点儿首饰,你就是不干,女人嘛,都是喜欢这些玩意儿的,你这站在外面,是不是你家那个看见别人都有新首饰,生气了,不让你进家门?”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来勾龚省的脖子,“兄弟,别生气,来兄弟家,我今天晚上收留你,我说让你拿首饰不听,这下好了吧?家都回不去了,行了,来我家吧,下次给她多拿一个就是了。”
龚省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手,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眉毛就是一跳,“坡子李,你刚说什么?下次?还有下次?”
坡子李这回也听出来不太对了,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儿,微微点了点头,“对啊,下次,他们都商量好了,这个月月末咱们再去,怎么了?”
他的脸上全是不解,看着龚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想去?今天这种大丰收多好啊,什么都有了,还是这么轻轻松松,可比咱们累死累活的种地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呢,你难道不想去?”
龚省看着坡子李,头皮有些发麻,他强撑出一张笑脸,扯出一个很开心的笑,摇了摇头,“去当然是想去,就是我家那口子这不是......”
“害,”坡子李一挥手,嘴角又列开了,“兄弟,我懂,下次给你多拿两个。”
龚省看着坡子李搂着自家婆娘在月光下欣赏完了那对儿抢来的“新”耳环,笑呵呵的回了自己的房子。
他忽然感觉身上冒出一阵寒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端着的那杯水,。那水已经彻底凉透了,拿在手里冰冷的有些刺骨。
月亮被云层挡住了,月光消失了,龚省抬手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村里那些亮着的屋子,他甚至好像可以听到屋子里那些人的笑声,那是贪婪的声音。
龚省好像知道为什么看到自己回来,知道了那些事儿的媳妇儿是那么生气了。
他抬脚往自己家房子走去,路过门口堆放着的抢来的东西的时候,龚省就像是在躲避瘟神一样,一眼都没看,甚至还拿脚往角落里踢了踢。
云层遮住的不是月亮,是他们的良心。
龚省微微闭了闭眼。
有了这次,就有下次,有了下次,那还要又多少次,这才是个头,他们宛如看见了蛋糕的老鼠,疯了一样的过去抢,去夺,一旦开了头,边永远都收不回来那只伸向蛋糕的老鼠爪子。
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走进了卧室,屋子里没开灯,妇人已经躺下了,背对着他,龚省缓缓走到床边坐下,他知道妇人并没有睡着。
“我......”龚省张了张嘴,“我好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们去干这件事儿了,我刚刚在外面碰到坡子李了,他说......”
他舔了舔唇,忽然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
“他说,等到这个月底,村子里还要再去干一次......”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最后的晚餐
妇人背对着他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龚省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他轻轻的把手搭在她的身上。
周围很安静,安静的龚省可以听到她乱了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哭泣声。
“那你下次还跟他们一起去吗?”妇人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翻身坐起来,她的眼眶红红的,眼里还噙着泪花,看的龚省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忍不住别开头,不去看自己的妻子。
“你跟我说实话,那些不愿意去抢东西的的人,他们到底去哪儿了?真的就是所有人都跟你们一起走了吗?你别骗我,你骗我,我是知道的。”
妇人抬手抚上了龚省的脸,龚省微微转过头,眼睛里也泛着泪花。
“我早该知道我骗不过你的,我其实也不愿意让你知道,那些人......”龚省哽咽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一开始是有人去劝他们的,有些人同意了但是还是有一两个人不愿意,他们应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妇人狠狠的闭了闭眼,泪水顺着眼角低落,“所以,你们说的有两个人,没回来,的意识是......”
龚省把她拥到怀里,顺了顺她的头发,“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如果我下周不去了, 我的下场怕是会和他们一样的。”
月亮悄悄的从云层后面爬了出来,看了那这对可怜的夫妻。
这事儿有一就有二,有二了也就有三,在第四次干完事情之后,一群人高高兴兴的拿着抢夺得到的东西,欢天喜地的往家走,只有龚省一个人,走在队伍的后面,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的。
回了村子之后,所有人都会了自己的家里,只有龚省叫住了走在队伍中间的村长。
“村长。”他的声音不是很大,说实话,他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
村长听见有人叫他,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龚省抿了抿唇,忽然感觉接下来说的话应该是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他还是开口说道,“村长,我想问您点儿事儿,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村长见他的脸色,好像不是很高兴,嘴角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走到他身边。
周围的其他人都拿着东西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站在村口的大树下。
“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儿吗?”村长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抢来的牛肉干,一边嚼着,一边问道。
龚省有些无措的搓了搓手,“我就是想问问您,咱们还要去几次。”
村长好像听到了什么荒谬的问题,嘴里嚼着的牛肉干停了下来,“你说什么?还要再去几次?”
他咽下嘴里的东西,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我说龚省,你今天是怎么了?咱们今天的收获不是挺好的,这种难道不比你累死累活赚的多?还轻松一些?”
“我就是有点儿良心上过不去了。”龚省叹了一口气,“而且,我家现在的钱啥的也够用了......”
“害,”村长摆了摆手,“这钱和东西啊,就没有嫌多的时候,多多益善啊,在说了,他们总会被抢的,土匪抢也是抢,咱们抢也是抢,这有什么,就算是遭报应,咱们这么多人呢,你也不用担心。”
“主要村长,你也知道,我媳妇儿不是快生了,我就想着,能多在家陪陪她。”龚省搓了搓手,他心知自己是拦不住这些人的。
村长看着他,眼睛里的眼神龚省有些看不太懂,他垂下头,搓了搓自己的手,“你看,他都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我都没给她过上什么好日子,这不是好不容易手头宽裕点儿了,她又是快要生孩子了,我就感觉,是不是应该多陪陪她?毕竟这么多年跟着我,真的挺不容易的。”
说着,龚省的眼眶有些红了,村长看他这样,叹了口气。
“哎......你们家确实是,怪不容易的,算了,下次的时候我就不带你出去了,省的你媳妇儿在家,怀着孕还担惊受怕的。”
村长好不容易是松了口,龚省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拖着东西回到家里,妇人看着他又拿东西回来,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你又拿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啊?”
嘴上是在这么说的,她的眼里却是没有半点儿开心的神色,看着那一大堆东西,更多的却是愁容。
龚省过来搂住了她的肩膀,问声安慰到,“你也别太担心,我跟村长说过了,下次我就不跟他们一起去了,我就在家照顾你,这不是......”
“真的没问题吗?”妇人有些不放心的追问道“他们真的不会趁机找你的麻烦吗?”
龚省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你放心吧,我都跟村长说过了,不会有问题的,村长都答应让我好好的照顾你了,没事儿的。”
看着怀里神色担忧的妻子,龚省的眼里慢慢的全是心疼,他忽然感觉有些愧疚自己赞成了村子里错误的决定,让自己的妻子在家为他担心。
他都这样保证了,妇人也就没在追问,已经快足月的身子,走起来多少是有些费力的,龚省搀扶着她坐到床上,“这么晚了,你今天就好好休息,这两天啊,我都在家陪着你,出去了,这样你也能放心些,我也能多照顾你。”
就这样,龚省借着自己要在家照顾媳妇儿的理由,两三次都没跟他们一起出去,等到第四次的时候,村长说什么也不干了。
“不行!!”他猛地拍桌子,“你都多少次没跟我们一起出去了?当初不都是说好的,要所有人一起去,那几个死活不答应的,下场都是什么样子啊?你这样,我跟村里人怎么交代啊?所有人都去!就你不去?”
“可是我家着......”龚省垂着头,他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没有什么可是!!!!”村长气的眼睛瞪得溜圆,“这次你要是不去,我也保不住你,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龚省点了点头,闷不吭声的往村长家门外走去。
推开门的时候,龚省转过身来看着村长,“您是不是怕我不去了,然后去把这些事儿报官?”
他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村长什么都没说,龚省推开门走了。
他头一次觉得回家的路是那么的漫长,冬日的寒风吹的他好像连骨头都是寒意,他顺着那条小路往家里走,明明平日里几分钟就能走回家的路,今天走了将近二十分钟。
回到家里的时候,妇人正做坐在门口等着他,桌子上摆放了一桌子菜,都是妇人做好等他回来一起吃饭的,可是龚省现在却是有些有些吃不下饭。
妇人看他这个表情,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龚省拉进门吃饭。
门在龚省身后缓缓的关上,妇人的声音也从他身后传来,“是村长叫你过去的,对吧?”
龚省轻轻点了点头。
“今天是不是,必须去了?”
妇人的声音里并没有太多的起伏,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平常的小事儿,但是龚省心里却是不是很舒服。
“我......”龚省抿了抿唇,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起。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这么多次没去,村子里多多少少会 有人议论,这次村长找你,应该就是让你跟他们一起去,他们害怕了。”
妇人给龚省盛好了饭,两个人坐在桌边,龚省垂着头,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忽然不知道 要说什么好了。
“快吃吧,你们晚上不是还要出去呢吗?多吃点儿。”
妇人一边说一边给他夹菜,说着说着,眼里就从眼角滑落下来,滴到了桌子上,“现在没有办法改变的了,你晚上出去也要多当心,他们现在可未必念着同乡人的情分。”
龚省点了点头。
一转眼时间就到晚上了,外面聚集了很多人,龚省在屋子里面默默的换衣服,妇人坐在卧室的床上,房间里格外的安静,谁也没说话。
直到龚省准备出门,妇人站起来看着他。
“我要走了,你先睡觉,不用等我回来。”龚省笑着说。
妇人脸色有些苍白,她几步走到龚省的身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你出去小心一点儿,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你千万要注意安全,千万千万不能出事儿,我和孩子,都在家里等着你呢。”
她的眼里噙着泪水,目光死死的落在龚省的身上。
龚省伸手搂住她。
“快点儿!没到的人赶紧出来啦,准备出发了!!!!”
屋子外面的人已经开始催促了,龚省没有办法,只得松开了怀里的人,出了门。
或许他们当时谁都,没有能料到,那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龚省只记得那天晚上很黑,外面黑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周围围着很多的人,很吵,他们在说什么,龚省听不清楚。
或许那天晚上的月亮真的躲在云层后面没有出来,或许他们谁都没想到,那晚就是噩梦的来临,有些人的见面,就是诀别。
妇人等到了后半夜,龚省还是没有回来,其他人也没有回来。
实在是熬不住了,她只得先回屋躺下,意识昏昏沉沉的,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好像听到门口有动静,像是有人回来了。
妇人翻了个身,身上乏的不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爬起来了,不过,听见龚省回来了,她也算是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
门口传来了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卧室门被缓缓的推开了。
外面也没有开灯,屋子里一片漆黑,隐隐约约的,妇人好像看见 门口站了一个人,手里好像还拎着什么东西。
“你怎么怎么晚才回来了?今天很忙吗......”妇人喃喃说了一句,但是随即就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门口站着的这个人,不是龚省!!!
她的睡意一下子都消失殆尽,勉强支撑着身子坐起来。
站在门口的人一步步走了过来,妇人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很快,刚刚以为龚省回来而放下的心脏,现在又悬到了嗓子眼,恐惧从心口蔓延到了全身。
“你是谁?”她强忍着恐惧开口问道,来人却是不答话。
他的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反射出来带着寒意的光,妇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脸上的血色顿时退去了大半。
“龚省呢?”
那好像是她最后的希望,但是......但是中国人拿刚刚是开门进来的啊,妇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他是自己拿钥匙开门进来的,那不就说明,龚省活着的概率几乎为零。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妇人忍住眼角将要滑落的泪水,努力的把眼睛睁大,试图看清来人的脸。
那几步路好像是走在她的心上,每走近一步,妇人的心就被揪一下。
终于,她看清了他的脸。
是村长。
“村长?!”她的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眼眶里的泪水也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湿了大半张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龚省他......好像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村子的事儿吧?就因为多配了我几天,你就要把我们全家都杀死?”
说道后面,她几乎哽咽的说不出声来。
“他不跟我们一起,我们怎么能保证他跟我们是一条心?他万一变心了,这个村子里的人,一个也跑不了!你说我为什么这样做?”村长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狠意。
“你们停手吧,别再执迷不悟了,抢夺本来就是错误的,你们不要一错再错了,现在停手还来的及。”妇人缓缓的摇了摇头,“你真的觉得能瞒天过海吗?那个村子的人就不会报官?就不会调查到你们的身上?”
村长已经走到了窗边,妇人咬了咬牙,匕首的尖利的光已经映在了她的眼底,她的视线越过那把匕首,落在村长的身上。
“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你们做的这些事儿都是在害别人的同时也把自己害了,都是邻村的人,你们会遭报应的!”
握着匕首的手有些颤抖。
“你们不仅抢东西,你们还杀害本村的村民,你们的邻居,你们的好友,跟人性有关的事儿,你们真的是一件都不做!”
村长的脸都憋红了,硬生生咬着牙关一句话都不说,他生怕一开口,自己就下不去手了。
眼前的人颤抖着,村长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来那天晚上,自己村子里的那些不同意去抢东西的人,也是这样颤抖的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那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没有月亮,只有微弱的火把照亮黑夜里的一小片黑暗,他们几个人拿着一把匕首,一人一刀。
那是他们罪恶的开始,村长擦干净匕首的时候,就知道这条路是必须走下去了。
可当他转过头来,看到刚去完厕所回来的龚省的时候,他的脑子都凉了。
龚省没有杀人,他清楚的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他张了张嘴,最终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如果说出来,大家都会慌乱的吧。
村长压下了心头的慌乱,安排了龚省去埋尸体。
这样他也算是帮凶了,村长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
眼前的妇人让村长忍不住咬牙,他们一家人怎么都这么让人厌烦!说的话也是,现在这样不好吗?村子里的人不都过的很幸福吗?
他几乎咬碎了牙,手里的匕首高高的举起。
周围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
村长缓缓站起身来,他看着地上逐渐晕染开的一大片深色的液体,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
“村长?怎么样了?好了没有?”门口有人压低了声音叫他。
深吸了一口气,村长缓缓站起身来,门外的人走了进来,看见地上的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都解决了,你记得把他们都处理干净。”
村长扔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站着几乎整个村子的男性,看见村长出来了,都是松了一口气。
村子后面的墓园的角落里,又多出来了一具墓碑。
第二天清晨,晨光撒入龚省家的房子里,房子里面却是空空的,只要是能拆的,能搬走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地上凌乱的都是脚印。
——————————————
小女孩说道这里,停了下来,她的眼眶有些红,看着林铮的目光里带着嘲讽,“你知道你天天朝夕相处的婆婆是谁吗?她是那个村长的妻子,这件事儿是大家同意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最开始是谁提出来的?”
林铮的眼睛微微睁大,“你的意思是......”
“对啊,就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他提出来的,但是他们没有孩子。你知道你是谁吗?你知道你应该姓什么吗?”小女孩激动的有些发抖,“你在对你的杀父杀母的仇人叫婆婆?”
小女孩身子微微前倾,死死的盯着林铮,“你应该姓龚,你的父亲是龚省,你的母亲,就是那个被村长亲手杀害的妇人。”
“不可能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还活着?”林铮的手又开始颤抖,他死死的攥着椅子边缘,“你在编什么故事,你骗人吧!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说的这些,根本不可能!”
“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但是......”小女孩转头看向骆翊鸣,“你要是能离开这里,就尽快离开吧,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我和我的家人,本来是在这里的守墓人,村子里的人开始自相残杀后,肯定 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的先辈看不过去,就给那群人都葬在一起了,要说也是可怜,一村子的人,最后就剩下了几个小孩子,族里人觉得可怜,留了孩子也活不长,就带回了自己的家里。”
小女孩抬手,她的手腕上吊着几枚铜钱,“这是我家族里的信物,一般不会给外人的。”
她吧铜钱拿下来,扔到骆翊鸣的手里,“你拿好了,我家族人看守了他们这么久,多多少少还是会忌惮一些的,切记不要让别人知道。”
“那些孩子保留了自己父母的劣根,真的,根是歪的,怎么都长不正的,他们刚刚懂事儿就开始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他们看不惯别人过的比自己好,去抢,去偷,去害人。”她长叹了一口气,“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那个东西忽然出现了,到了晚上就敲门,好多人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最先消失的就是那几个孩子,那群人形成了一个浑身张满了眼睛和手大怪物,合成体。我没见过,但是我的父母见过,他们把我保护的很好,他们已经被那个东西折磨了很多年了,他们不想让我再继续经历他们的痛苦。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我的父母和直系的一些叔叔阿姨,在一天的晚上一起出去了,几乎无人生还,一百多人,回来的人不过四五个,身上全是血,但是从那之后,我真的没有在见过那个怪物,直到我看见了他。”
小女孩抬手指了指林铮,“我不知道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者是村长良心发现,或者是什么,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成年了,在山间砍柴,带着他的就是那个婆婆。说也可笑,受害者最后居然去给一个害自己的人尽孝,我真的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我本来以为是活下来的人,后来,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两个人一个不会衰老,一个不会长大。”
骆翊鸣抿了抿唇,“是老婆婆用了什么方法一直活着,还是他们死了但是用了某种手段‘活’着。”
“死了又‘活’了,”小女孩皱了皱眉,脸上全是厌恶的神情,“真是恶心,是那个妖怪支撑他们‘活’着的,老婆婆一年给他们吃不知道多少活人,才能保证他们两个活着。被我父母他们镇压之后,老婆婆盯上了我,用林铮把我引出来,用我的血做引子,去破开大阵,怪物的封印被破开了,但是伤的很重,这才又消停了很多年。”
她笑了一下,“而我,就被她囚禁在身边,很多年,直到火灾。”
第一百六十一章 信息
“你说你被她囚禁很多年?”骆翊鸣皱了皱眉,“那那场火灾是怎么回事儿?”
“这件事情说起来复杂,我说过,这个村子可以说没有一个活人,老太婆在抓住我之后,就把我们都带到了这里,这里有很多房子,但是没有人,我猜那些人应该是被老太婆喂给那个怪物了。她和林铮住在你现在住的那栋楼里,我则是被她关在了这里,”小女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她每天给我送饭过来,一日三餐照旧,其实也没有亏待我,只是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这个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多,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活人出现过,我猜测老太婆是在把以前的村民复活,他们每天重复着几乎相同的事情,一开始我以为是老太婆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但是后来发现,他们好像在,慢慢的回复自己的神志,有了自己的思维。他们看起来就更像活人了,我时常也会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就是当初的那些村民,他们是不是没有死。”
小女孩冷笑了一下,“我就是不懂,为什么他们犯下那么多错,害了那么多人,还能再以这种方式继续‘活’在世界上,他们就不配存在!!”
她咬着牙说完后半句话,忽然开始剧烈的咳嗽,咳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却丝毫不在意,随手擦了一把,眼神落在里林铮的身上,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怜悯。
“要说这孩子也是可怜,怎么就跟着愁人生活了这么久呢?咳咳......咳...咳咳......”她捂着嘴咳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单薄的身子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从床上跌下来,肩膀一抖一抖的。
骆翊鸣忍不住问她,“你咳嗽的这么厉害,是生病了吗?”
她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眉头皱的很紧,手从嘴边拿开的时候,骆翊鸣好像看到了她掌心里有一抹红色,但是她很快把手背到身后去了。
“不,不是生病。”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场火灾,是个意外,我本来是找到一个办法,可以彻底毁掉这里,但是我失败了,引发了火灾,然后我死亡了。”
小女孩抬头盯着骆翊鸣的眼睛,“我死了,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我并没有被老太婆变成那种东西,但是我看到了你。”
她笑了一下。
“是那天在门口,你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个娃娃。”骆翊鸣点了点头,“我确实看到你了,我感觉这个房子给我感觉很奇怪,很熟悉,又很陌生。”
小女孩笑容更大了,“你其实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但是你比他更......”她顿了顿,微微歪了歪头,“不知道怎么说,我的感觉把你叫了过来,看来我没感觉错,你们确实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骆翊鸣愣了一下,“来自一个地方的?那他现在在哪里?”
“死了。”她的回答很平淡,“死在了‘鬼屋’里,我劝他不要去,他说那是任务,不能不去,然后就没能再出来。”
“我见过他。”骆翊鸣忽然想到了那个视频,说道。
“哈哈哈是吗,他人挺好的,就是......哎,运气可能不是太好。”小女孩苦笑了一声,“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没有什么想问的就可以回去了。”
林铮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骆翊鸣并没有拦他。
等到林铮走到门外,骆翊鸣走进了小女孩几步,低声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找到的那个毁掉这里的办法,是什么?或者......在哪里?”
小女孩仰着头,看着骆翊鸣的眼神有些复杂。
“你昨天去过的,那个墓园里,角落的墓碑下面藏了一串钥匙,你拿了钥匙就可以打开这个房子里的所有房间,我坐着这个床下面有一个地下室,你下去就知道了。”
她的声音很低,唇几乎没有怎么动,声音有些模糊,但是骆翊鸣却是听清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弯下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糖放在小女孩的手里,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感觉你跟别人不一样,至少你跟那个男人的目的是不一样的,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你。”小女孩笑了一下,把糖纸拨了,放进嘴里,“桃子味儿的,不错,很甜。”
她的眼睛笑的弯弯的,“昨天那个糖也是你留给我的吧。”
“我以为,那么黑,你可能会注意不到。”骆翊鸣站起身来,“好了,我要走了,下次见 吧。”
他退了几步,最后再看了一眼小女孩,转身走出了房间。
坐在床上的人儿身子晃了几下,歪倒在了床上,嘴里还叼着那个棒棒糖,嘴角还噙着笑。
“我就说嘛......”她的声音一下子虚弱了许多,“我就说你不可能有那么好心,给我糖吃,原来是他昨天留下来的......”
她翻了个身,侧着身子,面冲着里面躺着。
楼下,骆翊鸣追上了林铮,他走的并不快,眼眶有些红。
“林铮!”骆翊鸣开口叫住他,林铮停下脚步,站在那里,背影看着有些僵硬。
“林铮,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骆翊鸣皱着眉,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你要是想起来什么了的话,你就上去看看她吧,她的状态不太好,我怕......你下次就见不到她了。”
林铮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眶有些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状态不太好,如果真的如她所说,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是自己强行多留下来的,那她.......她刚刚捂着嘴咳嗽,手从嘴边拿开的时候,我看到了血。”骆翊鸣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儿,最后只能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他。
林铮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你说什么!?”
“你回去看看她吧,我虽然知道的不是太多,但是,她应该很想在见见你的。”骆翊鸣的话音还未落下,林铮已经转身往楼上跑去了。
他上了楼,骆翊鸣则是去墓园寻找小女孩说的钥匙。
“Peng!!”房间门被人猛的打开,林铮喘着粗气站在门口,入眼的一个小小的身影躺在床上,面冲着里面。
听见声音,她也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并没有转过身来。
林铮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脚下的步子忍不住放轻了,他缓缓的走到床边。
躺在床上的小女孩没有什么反应。
林铮颤抖着唇,好半天才挤出来一个名字,“小蝶......”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来。
“林铮,你想到什么了?”她咬碎嘴里的棒棒糖,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装作无事的样子。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林铮上前一步,把她抱在怀里,“你明明都记得,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如果我什么都没想起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走了?什么都不告诉我?”
小女孩低声笑了起来,她抬手,轻轻的推开了林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就想带着这点儿记忆走,我告诉你干什么。”
她这话说的林铮愣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女孩唇边的笑缓缓的消失了,她退后了一点儿,看着眼前的人儿,“我不想告诉你的意思,我的事儿,早就跟你没关系了,不是吗?”
这下,林铮彻底愣住了,他缓缓的站起身来,“什么叫跟我没关系?怎么能跟我没关系,我们不是......”
话说了一半,就被小女孩打断了,“我们是什么?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在利用你,调查你婆婆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间接害死我族人的人?我不是你,能跟自己的仇人生活这么久。”
她扯了扯嘴角,“要说也是你太傻了,能被骗这么久,居然天真到,我说什么你都相信,我真的是,该说你什么好呢?”
林铮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随之是一种难以置信和痛苦的表情,小女孩垂在身后的手死死的攥紧,指甲几乎刺破了手心的皮肤,脸上却还保持着那种冷漠的表情。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她看着林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皮跳了一下,指甲在手心滑了一下,划出了一道红痕。
林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只是不断的摇着头。
许久,他才颤抖的声音说道:“我不信。”
“有什么好不信的?”小女孩挑了一下眉,“你不会就喜欢对自己不好的人吧?一个仇人还不够?”
“你!”林铮的脸彻底的白了,他抬手指着小女孩,终究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往门外走去。
他转身的一瞬间,眼泪从她的眼眶滑落了下来。
对不起......
她的身子开始颤抖,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努力睁大着眼睛,想看清那个人的背影,但是越来越模糊。
好冷啊......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像是落入了冰窖,越来越没力气,手也很冰。
力气好像都消失了,她忍不住向前栽倒。
林铮回头的时候,就看见她整个人往前扑倒,整个世界好像都开始了慢动作,他好像能看到小女孩的嘴一张一合......
对不起.......
眼泪一瞬间冲出眼眶。
“小蝶!”
他几乎拼尽全力冲过去,但是来不及了。
小女孩的身子一瞬间破碎,变成了一堆光点,他扑了个空。
林铮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破碎的光点,呆滞了一下,摊开手掌,零星的几点光从指缝间溜走,缓缓的消失在空中。
他缓缓抬起头。
忽然,从光点中飞出来一只蝴蝶,那只蝴蝶扑闪着翅膀,放到林铮的身边,在他的手指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下,白色的翅膀轻轻的摆动了几下,林铮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蝴蝶。
那蝴蝶只在他手指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围着林铮转了一个圈,在空气中留下了一串光点。
“小蝶......?”林铮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那只蝴蝶慢慢的飞起来,在林铮的面前停留了几秒钟,好像是最后的告别,随即,它扇动着翅膀缓缓飞向窗户外面。
林铮几步扑到窗边,往外看去可是外面已经没有了蝴蝶的影子,他呆愣在窗边,眼泪终究是没有忍住,顺着眼框滑落。
骆翊鸣再一次站在墓园门口。
墓园的门还是敞开的,里面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
他走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墓碑下面,伸手在土堆下面摸索了一下。
土堆的下面果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一串钥匙。
骆翊鸣没有多做停留,拿着钥匙快速回了老婆婆家。
他回家的时候,林铮还没有回来,整个房子里好像都没有人,那对儿姐妹花儿一早就出去玩了,另外两个人则是一上午都没有看到。
骆翊鸣在家等了很久,林铮一直都没有回来,他有些担心,忍不住出门去找人。
钥匙被他贴身藏在里面衣服的兜子里,钥匙的存在感很强,一串放在兜子里,骆翊鸣把手放进兜子里看,隔着一层布料,摸了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骆翊鸣居然感觉那串儿钥匙有些发凉。
没有多想,骆翊鸣又出了门。
走到了小女孩家的楼下,骆翊鸣看了一眼门口,大门还是敞开着,他没有立刻上去,而是绕到旁边抬头去看二楼的最里面的那扇窗户。
窗户还是打开着,看不到里面有没有人。
骆翊鸣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去,二楼的窗户里忽然飘散出来一片光点。
那片光点顺着窗户飘出来,渐渐的消失在了空中,骆翊鸣愣了一下,随即好像知道了什么,他缓缓的叹了一口气,靠在墙边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在他面前缓缓的蔓延开来,一阵风吹来,便消散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楼下等了多久,脑海里一直浮现出来乱七八糟的画面,搞得他有些心神不宁的。
又是一根烟抽完,他把烟蒂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身后忽然传来林铮的说话声。
“先生,烟到底是什么味道啊?”
骆翊鸣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眼睛红红的林铮,他的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泪痕。
见骆翊鸣不说话,林铮苦笑了一下又说道,“你可以给我一支吗?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发愁的时候都要抽烟,这烟,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骆翊鸣笑了一下,并没有拒绝,从烟盒里磕出来一支烟,递到林铮面前,“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现在阻拦你,你的心情会更糟糕吧。”
林铮有些笨拙的接过烟,学着像骆翊鸣那样,把烟夹在两指之间。
骆翊鸣上前一步,帮他把烟点上。
“就这样就好了吗?”林铮抿了抿唇,看着他。
骆翊鸣也为自己点了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林铮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头凑过去,轻轻的吸了一小口。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烟雾闯入他的口腔,刺激着他的嗓子,林铮被呛的一阵猛烈的咳嗽,等到稍微缓过来一点儿了,便又凑过去猛吸了一口。
这一次,他咳的眼泪都出来了,靠在门口缓了一会儿,又要低头去尝试。
骆翊鸣“啧”了一声,皱了皱眉,伸手把林铮的烟抢了,掐灭扔到了垃圾桶里。
“别抽了。”他的声音淡淡的,林铮忍不住抬起头来瞪着他,哭过的眼睛又被烟熏了一下,简直红的不像样。
“你......”林铮哽咽了一下,“你干嘛拦着我?你不也在抽烟吗?为什么不让我抽?”
他扶着墙,慢慢的万瞎眼去,喉咙里是压抑的哭声。
骆翊鸣吐出一口烟雾,有些无奈道,“你哭吧,没事儿的,现在哭不会有人嘲笑你的。”
烟雾破碎在空气中,林铮蹲下身来,把头埋在了臂弯之间,隐忍的哭声冲破唇齿。
骆翊鸣叹了口气,在他身边的台阶上坐下。
其实你也不用那么压抑自己的,骆翊鸣笑了一下,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哭出来终究还是会好受一点儿,烟这个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抽就不抽。”
手下的肩膀在微微的颤抖着,骆翊鸣看着哭成一团的人儿,忍不住又是皱了皱眉。
要说他俩也是挺不容易的,骆翊鸣其实一开始就猜到这两个的关系不简单,但是具体是什么关系,看林铮这么伤心,其实骆翊鸣也猜出来了个七七八八。
不知道过了多久,骆翊鸣把卫生纸塞到林铮的手里,后者擦干了鼻涕眼泪,情绪一直不是很稳定,骆翊鸣也没有开口说要回去。
“我知道你其实有很多问题吧,”林铮擦了一把眼泪,“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可以趁现在问问我,虽然,我知道的也不一定都是对的,毕竟我知道的都是从婆......从她口中知道的。”
骆翊鸣虽然很好奇,但是终究还是没开口问。
“其实,小蝶她还有很多事儿想跟你说的,但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我......我应该早点儿发现不对劲的,我一直很好奇,但是我一直犹豫没敢过来,我应该早点儿过来的,早点儿来她就不用受那么多的罪......”说着,林铮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门口,林铮时不时会说几句哈,但是骆翊鸣却是一直沉默着,只是偶尔会应林铮一下。
一直坐到太阳西斜,天边的一片被落日染得血红,林铮这才收拾好了心情。
他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淡淡的红色照下来,好像就连树木都被镀上了一层红色。
“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咱们回去吧。”
林铮站起身来,他把用过的纸巾都塞进垃圾桶里,最后再回头看了这个房子一眼,房子里空荡荡的,虽然看上去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骆翊鸣就是感觉少了什么东西。
他看着林铮走到门口,说了一声“再见”,他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舍,但他还是轻轻的关上了大门。
骆翊鸣抬头,楼上的窗户并没有关住。
哦......林铮好像说过,小蝶不喜欢关窗户。
两个人迎着晚霞往婆婆家走,走过一处转角的时候,林铮忽然说了一句。
“其实她很喜欢晚霞的,她身体一直不好,脸上总是苍白的,她说,晚霞映在脸上,看起来脸色会好一点儿。”
骆翊鸣转过头看他,只看见他看着晚霞笑了一下,骆翊鸣眨了眨眼,确实,晚霞照在脸上,看起来脸色会好一点。
林铮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厉害。
他并没有跟骆翊鸣上去,而是先去找了老婆婆。
骆翊鸣坐在房间里,打开了耳麦和摄像头。
“骆翊鸣!”楚云的声音几乎一瞬间从耳麦里传了出来,“你现在怎么样?”
“我没事儿,程晨在吗?”
楚云摇了摇头,“不在,他去咖啡厅了,要我把他叫回来?”
“不用了,我跟你说吧。”骆翊鸣抿了抿唇,“我记得,旧系统里那个楼,叫明月楼是吧。”
他这话说的楚云一愣,“对啊,是叫明月楼,怎么了?”
“我在这里看到一个小女孩,很眼熟,我好像当时在明月楼里也看到过她,但是我不太确定,能不能调查一下这件事儿。”
楚云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有点儿难度,按理说,明月楼里是不可能有人生存的,但是我还是调查一下再给你回复。”
“楚云,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骆翊鸣沉声说道,“我怀疑明月楼是可以连通新旧系统的,而且很有可能有人在利用明月楼,自由穿梭在新旧系统之间,我怀疑,明月楼才是最接近新系统的核心的地方,并且它连接着多个剧本。”
耳麦对面一下子安静了,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怀疑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剧本里,还有人通过明月楼进来了,很有可能这个剧本发生变化也跟这件事儿有关系,今天那个小女孩给了我一把钥匙,我打算等到晚上或者明天,过去看看。”
楼下传来了一阵争吵的声音,隐约好像还能听到东西摔碎的声音。
骆翊鸣顿了顿,不自觉的往门口看了一眼。
其实听不太清楚说的是什么,只是听声音是林铮的,骆翊鸣叹了口气,补充了一句,“或许应该让程晨调查一下旧系统的内部人员,如果真的有人通过明月楼来回进出的话,旧系统里肯定是有人接应的。”
楚云点了点头,“我一会儿跟他说,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一个人在剧本里就会非常的危险,如果真的出现什么事儿,你也会陷入被动,那人再发现你让我们查他,是不是......”
“先调查吧,”骆翊鸣摆了摆手,“剧本里的事情我有分寸,你们在旧系统调查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
断了耳麦,骆翊鸣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
楼下的争吵声一直持续到有人回来才停止,骆翊鸣听到隔壁姐妹的房门响了一声,大概是她们回来了。
看了一眼时间,又快到晚上吃饭时间了。
门口忽然传来几声敲门声,声音不大,像是有些犹豫。
“进来吧。”骆翊鸣扬声道。
果然,林铮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的眼球上出现了不少红血丝。
“你......吵架了?”骆翊鸣从床上坐起来,微微皱了皱眉,明明刚刚他的脸色还没有那么差的,“你没事儿吧?”
林铮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垂落在地上,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先生,我能不能在你这儿借住一晚,我去收拾隔壁的房间了,就住一晚上就行,我打地铺。”
骆翊鸣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你的嗓子......”
“没事儿,就是话说多了。”林铮苦笑了一下。
“你今天就住这儿吧,我晚上可能会出去一趟,你就睡床上就行,昨天那种。”骆翊鸣叹了一口气,“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差。”
林铮还是垂着头站在门口,骆翊鸣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也别站在门口了,近来坐吧,昨天怎么样今天就还怎么样就行了。”
林铮慢吞吞的走到床边,躺下,然后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来一个头顶。
骆翊鸣看着他这个样子,想安慰几句,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现在怕是谁安慰他,都不会有太大的用处,主要还是需要他自己想通这事儿。
天边的最后一抹红晕消失了,没过多久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今天的路灯倒是零零星星的亮了几盏,天空中也没有云层的遮挡,月光透下来,村子里看起来比昨天晚上亮堂了不知道多少倍。
林铮好像已经睡着了,呼吸很平稳。
骆翊鸣从背包里拿出了点儿吃的,随便吃了几口,便拉上了窗帘,也躺下了,他想晚上去那个房子再看一看,这两串儿钥匙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晚饭,四个人坐在桌边,老婆婆准备好晚饭走出来,没看见林铮,忍不住眼眶又有些潮湿了。
她把饭菜端到桌子上,也转身回了房间。
江盈转头看了一眼江月旁边空着的位置,皱了皱眉,“他还是不跟咱们一起吃饭呗。”
“管他干什么?人家婆婆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饭,这多好吃啊,他居然不吃,这不是有病吗。”络腮胡子一边夹菜一边说,又是淋淋漓漓的洒下一串菜汤。
他的语气还是很不友好,“还有那个小兔崽子,小小年纪的不学好,我刚刚回来,正好听见他跟婆婆吵架呢,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是叛逆心严重,吵架呢,让我看来就应该打一顿,打一顿什么都好了,瞧瞧,就跟那个骆什么什么翊的人呆了一晚上,就学会跟长辈顶嘴了,你们想想那个什么什么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蛮不讲理了,就连安恒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这样背后说别人,不太好吧。”他的声音不大,就连头都是垂着的,没有抬起来。
络腮胡子一挑眉,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敲在碗上,“诶,你们怎么一个一个都维护他?他是不是给你们什么好处了?”
江盈看了了他一眼,张了张嘴,但是终究是没说什么,一桌子的人埋头吃饭。
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直到络腮胡子走了之后,饭桌上的气氛才轻松了一些。
“姐姐,你说他这么一直不吃饭,真的没问题吗?”江月忍不住问道。
“他不吃,肯定是自己带了吃的,你放心吧,他看上去不是那种没有分寸乱做事儿的人。”江盈抬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不过,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少盛一点饭菜给他送上去,我刚刚看那个男生好像也去了他的屋子里,咱们也可以给他送一点儿上去。”
江月点了点头,几筷子把碗里的饭菜吃完,嘴角是忍不住的笑意,“那,那我们快走吧。”
“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安恒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试探。
“好啊好啊!”江月一口答应了下来,“那简直太可以了!快快快,我拿碗筷,咱们看看夹什么菜,一会儿菜都就不好了!”
没一会儿,几个人手里就多出来好几个盘子。
江月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走,江盈和安恒跟在她后面。
“你慢点儿走,别摔着。”
骆翊鸣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骆翊哥哥!你和那个哥哥都没有吃饭吧,我们给你们盛了一点儿上来,啊......你放心,都是我们没动过的,”江月的脸上全是笑意,看着骆翊鸣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那络腮胡子大叔也没动过,他动过的菜我们都不敢吃......”
“江月,别没礼貌。”江盈忍不住说她,江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别人都送上来了,骆翊鸣自然不能拒绝,他道了谢,把饭菜端进屋子里,想了想,又从书包里摸了一把糖。
“真是谢谢你们了,我这儿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临走的时候,给妹妹买了点儿糖,多带了不少,你们不嫌弃就拿去吃吧,也不是很多。”他把手里的糖递给了江月,后者欢天喜地的给大家分了分,便回了各自的房间。
骆翊鸣关上门,林铮已经坐起来了,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许多,只是眼睛里还有红血丝。
“醒了?”骆翊鸣把饭菜都放到他那边的床头柜上,“醒了就吃点儿东西吧,是他们看你没下去,送上来了的。”
林铮揉着太阳穴下了床,“他们是给你送的吧。”
“不啊,人家小姑娘都说了,‘看那个哥哥没下来’,”骆翊鸣笑了一下,躺会床上,“行了,又吃的送上门了你就吃吧,什么都不能跟吃饭过不去吧。”
“那你呢?”林铮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目光却落在骆翊鸣的身上,“你为什么不吃?”
骆翊鸣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不是我不想吃,只是我不能吃你们的饭菜罢了,吃不了。”
说着他摆了摆手,见林铮又盯着自己看,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你快吃吧,吃完自己玩儿会儿,我再躺一会儿,等到晚上人少了,我还有事儿要出去。”
“我跟你一起吧。”林铮想也没想就说道。
“别了,”骆翊鸣笑了笑,“你现在的状态,看上去那可是非常的不好,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今天去忙一些我自己的事儿,挺危险的,你跟着不太好。”
林铮“哦”了一声,没在多说什么。
骆翊鸣再一次躺回床上,他本来只想躺一会儿,没想到却是睡着了。
等他一觉醒来,墙上的指针已经走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屋子里一片漆黑,林铮躺在旁边不远,看起来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放轻了动作起身,拿起自己的背包就要出门,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跟你去吧。”
这声音吓了骆翊鸣一跳,他猛的回过头,就看见林铮正从床上坐起来,正看着自己。
“我去,你没睡着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骆翊鸣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跟你说了,今天很危险,你别去了,这可跟昨天晚上不一样。”
林铮下了床,骆翊鸣这才发现他连衣服都是穿戴整齐的,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会穿戴好了,就在这儿等我呢吧?”
“也可以这样说。”
这回骆翊鸣是彻底没话说了,这孩子是铁了心要跟自己一起去。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去,理由是什么?”骆翊鸣索性靠在门上问个清楚。
“小蝶的家我比你熟悉,而且这个村子我也熟悉,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人工地图。”林铮摊了摊手,“而且,你也算是帮了我的,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涉险。”
顿了顿,他又说道,“而且,那个怪物现在应该还盯着你呢,我虽然不能彻底消灭它,但是我可以帮忙啊,总比你一个人强吧。”
林铮说的头头是道的,骆翊鸣听的头大,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你今天就是铁了心打算跟着我一起去了是吧。”
“那我要是执意不带你呢?”骆翊鸣有些头痛。
“那我就悄悄跟在你后面,跟着你去。”林铮挑了一下眉,“反正,这个村子,我比你熟悉。”
骆翊鸣叹了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只得任由他跟着。
今天晚上月亮很圆,林铮走在骆翊鸣身后半步,观察着四周。
“咱们这是,还要去小蝶家吗?”他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这条路这两天已经走了不下四五遍了。
“你还记得她那会儿说,她的床下面有一个地下室吗?她其实一直在调查一些事儿,但是没调查出来结果,她告诉我钥匙的位置,让我拿到钥匙,我自然就要下去看看这个地下室里到底有什么。”骆翊鸣摸了摸贴身放着的钥匙。
林铮没说话,只是跟在骆翊鸣的身后,两个人很快走到了小蝶家的门口。
大门紧闭着,但是骆翊鸣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他抬手拦了一下要往里走的林铮。
“林铮,等等,”骆翊鸣一手搭在门上,一手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打亮,“我感觉咱们走之后,有人来过这里,地上的烟灰有被人踩过留下的印子。”
说着,他把手电筒朝下照,果然在手电筒的光线里,地上的烟灰隐隐约约印出来一个脚印的形状。
“咱们进去看看,你跟在我后面,小心点儿,那个人应该还在里面。”骆翊鸣思索了一下,还是从包里拿出耳麦和摄像头带好,调整好摄像头的角度,骆翊鸣扶了扶耳麦。
“楚云,你能听到吗?”
耳麦里传来了程晨的声音,“是我。”
“......”骆翊鸣沉默了一下,问道“楚云跟你说了吗?我让她告诉你的一些我的猜测。”
“说了,我已经让他们去调查了,你现在,这是在哪儿?”
“我要再进一次小蝶的房子,她以前调查过一些事儿,我感觉对咱们会很有帮助。”骆翊鸣抬手搓了搓手指,“有个人在我们之前进去那个地下室了,你一会儿留意一下那个人张什么样子,我怀疑,这个人你应该认识。”
“你觉得在里面的人是袁曦?”程晨皱了皱眉头,“可是......不过如果你的猜想是对的,那袁曦确实有可能在里面,你自己小心。”
骆翊鸣应了一声,推开了大门。
林铮跟在他身后,并没有像平时那样追问,只是默默的跟着。
“你在担心什么?”骆翊鸣侧头看了他一眼。
房间里很昏暗,一盏灯都没开,唯一的光源就是骆翊鸣手里拿着的手电筒,黑暗里看这个房子,倒是平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息。
“这里给我的感觉变了,不一样了,变得很陌生。”林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不上来哪儿不一样了,但是就是......”
“小蝶不在了,这个房间里进了其他的人,一个你不熟悉的人,所以你感觉有些陌生吧。”骆翊鸣的手电光扫了一下二楼,楼上也是一片漆黑,一点儿光线都没有。
‘“咱们不上吗?”
见骆翊鸣往一楼最里面的房间走去,林铮忍不住问道。
骆翊鸣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我说这位小朋友,你是不是把脑子落在家里了?咱们要去地下室你要不要跟我讲讲,二楼哪儿来的地下室。”
林铮再次沉默了。
两个人走到了一楼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不出意外,那间房间的房门锁着。
骆翊鸣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然后抬手敲了敲房门。
“咚咚咚——”
房间里没有声音。
“你不是有钥匙?”林铮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理解。
“嘘——”骆翊鸣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然后才掏出钥匙开门。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
骆翊鸣伸手推开房门,房间里面是一间与二楼一模一样的房间。
房间的里面,靠墙的位置,放了一张小床,骆翊鸣走过去,伸手在床下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摸到了一个小小的钥匙孔。
“林铮,过来帮个忙,把这个床挪开。”
林铮一边帮他挪床,一边忍不住又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刚刚为什么敲门啊?”
“我怕房间里有人,敲门的话,门里的人听见有人来了,肯定是要躲起来的,他要是想躲肯定是要发出一些声响的。”
林铮愣了一下,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你不是把自己也暴露了?”
“我们本来就在明处,肯定有人暗中盯着咱们的。”骆翊鸣松开了手,小床其实并不是很重,两个人抬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挪开了。
骆翊鸣又在地上摸索了片刻,那个钥匙孔藏在两块儿木板之间,单那眼睛看却是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摸上去还是能摸出来一些细小的差别的。
很快,骆翊鸣就在地上找到了那个钥匙孔。
“小蝶在这个房子里住了这么久,搞不好,她平时也会被有心人盯着。”林铮看着那个被抬起来的地板,下面露出很长的一段台阶,忍不住说道,“这个房子里有那么多的监控,住着肯定不会很舒服,不,住着肯定非常不舒服。”
林铮跟在骆翊鸣身后走下了台阶。
头顶的地板被慢慢的放下来,骆翊鸣从包里掏出来一包餐巾纸,抽出一张来垫在锁眼儿上,防止落锁,两个人顺着台阶一路往下走。
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下楼的动作,就连腿都有些麻木了,恍惚间,林铮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走了一个世纪一般,他都怀疑,外面的天是不是已经亮了,看看走在自己前面,脚步仍然轻快的骆翊鸣,林铮忍不住又是叹了一口气。
暗暗感叹自己确实是应该锻炼身体了。
又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在林铮感觉自己眼前全是台阶,腿都有些发软的时候,终于,眼前出现了另外的一扇门。
骆翊鸣回头就看见林铮撑着墙,脸上冒出了一层虚汗。
“你这体质......”骆翊鸣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我就是走的有些腿麻。”
“你这嘴唇都苍白了,身体真的吃的消吗?要不要你就在这里等我吧。”骆翊鸣眉头皱的很紧。
林铮抬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他确实没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感觉有些腿酸。
骆翊鸣没在追问,打开了前面的门。
一路弯弯绕绕走了半天,两个人最终走进了一间并不大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的灯光很充足,里面的仪器还在不停的运作着,好像是有人刚刚还在这里工作一般,但是绕了一圈,却是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气味儿,“嗡嗡嗡”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地下室。
里面却是一个人都没有,骆翊鸣叮嘱了林铮一句不要随便乱碰注意安全,自己则是冲着存放资料的地方去了。
说是地下室,这里看起来却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实验室,仪器上的数据骆翊鸣看不懂,就连陈罪都是看不出什么头绪,只感觉好像是跟什么修复的程序有关系。
数据看不懂,但是文字的资料却是可以,骆翊鸣小心 的翻找着实验台旁边的柜子上摆放着的两排文件。
一连翻了好几个文件,骆翊鸣皱了皱眉,“程晨,这些文件好像是在研发什么东西?我有些看不太懂。”
耳麦里,程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这是系统最初的研发方案,看来这个地方确实不简单。”
陈罪看的直皱眉,“这里的东西,不像是一个剧本里应该出现的东西。”
骆翊鸣赞同了他的说法,“调查一下小蝶。”
顿了顿,他把手里的资料放了回去,直接拿了第二排最右边的文件出来,“明月楼那边有消息了吗?”
“有眉目了,确实是有一个小女孩,但是也是几十年前见到的。”程晨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把一份文件发到了骆翊鸣的手机上,“这是我查到的所有的信息,大部分都是几十年之前的,希望对你有帮助。”
“这份文件有些不太对劲,”骆翊鸣皱起了眉,“陈罪,记录这份文件的全部内容。”
骆翊鸣把摄像头靠近了文件一些,“记录完给程晨看这份文件的结尾。”
“文件的结尾......”陈罪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手下不停的敲着键盘。
文件记录的很快,结尾很快就展示出来了。
“这!!”程晨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份文件我见过,这是旧系统升级的文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基本能确定是系统内部人员出现了问题。”骆翊鸣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U盘,“我把这个设备上的内容拷贝一份儿,等回去我拿手机给你传过去,你看看有没有用得到的地方。”
U盘的进度条刚走了一半,林铮忽然弯着腰跑到了骆翊鸣旁边,低声说道:
“好像有人下来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谁是谁
骆翊鸣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门口,一阵脚步声顺着楼梯缓缓走下来了。
他看了一眼还没有读完的进度条,挥了挥手,两个人躲到了机器身上后面。
“现在怎么办?”林铮皱了皱眉,担忧的看着骆翊鸣。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骆翊鸣咬了咬牙,“你去看着那个进度条,进度条到百分之百之后就拔下来,然后把机器砸了。”
“那你呢?”
骆翊鸣探头看了一眼,抬手拍了拍林铮的肩膀,“我去把引开,我猜他应该不知道你在这里,所以你就好好带着这儿别出去,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没等林铮说话,骆翊鸣就闪身躲到另一边去了,林铮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只碰到了骆翊鸣的衣角。
还想要说什么,但是脚步声已经走到了门口。
来不及问了。
林铮一咬牙,现下也就只能按照骆翊鸣说的做了。
脚步声在门口顿了一下,骆翊鸣看到了一双靴子出现在门口。
像是发现了什么,它迟迟没有往前走,像是在确定房间里是不是有人,骆翊鸣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故意发出了几声脚步声。
靴子的主人像是听到了,几步走了进来。
骆翊鸣侧身躲到了放着文件的柜子后面,抬手把摄像头贴在的柜子侧面。
“这人......”耳机里传来了楚云的声音,“你的猜测是对的。”
“是谁?”骆翊鸣弯下腰,低声问道。
“袁曦。”说道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楚云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抿了抿唇,看着摄像头里的人,拿起手机给程晨发了一个消息,“我已经告诉程哥让他去查了,你注意安全。”
袁曦停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屋子,微微皱了皱眉。
“谁在里面?”他扬声问道。
骆翊鸣皱了皱眉,有些拿不准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说话。
“骆翊鸣?”袁曦勾了勾唇角,“别躲了,我知道那个小姑娘跟你说了什么,你今天晚上肯定会来,我说的对吗?”
说着,他抬脚往林铮藏身的方向走去,骆翊鸣一咬牙,从柜子后面走了出来。
“袁曦,”骆翊鸣站在柜子旁边,微微勾了勾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袁曦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骆翊鸣,“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这可是我的房间,你这算不算是私闯民宅?”
骆翊鸣没有说话,袁曦的身后,林铮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机器上的进度,朝着骆翊鸣笔画了一个数字。
百分之九十五。
骆翊鸣咬了咬牙,往前走了一步。
“你跟兰杰什么关系?”
耳麦里传来了楚云的声音,“旧系统出事儿了,我先回去一趟,你自己注意安全,陈罪,你好好盯着。”
说着,她拍了拍陈罪的肩膀,摘掉了耳麦,转身往出跑。
骆翊鸣听着楚云急促的脚步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骆翊鸣的心下有些不安,但现下,他深吸了一口气。
袁曦没有说话,抬手摘掉了头上带着的假发,露出了原本的发色,又抬手把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
“这样的话,你还认不认识我?”
眼前的人黑色的短发,瞳孔也是亚洲人的黑色,面相却是骆翊鸣曾经见过的,那个袁医生。
“你真的是袁曦?”骆翊鸣有些惊讶,“那兰杰呢?”
袁曦随意的把假发扔到了一边,抬手揉了一下有些凌乱的短发,“我如果不是我,还能是谁?至于兰杰......他在哪儿,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已经去查了吗?为什么还要问我?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袁曦嘴角的笑刚裂开了一半,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阵电流的声音。
骆翊鸣趁着袁曦回头的时候,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袁曦的衣领往后一甩,袁曦踉跄了一下,撞在了身边的墙上。
一把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袁曦嘴角的笑消失了,抵在脖子上的匕首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匕首的主人正是骆翊鸣。
骆翊鸣微微歪了歪头,看着袁曦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袁医生,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道的,程晨他是很信任你的。”
林铮几步走到骆翊鸣身边,把U盘递到骆翊鸣的手里。
“他为什么会信任我?你们不是早就开始调查我了吗?你还好意思说信任我?”袁曦挑了一下眉头,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诡异的表情,“你这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故意羞辱我吗?”
骆翊鸣深吸了一口气,把U盘揣进了口袋里,“你是认识兰杰的对吧,他跟你联系很久了吧,他用你的身份出入系统,你不会真的以为查不到吧?”
袁曦冷笑了一下,“你也不会以为,你的计划就这么顺利吧?”
骆翊鸣愣了一下,耳麦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电流声,他忍不住抬手捂住耳朵,尖锐的声音好像是刺进脑子里,剧烈的疼痛刺的他几乎站不稳,手里的匕首也脱手掉在了地上。
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袁曦从地上捡起那把匕首,在手里转了一个圈,刀尖指着骆翊鸣。
骆翊鸣抖着手把耳麦摘了下来,林铮担心的扶住他的胳膊,骆翊鸣抬手摸了一把头上冒出的冷汗,眼睛里泛起了红血丝。
袁曦笑了一下,“你们调查了这么久,没想到最信任的朋友会背叛你吧?陈罪为什么要这样帮你,你没有想过吗?你未免太单纯了吧?”
“你......”骆翊鸣刚想说什么,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刺的他忍不住蹲下了身子。
“我?我怎么了?”袁曦笑了一下,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景物一下子扭曲了起来。
另一边,程晨站在兰杰的面前,身后的明月楼陷入了一片火海,鲜红的火焰映在程晨的身上,兰杰看着他,脸色不是很好看。
“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如果袁曦带着你的那个......叫什么?骆翊鸣?从明月楼回来的话,会发生什么?你猜他们会不会一起死在里面?”兰杰嘴边的笑慢慢蔓延开来,有些诡异。
程晨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瞳里的神色有些复杂。
“你猜陈罪为什么要接近骆翊鸣?那你猜,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兰杰的眼睛里映照出火光,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
天色忽然阴沉了下来,周围起了风。
程晨的脸色一沉,兰杰的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的嘴角勾出了一个很诡异的弧度,微微歪了一下头。
“你......你猜,是谁来了?”
身后的楼好像是模糊了一下,程晨转过头去,火光中,那栋楼散发出了一种诡异的气氛,程晨握了握拳头,手指微微的有些颤抖。
楚云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了起来,“程哥!小心身后!”
程晨猛的回过头来,兰杰的匕首已经到了眼前,程晨猛的侧了一下身,一脚踢在了兰杰的手腕上,匕首飞了出去,钉在了地上,兰杰的手腕成一种诡异的角度,垂在身侧。
“楚云?你怎么回来了?骆翊鸣呢?”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里满是慌乱的神色。
“他那边有陈罪盯着......”楚云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几步走到程晨的身边。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呆在他身边?”程晨猛的闭了闭眼睛,声音里几乎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楚云有些不解,“那不是有陈罪......”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留在陈罪旁边盯着他吗?”程晨几乎是立刻打断了楚云的话,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平静。
楚云伸出去想要扶程晨的手,一下子顿在了空中,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的消失了。
“难道......陈罪他,他有问题?”
周围全都是火焰,炙烤的热度让骆翊鸣有些透不过气来,袁曦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林铮扶着骆翊鸣坐在不知道是哪个房间的角落里。
骆翊鸣的脸色很是难看,嘴唇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反倒是唇角溢出鲜血来。
他撑着墙坐起来,“这是哪里......”
林铮没有做声,他现在的状况也不是很好,来自身体里的奇怪的虚弱,让他的手也开始微微的颤抖。
骆翊鸣回过头来,林铮的身体已经变得有些透明了,他几乎一瞬间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出了剧本,火焰的烟雾呛的他猛地咳嗽了起来。
“你......咳咳咳!咳咳!!”骆翊鸣看着林铮身上的变化,咬了咬牙,“袁曦!袁曦你出来!咳咳咳......”
林铮抬手搭在骆翊鸣的肩膀上,微微摇了摇头,“我知道,我不能离开那个世界的,对不起......我其实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一直都在骗你,其实......我是系统里的人因为一些原因才变成NPC的。”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苦笑,“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说着,他无力的抬手推了推骆翊鸣。
门口的烟雾里忽然出现了袁曦的身影,骆翊鸣扶着墙站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真假
房间里的火焰越来越大,骆翊鸣皱了皱眉,再继续在房间里待下去肯定是不可能了,他扶着林铮缓缓往房间门口走去。
程晨站在明月楼门口,看着一楼的火海,咬了咬牙。
“楚云!”程晨回过头喊到,“你控制住兰杰,骆翊鸣......他有可能在里面。”
楚云挥了挥手,身后有几个人过来把兰杰拖走了,她看着站在火海面前的程晨,皱了皱眉,“你不会要进去吧?”
程晨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
“后续问题,你知道怎么做的,留意一下陈罪。”说完,没等楚云说话,程晨往前迈了一步,随之身影消失在她面前。
骆翊鸣意识消失的前一秒,恍惚看到门口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然后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周围的热度逐渐退去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温凉的感觉,包裹了全身,骆翊鸣舒服的舒出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也缓缓的放松了下来,放松了身子,依靠在了身后人的怀里。
等他再次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入眼是一片纯白,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耳边好像还能听到“滴答滴答”的仪器的声音。
“医生,病人苏醒了!!”一道女声传入了他的耳中,好像有人翻开了他的眼皮,有灯在眼睛上扫来扫去,骆翊鸣动了动手指,浑身传来的疼痛让他再次陷入了昏迷。
护士还在病房里给骆翊鸣做检查,医生站在病床边上看着骆翊鸣的身体各项数据。
“准备手术。”医生留下一句话,转身出门换防护服去了。
更衣室里,医生刚脱掉白大褂,身后的门发出了一声清响,紧接着,还不等他回头,一个冰冷的东西就抵在了他的后脑。
“别动。”男人的声音有些哑,他轻咳了几声,手里的手枪却是端的很稳,“手术的时间都呆在更衣室里,别出来,听懂了吗?”
医生站在原地没动,身后的男人好像是有些不耐烦了,手里的枪往前顶了一下,语气更加冰冷了。
“别让我说第二遍。”
冷汗顺着医生的鬓角流了下来,他只得僵着脖子,缓缓点了点头。
“好......”
更衣室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走进来四五个人,他们就好像没看到男人手里的枪,手脚麻利的换上了手术服,冲着男人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去了。
男人也不管医生答不答应,收起枪,转身也走出了更衣室。
医生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他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想要掏手机报警,手伸到口袋里,却发现手机还放在办公室桌子上,本来是准备换手术服的,所以没有被拿过来。
他闭了闭眼,打开房门的时候手还有些发抖,房门被顺利的拉开了,但是......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医生心下一沉,这两个人虽然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但是他敢确定这两个人并不是医生。
“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其中一个人开口询问道。
医生缓缓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关上了门。
隔着一扇门,外面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你乖乖的呆在这里,等手术结束会有人过来带你出去的,在这之前,不要乱走,出去之后也不要跟别人随便乱说,不然......你的命还能不能健在我也不敢跟你保证。”
说完,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逐渐的走远了。
脚步声虽然是走远了,但是医生还是没有勇气打开门。
背靠在门上,感受到门板传来的凉意,他长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那个病房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医生感觉他凶多吉少。
另一边,骆翊鸣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门“Peng”的一声关上了,站在门口的护士有些疑惑的问身边的人。
“今天不用咱们当助手吗?我刚刚好像看到手术室里好像有好多人。”
“行了行了,不用咱们还不好啊,还能多休息一会儿。”
另一个护士拍了拍她的肩膀,打了一个哈欠,拉着另一个人转身往回走。
“咱们回去休息一会儿吧,这会儿好不容易没事儿了,我还点了奶茶在护士站放着呢,咱们一会儿......”
被拖着走的小护士回头看了一眼亮着“手术中”的灯,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只得任由旁边的人把自己拖走了。
太阳缓缓的向西边落下去,不知道这场手术进行了多长时间,等到小护士经过手术室的时候,忽然发现手术室已经空了。
她愣了一下,“这手术做完了?我好像没看到病人被推回病房啊......”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病房走去,果然,病房里并没有人,就连里面的东西都被收拾干净了。
小护士推开病房的门,里面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查房的护士正好路过门口,小护士赶忙叫住她。
“王姐,这件病房的病人呢?我看到推去手术室了,没看到推回来啊,但是手术室也没人了。”
被叫做王姐的人看了一眼病房号,眼神奇怪的看着小护士。
“你说什么病人,这个病房就没住过人啊?你是不是记错了?”王姐又看了看病房号,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看着小护士的眼里满是奇怪的神色,“你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小护士摇了摇头,“不可能啊......”
她缓缓的关上病房门,“这个病人还是我来看护过一段时间的啊,就前两天住进来的......”
“王姐,您能帮我查一个病人的房间号嘛?”
“行吧,你说叫什么,我给你看看。”
“叫......”小护士的神情恍惚了一下,说道嘴边的名字一下子就想不起来了,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
王姐站在她身后催促道,“那个病人叫什么啊?”
“没事儿了王姐,”小护士勉强的扯起了一个笑,“您先忙吧,我不打扰您了。”
王姐看了她一眼,拿着本子走了,远远的飘来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天天......”
小护士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关于那个病人的所有信息,名字、年龄、住院时间,就连病因都想不起来了。
“算了,回去问问他们看没看见那个病人。”
说着,她回到了工作台,刚刚跟自己一起送那个病人去手术室的另一个护士正好在。
“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护士回过头来看着她。
“怎么了?诶?你的脸色怎么有些不太好看?”
小护士愣了一下,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要问什么了。”
“算了,没事儿,可能是我这两天没休息好。没事儿,你先忙吧。”她抬手揉了揉脸。
“我记得你今天晚上没有班儿吧?要不要提前走几分钟,这边我帮你盯着,你跟护士长说一声,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两天你排的班这么多,肯定没休息好。”
小护士点了点头,转身去换衣服了。
窗外的天色彻底的暗了下来。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把骆翊鸣推进了一家疗养院,走在后面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几乎彻底融入了黑夜之中。
“他的情况怎么样?”男人声音淡淡的,几乎没有什么情绪。
走在他身边的老人满头的头发基本上都已经白了,他缓缓的摘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声音里带着疲惫。
“他的身体状况良好,下面的计划还可以继续实施,目前还在您的计划之中,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其他安排?”
男人摇了摇头,“暂时就这样,继续观察。”
另一边,程晨放下了手里的电话,脸色很不好看。
楚云正在帮他包扎身上的伤口,看着他后背上的伤痕,叹了口气,“程哥,你这样......何必呢......”
抬头就看到了程晨很难看的脸色。
“怎么了?程哥?”她皱着眉头出声问道。
程晨皱着眉头,半晌才出声说道,“骆翊鸣不见了。”
“什么?”楚云猛地站起身来,“怎么可能?”
她看着程晨的脸色,忍不住抿了抿唇,掏出电话走到窗边拨了一个电话。
“喂?2203号房间的人呢?”楚云皱紧的眉头,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什么?不知道......你们怎么......”
“算了。”程晨打断了楚云的话,“现在说他们也没用。”
楚云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那现在怎么办?”
一边说着,一边帮程晨包扎好,厚厚的纱布遮盖住了他身上的伤口,入眼白花花的一片,看着楚云都那纱布都感觉身上隐隐作痛。
“你就这样......”楚云叹了口气,“你这么拼命把他从明月楼里救出来,为了他你受了这么多的伤,你差点连命都搭在里面......”
楚云的声音忽然一顿,看向程晨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他......他不会是自己走的吧?”
程晨的眸色暗了下去,摇了摇头,“不是他自己走的,找人调查一下吧。”
楚云还想说什么,却被程晨打断了,“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尚首
程晨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额前的碎发有些遮挡视线,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银色的眼镜腿没入头发中。
他斜靠在窗台上,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微微的晃动间升起一连串的气泡。
晚风有些凉意,吹起了他额前的发丝,程晨不由得眯了眯眼,身后的喧嚣好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独自站在这里也没有人敢上前来打扰。
五年前明月楼消失以后,新系统好像也遭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关闭了五年后,今天重新开启。
程晨叹了口气,旧系统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大部分的人都加入了新系统,一小部分人选择了退出系统。
夜已经深了,程晨抬手喝干净了杯子里的液体,随手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沿着楼梯往楼下走去。
楼梯一路旋转向下,落在宴会厅的角落里。
程晨虽然没出声,但是大厅里的人几乎一瞬间,目光都投向了这里,他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说,自顾自往门口走去。
周围人看见他纷纷打招呼。
“程哥。”
“老大好。”
程晨淡淡的点了点头,黑色燕尾服修饰着他的腰线,只是脸上的神情确实淡漠的,脸色也似乎有些苍白。
经过的地方,周围人纷纷的退开,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他的脚步顿了顿,脸上带了几分冷意,眉头微微挑了挑。
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是拿过了旁边桌子上的麦,转过身来,冲大厅里的各位微微点了点头。
“抱歉各位,程某有些事,先行告退,你们不用拘束。”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太……
宴会厅里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到了程晨的耳朵里。
他微微勾了勾唇,随手把麦递到旁边的服务生手里,转身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
一路走,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程晨抬手随意的把领带扯松,一晚上穿着这一身衣服,实在是有些累。
好像是扯松了领带还是有些不舒服,他索性摘了领带,又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几颗,露出了锁骨前的一小片肌肤。
直到坐到车上,程晨才掏出手机来看。
手机上几乎被楚云的消息占了满屏,他随便划开一条来看。
楚云:程哥,你走的也太早了吧,这后面的人你还没见呢。
楚云:程哥你真走了?
楚云:你这话说的也太放肆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开的晚宴呢。
楚云:…………
再往上的消息程晨也没看,只回复了一句。
“无所谓,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手机又开始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楚云。
“喂?”
程晨从后座拿过来一件休闲西服换上,手机扔在一边开着免提。
手机里的声音很嘈杂,楚云还在宴会厅里。
“程哥,系统好不容易恢复了,这宴会就是为让咱们多认识几个人,到时候可能高层会重新投票选一部分人……”
她滔滔不绝的说着,程晨没说话,只是听着,左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的敲着。
“……我总感觉兰杰身后有人,不然他不可能也做不到那些事儿,而且,你都找了骆翊鸣五年了,都查不到任何线索,你有没有想过他是被系统里的人带走了……”
“楚云。”
程晨开口打断了楚云的话,“他就算是还在系统里……”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算了,楚云,人我还会继续找,系统这边你帮我盯着,有什么事儿告诉我。”
楚云沉默了,她知道自己劝不程晨,值得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程晨打火开车,黑色的车从酒店的地库驶离,消失在黑夜中。
后半场宴会据说是要来系统高层的部分人员。
楚云托着腮,躲在一个角落里吃东西,她基本上知道都有谁,想到那几个人,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知道那群老家伙什么时候能换一批人,楚云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塞了一颗葡萄在嘴里,甜甜的汁水在舌尖蔓延开来。
台上的主持人好像是在说什么,她也没注意听,只是挑着面前的酒喝。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一个人,楚云撇了一眼,来人有些眼熟,但是她酒喝的有点儿多,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于是她撑着头往这边靠了靠,台上主持人的声音有些大,楚云皱着眉,提高了声音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楚云姐,我叫凛墨。”来人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坐在那儿看上去乖乖巧巧的,惹得楚云忍不住笑。
“凛墨……”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凛墨的脸有些红,他搓了搓手,“也没什么事儿,就是看你在这儿一个人喝了好多酒,那酒虽然好喝,但是度数不低……”
楚云摆了摆手,“没事儿,你怎么不去跟他们玩?”
“我听说,今天还有一位大人物要来?”凛墨看楚云一直在吃盘子里的葡萄,抬手把葡萄往前拉了拉。
楚云点了点头,葡萄的汁水留在了指尖,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好像是有人说过,叫什么……”她晃了晃头,“好像是系统的核心……叫首还是叫脑来着……”
她眯了眯眼,身子往后靠在凳子上。
“叫尚首。”凛墨接过她的话。
“啊——对,”楚云勾了勾唇角,象征性的笑了一下,“尚首,不过那也就是一个代号,来来回回换了很多人……非要说,也不是什么真的有权力,还不是要听取高层那些人意见投屏。”
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吊灯很美,水晶的吊坠反射着,散发出淡淡的一圈光晕。
“为什么这样说?”凛墨追问道,眼睛确是往门口的方向瞟了过去。
“因为他就算有什么决定,也……”楚云的声音戛然而止,凛墨的视线挪回来,装上了楚云一片清澈的眸子。
“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女人抬手撩了一下头发,耳垂上的耳饰吊坠晃动了一下,落在了她的锁骨上,微卷的长发披散下来,几乎垂到腰迹。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红晕还在,就连耳朵尖、脖子,锁骨上,都因为酒精的刺激微微泛着红。
水色的短款晚礼服衬的她肌肤更加雪白,纤细的手腕上垂着一只手镯,散发着温和的色彩。
此时她正斜靠在凳子上,歪着头,看着自己,凛墨一下子有些晃神。
楚云笑了一下,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睛里却是没有丝毫笑意。
“我听说……高层有可能要挑一些人,我想……”凛墨的脸上好像也泛起了粉红色,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什么其他原因,眼睛却是还落在楚云的身上。
“也是,你一开始就是奔着我来的,也只能有这一个目的了。”楚云摊了摊手,“但是这件事儿我确实不太清楚,你也知道明月楼那件事儿吧。”
楚云见凛墨微微点头,“知道就行,这件事儿我有参与,所以,我现在也不一定会被他们信任,你问我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见凛墨还没有走的意思,楚云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有些不耐烦了,“你不会不相信吧?你觉得我在骗你?”
“不是不是……”
凛墨感觉到了楚云的不耐烦,慌忙解释道,“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但是我没有别的地方去,我跟他们都不认识。”
他局促的攥着手指,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慌乱。
楚云叹了口气,眼前这个小孩子还真是……
她强忍着胸口的烦闷,扯出了一个笑,“不好意思,我不是针对你,就是今天有些……算了,你在这儿坐着就坐着吧。”
凛墨看了看她指尖又在几个酒杯之间犹豫,忍不住开口说道,“姐姐,那边有一个吧台,我看你好像想喝酒,要不我给你调几杯?”
楚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吧台后面,凛墨熟练的夹了几块冰块放到杯子里,拿酒吧匙搅了几下,冰块与杯壁碰撞发出了轻响。
周围的声音明明很嘈杂,但是楚云还是清楚的听到了凛墨手里的勺子杯子碰撞的声音,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胸口的憋闷好像也在这细小的声音中平息了不少。
不过一会儿,凛墨把一杯淡蓝色的液体推到了楚云的面前。
他好像是说了这杯液体的名字,但是楚云没有听见。
她捏着吸管尝了一口,淡淡的果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楚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不错。”她由衷的夸奖道。
台上,主持人的忽然停了,整个宴会厅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楚云端着被子缓缓的转过身,距离很远的台上,站着一个男人。
他身上穿的衣服并没有特别正式,只是一身淡蓝色的休闲西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但是给人的感觉却……
楚云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她把酒放到吧台上,转身问凛墨。
“刚刚说,他是谁?”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过于严厉,凛墨捏着擦手的纸巾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他……是尚首啊,刚刚主持人说了。”
楚云眯着眼,紧紧的盯着台上的人。
那正是程晨找了五年的人——骆翊鸣。
楚云转过身来,看着台上的人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说熟悉,是因为那骆翊鸣的模样没有变化,说不熟悉,是因为他身上给人的感觉。
那种陌生而疏离的感觉,楚云从来没有在骆翊鸣身上见到过。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给程晨发过去。
那边没有回复,可能是在开车。
楚云就这样靠在吧台上,看着骆翊鸣从主持人手里接过麦克风,具体说了什么楚云基本上没有听到。
“楚云。”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人走到她身边,“楚云,刚刚叫你过去,你怎么没反应?”
楚云被来人吓了一跳,转过头来,身边站了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人,具体叫什么,楚云其实没记太清楚,只记得排行第三,好像姓黄,她微微点了点头。
“台上这个就是尚首?怎么看起来这么……”楚云的声音被忽然响起的音乐淹没了,黄老三没听清,微微侧了侧头问道。
楚云抬手轻轻拜了一下,表示自己刚刚没说什么。
骆翊鸣走下台子,刚在一旁的桌边坐下,众人遍纷纷围过去敬酒,她没去理会黄老三,抬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往骆翊鸣所在的方向走去。
随便从服务生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酒,细高跟踩在地上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楚云勾了勾唇角,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开起来不是那么僵硬。
她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这次高层的排行下来,却是排了第一。
骆翊鸣看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也转头看过来。
身边有人介绍道:“这是高层一把手,楚云,别看她年轻,但是能力非常不错。”
楚云点了点头,“您好,我是楚云。”
骆翊鸣举了举杯,眼神只是在楚云的脸上扫过,没有任何的停留。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楚云这才是回过神来。
周围敬酒的人很多,楚云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在与周围人客套几句过后,又找了一个借口回到了吧台边上。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凛墨还待在吧台后面,他好像很喜欢调酒,桌子上摆了一排。
这边也算是有些偏僻,桌子上的酒不过少了一两杯,有人看见楚云来这边拿酒,也跟过来想拿一杯尝尝,但是被凛墨拦下来了。
“抱歉,这位小酒,这几杯酒是我调给楚小姐的,您要是想喝什么我帮您另外调一杯,您看可以吗?”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很客套,但是手里却是没有动作,跟过来的那位女生看了看楚云,新下了然,也没有点酒,道了声“打扰了”,遍转身离开。
楚云自然把这些看在眼里,她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七八杯酒,又看了看凛墨,想扯一个笑出来,但是并没有成功,她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差到了极点。
“其实,给她拿一杯也没什么,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喝不完。”
凛墨看着酒没说话,楚云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居然感觉凛墨的神色有些落寞。
一时间,她没有力气去回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想说一句什么来缓和气氛,但是她又实在是没心情。
轻轻叹了口气,随手捏了一杯酒抿了一口。
“也不用都喝完。”凛墨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下来,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
或许是因为为了方便调酒的动作,他西服扣子解开了,里面白色的衬衫上好像溅上了几滴酒水,有几滴圆形的湿痕。
“就是想让你都尝尝,我看你刚刚在挑的酒都是偏甜的,这些酒都是,而且度数都不是很高……”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楚云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女人放被子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手指微不可察的蜷缩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你为什么不去跟他们喝酒?”不止是不是察觉到了楚云的异常,凛墨岔开了话题。
头发从耳后垂落了下来,挡住了一半的面容,她抬手撩了一下头发,舔了一下唇上残留的酒水,微微抬眼。
“不喜欢。”
她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直接。
凛墨笑了一下,并没有拆穿她,只是说道:“我感觉你看尚首的眼神很……”
顿了顿,他好像在斟酌用词,楚云的眼神从他的脸上再次落到了酒上,手指在几个酒杯的杯口敲了敲,选定了一杯端了起来。
“很惊讶,像是……很惊讶他就是尚首。”
凛墨看着她敲几个杯子的杯口,忽然感觉这个一把手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严厉,甚至有点儿可爱,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你要这么说,也还算准确。”酒水入口,楚云的眼睛亮了亮,又喝了一口。
旁边有人叫凛墨,他看了一眼楚云,后者点了点头,他这才离开。
楚云回头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等到凛墨再次回来的时候,楚云已经把桌子上放的酒都尝了一遍了。
面前放着一杯淡粉色的酒,凛墨撇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刚刚朋友找我有一点儿事儿。”凛墨微微叹了口气。
楚云摆了摆手,“没事儿。”
说着,她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儿?”楚云的手指还落在杯口,轻轻的摸索着,见凛墨没说话,她又补充道,“或者说,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楚云坐在凳子上,凛墨垂着头看着她,深色的瞳孔像一滩古井。
“你不是猜到了,我想……”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楚云打断了,“你骗不了我,你心里想的,不是这个。”
她的语气很肯定,凛墨默默闭了嘴,没有继续往下说。
见他不想说,楚云也没在追问,她又抿了一口酒,站起身来。
她其实也没有比凛墨矮多少,凛墨足足有一米八多的个子,而此时楚云踩着高跟鞋,看上去几乎与凛墨一样高。
明明还是比自己矮一点儿,但是凛墨还是感觉到楚云带来的一种压迫感。
“我要先上楼了,这个地方,”楚云竖起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我不是很喜欢。”
“为什么不是回家?”凛墨的眼神闪了闪。
楚云环视了周围一圈,“因为……”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凛墨耳朵里,“因为这里,全都是我布置的,我还要收尾。”
楚云走远了,凛墨还站在原地,盯着桌子上剩下的一些酒,有些出神。
大床很舒服,楚云锁好了门,卸了妆又冲了一个热水澡,只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连头发都没顾上吹干,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两天她太累了,这个宴会本身就花费了她很大一部分精力,又在意料之外看到了骆翊鸣。
宴会不知道进行到什么时候,楚云一觉睡起来已经半夜一点多了。
高跟鞋穿的太累了,她索性甩了鞋子,光脚走下楼的时候,宴会厅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几个服务生在收拾东西。
脚下的楼梯有些凉,她慢慢的走下来,站在楼梯的最后一节。
楚云低头看着地板上几个脚印,皱了皱眉。
“你怎么光着脚下来了?”
凛墨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朵,楚云愣了一下才抬起头来。
“你怎么没走?”楚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她的发梢还是有点潮湿,抬手顺了一下头发,摸了一手冰冷。
“我没看见你走,怕你晚上回家的不好叫车。”
服务生给拿过来一双一次性拖鞋,凛墨拆开包装,放在楚云的面前。
楚云看着弯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叹了口气,没有动。
“穿上吧,地上太凉。”
凛墨的声音很好听,落在楚云耳朵里,鬼使神差的,把脚伸进了拖鞋里。
没穿高跟鞋的她比凛墨低了小半个头,头发垂落下来,依靠在楼梯扶手上,从凛墨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一个脑袋瓜。
楚云抬手揉了揉眼睛,她其实没睡醒,还有点昏昏沉沉的,打了一个小哈欠,她侧过头来,眼睛没有聚焦,只是面对着凛墨。
“你走吧,跟我走得近,没有什么好处的。”
声音淡淡的,有些空,说罢,她自顾自的往门外走去。
酒店经理小心翼翼的追上楚云,没等他说话,楚云摆了摆手,“把宴会厅收拾完就行了,剩下的东西……没动过的吃的你们自己处理,用的东西收拾一下,放到我的房间里,明天我再过来拿。”
酒店经理一直把她送到门口,替她推开了大门。
夜晚的寒风吹的她打了一个哆嗦,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酒店外面,除了路灯,只剩下酒店楼身上的装饰灯,她往前走了几步,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晚礼服,半干的头发被吹起,寒意透骨。
楚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程晨还是没有回消息,消息页面停留在那张照片。
肩膀上忽然多了一件长风衣。
凛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么晚没有车的,我送你回去吧。”
楚云转过头来面对着他,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是没听懂他再说什么。
凛墨替她收了收肩上的风衣,唇边还是带着淡淡的笑。
“晚上的风还是挺大的,我送你回家吧。”凛墨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
犹豫了一下,楚云还是坐上了凛墨的车,她侧着头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
这条路上的路灯很多,透过窗户散落在楚云的脸上,她没有说话,头发被衣服压在下面,单薄的礼服好像有些潮湿了,她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
她没有说话,凛墨透过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你明天还要来啊?”
楚云刚想说话,顿了顿,抬手捂着嘴打了两个喷嚏。
凛墨抬手调高了空调温度。
“对啊,我明天还是要过来一趟,把那些东西都收拾到电影院仓库里。”楚云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算了,你送我去我朋友家吧,我看他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一直没回我消息,我有点儿担心他。”
凛墨没有多问,调转了方向往程晨家开去。
“你明天......需不需要我帮忙?”凛墨在一个红灯前停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楚云,又收了回去。
“没事儿,你抽吧。”楚云笑了一下,“可以给我一根儿吗?”
凛墨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烟,递给楚云。
楚云歪了歪头,把头发撩到一边,熟练的点烟。
“你......”凛墨好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楚云抬手撩了一下头发,把窗户压了一个小缝,伸出手弹了弹烟灰,冲着窗户吐了一口烟雾,她在烟雾里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睛透过白色的烟雾看着凛墨,凛墨也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淡淡的烟味儿在车内蔓延开来,凛墨没点烟,绿灯亮了,他把视线从楚云身上挪开,启动了车子。
楚云深吸了一口烟,尼古丁刺激着她的神经,收回了视线,她靠向车窗,垫着胳膊,把下巴压在胳膊上,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雾,凛墨默默放缓了车速。
抽完了一根烟,她才又靠回椅背上,晚上的风从车窗一股脑灌进车里,吹乱了她的头发,楚云微微眯了眯眼,有些享受的抬手,路灯的灯光从指缝间露下来。
面前的车窗缓缓的升了起来,截断了风的来源。
“嗯?”楚云把手放了下来,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淡淡的疑问。
“别吹风了,晚上的风大,容易着凉,你还穿的这么少,你刚刚都打喷嚏了不是吗?”凛墨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
楚云笑了一下:“不会感冒。”
刚抽过烟,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却是有些好听,只是她没说的后半句是......
“因为我本身就不算一个正常的人类啊,我只是一段数据。”
但是楚云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的。
汽车在程晨家楼下停下,楚云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楼下的程晨的车,车里黑暗一片,也看不清到底车里有没有人。
“我到了。”楚云侧过头来看着他,“这个衣服......”
轻轻叹了口气,“衣服有些湿了,要不我拿回去洗了明天给你?”
“不用了。”凛墨笑了起来,“你今天不是要去朋友家?带去朋友家洗太麻烦了,而且今天已经很晚了,一件衣服而已,晾干了就行了。”
楚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衣服放在了副驾驶座上,手指不经意的摸了一下衣服的布料材质,嘴角微微的抽了抽。
而且,这件衣服上没有标签,应该是平时家里做衣服的裁缝做的,要说成是一件衣服而已......确实是有些委屈了这件衣服了,就把这件衣服拿出去卖,就这个一件,应该就能卖个几万十几万吧,就这样称呼做......一件衣服而已......
楚云叹了口气,道了声谢,便轻轻关上了车门。
凛墨并没有马上开车走人,而是点了一根烟慢慢的抽着。
“我说凛墨,你怎么还没回来?”手机里传出一道听起来很年轻的男声。
凛墨看着楚云的背影,女人纤细的身影在寒风里显得有些瘦弱,她走到楼下听着的一辆车旁边,弯下腰凑到窗边看了一眼,好像是车里没人,然后就走进了单元楼里。
“凛墨?凛墨!凛墨你干什么呢?怎么不就说话?你听没听见我说话?”电话里持续传出的声音把凛墨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凛墨吐出一口烟,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收回了视线,对于那人喋喋不休的说话,他好像已经免疫了。
“你‘嗯’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没听我说话?你怎么还不回来?”
“没什么意思,一会儿就回去了。”
把烟头掐灭,凛墨重新启动了车子。
“你是不是跟那个什么什么,楚云,呆在一起?”对方的声音好像有些不满。
凛墨皱了皱眉,没说话。
“我真的想不明白了,你这么多年努力了这么久,这么今天就忽然去接近楚云了呢?谁都知道她是系统的一把手,但是谁都知道跟她关系好的人都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吧。当年骆翊鸣可是她看重的新人,不过那个新人能力也是真的厉害,但是你后来看到过那个人再出现过吗?肯定是折在里面了,还有那个程晨,这三年,你看程晨的状态,他现在的心思都不知道在哪儿,而且,三年前的事儿你也知道......”
那人的嘴好像是从来不会累一样,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凛墨打断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哎呀,你就听我说,我真的是要叫醒你,”那人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大腿,嘴却是没停,“还有那个叫什么?陈罪?现在还活不活着都不知道,还有那几个人叫什么?我一下子有些想不起来,反正我是感觉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儿吧。还有啊,你知道你今天晚上给她调酒,他们那些人都怎么说吗?楚云身边想借她上位的人可不少......”
“行了,凛泽。”凛墨皱了皱眉,打断了对方的话,“这种话,下次别让我听见。”
“凛墨......哥!你知不知道他们晚上都是怎么说你的,你......”凛泽叹了口气,“你跟她走的太近真的不好,他们都说你......要跟她......跟她......”
后半句话凛泽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凛墨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凛泽叹了口气,“那你今天还回来吗?”
“不了,我明天还有事儿,回去的时间太长了,我随便找个酒店睡一觉,你先休息吧。”
挂了电话,凛墨掉了个头,车辆缓缓往宴会厅的方向开去。
楚云站在楼道里,看着凛墨走远了,这才敲响了程晨的房门。
房间里还是没人回应,楚云皱了皱眉,掏出手机拨打了程晨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微信也没回,犹豫了一下,楚云掏出钥匙打开了程晨房间的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楚云摸到了墙上的开关,按了下去,房间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客厅里没有人,里面很安静,楚云皱了皱眉,右手缓缓的摸到腰间,那里缠着一把软剑。
楚云小心翼翼的摸进房间,一间一间房间的找过去,没人。
最后,她的脚步停在了卫生间门口。
卫生间......
楚云有些犹豫了,她抬手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没有声音,也没有水声,纠结了片刻,还是拧动了门把手。
里面的灯是开着的,楚云缓缓的推开门,没有人,唯一奇怪的是有一些本该放在洗漱台上的东西,此时此刻却是躺在地面上。
就连旁边的浴缸里,都放慢了水,就好像是......
刚要洗澡然后因为什么事情着急的离开。
着急离开......楚云皱了皱眉,会有什么事儿能让程晨着急离开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楚云轻轻叹了口气,客房里放着她的衣服,楚云随便挑了一套衣服换上,小礼服被她随意的仍在一旁的凳子上。
把卫生间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楚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凉,找了吹风机吹干了头发,楚云又出了门。
她顺着一路往下走,走的很慢,这条路上的路灯有好几个都是坏的,楚云也不在意,只是垂着头只顾往前走。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楚云走到了一家咖啡厅面前,这家咖啡厅,正是当初骆翊鸣开的哪家咖啡厅。
果然,咖啡厅的落地玻璃透出了淡淡的灯光,玻璃门上的锁还在,楚云只得绕到了后门。
咖啡厅的钥匙其实楚云是有的,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选择了敲门。
后门被人打开了,浓浓的酒气从程晨身上散发出来,他斜斜的靠在门框上,楚云看了他一眼。
“喝了多少。”楚云的声音里带着无奈。
“......”程晨没说话,侧了侧身子让楚云进来。
“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程晨还是没说话,等到楚云走进来之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没有什么变化,还保持着当初骆翊鸣离开时候的样子,只是那几个咖啡师好像都被辞退了。
系统自我修复了三年,程晨便在这个咖啡厅里忙碌了三年,唯一还在的就是秦栎,但是程晨很少让他插手,除了偶尔结账收银,秦栎基本上只负责擦擦桌子,收拾收拾卫生。
楚云走进房间里,程晨把自己的卧室搬到了骆翊鸣的卧室里,自己的房间本来的家具却是没变,楚云知道那是骆翊鸣给他买的,程晨应该是不想换掉。
此时,骆翊鸣的房间地上多了很多个酒瓶,又有啤酒又有白酒,甚至还有剩了半瓶的红酒。
“你怎么混着喝?”楚云皱了皱眉,“你到底看没看到我给你发的照片?”
程晨随便从地上抓起来一个酒瓶就往嘴里灌酒,也不看是什么。
楚云忍不住皱起了眉,好不容易才忍住抢酒瓶的冲动,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他。
“你看到了。”楚云也从地上拿了一瓶没开过的啤酒,“啪”的一声打开,淡淡的酒液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她又忍不住皱起了没有,对比起刚刚凛墨调的酒,啤酒的苦涩实在是太浓郁了。
程晨靠着床坐在地上,手里的酒瓶随手的放在地上。
楚云靠在他身边坐下,“我感觉他可能不记得之前的事儿了,他今天看到我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跟陌生人一样。”
“我好奇的是,他怎么......”程晨叹了口气,“而且现在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他,万一只是长得很像呢。”
窗外的月光撒了下来,照在程晨的脸上,楚云侧着头看着他,程晨皱了皱眉,她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程晨向来都是这样,所有的情绪都隐藏的很好,不想让别人察觉到的情绪他都隐藏的很好,楚云一时间有些恍惚,眼前好像又浮现出那个背着骆翊鸣从楼里走出来的,浑身都是烧伤的人。
她微微闭了闭眼,又喝了一口酒,苦涩的味道再一次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楚云皱了皱眉,差点把那口酒吐出来,强忍着咽了下去,楚云几乎是立刻把那瓶啤酒扔到了一边。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长得相似的人啊,还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楚云微微仰着头,头发散落在床上。
身边的人不说话,楚云忍不住说道,“其实你是不想承认吧,费尽人力物力找了三年都没找到丝毫蛛丝马迹,结果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还是对立面。”
说着,楚云忍不住笑了一下,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搞笑。
“如果是他,这三年,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程晨的声音有些沙哑,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房间里顿时弥漫开淡淡的烟草味儿。
“其实,你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想相信吧。”楚云摸了摸衣服口袋,没摸到烟,又伸手去摸程晨的烟,索性把烟和打火机都顺了过来,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了,只是沉默的抽着烟,喝着酒。
一直到天边都露出日光了,楚云这才站起身来。
“我今天还要去宴会厅收拾残局。”她摸着有些发热的脸颊,“你昨天晚上真是没少喝啊,我看着都害怕,你今天好好休息,不管什么事儿都要以身体为重。”
她转身往门口走去,却是被程晨叫住了。
“昨天晚上那个凛墨,”程晨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疲惫,“忽然来接近你,又是这个有些微妙的 时候,我怕他心思不纯。”
楚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小心他的,倒是你,骆翊鸣那边我会去留意的,这两天系统刚刚恢复,你这两天也别就忙着咖啡厅的事儿,多去系统那边逛逛,哪怕是不进剧本呢,毕竟你也知道,明月楼的事儿,系统里的人对你多多少少都有些看法。”
程晨没说话,楚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但是楚云知道,程晨决定的事儿,自己是改变不了他的决定的。
随性她也不去等程晨的回答,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的关上,程晨这才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他的眼睛里多出了好几条红血丝,满脸的都是疲惫。
秦栎来的时候,很难得的,程晨没有开店,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睡,还喝了不少酒,白天就去补觉去了,秦栎把房间里的喝完的酒瓶子都收拾出去,看着袋子里一堆红酒啤酒白酒的各种酒瓶子,秦栎不由得咂舌,程哥还真是能喝啊。
他一个人咖啡厅也能正常的营业,程晨翻身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补觉。
另一边,楚云提前给酒店经理发了一个消息,等她打了个车到了酒店的时候,酒店经理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经理也是满脸的疲惫,昨天忙碌了一天,今天又被这么早的叫过来,难免会有些疲惫。
门口停着系统的车,楚云敲了敲车门,车上立刻下来了几个人,很意外的,凛墨也在,楚云看到他的时候,狠狠的吃了一惊。
“你怎么在这儿?”楚云皱着眉,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不可思议。
凛墨笑了一下,“不是你昨天说的,今天要来收拾残局?我来帮帮忙,不过分吧?”
楚云默默摇了摇头,摆手示意酒店经理带路,一行人跟着他走进了一间房间。
屋子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凛墨在跟着他们搬了一趟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东西了,第二趟那些人就没让他插手。
“其实你不用帮他们搬东西的。”楚云斜靠在一边,脸上的疲惫是真的掩盖不住,“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搬东西。”
她的语气很冷漠,不带丝毫的情绪。
凛墨没有说话,微微垂着头,手里拿着一张湿纸巾擦着手。
酒店经理一直站在门口,一直等到他们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走了,锁上了房门,转过身冲着楚云微微弯了弯腰。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楚云从口袋里夹了一个红包塞到经理的手里,凛墨扫了一眼,还挺厚的。
酒店经理收了红包,脚底抹油,直接溜走了,这两个人的气氛是在是有些古怪啊,他真的是一秒都不想多呆。
楚云把系统的车送走了,凛墨却是没走。
“你怎么还不走?”楚云皱了皱眉,她是真的累得不行了,只想赶紧上楼睡觉,虽然她只是一段代码,但是她也是会累的啊。
“你不是也没有走。”
凛墨侧着头看她,楚云却是转了个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这就是我的酒店,我上楼睡觉。”
声音在空中散开,凌晨有些湿润的空气里,凛墨看着楚云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楚云又回到了顶楼的房间,狠狠的把自己扔到柔软的大床上,整个人都被柔软的被子包裹住,她舒服的翻了个身,昏睡了过去。
系统的车在电影院门口停下,电影院在三年里也进行了一次翻修,任务区被搬到了二楼,那扇铁门还在原来的位置没动,楚云他们的办公室也换了地方,换到了后面单独的一个一层楼的独栋里。
此时此刻,小独栋的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里,骆翊鸣看着桌子上摊开的三个人的资料:楚云、程晨、凛墨。
他的眉头微微的皱着,办公桌则是站着一个人,他垂着头,眼观鼻、鼻观耳、耳观心,因为他面前的这个尚首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不对,应该是心情非常的不好,整间办公室里都是尚首的低气压。
“咚咚。”尚首抬起手来在办公桌上敲了一下。
“尚首。”他微微弯着腰,还是不敢抬头。
“03,除了这些,你还查到什么。”骆翊鸣的声音很冷,垂着眼睛看着那份资料,上面的内容很是寻常,没有什么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03的头埋的更低了,“抱......抱歉,尚首,还没来得及......”
话还没说完,骆翊鸣就打断了他的话,“再去查。”
“是。”03的身子抖了抖,转身一溜烟出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的关上,骆翊鸣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再一次拿起来面前桌子上的资料,资料上其实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就是个人资料,姓名、年龄、性别,进入剧本的记录......
再多,就什么也没有了。
骆翊鸣又翻看了一边资料,忍不住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宴会那晚,他其实一直都在楼上,本来一直在喝茶休息,余光里却是看到了一个身影,他皱了皱眉,那是二楼伸出去的一小段露台上。
那个男人手里端着一杯香槟,修身合体的燕尾服穿在他的身上也是丝毫不显得突兀,只是更好的衬托出了男人的身材,他百无聊赖的侧身靠在栏杆上,周围的喧哗好像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甚至于那些人,也是没有一个过来找他敬酒的,他一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露台上。
骆翊鸣叫了03过来询问,“他叫什么。”
03是一直跟在骆翊鸣身边的,很少见自家尚首对谁感兴趣过,忙回答道,“他就是程晨。”
“程晨……”骆翊鸣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微微点了点头,“你去调查一下这个人的资料,明天交给我。”
03点了点头,退出去调查资料去了。
骆翊鸣则是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还是落在男人的身上。
看了一会儿,骆翊鸣决定下去跟他说句话,他实在是对这个人太感兴趣了。
不过,等到他走到露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离开了,露台上空无一人。
骆翊鸣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无缘认识这个人了,想着,他抬手放在栏杆上,晚风吹在他的脸上,有些舒服,骆翊鸣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
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身后,宴会厅里嘈杂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渐渐的彻底安静下来,一点儿说话声都没有了。
骆翊鸣走到楼梯口,向下看去,却看到那个男人此时正站在一群人中间,周围人都离他有一段距离,像是特意散开的。
那些人虽然让开了路,但是还在跟他打着招呼,说的是什么却听不清,从男人的表情确实看不出来,那些人说的好话还是坏话。
男人确实丝毫不在意,好像是叹了口气,黑色燕尾服修饰着他的腰线,领带也打的一丝不苟的,脸上的神情确实淡漠的,眼角眉梢的神情都是冷淡,脸色也似乎有些苍白。
他走到旁边,从桌子上拿起了麦,缓缓转过身来,冲大厅里的各位微微点了点头。
骆翊鸣微微皱了皱,他注意到男人经过的地方,周围人纷纷的退开,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他们在怕他。
这是骆翊鸣能得出的最靠谱的结论了,但是为什么,他不得而知。
“抱歉各位,程某有些事,先行告退,你们不用拘束。”男人的唇很薄,而他说出的话也是让骆翊鸣吃了一惊,
因为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太……猖狂了。
宴会厅里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下子又大了起来,骆翊鸣从刚要下楼的服务生的盘子上拿了一杯香槟,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度,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男人说完,也不顾身边人说什么,自顾自的放了麦,转身往门口走去。
人就这样走了,只留下宴会厅里的人讨论着这件事儿,这个人。
骆翊鸣见人走了,也失去了兴致,刚想转身回去,目光却是落在了角落里楚云的身上。
这个人他倒是认识,这次重新排名之后排行第一的人,名字楚云,代号01。
她的身边有一个看起来不大的男孩子,两个人好像是在说着什么,大部分的时候就男孩子在说话,01只是听着,时不时回应一句话,精力都放在身前的酒水和零食上。
没有时间给他继续往下看了,03来找他来了。
“尚首,快到您上台发言了。”
骆翊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指了指楚云所在的角落。
“01和她身边那个男孩子的资料,明天一起给我。”说罢,骆翊鸣转身往楼上走去。
因此,在台上的时候骆翊鸣还特意在宴会厅里找了一下01。
但是也就是看了一下,那个男孩子在给他调酒。
骆翊鸣叹了口气,把资料放回桌子上。
凛墨的资料上也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唯一有用的是他进过很多剧本,很多,特别多,多到放到系统里都是特别扎眼的存在。
骆翊鸣的手指在剧本名字上一一划过,微微皱了皱眉,他虽然感觉这剧本多的不合常理,但是他确实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办公室的门被人扣响,03回来了。
他在桌子上放了一份文件,脸色不是很好看,紧张的手都在抖。
“我……我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03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们的资料好像被系统删了不少……”
03垂着头,瑟缩着,不敢抬头。
骆翊鸣拿起那份文件翻了翻,过了片刻,03没有等到尚首的责罚,而是……
“没事儿了,你下去吧。”
03听到骆翊鸣这样说道,他如蒙大赦一般送了口气,转身再一次出了办公室。
那份文件在骆翊鸣看过之后,随手扔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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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楚云翻了个身,眯了眯眼。
窗帘拉的很严实,房间里很暗,所有的光都被挡在了外面。
她睁开了眼睛,在一片昏暗里眨了眨眼睛,过了半天才摸过手机。
手机屏幕上,多出来了好几条消息,叹了口气,她解了锁,随便的点开了一条消息。
消息内容是:01,尚首在查你的资料。
楚云皱了皱眉,没有回复,滑了出去看下一条。
“01,系统安排了一次任务,很奇怪 ,你看看。”
消息的下面附带了一张照片,楚云揉了揉眼睛,点开了照片。
看清照片内容的时候, 楚云一下子清醒了,她看着照片上的名单,震惊的缓缓张开了嘴。
她马上回了一个消息过去,“02你确定系统没有发错?”
02几乎是立刻回了她的消息。
“确定没错。”
楚云放下手机,定了定神,手机再一次震动了,还是02的消息。
“这看起来不像是带新人,而是筛选新人,系统不会是真的要组一个新的全能队伍吧。”
“全能队伍?”楚云有些不解。
“你不会最近都没关注吧?系统里都传开了。”03实在是有些惊讶,“人们都再说,系统要新组建一支队伍,专属于尚首的队伍,其他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这样一说,楚云反而是理解了。
尚首本身就只是一个代号,而不是特指的一个人。
其实他们这十个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小队伍,只不过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
像楚云和02、03就擅长查找收集资料和电脑,楚云尤其擅长收集资料方面。
04、05、06、07则是擅长进剧本,系统内部流传着他们做出来的剧本攻略,一些特别难,死亡率特别高的剧本他们也会去,甚至特别感兴趣,所以这四个代号也是换人频率较其他更大的。
08则是专攻系统修复之类的,这个代号下的人基本上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样子,就连见过他的人都少,事实上,人们连他是男是女,其实都不确定。
09却是不怎么参加剧本,她擅长的是化妆易容,虽然是排前十,但是却是很不喜欢系统,大部分都时间都在帮一些不方便出门的人、甚至是躲藏系统的人易容化妆。
而00,就是尚首。
楚云看着名单上的人员分配。
剧本名字后面分了三组。
自己、程晨,尚首,还有三个名字看着很陌生的名字,感觉像是新人的一组。
02、04、05为一组,带了三个新人 。
03、06、07为一组,也带了三个新人。
08和09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剧本名字的后面,而是一人分配了两个新人。
这很明显就是培养新人啊,十八人的大型副本真的很少见,难度也会有提高,一上来就说这么难的剧本,楚云忽然有些心疼起这些新人来了。
更让她奇怪的,是程晨居然在名单之上,楚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按理说系统不应该让程晨参加到这个计划之中的。
她皱着眉,这么都想不通。
看了看时间,也不过是刚到中午十二点,程晨肯定是没有起床。
楚云把这个名单发送给他,然后叫了客房服务送餐上来。
趁着等餐的时间,楚云匆匆冲了一个澡,长发吹干后盘了起来,随便给自己画了一个妆。
她打算下午去系统打探一下情况。
说道系统,楚云忽然想起来那条消息:尚首在查你的资料。
发信息的人是谁?
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皱着眉拨通了对方的号码,手机听筒里却是穿出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叹了口气,楚云并没有去查这个号码的来源,她又看了一眼这个号码发来的短信。
放下翻了翻,果然又翻到了一条。
“别想查到我是谁。”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幼稚。”说着,她把手机扔到一边。
随便给自己画好了妆,正好客服送餐也到了。
她打开了房门,服务生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您好,这是您叫的餐。”
服务生把饭菜一道一道摆在了桌子上,最后一道菜看起来……
“这道不是咱们酒店的吧。”楚云抬手指了指最后那盘切的很好看的水果拼盘。
“这道是跟您一起来的那位先生专门给您切的,我们实在是不敢拒绝。”服务生的嘴角带着公式化的笑,“他说您会喜欢,如果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可以帮您撤下去。”
楚云摆了摆手,“不用了,放下吧。”
她制止了服务生的动作,服务生又从餐车里拿出一杯咖啡放到桌子上,“这个也是那位先生给您的。”
说罢,她就推着餐车退了出去。
楚云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咖啡的味道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但是那个果盘……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切成小兔子的苹果和梨,雕出一条龙的西瓜,和挖成球的哈密瓜、西瓜和切成各种形状的菠萝。
随便拿了一个苹果吃,汁水在嘴里蔓延开,倒是很甜。
吃过午饭,楚云没在酒店里多呆,起身去了电影院。
说实话,这次新排名出来,办公室也搬了,她还真的没去看过办公室。
打车去电影院的时候,路过了咖啡厅,楚云往里面张望了一眼,招待客人的还是秦栎,她松了口气,这就证明程晨还没有起床,她还有时间去问一问那个名单是什么意思。
到了电影院,她先是在电影院里转了一圈。
可能是因为刚装修好不久,空气里还弥漫着装修留下的味道,楚云忍不住皱皱眉头。
电影院里的人不多,不少人跟楚云打招呼,她也只是点了点头,自顾自观察着电影院内的情况。
“01,你来了。”
身后忽然有人叫她,楚云往前走的脚步微微一顿,转过头来一看,是03。
她挑了挑眉。
“你不应该跟在尚首身边?”楚云的语气很平淡,但听在03耳朵里却是有些过于刺耳,他到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再不满,嘴上也没有说出来。
“他看到你来了,让我带你去你的办公室。”
楚云抬头看了看墙上安装的摄像头,笑了一下,冲着摄像头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
跟在03的后面,楚云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前。
楚云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上,转过头来看着03,却是没有请他进去坐坐的意思。
“麻烦你带路了,请回吧。”
这就是逐客的意思了,03微微攥了攥拳,视线在楚云握着门把手的手上停顿了几秒。
楚云好像是没懂他的意思,见他没有反应,又补了一句,“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03拳头攥紧,几乎没忍住要一拳砸在墙上了,深呼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抬头看着楚云。
“尚首说,让我帮助你整理办公室。”
“不用了,谢谢。”楚云留下一句话,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关上,“Peng”!的一声 ,把03拍在了门外。
03咬了咬牙,刚想伸手去拧门把手,却又听到“咔哒”一声,楚云在里面落了锁。
看着屋子里的摆设,楚云哪里不知道03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尚首派过来盯着她的,可是她偏偏就是不想让别人盯着。
半天没有听到门口离开的脚步声,楚云便知道03肯定没有离开。
“03,你回去吧,辛苦你了。”
楚云隔着门说道,“我这边不用别人帮,我自己可以,辛苦你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走到窗边,一把拉上窗帘,开始在屋子里寻找摄像头和窃听器等设备。
03没法子,他也不敢跟楚云硬来,只得站在门口等着。
楚云见他还是不走,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他在门口站着,也不让进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云拎着一个袋子出来,余光瞟到门旁站着的人,动作一顿,转过头看去。
果然看到了站在门边的03,楚云出门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怎么还没走。”
楚云侧身靠在门框上,一手还拉着门把手,上下打量了一下03。
03没说话,目光却是落在了楚云手里拎着的袋子上。
“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03皱了皱眉,“你不会不知道的,每个房间里都会有这些东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想要拆掉这些东西。”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楚云盯着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03忽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错开目光,侧过头去。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站在那儿,整个走廊里一时间都陷入了一片寂静,几个来交文件的人从这里路过,都因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弄的连走路的声音都变得轻了很多。
最终还是楚云打破了沉默。
“算了,你进去吧,我先走了,不过......”她把袋子扔到03的怀里,“不过我想没有必要这么多吧,这都快把办公室建在监听设备上了。”
03拎起手里的袋子,忍不住垫了垫,入手的重量却是让他也是吃了一惊。
“抱歉,这些东西本来不是尚首的意思,但是却是统一通过的,我不知道尚首和你有什么恩怨,但是他现在确实是在让我调查你,不止你,还有程晨,和昨天晚上在你身边的那个凛墨。”
楚云侧了侧身,让03从自己的身侧走进了办公室里。
“你跟那个程晨,还是要保持距离比较好,你知道的,现在系统对他的态度并不是很好,你这次能直接升到01我们都没想到,这下不知道02那小子会怎么想,他对你其实一直都不是很服气。”03一边往里走,一边碎碎念着,楚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过这个名单。”
说着,她把手机上的名单找出来,递到03的面前。
“我建议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名单吧,我感觉这件事儿有些复杂。”楚云叹了口气,“我想你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儿吧。”
03接过了楚云的手机,等看清楚那份名单之后,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复杂。
沉默片刻,他把手机还给楚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这不是尚首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不是尚首的意思,但是既然你不知道这件事儿,那就说明他现在肯定也不知道这件事儿的对吧,”楚云重新把手机装回口袋里,“我想你把这件事儿告诉他,他要的资料我一会儿会发到你的邮箱里。”
03愣了一下,“告诉他?你让我把消息告诉他,用来交换的是你们三个的资料?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资料对于咱们是在是太重要了,你就这样随便的告诉尚首,真的没有问题吗?”
楚云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解释,只是再三叮嘱03一定要把这份名单透露给尚首。
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楚云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儿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快到晚饭的时间了。
联系了秦栎,在得知程晨已经清醒了之后,特意叮嘱他不要出去买晚餐,也不要让程晨离开,自己一会儿会过去。
“啊,程哥问你有什么事儿。”秦栎硬着头皮问道。
“急事儿!”楚云冲着电话对面大声说了一句,随即挂断了电话。
楚云随便找了一家餐厅,打包了足够三个人吃的饭菜,抬脚往咖啡厅的方向走去。
一路往咖啡厅走,楚云的心情实在是有些复杂,一方面是还是有些接受不了骆翊鸣成为尚首的这件事儿,另一方面是她猜不透程晨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不相信程晨对这件事儿的反应能有这么平淡,虽然不知道三年前这两个人的关系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但是楚云知道程晨对骆翊鸣的感情很深,明明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楚云就是能感觉的出来,程晨对骆翊鸣和对他们任何人都不一样。
马路对面就是咖啡厅了,楚云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往咖啡厅的方向张望。
这两个地方明明距离这么近,可是......
恍惚间,楚云脑海里又浮现出,骆翊鸣父母找到程晨和自己时的表情,和程晨最后转身离开的神情,她猛的甩了甩头 试图阻止这些记忆浮现。
已经入秋,这风也是夹杂着寒意,楚云不知道自己在这儿站了多久,脑海里来来回回浮现出来的画面具体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楚云。”猛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楚云吃了一惊,猛地转过头来,就看到程晨已经走到自己身后了,他皱着眉,看着自己,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神情。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楚云循声望去,越过程晨,就看到秦栎正站在咖啡厅门口看着自己,脸上慢慢的都是好奇和疑惑。
“楚云姐,我都看了你半天了,你站在路口想什么呢?我站门口叫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程哥再不走过去叫你,饭菜都要彻底凉透了。”
她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在程晨的身后走进了咖啡厅。
相比起程晨,其实秦栎并没有特别怕楚云,偶尔还敢开开她的玩笑。
秦栎小跑着把饭菜拿到厨房去加热,楚云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她侧过头看坐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程晨,记忆里,说不出来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是比较怕程晨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资料
楚云刚想说什么,但是秦栎却已经把饭菜端了上来,楚云默默闭了嘴,还是决定换一个时间跟程晨说这件事儿。
一顿饭吃下来,没一个人说话,程晨本来话就不是很多,加上昨天晚上喝了酒,话就更没几句了,秦栎看看程晨,又看看楚云,想说什么,但是又碍于旁边坐着的程晨看上去脸色并不是很好,也没敢说话。
饭后,秦栎很自觉的收拾东西去扔垃圾了,餐厅里就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程晨拿过旁边的餐巾纸擦了擦嘴,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楚云。
“你刚刚打电话跟秦栎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
楚云犹豫了一下,“我发给你的那个名单,你看了吗?”
“看了。”程晨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楚云还在等下文,却发现没有下文了。
“你没有什么好奇的?你不觉得奇怪吗?”楚云忍不住追问道,“系统怎么一开始就把骆翊鸣跟咱们放在一队?在说,带队的除了你,其他都是系统高层的人,我不觉得这只是个巧合。”
程晨抬手把用过的餐巾纸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拿出了手机。
楚云忍不住瞟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上面有很多条未读消息,但是都被程晨忽略了,他自顾自的找到那份名单,打开来放在桌子上,平静的分析道。
“这份名单目前知道的人应该很少,不然不可能现在还这么平静,至于出自哪里,是不是真的,我没有办法判断,而且,如果......”他顿了顿,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如果他知道这个安排应该不会这么轻松的同意,除非他不记得之前的事儿了。”
楚云抿了抿唇,这些事儿其实她都清楚,不然就不会让03去打探骆翊鸣的态度了,此时让程晨分析也不过只是怕程晨太过于着急,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儿,但是现在想来,确实是自己多虑了。
“这些事儿你应该比我清楚。”
回过神来,却是对上了程晨看着她的视线,前者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审视,楚云一时间哑然,吞了一口口水,她也实在是找不出来什么合适的理由可以搪塞,叹了口气,她只能说道。
“你的态度其实还挺重要的。”这话一说完,楚云就忍不住想给自己一巴掌,这是什么狗屁理由?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还能指望程晨相信。
但是后者却没有这么快的拆穿他,程晨扯了扯嘴角,扯出了一个不知道算什么笑的笑容,唇齿间流露出一个单音节:“嗤......”
楚云无语了,忽然感觉刚刚自己的那个解释还不如不解释,但是已经说出来了,楚云也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
“暂且相信一下。”程晨留下一句话,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楚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叫住了他。
“程晨,实话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太激动。”她的表情很是严肃,眉头微微的皱着,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程晨没有回身,只是微微侧了侧头。
“你看我是那种冲动的人吗?”说罢,程晨抬脚走出了咖啡厅。
楚云咬了咬牙,扬声道:“你去哪儿?”
程晨没回头,也有再没说话。
咖啡厅的门缓缓的关上,程晨转了一个弯儿,消失在了楚云的视线里,楚云终究是没有搞懂程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他并没有打算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但是要是说程晨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楚云脑海里又浮现出来程晨转身走入火场的时候,那种毅然决然的表情,和他从火海里走出来的时候,身上烧伤和满身的灰烬,楚云默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敢苟同。
秦栎从外面走了回来,看到程晨不在,他好像是松了口气,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放松了很多,楚云忍不住感觉有些好笑。
“你们到底害怕他什么?”楚云往后靠在了椅子靠背上,有些好奇的问秦栎。
后者看了看程晨离去的方向,沉默了半天,张了几次嘴,但是都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做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然后不等楚云继续说话,秦栎已经走到前面去忙活了。
扫地、擦地、擦桌子,他自己一个人忙的不亦乐乎。
今天的客人并不是很多,但是秦栎硬生生没让自己闲下来,楚云也没再找到机会追问他,忍不住感觉有些好笑。
时间慢慢的指向了晚上八点,楚云也没有在咖啡厅里再坐下去,她起身和秦栎打了一个招呼,回到了电影院。
楚云也不知道自己的办公室有没有被按监听设备,或者说是安装了多少监听设备,索性她也没回办公室,只是在电影院里漫无目的来回转。
一路看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不少人见到楚云都是过来打招呼。
没走几分钟,来打招呼的人却是已经有十几人人了。
楚云忍不住皱了皱眉,索性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躲清闲。
前面就是领任务的地方,隔了一个屏风,后面却是有一个小沙发,楚云靠在沙发上,柔软的沙发和没有人来打扰的地方此刻在楚云看来,简直是最好的地方。
楚云这样想着。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难得是没有什么消息,也没有什么事儿,楚云绷着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些。
这三年下来,楚云每天都在关着这系统和这些高层的动向,她不知道自己删除掉的那份属于自己的资料系统有没有注意到。
说起资料,楚云忽然想起来自己答应给03发的资料还没有发。
点开消息页面,楚云直接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03,你跟尚首说过了吗?他什么反应?”
此时此刻,03正站在骆翊鸣办公桌的面前,桌子上放着的是楚云给他的那份名单。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是压抑,03垂着头,一句话不敢多说,骆翊鸣放下手里的水杯,拿起名单开看。
“从哪儿找来的。”骆翊鸣手里捏着名单,眉头微微皱了皱,脸上的神色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03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别人发给我的。”
骆翊鸣把那份名单放到桌子上,“是有这件事儿,但是人员待定,时间待定。”
03硬着头皮,微微抬头,偷偷瞄了一眼尚首的脸色,好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由得好奇楚云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份名单递给尚首去看。
“我让你查的资料呢?”骆翊鸣随手又把名单扔到了桌子上,话题一转,问道。
03吞了吞口水,手心里不由得沁出了冷汗,就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两下,他心下一松,回答道:“程晨的资料还差一点点我不太确定的地方,需要核实一下。”
骆翊鸣抿着唇,思考了一下。
“你直接都拿给我吧。”
03应了声,转身出了办公室。
轻轻的关上办公室的房门,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楚云给他发的消息。
楚云:“03,你跟尚首说过了吗?他什么反应?”
03:“没有特别的反应,他应该是知道,他说这不是最终名单,人员待定,手机待定。”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
楚云:“知道了。”
紧接着,她发过了三份文件。
03二话不说,跑去把这些文件都打印了出来,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随意的翻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全部放在了骆翊鸣的桌子上。
骆翊鸣看着桌子上知足三四十页的文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来一句。
“这是全部?”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全部拿回来”了。
“对!”
03点了点头,回答的跟干脆利落。
骆翊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文件,又想到自己刚说的全部拿过来,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把03打发出去了。
面对自己面前厚厚的一摞纸,骆翊鸣皱着眉拿过来看。
翻了两页,骆翊鸣终于知道什么叫全部资料了,个人资料,身高体重,还有进过的每一个剧本,还精确到了时间……
凛墨的资料还好,程晨的密密麻麻整整十几页的剧本名字看的骆翊鸣一阵头疼。
03出了骆翊鸣的办公室,看了看手机里一共四十八页的文档,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忍不住又给楚云发了一条消息。
03:“你确定这些文件没什么问题吧?我全都打印了,尚首应该正在看。”
楚云:“没有。”
03:“你不在办公室?”
楚云换了一个姿势,抱着抱枕瘫在沙发上。
“不啊,办公室里不是有你安的监控还是窃听器什么的。”
03默默无语,他深吸了一口气,站在独栋门前,一时间有些无语。
“那你在哪儿?电影院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跟你打招呼,我不应该不知道啊。”
楚云叹了口气,“所以啊,肯定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啊。”
“你想躲到什么时候?”03抬头看了看已经陷入黑暗了的天空,“又或者说,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电话对面的人没说话,能听到的只有略微有些吵闹的环境音。
楚云仰着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03说的确实是实话啊,自己能躲到什么时候呢?
三年前,自己坚持帮助骆翊鸣查明系统所有的高层和属于系统代码的一些人,对方居然能带走骆翊鸣,那么这些事儿他肯定都知道,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系统却没有动作。
楚云心里非常清楚,这个人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她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想干什么,这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直接落下来,直接捅死自己。、
她微微闭了闭眼,手里拿着的手机挪开了一点儿,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电话挂断了。
听筒对面的03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嘟嘟”声,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最终还是没有等来楚云的回答,把手机放回衣兜里,他转过头,又看了一眼尚首的办公室。
想着尚首应该暂时不会叫自己,03抬脚往电影院里走去。
在电影院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楚云的身影,没等他再给楚云打电话,手机就震动了好几款下。
03上楼的动作一顿,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尚首发来的消息。
尚首:“来我办公室一趟,剧本名单定了。”
03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皱了皱眉,果断转身下楼,结果就在转过楼梯口的一瞬间,03看到了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楚云,赶忙出声叫她。
“楚云!你过来。”
楚云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到是03,有些不满的说道,“你怎么还追到这儿来了?尚首那边没有需要你办的事儿了?”
“来不及解释了,”03一把抓起楚云的胳膊就往出走,“边走边跟你说,快快快,快点儿走。”
楚云被他拉的有些莫名其妙,还想问什么,03 却是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拖着她一路往楼下走。
直到走进了小独栋,03这才放缓了步子,楚云这才有机会继续问他。
“到底怎么了,你拉着我跑的这么着急。”
03把手机塞到她手里,上面赫然显示着一条来自尚首的消息:“来我办公室一趟,剧本名单定了。”
楚云皱了皱眉,还想继续追问,03却是先她一步开口。
“我先进去,你等等我出来,我一会儿去你办公室找你,别老乱跑了。”
说罢,03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是小跑了几步,跑到了尚首的办公室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楚云靠在墙上,看着03缓缓推开了尚首办公室的门,又轻轻的关上。
房门打开的几秒钟里,楚云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骆翊鸣,看着那个三年没见但是却丝毫没有变化的面容,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关门前的一瞬间,骆翊鸣好像是抬头望门口看了一眼,楚云一惊,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房门被关上。
楚云抬手放在自己胸口,手下感受到的是自己明显加快的心跳。
“他到底有没有看到我......”楚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答案却是不确定的,她又是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有些不情不愿的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里面陌生的环境让楚云看着有些不太舒服,靠在门框上,楚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
有些走神的靠在门框上呆了很久,直到感觉自己的腿都站酸了,楚云这才是走进了办公室,躺在沙发上,在一片黑暗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很是疲惫,但是一想到房间里不知道那个地方就安装着窃听器或者是监控摄像头,楚云就怎么都睡不着,只是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楚云听到“咔哒”一声,房门被轻轻的打开了,楚云心下一惊却是不动声色的闭着眼。
进来的人肯定不是03,或者说没有人会不敲门直接就进来,这点楚云非常的清楚。
她呼吸不由得有些加快,开关门的时候,门外照进来的灯光的变化,让楚云的心里更加不安。
脚步声缓缓的走进来,楚云生怕来人发现自己没有睡着,又放缓了呼吸,只是微微眯了眯眼,飞快的瞄了一眼。
楚云瞄到了这个人的身形,虽然没看到正脸,但是她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凛墨......
一阵冰冷蔓延了楚云的全身,她忍不住又瞄了一眼,这次看到正脸了,是凛墨。
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吗?
这样偷偷的摸进来,干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楚云不动声色的翻了个身,面对着沙发,继续装睡,只是如果她转过身来看,就能看到她不停颤动的睫毛。
强行稳定住自己的呼吸,楚云却是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了,终于是忍不住微微睁开了眼睛。
背对着凛墨,楚云虽然不会暴露自己没有睡着,但是也是看不到凛墨的动作了,这让她的心下更生出了一些不安,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
过快的心跳声把楚云内心的不安放大,再放大,敲鼓一般的心跳声震的她耳膜发热,几乎听不到身后凛墨的声音。
他在干什么?楚云不知道,她能知道的就是凛墨还在房间里,没有离开。
身后没有声音,凛墨站在自己身后干什么?他到底在干什么?
楚云几乎忍不住想直接坐起来回头去看。
但是,她到底是忍住了。
安静的这五分钟里,楚云脑海里浮现出了很多种可能性,甚至还设想过如果凛墨拔刀捅自己一下,自己应该作如何反应。
等到身上落下一个毯子的时候,楚云浑身绷紧的肌肉有一瞬间的僵硬,她看着眼前多出来的毯子的一角,脑子几乎再一次的停止了思考。
凛墨好像是没有发现楚云的异常,替她盖上毯子之后,没有多做停留,转身走出了房间。
光线变化后,“咔哒”一声,房间再一次被关上,楚云微微侧了侧身,确定凛墨已经离开之后,她掀起身上的毯子,坐起身来。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很清晰的向她宣告着自己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凛墨......”楚云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楚云的倦意是彻底的消失了。
垂眼看着自己身上的毯子,楚云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任由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楚云把头缓缓的靠在了沙发上,微微合上了眼睛,忽然,脑海里飘过的一个问题惊的楚云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他是怎么进来的......
对啊,自己的办公室在这里虽然是人尽皆知的,但是自己具体在哪一间房间和自己此时在不在房间,在房间里干什么,却是没有人知道的。
除非......
楚云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没有什么突兀的摄像头,但是楚云很确定这间房间里的所有角落肯定都包含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内。
没等她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想下去,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楚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走廊灯虽然开的很昏暗,但是却比屋子里亮堂很多。
猛然见到亮光的楚云,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等到看清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人的时候,楚云这才拉开了房门。
“进来吧。”
她侧了侧身,把03让了进来,然后她打开了房间的灯。
“啊!”
这一次,受伤的却不是楚云,楚云在按下开关的时候就已经抬手捂住了眼睛,而03......
他确实被晃了个彻底,此时正捂着因为受灯光刺激而流出了几滴生理性眼泪的眼睛,嘴里发出哀嚎。
“啊......01!开灯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他有些慌乱的抬手四下摸着,胡乱几下摸到了沙发,几步摸了过去,坐在沙发上,继续哀嚎。
楚云忍不住靠着墙笑,“对不起啊,我以为你是习惯了亮光进来的。”
她眯着眼睛看着坐在沙发把脸埋进手掌心里的03,把亮度调低了一半。
好不容易等到两个人都适应了光线,03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01,我刚刚看到凛墨从你这儿出去,他来干什么了?”
楚云叹了口气,默默摇头,“不知道。”
03犹豫了一下,把手伸进口袋里,不知道按了什么。
“你说吧,我开了屏蔽器了。”说着,他把屏蔽器放到了桌子上,一个拇指大的仪器正闪着灯。
“我说凛墨过来就给我盖了一个毯子,你信吗。”楚云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看着03满脸的不可思议,她无奈的摊了摊手。
“但是他真的就只是给我盖了一个毯子,就走了,而且这件事儿的重点不在这儿吧,重点应该是,凛墨怎么知道我在办公室,并且躺在沙发上,疑似睡觉的。”
03一下子也沉默了,两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的坐着。
“你想说什么?”半晌,03说道,他的目光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在安装了摄像头的几个位置停留了一下。
被楚云敏锐的察觉到了。
“你......”楚云皱着眉,视线回落到03的脸上,“你确定你的这些设备,不会被别人侵入设备看到些什么东西吧?”
她这么一问,03也皱起了眉头,他掏出手机来,不知道打开了什么看了一眼。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
此话一出,楚云的脸色直接就黑了。
“因为这个其实不是我的设备,这些东西都是系统提供的,我只是负责安装,仅此而已。”说着,03露出了一个苦笑。
听他这样说,楚云也就没有继续再追问什么,她走到办公室后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03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能看见她微微垂着的目光落在办公室的桌面上。
叹了口气,03把手机放到办公室上,推到楚云的面前。
“先不说这个,你先看看这份名单吧。”
楚云没有着急去拿03的手机,而是伸手到桌子下面摸了一下,入手是一个方形的盒子,楚云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一个窃听器。
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房间,楚云真的是呆的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
拿起03的手机,楚云点开了那份名单。
对面的03也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你办公室里有纸笔吗?”
楚云皱了皱眉,看名单的空隙抬眼瞟了他一眼,“你要纸和笔干什么?”
“这份名单我不能外传,给你看已经是破例了。”顿了顿,03补充了一句,“也不是说不能外传吧,当事人肯定是会知道的,但是肯定不能让他们看到这份名单,他们只能知道即将要进入一个剧本,其他队伍的人员是不知道的。”
听他这样说,楚云忍不住有些好笑,“这为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啊,那你现在拿给我看,就不怕尚首知道了,责怪你?”
03抿了抿唇,“实不相瞒,其实是尚首同意我告诉你的。”
楚云愣了一下,唇边的笑意一下子就凝固住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抿着唇,唇角紧绷成了一条直线,眼睛里的神色很是复杂。
“我不知道,他把这份名单交给我的时候,其实是想叫你过去的,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
“那为什么没叫?”
03摊了摊手,“我不知道啊,我刚打算出门叫你,尚首就已经改变了主意了,他那种冷冰冰的表情,我实在是不敢多问。”
他这样说,楚云倒是相信了,这次见到骆翊鸣,他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是冷漠,多余的表情,楚云是没见到,看样子,03也没见过。
“你先给我纸笔吧,我先写一下,你一会拿给程晨看,他是这份名单上,唯一一个不属于系统高层前十的,而且他还是一队带队之一。”
楚云没有继续追问,随便拉开一个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果然放着纸笔,随便抓了放到桌子上,眼睛却是没闲着。
“一队是我、程晨和尚首带队,这个没有变,这个......成员名单,凛墨、凛泽。”楚云皱了皱眉,“怎么把凛墨也和我放在一组了,我记得上一份名单上是没有他俩的。”
03在纸上飞快的写下几个人的名字。
“对,这两个人是新加进来的,凛墨和凛泽是一对儿兄弟,凛墨比弟弟凛泽大三岁,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凛泽是个电脑天才,俗称,黑客。而凛墨,这个人的资料你比我了解。”
“确实。凛墨他在系统里的资料也不是很多,他并没有进过很多的剧本,但是他每一次的成绩都很好,两个人进剧本差不多两年左右,算上这三年一共五年,”说着,楚云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两个人在系统里都不算新人了吧?”
03也停了笔,看着楚云,脸上也是满满的疑惑,“对啊,这两个人不算新人了。但是除了这两个人,其他人进入系统的时间不超过个月,都是彻头彻尾的新人没错,这是为什么?”
“系统不会出现这种错误,这样安排肯定是有他的原因,我进去之后留意一下。”楚云说完就往下翻去。
“第二组......”往下扫了一眼名单,楚云就是不太想看了,“后面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你自己抄吧。”
说着,楚云直接把手机推到了03的面前,03沉默......
但是她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后面名单确实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了,03默默收回手机,埋头抄着名单。
正抄的起劲,楚云却是忽然说道,“等等!”
03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笔一抖,抖出了一条弧线,他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楚云。
“刚刚一队里有谁?凛泽?”楚云忍不住抬手在桌子上敲了敲,03茫然的点了点头。
“凛泽很擅长电脑,是个黑客。”楚云唇角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看的03心里有些发毛,“有时间,你可以查一查凛泽,我感觉你的这些设备,在凛泽哪儿应该会查到一些线索。”
03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
“但是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这个系统里面有怎么多的人,擅长电脑的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而且,凛墨敢直接过来找我,很明显就是不怕别人知道他来过。”
一边说着,楚云一边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她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
窗外是一片漆黑,稀薄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点树的轮廓。
月亮藏在云层的后面,楚云抬头看了看天,云层压的很低,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抬手打开了窗户。
刚入秋,夜晚其实也不是很凉,甚至还带着一些夏日的余热,远处树林里,一阵晚风吹过,树叶摩擦的沙沙声,顺着风飘到房间里。
“我感觉明天可能要下雨。”
楚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淡淡的泥土味儿冲入鼻腔,有些好闻。
坐在桌边的03也抬起头来,他已经抄完了名单,也站起身来,走到距离楚云不远的地方。
“一场秋雨一场寒,该添衣服了,马上就要降温了。”
“名单抄完了?”楚云侧过头来看他。
03点了点头,眼睛里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担忧的神情,“我总感觉这次剧本并不仅仅是带新人这么简单,或者说,这次的剧本并不简单。”
“剧本内容你不知道?”楚云笑了笑,好像丝毫都不担心。
03叹了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系统只给了一个线索,一个民间的习俗。”
这个话题倒是提起了楚云的兴趣,她不在注意窗外的景色,转过身来面对着03。
“习俗?什么习俗,听起来会很有趣呢。”
相比起楚云的好奇和轻松,03的表情看起来却是很是严肃。
“中国民间的一个恐怖传言,晴天娃娃,你知道吧。”
楚云皱了皱眉,“你讲讲。”
03噎了一下,这很明显是不知道啊,他叹了口气,只得给楚云解释道。
“就是扫晴娘,据说以前有一位心灵手巧的姑娘,每次下雨,她都喜欢剪纸,然后挂在家门口,后来村民们发现了她做的剪纸很好看,都抢着去找她买,姑娘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大,大家都叫她为‘那个只在雨天剪纸的姑娘’,后来,在某一年的某一个季节,忽然下起连日暴雨,村子里都被大水淹没了,农作物全都被淹死了,村民们心急如焚,不管怎么样祷告都是没有结果。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流传出一句话‘把一位美丽的少女献给雨神,天空就会放晴’,于是众人就把剪纸姑娘杀死,献给了雨神,少女死去之后,天空果然放晴了,洪水也全都退去了。后来家家户户为了纪念她,也开始学剪纸,特别是在下雨的时候,拿红纸剪出少女的形状,挂在屋梁上,据说雨很快就会停。”
03一口气把这个故事讲完,楚云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反问道。
“你为什么确定是中国的民间故事,而不是日本的,把头砍下来挂到房梁上?”楚云抬手搓了搓脸,“晴天娃娃这个故事,一般日本的传说知道的人比较多吧?为什么你觉得是剪纸姑娘?”
03明显愣了一下,思索了一下,他说道,“因为纸条上写着:雨久,以白纸作妇人首,剪红绿纸衣之,以茛笤苗缚小帚,令携之,竿悬檐际,曰扫晴娘。”
楚云叹了口气,她抬手关上窗户,树木的沙沙声都被隔绝在窗外了。
“目前能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她皱着眉,看着03。
03点了点头,脸上也满是愁苦的神色,“其他的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尚首让我先回去休息,其他的明天再说。”
“那进剧本的时间呢?不会也没说吧。”楚云抿了抿唇,只感觉这次的剧本很是奇怪。
果不其然,03再一次摇头,“你猜的真准,这个也没说。”
楚云忍不住笑了,她这一笑可是把03吓了个不轻,他瞪着眼睛看着楚云。
“妈呀,01你不会是着急上火然后傻了吧?”
楚云白了他一眼,唇变的笑意淡了些许,她抬手拍了拍03的肩膀。
“不是我说,这次这个情况,特别像是什么秘密行动,提前谁也不告诉,到时候只通知相关的人,对外保密,然后最后谁死了都不知道。”
她这话说的虽然直白了些,但是倒也是没说错,03忍不住苦笑。
“没办法,他们还能找借口不去,咱们这些人是只能去,连个推脱的理由都没有。”
楚云摆了摆手,抬脚往门口走去。
“行了,快各回各家吧,这个房间呆的我一点儿都不能心安,你走的时候别忘了关灯啊,我是要赶紧走了。”
说罢,她自顾自的拉开房门走了出去,03也没有阻拦,只是靠在窗台上,注视着楚云离开的背影。
直到房门关上,楚云也没有再回头,03忍不住又是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办公桌边上,把自己手写的那张纸装进口袋里,又检查了一下办公室里的摄像头和窃听器。
这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03竟然是在楚云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两个不属于自己安装的摄像头。
其中一个摄像头就冲着办公桌和沙发的方向。
03皱了皱眉,没有犹豫,一把把那两个摄像头扯下来,装到口袋里。
又是确认了一遍其他设备正常运行,03这才拿着屏蔽器走到了门口。
关了灯,又关闭了屏蔽器,确定所有设备的灯都亮起之后,03这才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后面,他倒是没有楚云的不适,很自然的打开电脑,把那两个从楚云房间拽下来的摄像头链接到电脑上。
他还没有把这件事儿告诉楚云。
03想的是,先查清楚这个摄像头接收信号的地方到底是哪儿,然后再找楚云说这件事儿。
链接到电脑上之后,03敲击了几下键盘,找到了摄像头的数据,他点开看了看,他只感觉这个摄像头很奇怪,但是那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一路摸下去,03却是很轻松的摸到了一个地址,这个地址很眼熟,刚刚的资料里好像看到过。
03赶忙找出刚刚楚云给他的资料,翻找下却是发现,这正是凛墨家的地址。
03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其实感觉这件事儿太过于顺利了,但是……现在的结果就是这样。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儿告诉楚云,在03看来,楚云是真的比自己厉害很多的。
03又把那两个摄像头放进了口袋里,皱着眉走出了办公室。
等到走出来电影院,周围没有什么人了,03这才拨通了楚云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人接了起来,对面传来了楚云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我说03,咱俩不是刚分开?这还没过二十分钟吧,你怎么又着急忙慌的找我啊?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03缩了缩脖子,左手在口袋里,摸了摸那两个摄像头。
“真的是正事儿找你,你现在在哪儿啊?”03感觉这件事儿有些复杂,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我感觉这件事儿我在电话里跟你说不清楚。”
听筒对面,楚云却是不管那么多,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你先说说什么事儿,你能解决就不要找我了。”
楚云那边好像是有炒菜的声音,03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你走之后,我检查了一下你的办公室,又发现了两个摄像头。”
03压低了声音,看到前面有人走过来,他警惕的瞟了一眼对方,闭了嘴。
楚云皱了皱眉,“我房间里面的摄像头不都是你安装的?发现摄像头怎么了?难道是摄像头多了还是少了?反正我没在拆你的摄像头,少了不要找我啊。”
“没少没少,”03拐弯走进了一个小巷子,“是多了一个摄像头 ,我刚刚查了一下,接收信号的地址是凛墨的家。”
听着楚云的声音像是着急了,03也不敢再兜圈子,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了,听筒对面却是沉默了,楚云迟迟没有开口 。
她不说话,却是搞得03有些害怕,他犹豫了一会儿,解释道,“我也不能确定就是凛墨家,我十几分钟就查出来了,特别的顺风顺水,我就感觉应该不是……”
越说,03越心虚,后面的声音一点一点低了下去。
“那你觉得不是,找我干什么,我能把不是变成是?”
楚云的语气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却是听的03浑身一抖,他感觉对方还是生气了。
“我……”03咬了咬牙,“我感觉这只是一个中转的地址,怎么会有人安装摄像头让别人一查就能查到自己啊,我这个水平,一下子就查到了,你不感觉有些奇怪吗?”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楚云的语气有些起伏,“偷偷跑去凛墨家找线索?”
“也不是……”03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楚云那边却是有些着急,“你有什么想法就赶紧说,我现在真的还有事儿。”
“我想,如果是你想去凛墨家做客的话,凛墨应该会同意吧……”
03这话一说完,对面楚云直接挂了电话,听着听筒里“嘟嘟嘟”的声音,03愣了一下。
他不可思议的把手机拿到眼前,在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确实是被挂断的页面后,03震惊了。
一时间竟然是忘了给楚云再拨打一个电话,也忘了走路,就这样拿着手机呆呆的站在路边。
回过神来,03再次拨通了楚云的电话,听筒里却传开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busy now, please redial later……”
03叹了口气,路边还有小饭馆开着,他随便找了一家烧烤摊坐了下来,随便点了几串烤串,开始吃起了宵夜。
刚刚楚云的电话没打通,03反而是松了口气,楚云那边应该确实是有急事儿,不然她的电话不可能打不通。
03就这样一边吃烧烤,一边等着。
这家烧烤摊的烤尖椒很好吃,03忍不住又要了几串,就在他面前堆起了一小座竹签子山下时候,楚云那边终于来消息了。
“你现在方便吗?我忙完了。”
03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站起身来结了账,转身往店外走去。
又是找了一个偏离的地方,03坐在路边的凳子上,给楚云拨过去电话。
电话没响两下就被接起来了。
“喂?”楚云的声音传过来,隔着听筒都能听到满满的疲惫,“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见楚云没有解释的意思,03也没有追问,他只是继续进行着刚刚没说完的话题。
“我说,如果是你跟凛墨说,想去他家做客的话,凛墨应该会同意吧,而且,凛墨对你的防备肯定不是很高。”03嘴里叼了一根牙签,随着说话,牙签上下晃动着。
楚云犹豫了一下,“倒也不是说不行,我只是感觉不太好……咳咳!咳咳咳咳……”
她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楚云捂着嘴,咳了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我只是感觉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是指利用人家。”
03摇了摇头,“可是是凛墨先过来给你盖毯子,就想你说的那样,如果凛墨没有看监控,那他是怎么知道你在办公室并且躺在沙发上,还没有盖毯子的?”
楚云沉默了。
她承认03说的是真的很有道理,但是,想想凛墨那张带着淡淡笑容的脸……
楚云咬了咬牙,“你先把那两个摄像头给我把,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03报了一个地址,挂断了电话。
没过十分钟,一辆车就停在了他的面前,03有些惊讶的看着楚云,“你就在附近?”
楚云没有过多的解释,点了点头。
她没有下车,车里更是昏暗,但是03还是看到了楚云手腕上的擦伤。
“嗯,你把摄像头给我吧,我回去再检查一下。”楚云回答的很简单,03知道她不想多说,只得把口袋里的那两个摄像头拿出来递到楚云的手里。
她伸出手来接东西的时候,03看清楚了她手腕上的伤。
那哪是什么擦伤啊,分明是被细小的刀子划出来的一小片伤口。
03皱了皱眉,一时间想不出来什么东西能造成这样的伤口,楚云则是很快的收回了手。
03则是敏锐的察觉到,她伸出的是右手,按理说左手会更顺手但是她没有……
车窗换换的升起,在车窗的缝隙里,03看到楚云的左手也没有放在方向盘上,而是放在腿上,只用着右手一只手。
“楚云!”终于,03还是没忍住,开口叫住了楚云,楚云侧过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你的手怎么了?”03的声音很平静,完全听不出来这是一句关心的话,楚云也是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问题,很明显是愣了一下。
随即她便回过神来。
“哦,刚刚店里有人闹事儿,打翻了几个桌子,不小心伤到胳膊了。”
楚云敷衍了一句,然后好像是生怕03再说出什么话来,接着说道:“那我先走了,这个摄像头我拿回去研究,你也早点回家吧。”
03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着楚云的车灯慢慢消失在黑夜里,03忍不住低下头看着地上的落叶。
这才刚入秋就有落叶了啊,03这样想。
另一边,楚云单手握着方向盘,往咖啡厅的方向开。
本来就不远的路,开车还要绕一圈,走路十分钟的路程,开车硬生生开了二十分钟。
楚云的左胳膊一直在抖,左手手指更是颤抖的厉害,在看掌心里,足足五六道伤口,虽然都不是很深,但是血流不止。
坚持着把车停到车位上,楚云敲响了咖啡厅的后面。
程晨来开门的速度很快,很明显他也没想到,自己开门看到的会是这一幕,视线落在楚云的手上 里的时候,目光暗了暗。
没多问,程晨忙是把楚云带进屋子里,又是消毒又是包扎。
处理起来才发现,伤口里居然还有一些细小的木屑,手掌还好,右手的手腕上,几乎每个细小的伤口都沾染了木屑,还有几根木屑是插进肉里的。
程晨的视线淡淡的扫过楚云的脸,目光里满是冰冷,等到处理好了伤口,他这才开口问道。
“楚云,你在电话里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
楚云抬起裹着纱布的手,来回看了看,夸赞道:“你这包扎手法越来越好了。”
抬头又对上了一双冷冽的眸子,楚云没办法,只得摊了摊手,“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那小子简直就是鸿门宴啊,半路锅都炸上天了,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儿去,腿应该是废了。”
楚云说着,抿了抿唇,“我有些饿了,你这儿还有吃的吗?”
程晨看着她,半晌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只是找了一些吃的放在她面前。
“以后这种事情你不要去了。”程晨的声音虽然还是淡淡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关心,“我的这些仇家我自己去就行,你的手对你来说太重要了。”
见楚云不说话,程晨还想继续说,刚开口,就被楚云一把捂住嘴。
“行了,程哥,你不用这样说,我的手和你的名声比起来,还是你的名声重要。”
她松开了手去拿吃的吃,程晨皱着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房间。
程晨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就剩楚云自己了,她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了电脑,把03给她的摄像头连在了电脑上,开始用拿只完好的手敲键盘,另一只手是不是拿过零食来塞到嘴里。
但是结果也正如03说的那样,接收地址是凛墨家,楚云皱了皱眉,这种结构简单的摄像头,就这样是看不出来,凛墨家到底是最终接收地还是,仅仅作为一个中转的地方的。
楚云咬了咬牙,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去一趟凛墨家。
下了决定之后,本来想给凛墨发个消息的,但是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楚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已经是凌晨,接近凌晨一点了,现在给人家发消息可能会打扰到人家的作息,楚云只好作罢。
一晚上她其实睡得不是很好,莫名其妙的梦接连不断,被闹钟叫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又是想不起来这一晚上到底是梦到了什么。
好像是有人在追着自己?楚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好像是一直在奔跑,一直在跑,然后好像很害怕?但是害怕什么,楚云却是想不起来。
想不出来索性就不想了,她起床去洗漱,手上包着纱布,洗漱变得很是困难,好不容易洗完脸,楚云一推开餐厅门,就看到秦栎正忙碌着往餐桌上摆放早点。
豆浆,油条,老豆腐,包子,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秦栎忙碌间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楚云,赶忙招呼道:“楚云姐,快来吃早餐啊。”
低头却是看到了楚云手上缠着的纱布,语调一下子拔高了。
“楚云姐!你的手怎么了!?”
看着秦栎满脸都写着担心,楚云忍不住笑了。
“好了好了,别一惊一乍的,你程哥可能还在睡觉哦,你要是把他吵醒了……”
一听这话,秦栎立刻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还侧身往门外看了看,确定程晨没出来之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好了,楚云姐,咱们先吃早饭吧,程哥就让他睡到自然醒。”
秦栎一边拉着楚云到桌边坐下,一边说着,“你看看你想吃什么,豆浆还是豆腐脑,我给你盛。”
“嗯……豆浆吧,这个小笼包是什么馅儿的?”楚云拎着袋子的一角,把小笼包拎到自己面前。
“你拿的那个是纯肉馅,可好吃了,你尝尝。”
楚云在秦栎的注视下咬了一口小笼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包子,现在还是热的,一口下去,还流了不少汤出来,好在下面有一个碟子接着。
在秦栎炽热的眼神注视下,楚云点了点头,夸赞道,“真不错,你是在哪家买的啊?”
秦栎“嘿嘿”笑了一下,“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怎么样?好吃吧?”
看着楚云点头,秦栎心满意足的继续吃东西去了。
吃过早饭,楚云收拾了东西走出了咖啡厅,做到了车上。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是上午八点,楚云从资料里找出凛墨的手机号,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凛墨,我方不方便今天上午去你家,按照系统的惯例,我需要确定你下你的住址和住址的安全性。”
点击发送后,凛墨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回复,楚云不由得心下忐忑,她说的那些系统惯例是真,但是最近系统并没有让他们去检查这些东西,不知道凛墨会不会发现是自己在骗他。
等待回复的一段时间里,楚云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昨天晚上睡得并不是很好导致了她今天都有黑眼圈了。
车上的暖风很足,楚云舒服的调整了一个姿势,在副驾驶的窗户上开了一个小缝,保证车上足够有的氧气,楚云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云好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这种似睡非睡的状态持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楚云的电话响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胡乱按了几下接通了电话。
“喂……”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楚云?”对面传开了凛墨的声音,“你还在睡吗?”
楚云吞了吞口水,意识清醒了一些。
“没有,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刚刚在车上睡着了。”楚云清了清嗓子,又抬手拍了拍脸,“你看到我刚刚给你发的消息了?”
“看到了啊,”凛墨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笑意,“没什么不方便的,你直接过来就行,我还能包你午饭。”
挂了电话,楚云看着手机上那串陌生的电话号,脑子里又浮现出凛墨无害的笑颜,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心里忽然有些不太舒服。
定了定神,楚云发动了车子。
汽车缓缓的从停车位里滑出来,拐了个弯儿,驶上了大路,汇入了来往的车流中。
楚云还是单手握着方向盘,手机导航着往凛墨家的方向行驶。
等楚云在凛墨家门口停下车,凛墨已经站在楼下等他了,凛泽也在。
楚云停好车走过来,凛泽很礼貌的跟她打了一个招呼,说要去买菜,就先走了,凛墨则是带着她上楼。
“凛泽是我弟弟,”凛墨嘴角带着笑,“他比我小三岁,也算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十四岁开始,我爸妈都不管我们,只给钱,那会儿他才十一岁,现在他都二十了,我都二十四了,时间过的真快。”
楚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担心,以后我们都会帮你照顾他的。”
凛墨听了她这话,忍不住眼角有些泛红。
带着楚云走进自己家,凛墨去厨房给她倒水。
“楚云姐,你随便转着看看,我家没有什么不能看的,我去给你倒点儿水喝。”
说着,他就走进了厨房,只留了楚云一个人在客厅。
楚云皱了皱眉,她看着凛墨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她有些怀疑,凛墨是不是故意放她进屋子来找东西。
楚云侧过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我可以进去看一看吗?有没有什么不能进去的房间?”楚云内心还在挣扎,如果凛墨说不方便,可能她就不会进去检查。
但是......
“没事儿,你进去吧,我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给你看的。”凛墨探出头来喊道,话语里还带着些许的笑意。
楚云叹了口气,推开了面前的房门,那是一件卧室,上下铺的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就连床上的床单都是铺的很平整。
房间里很是整齐,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日常用品,就连桌子上的物品摆放都是很有规律,丝毫没有她固定思维中的,男生房间的混乱,转了一圈,什么发现也没有。
看来是没有什么东西,楚云心里想着,抬手推开了卧室旁边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里能有什么?洗漱台上放着两个牙刷,洗漱台上的镜子也擦得很干净,楚云瞟了一眼,就想把门关上。
转身往出走的一瞬间,楚云的余光里好想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她眨了眨眼,转过头来,那光好像是从镜子的反光过来的。
楚云皱着眉,调整着角度,试图从镜子里寻找到光线的来源,但是......没有。
这回,楚云是真的有些疑惑了,她走进卫生间里,回手把门带上,仔仔细细的在卫生间里检查了起来。
但是,还是没有,楚云不死心,抬手关了卫生间的灯,在一片黑暗中,她终于有了发现,就在镜子的斜侧面,房顶与墙壁的交接处,好像有一个小光点儿。
抬手打开点灯开关再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东西......
楚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记号笔,再次关了灯,摸着黑往那个光点儿下方摸去,在光点儿下方的墙壁上画了一个印子。
门外,凛墨从厨房走了出来,楚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打算把这件事儿告诉他。
不动声色的,楚云打开了卫生间的灯,然后又装模作样的按下了马桶的冲水按钮,一阵冲水声中,楚云还挤了一点洗手液洗了洗手。
等到她从卫生间里甩着手走出来,凛墨也正好从卧室里走出来,凛墨看到她出来,微微笑了一下,把手里的毛巾递给楚云。
“给,你用这个擦擦手吧,毛巾是我新买的,还没有用过,”凛墨把手里的毛巾递了过来,“啊......稍等一下,我剪一下标签。”
楚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在毛巾上看到了一个悬挂着的标签,没等她出声阻拦,凛墨已经转身走回了卧室,剪标签去了。
楚云皱着眉,又是回头往那个光点儿的地方看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
过一会儿再来看看吧,楚云这样安慰自己道。
凛墨把毛巾塞到了楚云的手里,楚云擦了擦手,入手毛巾的触感很柔软,楚云愣了愣,想说什么,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把毛巾挂到了客厅座椅的靠背上。
茶几上放了一杯咖啡,看起来像是凛墨刚刚现磨的。
楚云端起来抿了一口,入口咖啡的浓香里掺杂着淡淡的奶香,苦涩的味道完全被掩盖。
“不错啊,”楚云舔了舔唇边沾染的咖啡液,夸赞道,“没想到你还会做咖啡。”
“倒也不能说会,只是我弟弟他喜欢喝,平时随便做着给他喝的。”凛墨没有喝咖啡,端了一杯冰水。
玻璃杯的杯壁上起了一层水雾,凛墨把水杯随意的放到茶几上,他的手指上也沾染了些许水汽,他无所谓的抬手,在楚云刚刚擦手的毛巾上随便擦了两下。
“你今天过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检查我住址是否正确,是否安全吗?”凛墨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题,却是说的楚云一阵心虚。
她轻咳了一声,“前两天我去朋友家的时候,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摄像头,然后我让03去检查了一下,在不少的系统人员的家里都发现了摄像头,我今天来就是想检查一下,你家里有没有。”
一边说着,楚云从兜子里拿出那两个从自己办公室里拆下来的摄像头,放到桌子上。
“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或者我希望你自己也可以检查一下自己的房间,毕竟我只是靠仪器和我的直觉,有很多地方我是检查不到的。”
楚云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她的目光却是紧紧的盯在凛墨的脸上,不放过他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
但是,没有变化。
凛墨只是皱着眉,拿过摄像头仔细的观察了一番,随后又放回了桌子上。
“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让楚云有些不安。
就在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应该是凛泽回来了,我先去开门。”凛墨冲她点了点头,起身去开门了。
凛泽两只手,一手拎着一大袋子菜走进房间,看到楚云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楚云站起身来,想帮他拎一下手里的东西,却是被拒绝了。
“不用帮忙,楚云姐,你是客人,你坐着就行,我来。我哥哥说你中午留下来吃饭,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俩给你做。”
凛泽的脸上明明是温和的笑,但是楚云看着却是莫名的有些不舒服,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服。
“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就行,不用做太多。”楚云也笑着看着他。
凛泽拎着菜走进厨房,凛墨过了一会儿才从门口走过来。
“那你先坐,我们去做法,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吃饭,你看怎么样?”相比而言,凛墨脸上的温和表情看起来就正常多了。
楚云点了点头,再次坐回了沙发上。
凛墨也走进了厨房,随手关上的厨房的门,只留楚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哥,怎么就这样吧人家仍在客厅里,都来厨房做饭,真的没问题吗?这不礼貌吧?”
凛泽一边洗菜,一边问自己哥哥,凛墨在旁边择菜,轻轻摇了摇头,摇完头才想起来凛泽看不到。
“没事儿,她本来就是来检查咱们家的,咱们在外面陪着她,她反而不好行动。”凛墨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语气很是平静。
凛泽侧过头来,从他的方向看过去,看不清凛墨脸上的表情。
“你不高兴。”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凛泽还是可以感觉的到,他的哥哥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没有。”凛墨的回答很干脆,凛泽还想说什么,凛墨瞟了他一眼,凛泽默默闭了嘴,专心洗菜。
外面,楚云捧着杯子一口一口的喝着咖啡,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茶几。
她的内心很是挣扎,实话说,她其实本身是不想来检查凛墨的住处的,尽管她并没有很相信他,但是楚云总感觉,如果让凛墨知道,自己怀疑他的话,他会很难过吧,可是......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楚云放下杯子,拿出手机来看消息。
消息是03发过来的。
03:“找到什么东西了吗?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又开始犹豫了。”
楚云沉默,她不知道怎么回复,于是回复了一串的省略号。
对方的消息几乎立刻就回复了过来。
03:“靠!!!!我就知道!!!!!!!!!!”
一串长长的感叹号几乎是要从手机屏幕里扎出来,连带着03的愤怒,一起直接扎到楚云的身上。
楚云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复了一个:“?”
对方沉默了,“对方正在输入”这两个字无数次代替03的名字出现,但是对方却是迟迟没有发过来消息。
就在楚云想要把手机装回口袋里的时候,03的消息终于是发过来了。
“01!你要是今天不查出来凛墨家到底是接收信号的地方,还是中转信号的地方,我明天就直接过去抄家似搜索!你现在还有选择!!!!”
楚云叹了口气。
楚云:“你放心吧,我在找了,今天一定能给你答复。”
03:“不许包庇!”
楚云:“你放心吧,不包庇,你不相信我,你让我来干什么?”
对面一下子又沉默了,又是过了好几分钟,楚云看到了对方发过来的三个字。
03:“相信你。”
楚云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收回口袋里,站起身来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卫生间里,楚云没有开灯,她找到了刚刚自己做的标记,卫生间里刚好有一个小凳子,楚云垫了一张纸,站到了凳子上,顺着标记,楚云仔仔细细检查着墙缝之间的缝隙。
终于,楚云发现有一块瓷砖的后面是空的,并且这快瓷砖好像是能取下来。
楚云咬了咬牙,厨房里传来了炒菜的声音,抽油烟机的声音”嗡嗡”的,掩盖了大部分的声音,而楚云,就在着声音的掩盖下,掀开了那块儿瓷砖。
第一百七十九章 出事儿
瓷砖很容易就被拆了下来,瓷砖后面,果然有一快空的地方,而瓷砖缝隙露出来的地方,仪器的红灯一闪一闪的。
仪器并不大,也就巴掌大小,安静的躺在瓷砖后面的空隙里。
楚云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拿了出来。
给03拍了个照片发来过去,03那边没有回复,楚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它放进了口袋里。
再一次把瓷砖安装了回去,楚云忽然就对自己刚刚看过的房间有些怀疑了。
纠结再三,楚云还是再一次推开了凛墨的卧室门。
这一次,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型的仪器,上上下下的把房间扫描了一遍。
这一次,仪器并没有发出什么警告。
那就证明,这个房间里是干净的。
楚云这回是彻底放下心来,她像是送了一口气一般,转身走出了房间。轻轻的关上房间门。
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已经小了下去,楚云装作无事的把仪器装回口袋里,坐回了沙发上,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坐下之后,楚云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莫名的有些加快,轻轻叹了口气,楚云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很快,厨房里就彻底的安静下来了,很快,厨房的门打开了,凛泽端着菜走了出来,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快来吃饭吧。”凛墨跟在他身后招呼道。
楚云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走去卫生间洗了洗手,走到了餐旁边,她想去帮忙拿碗端菜,但是却被凛墨拦了下来。
“你先坐吧,我们来就行。”凛墨笑着把她拉到餐桌旁边,“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就是,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啊。”凛泽又端着一盘菜走了出来,跟着附和道。
楚云拗不过两兄弟,只得做到了餐桌边。
很快,所有的菜就都上齐了,凛墨把筷子和碗放在楚云的面前,他的身上还带着围裙没有摘,楚云侧过头来看他。
却看到凛墨身上淡粉色的围裙,不由得笑着说道,“你这个围裙,还挺好看的啊。”
凛墨还在擦手,听楚云这么一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围裙,淡粉色的围裙上还有几朵小花。
“啊......”凛墨语塞了,忽然觉得这个围裙是真的有些太......粉嫩了。
“咳......”他轻咳了一声,抬手摘下围裙,“别说这个了,你先尝尝这个菜好不好吃。”
说着,他把手里的围裙塞到了凛泽的手里,凛泽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楚云姐,这围裙是我给哥哥买的,他平时的衣服都太暗了,粉色多好,粉色显白。”
楚云看着凛泽的笑,这次的笑和之前的笑比起来,那可就真实太多了,楚云也没有在意,只当是他不是很喜欢自己家里被别人检查吧。
等到兄弟二人都坐了下来,楚云这才是和他们一起拿起筷子。
“尝尝这个,番茄鱼,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椒,我就没做几道辣菜。”凛墨一边给楚云夹菜一边说道。
“谢谢。”楚云笑着接受,余光却是看到凛泽的表情,好像又有些不太自然。
楚云微微皱了皱眉,没等她多想,口袋里的手机接连震动了好几下。
楚云夹菜的手顿了顿,但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只是眉毛微微皱了皱。
“你要不要先看一眼手机?”凛墨很客气的问道。
“没事儿,先吃饭吧,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楚云笑了一下,心里却是有些不安。
这一顿饭确实很好吃,但是,一桌子三个人,只有凛墨很开心的吃完,楚云心里有事儿,实在是没有心情多吃,凛泽看上去也是心事重重的。
一顿饭过后,凛墨还是不让楚云帮忙收拾。
“你们做了饭,我应当洗碗的。”楚云忍不住坚持。
凛墨却是一把把楚云手里的碗拿了过去,“我来吧。”
凛泽则是坐在沙发上,这一次,他没有说话,楚云还在坚持,但是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皱着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03”两个字刺的她眼睛有些疼,除了电话,前面几条消息也都是03发过来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楚云忽然有些不敢点开看。
“你先接电话。”凛墨说着,就走进了厨房,厨房的门再一次关上了。
楚云不确定凛墨有没有看出自己的异常,但是此时此刻,她也是顾不了太多了,接起了电话,听筒里传出了03焦急的声音。
“01!!你在哪儿呢?还在凛墨家?”他的声音很急促,像是刚刚剧烈运动过后,气息没有喘匀。
楚云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怎么了?这么着急?”
“你肯定没看我刚刚给你发的消息,哎呀,你是不是还在凛墨哪儿啊!你快点儿过来吧,你过来我跟你当面说,这事儿实在是......我当面跟你说,电话里我说不清楚......”
03后面还说了什么,楚云却是没听清,听筒里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隐隐约约好像还听见有人在尖叫,楚云“喂”了好几声,03的声音再也没有清晰的传过来。
挂了电话,楚云点开了03给她发过来的短信。
第一条是:“01,你快回来,你给我发的这个小东西,我在系统里也找到了。”
03:“01,别吃饭了,那个东西危险!!”
03:“快回我消息!!!!人呢?”
03:“快回来,电影院出事儿了!”
03:“出大事儿了,出人命了,你快回来!!!!!!”
楚云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出事儿了,这四个字03反反复复的重复了很多次,但是是什么事儿,出人命了又是怎么回事儿,楚云听的出来,03并不放心在电话里说,并且,这件事儿肯定是比凛墨摄像头的事儿紧急不知道多少被。
楚云的喉咙忽然有些干涩,轻咳了几声,她抬手敲了敲厨房的门。
里面洗碗的水声停止了,厨房门被里面的人拉了开来,凛墨探出一个头来,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我有点儿事儿,我需要立刻回一趟电影院,抱歉啊,我需要先走了。”楚云的眼睛有些不太聚焦,面对这凛墨,视线却是没落到他的脸上。
凛墨很敏锐的看出来来啦她的状态不对劲,也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他盯着楚云的脸,后者淡淡摇了摇头,转身往门口走去,见她不想说凛墨也没有多问,只是跟在她身后,询问道。
“你是一个人开车来的吗?你现在这个状态开不了车,啧,楚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先别着急,你现在开车太危险了,要不你等等我,我洗个手给你开车......”
凛墨一路跟着楚云走到了玄关处,后者转过头来,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你不用跟着我了,电影院那边的事儿,你过去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只会给自己徒增危险。”一边说着,楚云已经拉开了房门,门外吹进来一阵风,楚云的头发被风吹了起来,发尾打在了她的脸颊上,扫过了眼尾。
她只是微微眨了眨眼,侧身出了房门。
“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先走了,我自己可以开车的,没有问题,你不用担心,要是以后有什么事儿你随时短信发我吧,再见。”楚云脸上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神色,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往楼下走去。
凛墨没有继续往下追,随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凛墨目送着楚云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轻轻叹了口气,关上了房间门。
凛泽侧身靠在沙发上,脸上的笑意已经退了个干净,好看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看着凛墨。
凛墨路过客厅的时候看也没看他,径自走进了厨房。
“哥哥,你看,你对她的好她并不在意。”凛泽冷笑了一下,“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让你离她远点儿是有原因的。”
凛墨还是没理他,厨房里水声哗哗的流。
另一边,楚云一脚油门开会了电影院,外面的大铁门已经关上了,还从里面还落了锁,楚云顾不上叫人来开门,咬了咬牙,直接从铁门上翻了进去。
路过的行人震惊的看着她的动作,犹豫要不要先报警,但是又看到门里走过来的保安,恭恭敬敬的跟她打招呼,奇怪的看了楚云一眼,转身离开了。
楚云也顾不上多说什么,冲着保安一摆手,人已经往电影院里面冲了过去。
没跑几步,楚云就看到03从门口跑出来,看见楚云像是看到了救星,直奔她就跑过来了。
“01啊01,你可算来了,今天尚首不在,电影院里就我一个人,这事儿我也解决不了啊,你可算来了!”
03一路小跑的跑到楚云的身边,不等楚云多问,他一把拉起楚云的胳膊就是往里冲,楚云被他拉了一个踉跄,所有的问题都被咽回了肚子里,只得是先跟着03一路小跑。
楚云几次想要打断03的话,但是都没有成功。
03就好像是身后有人在追赶他一般,头也不回的往里跑。
等跑到铁门的门口,不用他说,楚云也猜出个个七七八八。
“这是怎么了?”楚云皱着眉,铁门口堆积了一堆人,每个人都探着头往里看着。
“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03一边吆喝着,一边扒拉开人群往里走。
楚云跟在他身后,挤进了铁门里,她冷了脸,虽然还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但是门口聚集了这么多人,肯定是不行。
喧闹的声音几乎吵的她头都炸了,楚云忍不住狠狠的皱了皱眉,03着急的例外维持秩序,喊破了喉咙也没有压下那群人的声音。
“咚咚咚!!”楚云敲了敲铁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都在这儿围着干什么呢!”她提高了声音,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不耐烦,“都散了!”
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了楚云,这个消息已经被很快的传播开来,在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来了。
于是,她这一开口,喧闹的声音就开始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03感动的看了一眼楚云,然后拉着她往里走。
这次楚云没任由他拉着走,而是转身把铁门关了关,只留下来一人多宽的门缝。
转身走进来,眼前的一幕就算是楚云也有些震惊。
地上躺了一个人,虽然没有鲜血的场面,但是那人的周身围绕着一股黑气,脸上的五官都有些模糊不清。
“还活着吗?”楚云抿了抿唇,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转过头来问03。
03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刚刚还活着,现在不知道,说是好像看不到胸口的起伏了。”03弯下腰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那手去摸脉搏,“这上面的黑气到底是什么啊?能碰吗?”
楚云叹了口气,“他被里面的秽物缠上了,倒也不是不能碰......”
03听到这句话就想伸手去碰,但是楚云 还有后半句话。
“但是,你不能。”
03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在半空停下,然后迅速的把手指收了回来,转过头就看到楚云看着他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01!你这样逗我玩是不是不太好,我刚刚万一没收住碰上去了怎么办?”03怒瞪着楚云,后者却是丝毫都不在意一般,抬手拍了拍03的肩膀。
“以后跟我说事儿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别说什么,你过来我跟你说之类的话,这个人的情况有复杂到你说不清楚吗?你不可能从来都没见过吧。”
说罢,楚云蹲下身来,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团黑气。
旁边的03看着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出声叫道:“等等!”
但是等到他 话音落下,那团黑气已经顺着楚云的指尖钻进了她的身体里了。
吓得03又是一声尖叫。
“啊!”
他这一声确实把楚云也吓了一跳。
“你鬼嚎什么呢!”楚云气的转过身来给了03一脚,“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怪吓人的。”
03缩了缩脖子,没敢反驳,只是弱弱的问了一句:“你不是说我不能碰吗?那你为什么碰了就没事儿啊?”
“你先叫 一个医生过来把他抬下去吧,估计很快就能醒了。”楚云说着,又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眉心处点了一下,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医生就在门外等着,03推开门,把他叫了进来。
门外那群围观的人早就已经散了,只留下两三个人站在拐角处,露了几只眼睛来看。
楚云拍了拍03的肩膀,皱着眉:“你先安顿这个人吧,我先去你办公室,那个......”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她冲着医生扬了扬下巴,03知道她是怕别人听到了徒生事端,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知道了,她可以走了。
楚云也没有多呆,转身就往门口走去,拐角的几个人一看楚云出来了,看样子是要走,连忙都是散开了,假装只是路过,或者是低头看手里的剧本之类额。
楚云倒是也没有说破他们,路过的时候撇了他们几眼,然后就径直离开了。
“她是不是发现咱们是装的了?”其中一个人侧过头问旁边的人,旁边那个人没说话,又是探头往里看了一眼,虽然没看到个所以然,但是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拉着旁边的人走了。
被拉的人还有些茫然,想问自己的好友,但是又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被走在前面不远的楚云听见。
前面那个人看着楚云停下的脚步,犹豫了一下,拉着他躲进来卫生间里。
“怎么了?走的这么着急,为什么不等那个01走了咱们在出来?”男人有些不解,他的好友倒是哭丧着脸。
“这个热闹肯定是看不成了,01肯定还要返回去抓那些人,相信我。”
“为什么这么多……”男人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人的惨叫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看了!我再也不凑热闹了!”
男人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又往卫生间里面挪了挪,他的好友看着他,摊了摊手,意思是:你看,这就是01的可怕,你现在知道了吧。
楚云拍了拍手,眼神在几个人身上来回扫了一遍,被看到的人都是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进地里。
没人说话,没人敢说话。
站在他们面前的女人太可怕了,最边上的人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真疼,很疼,太疼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楚云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忍不住皱眉。
“别摸了,疼不到哪儿去。”说完他,又转过头来扫了一眼面前站着的六个人,“还有你们,自己去反思,一人三千字检讨,今天晚上吃饭前放到03的办公室,不要上网抄,抄了翻倍。”
看着六个人的脸色齐刷刷的变了,楚云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打发他们去写检讨去了。
一直等到楚云真的走了,这两个人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躲过一劫,二人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楚云推开了03办公室的房间门,她现在是真的不太想进自己的办公室,总感觉一个办公室里全是摄像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看,怪渗人的。
坐在沙发上,她把口袋里装着的那个小仪器拿出在,端在眼前仔仔细细的打量,光这样看,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盒子,看不成什么名堂。
楚云想连电脑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站起身来才想起来这是03的办公室,桌子上的电脑也是03的,自己的电脑还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想到自己的办公室,楚云咬了咬牙,忍住了自己心里的好奇,又坐回了沙发上。
电脑对于她们来说是一个很私密的物件,私密程度堪比自己的贴身衣物,是不可能借给外人的。
楚云无奈,只得把手里的东西重新装回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消磨时间,内心只祈祷着03赶紧回来。
这一等,就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就在楚云等的马上就要不耐烦走人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终于是被人推开了。
03满脸疲惫的走进来,看到坐在沙发上一脸悠闲的楚云,他忍不住又是长叹一口气。
没等楚云发问,03自己就说了。
“你倒是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哪儿,你是知道后续的登记什么的很麻烦,才提前走的吧?”
楚云挑了挑眉,“登记什么?”
“你不知道?”03瞪大了眼睛,“我也说不清楚到底登记了什么,应该是这件事儿的起因经过经过l?但是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问我,能问出来什么啊……”
他说着,抄起来桌子上的水杯就是一阵猛灌,在喝完了两杯水后,终于是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
楚云一脸“你好像有病”的神情,看着03长出了一口气,又抬手抹了一把嘴,好像是灵魂终于回体了。
“他们问你什么了?”楚云实在是忍不住,出生问道。
“问了我一大堆,这个人怎么变成这样的,黑气哪儿来的,谁治好的,怎么治好的。”03皱着眉回忆。
“那你怎么说的?”
“我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变成这样的,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我以为他死了,我看到他的时候,黑气就在他身上了,我不知道怎么来的,至于怎么好的,就那样自然好的。”03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答案。
得到这个答案的楚云,也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个答案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不知道,一问三不知,这真是逃避问题的好办法。
“他们还问我为什么把你叫回来,我说我以为那个人死了,我害怕,我不会处理。”03看着楚云,唇边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我确实不会处理啊。”
楚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纠正道:“你应该说,你是确实害怕。”
03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倒是没有反驳,楚云说的倒也是实话,他确实害怕。
“倒是也不是全因为这个原因,因为比起我,他们好像是更怕你。”03笑着摊了摊手,“我听说你又让人写检讨了?还是三千字?”
楚云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那我也不能任由他们围观啊,系统惩罚可就不止是单纯的三千字检讨了。”
“你这样罚他们,他们还不领你的情,你这是图什么?”03摇了摇头。
楚云看他摇头晃脑的,忍不住也是有些好笑:“可是你总要有人唱红脸白脸,这样他们才能更听话,不是吗?”
03被她笑的也是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她,皱了皱眉。
“你笑什么?”
楚云笑而不答,只是从口袋里,把那个巴掌大的小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桌子上的电脑“叮”的一声开机了,03也不再去纠结楚云刚刚到底在笑什么,赶忙是把它连到电脑上。
楚云也收起了笑容,不在跟他开玩笑,站起身来走到03的身后,看着他操作。
03看着电脑上连入的这个奇怪的东西,半天确实没有个所以然。
“这上面好像是有锁,我打不开。”他转过头来向楚云求助。
“你打不开?”楚云低着头看他,听到这话忍不住挑了一下眉,一脸不可思议,“你最好是在跟我开玩笑。”
03笑了一下,也不解释,就是自顾自的站起身来,退到了一边,把自己的座位给楚云让了出来,还冲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云没管03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来,但是看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她着急知道这个仪器里有什么,于是自己坐了下来,没有用鼠标,双手搭在键盘上,右手拇指落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上。
03的眼睛落在楚云的双手上,也是发现了她这个奇怪的习惯,紧接着,白色的绷带刺痛了他的眼睛,包裹着白色纱布的手,手指敲击的键盘,03眼睛里的神色暗了暗,微微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楚云却是没注意到03的眼神,她一心都扑在电脑上,双手在键盘上飞快的点着。
见楚云认真的盯着电脑屏幕,03拿了水杯出去接水,办公室里一下子就剩楚云一个人了。
她瞥了一眼03出去的背影,并没有在意。
这个小仪器的内部倒是相当的复杂,就楚云也花费了很长的时间,等到03回来的时候,楚云别说转过头来了,就连一个余光也没有施舍他一个。
03就靠在门口,手里捏着一个水杯,杯子里的茶叶在滚水下缓缓的舒展开来,淡淡的茶叶香在办公室里蔓延开来,“劈了啪啦”的声音在耳边响,他悠闲的伸了个懒腰。
又是过了十分钟,楚云手停了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得出来了一个结论。
“就是中转,这个东西不大点儿,但是里面的东西还真是不少。”楚云说着,站起身来,她好像这才注意到03这一幅悠闲的样子,眉毛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你让我自己在这儿敲键盘,就是为了出去泡一杯茶喝?”
03没在意她说的话,却是看到楚云垂在身侧的左手,手指间在微微颤抖,他抿着唇,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走到电脑面前。
电脑屏幕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十几个监控画面,03一下子愣住了。
“你......这是,监控画面?这个盒子里的?”03皱着眉,自仔细的看着画面上的监控页面,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心里忽然升起了一阵寒意。
“这,这到底是有多少个监控摄像头啊!”他惊呼了一声,忍不住凑近了电脑屏幕,“这摄像头未免也太多了吧?这......”
03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旁边的楚云却是很平静。
“他们都能在我的办公室里安装摄像头,那还有什么地方时安装不了的呢?只是这个覆盖范围,却是是有些太广了。”
03一个一个监控画面的看下去,却是赫然发现了有一个监控画面是对着自己的,不由得心下一凉。
顺着监控画面里的方向看过去,03却是什么也没看到,反而是楚云率先发现了那个摄像头藏在什么地方。
等到她站上凳子把摄像头从墙里面挖出来的时候,03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这个人怎么想的,嵌入式?嵌入到墙里面......?”
03实在是有些理解不了,怎么会有人把监控嵌入到墙里面。
但是事实却是,真的有人这样做了,因为电脑屏幕里,那个冲着03的画面消失了,变成了一片漆黑。
“现在怎么办?要拆掉吗?这么多摄像头,一个一个拆都要花费个几个小时吧。”03皱着眉,有些苦恼。
但是楚云一句话却是让03又是震惊了一下。
“为什么要全部都拆掉呢?”楚云歪着头看着他,“他们既然能费劲心思安装这么多监控摄像头,还是在系统的眼皮子底下,你们那会儿也被叫过来当过监工吧,你们不是也没发现吗?”
03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确实啊,他们确实每天都是有人来当监工的,电影院里几乎每时每刻都有系统的人,但是就是这样,也被人悄无声息的安装了这么多的摄像头。
“为什么不拆?不拆难道是就这样,让他们随时掌握咱们这边的事儿吗?”03真的不理解。
楚云把那个拽下来的,断了电的摄像头扔到03的办公桌上。
“你不想一想,那会儿天天都有人盯着,他们都要来安装摄像头,咱们现在又没有人盯,拆了肯定是还会来安装的,现在咱们还知道这些监控覆盖了那些范围,如果拆了他们再安装,肯定就没有现在好找了,所以为什么要拆掉呢?”
她的语气很是平静,03刚想开口说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03赶忙是闭上了嘴,眼神警惕的盯着门口,手里却是不停,慌慌张张的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一股脑的塞进办公桌的抽屉里。
“谁?”
楚云却是很淡定的过去开了门,门口站了一排的人,看到是楚云过来开的门,为首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流露出了一种惊恐的神色,后退了一步,抬头去看门口的牌子。
在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办公室之后,来人脸上的表情又是一阵的纠结。
跟在他身后的人看不到前面的情况,有些不解的问道。
“怎么不进去啊?门不是开了吗?”那人一边说,一边往前探头来看,却是一眼看到了楚云,他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当着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转身消失在了门口。
楚云绷着脸,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进来吧。”她留下一句话,自己已经坐到了沙发上。
几个人跟在楚云的身后走进来,看着屋子里的两个高层,一时间不知道应该面对着谁站,一个一个的都是堆在门口,被推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脸都白了,硬撑着往前挪了两步。
03看着实在是有些好笑,他看着一行人,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们过去找楚云,几个人又是磨磨蹭蹭的走到了楚云的面前。
最前面的那个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递出文件的手指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行了,放的办公桌上,你们出去吧。”楚云也是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人还没走,她硬是撑着没笑出来。
几个人进来的慢,出去的倒是很快,一瞬间所有人都出去了,房门轻轻的关上。
楚云靠在沙发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样吓唬他们有意思吗?”03白了她一眼,随手拿起来那厚厚的一份文件,翻了翻,也没仔细看,直接丢给楚云。
楚云也没接,侧了侧身,文件直接砸在了沙发上,她也是拿起来随便翻了翻,然后又随手放在沙发上了,并没有去上网对比他们是不是抄的。
“其实也挺有意思的,”楚云抬手在那文件夹上敲了敲,“但是你不得不承认,这样其实挺有用的,不是吗?”
03默默点了点头。
“行了,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那几个摄像头,你就挑几那么个主要的拆个两三个,这事儿可以跟尚首说一声,其他人就算了。”说罢,她站起身来,目光又落在那份文件上,“我让他们交给你的,你看着处理吧。”
“行吧,我去跟尚首说一声,”03点了点头,他的视线又落在了楚云的左手上,她侧着身,左手藏在身后,03看不真切。
“你随便跟程晨说一声,我感觉距离进剧本的时间没剩几天了,等通知了剧本内容,我马上通知你,你们这两天就准备一下吧。”
03的话音未落,楚云的眉毛就忍不住挑了挑。
“我和程晨都参加的剧本,这还需要准备?”
03又沉默了。
没有楚云没等03继续说话,转身走了。
03看着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来回晃动了几下,楚云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哎......”03长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的,厚厚的文件夹,无奈的笑了一下。
楚云连办公室都没回,径自的走出了电影院的大门。
今天晚上的月亮被太阳遮住了,看不到什么月光,晚上的风吹的有些楚云有些凉,抬头看了看天空,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感觉心口有些堵的慌。
回到自己的车上,楚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好几条消息,都是来自凛墨的。
凛墨:“你到电影院了吗?发生了什么事情?”
凛墨:“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凛墨:“有时间回我消息一下,报个平安。”
凛墨:“人呢?我找你有事儿。”
楚云歪了歪头,似乎是有些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她没有回消息,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启动了汽车。
车子缓缓的从停车场里滑了出去,外面的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路灯照在地上,留下一片交接的阴影。
放在副驾驶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楚云侧了侧头,手机上出现的名字是:“凛墨”
一个红灯停下来,楚云从副驾驶上拿过来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凛墨好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看了看手机屏幕,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半天没有说话。
“喂?”楚云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凛墨?你在吗?”
凛墨“嗯”了一声。
“今天下午没出什么大事儿吧?”凛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你一直都没有回我消息,我还去了电影院看了一眼,但是没有人敢跟我说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担心和试探。
“你怎么不说话?是身体不舒服还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到了一阵汽车喇叭的声音,听筒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你在哪儿?”凛墨的声音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还在外面?”
楚云抬头就看到已经变绿的红绿灯,默默启动了汽车。
“我还在回家的路上,我刚从电影院出来。”
电话对面的声音又沉默了,凛墨抿了抿唇。
“那你先开车吧,回家了给我打个电话,可以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声音淡淡的,听的楚云都有些不忍心了。
她长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
“好。”
最后她说道。
挂了电话,汽车缓缓的驶向黑暗之中。
一路开着车往家走,楚云路过咖啡厅的时候,看到里面还亮着灯光,于是放缓了车速,往里看了一眼。
程晨正在里面收拾柜台,袖子挽到小臂上,手里拿着抹布在擦桌子,秋天本就有些寒冷的空气,又沾了水,程晨的手指看起来有些红。
汽车缓缓的从落地窗前驶过,程晨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到窗外驶过的汽车和楚云往里看的目光。
楚云也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一脚油门,汽车加速往前行驶离开,彻底消失在了拐角的马路口。
她一路都有些魂不守舍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会自家小区的。
这里的房是楚云三年前买的,系统那边楚云也是三年没去,又是赶上电影院重新装修,索性就自己买了房。
距离是离电影院有些远,但是楚云很享受晚上开车回家的这一段路。
今天也是不例外,她把车停下,人却是呆呆的坐在车上,目光没有焦距。
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手机的震动声把她从走神中拽了回来。
03发过来的短信也真的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照片上写着剧本的时间、名字和线索。
名字:晴天娃娃。
内容:雨久,以白纸作妇人首,剪红绿纸衣之,以茛笤苗缚小帚,令携之,竿悬檐际,曰扫晴娘。
进入剧本日期:二月二十三号。
发布任务:系统。
接受任务:楚云、程晨、尚首、凛墨、凛泽。
楚云叹了口气,给凛墨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喂?你回家了?”这次,凛墨的声音很平静。
楚云狠狠的皱了皱眉,“你看到进剧本的消息了吗?”
“看到了。”凛墨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轻松,并没有即将要进入剧本的紧张与慌乱,“这次是你带我们进去,我是不是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听起来好像还有些开心。
“你就一点儿都不紧张?”楚云靠在靠椅坐背上,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这次的剧本没有你想想的那么简单,就连尚首都在咱们这组队伍里,你真的需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当做只是一个简单的 剧本来对待。”
楚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他说,好多事情都是不能告诉他的,但是这个剧本实在是太过于奇怪的危险,她又不得不提醒他。
凛墨却像是早就知道做件事儿似的,听楚云这么说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我知道,我看过名单了,但是我真的不紧张,有你在我紧张什么?”他的语气里笑意更浓,“你会保证我和我弟弟的生命安全的,对吧。”
楚云抿了抿唇,她也并不敢确保这件事儿,于是她说道,“但是终究是有风险的,对不对?而且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要有自保的能力。”
听筒对面,低沉的笑声有一瞬间的停顿,凛墨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为什么这样说?”
他的语气转变的有些太快,楚云一时间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笑了一下,笑的有些勉强。
“就只是教你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凛墨还想说什么,却被楚云打断了,“没别的事儿了吧?我回家了,没什么事儿就先挂了吧。”
对面的人又沉默了,片刻过后,就在楚云等的不耐烦,刚要挂电话的时候,凛墨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儿了?”
楚云没说话,装作没听到,默默挂了电话。
凛墨听着手机穿出来的“嘟嘟”声,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定电话是真的被挂断之后,长叹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电话。
“哥?”凛泽推开门走进来,“哥,你怎么了?刚刚在跟楚云打电话?说什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凛墨背对着房门,凛泽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凛泽,你怎么回来了。”
他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转过头来看着凛泽,后者脸上带着笑,看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神情。
“我收到了进剧本的通知,就回来找你了。”凛泽走到自家哥哥的身边,抬手拉住他的手。
“你也收到了。”凛墨苦笑了一下,“是啊,你也收到了,刚刚在跟楚云说这件事儿,他说这次剧本很危险,让咱们注意安全。”
凛泽看着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凛墨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拉着凛泽往门外走。
“咱们今天出去吃饭吧。”
两兄弟坐在餐厅里,凛墨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的,好几次凛泽跟他说话,他都没听见。
忍了又忍,在不知道多少次凛墨没回答凛泽问题的时候,凛泽终于忍不下去了。
“哥!”他拔高了声音。
凛墨被吓了一跳,手里筷子夹着的食物掉回了餐盘里。
“你干什么?”凛墨皱着眉,低头检查也没有汤汁溅到衣服上。
“哥,你在想什么?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这个问题是凛泽第二次问了,他皱着眉,视线落回自己的餐盘上,“你怎么了?”
凛墨拿纸擦拭身上汤汁的手顿了顿,抬眼瞟了一下对面的弟弟。
“吃饭吧。”
凛泽没有再多问,只是默默的吃着饭。
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两个人几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头默默吃饭,路过的服务员都能感觉到这边气氛的压抑,不敢从这边走。
吃完饭出来,凛墨抬手打了一辆车。
“凛泽,你先回去吧,我去趟电影院。”
“我跟你去。””凛泽跟在他身后,皱着眉。
“不用了,我过去看一眼就回来。”凛墨笑了一下,拦住了他的动作,“你先回家等我吧,我就看一眼就回来。”
凛泽拍掉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但是你下去不是过去一趟了吗?而且,楚云已经回家了,你过去干什么?”
凛墨没有回答他,转身上了车,只留凛泽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车尾灯,有些失神的看着那远处的一抹红。
凛泽转身默默往家走去。
另一边,凛墨推开了楚云办公室的房门,一眼看到了落在沙发上的毯子。
眸子沉了沉,他默默叠好了毯子,自己则是坐在了沙发上,看着黑暗,坐了很久。
窗户好像是没有关严,被一阵风吹开了,带着寒意的晚风吹了进来,风中夹杂了几片树叶,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
凛墨垂下头看着落在地上的树叶,
在沙发上坐了十几分钟,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凛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
脚步声在楚云的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凛墨没有犹豫,翻身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几乎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办公室的房间门被打开了。
03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敞开的窗户吹进来一股风,他皱了皱眉,走进房间,从沙发上拿起被叠好的毯子,目光落在了敞开的窗户上。
凛墨蹲在窗户下面,慢慢的往旁边挪动了几步,然后站起身来快步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去,走到电影院的卫生间窗户门口,他又是翻身进了卫生间。
从电影院的门走出来,凛墨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方向,楚云办公室的灯亮了,凛墨压下心头的好奇,转身走了出去。
03走办公室独立小楼里走出来,外面漆黑的一片,电影院的院子里没有安灯,一片的漆黑。
他看着凛墨走出大门,长叹了口气,手机里,楚云催促的声音问道。
“你看到是谁了吗?”
“凛墨。”03的声音不大,但是楚云却听到很清楚。
“凛墨?”楚云皱了皱眉,“他来干什么?”
03笑着摇头,“不知道啊,我检查了一下,除了毯子被叠好了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他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是为了叠毯子?”楚云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你不觉得他这个行为没有合理的解释理由吗?”
03沉默了,楚云靠坐在沙发上,手机放着扩音,放在沙发的靠背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听筒里可以听到晚风的声音,楚云看着天花板发呆。
“凛墨他......”沉默了不知道多长时间,03终于说话了,“我感觉他其实是有原因的,他对你和对其他人不一样,你没有发现吗?”
楚云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喜欢我?”
对面沉默了,楚云忍不住感觉有些好笑、
“我感觉不可能,”楚云侧着头看了一眼手机,“我以前根本没有见过他,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你没有见过他,不代表他没有见过你,三年之前,没发生那些事儿的时候,电影院里有很多人对你感兴趣的,你不会不知道吧?”03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这三年,你没跟我们联系,几乎从电影院里完全消失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打听你吗?如果不是系统把那件事儿公布出来,或许现在也会有很多人打你的主意吧?”
楚云没有说话,03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好了,我不说这个了,说说这次这个剧本,晴天娃娃,你有什么看法,或者,程晨有什么看法。”
“你说的有道理。”楚云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感情。
03愣了一下,没有听懂楚云的意思,他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楚云的下文,楚云却是没有继续再往下说。
半天都没有等到楚云的下文,03忍不住追问道。
“我说的有道理,然后呢?”他 皱着眉,手机对面还是没有声音,03忍不住又叫了一声,“01!?你干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楚云像是刚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你说什么?你想让我说什么?”楚云挑了挑眉,很明显是在走神,没有听03说的话。
03无奈了,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你对这个剧本,有什么看法?你跟程晨讨论过这个问题吗?”
“程晨,我还没有找过他,这两天他在解决自己的事儿,我也没有去打扰,一会儿吧,如果他有时间的话,我一会儿去找他。”
楚云垂着眼睛,她拿起手机,站起身来,“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联系一下程晨,明天去电影院在说吧。”
没等03说话,楚云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03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长叹了一口气,楚云的状态很不对劲,这是张眼睛就能看出来的事情,他能祈祷的也就只能是楚云在剧本里不会出现什么错误,毕竟如果在剧本里走神之类的,出现差错的话,很可能会没命的。
但是现在,03只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另一边,楚云拿起手机给程晨发了一条消息,意料之中的,程晨并没有回复,楚云看着手里的电话,愣愣的有些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楚云手里的电话忽然震动了起来,她赶忙接起电话。
“程晨?”
楚云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手里捏着手机,手指在微微的颤抖。
手机对面传来程晨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楚云?你给我发消息,是有什么事儿吗?”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楚云也忍不住加快了语速,“你把位置发给我。”
“不用,”程晨笑了几声,“我解决完了,一会儿我去你家找你,我接到系统的通知了,那个剧本,看起来并不简单啊。”
楚云没有说话,抿了抿唇。
程晨很快的挂断了电话,楚云把手机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目光空动的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楚云家的房门被敲响了,她站起身来去门口开门。
外面,程晨撑着墙,呼吸还有些不太平稳。
“快进来。”楚云侧身让程晨进了屋子,自己则是出去绕了一圈,确定外面没有跟着来的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这才放下心来,也转身走进了房间。
房间门被轻轻的关上,楚云走到屋子里的时候,程晨已经自己从冰箱里取出来水喝了。
“今天晚上,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楚云皱着眉问道。
程晨吞了一大口水,“没干什么啊,就是有点儿事儿要处理。”
楚云闭了嘴,她知道这样问,程晨什么也不会说,只得默默闭了嘴。
“那你说说,这次剧本,你有什么看法。”楚云岔开了话题,“晴天娃娃,雨久,以白纸作妇人首,剪红绿纸衣之,以茛笤苗缚小帚,令携之,竿悬檐际,曰扫晴娘。这段话看起来有些复杂,03说是中国的民间传说,但是......”
“你是想说这个剧本没有这么简单?”
楚云默默点了点头。
“你,我,还有骆翊鸣,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吧。”程晨低头看着手里的矿泉水,“你在担心什么?凛墨吗?”
楚云沉默了。
“你的状态看起来很差,你知道吗?”程晨把矿泉水瓶放到桌子上,眼睛则是盯着楚云。
后者抿紧了唇,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太自然。
程晨看着她,声音淡淡的,“你说,你现在这个状态真的可以进剧本吗?”
“可以。”楚云回答的很干脆。
“但愿。”
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就在进剧本的前一天,系统忽然把他们都叫到了电影院里。
办公室里站了三个人,骆翊鸣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一脸的冷漠,目光在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系统通知说,剧本的规则改了,让我通知你们一声。”
这话一出,楚云的脸色就变了,她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变了?什么变了 。”
“没有剧本了,全部改成线索了。”骆翊鸣言简意赅,说了又好像没说。
“还有什么?这跟没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吧?”凛泽忍不住追问道。
骆翊鸣的目光扫过来,凛泽默默的闭上了嘴。
“咱们是第一次批进去的人,可以说是试验,看看这样能不能成功,只提供线索,其他全部依靠自己,进去之后的规则也要自己摸索。”
说完,骆翊鸣从抽屉里拿出来几张纸,放到他们的面前。
“这是这次剧本的线索,你们自己看看吧。”
等到每个人都拿到线索,骆翊鸣手一挥,“没其他事儿了,都回去吧,准备准备,明天进剧本。”
众人很快的散去,楚云和程晨走在后面,路过楚云办公室的时候,程晨忽然停下了脚步,往里面看过去。
“怎么了?”楚云也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程晨,有些疑惑,“你看到什么了?”
程晨看着她的办公室里,眉头轻轻的皱了皱,“没什么。”
03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出来,一见到楚云就跑过来问道。
“怎么样?说什么了?”
楚云瞪了他一眼,“你什么都知道吧,你还问我呢?”
03闭了嘴,无奈的笑了一下。
一天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第二天,几个人再一次在在系统里面见了面。
骆翊鸣带着几个人走到铁门门口,铁门缓缓的打开,里面的场景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张桌子消失了,几张凳子靠着墙放着。
“你们坐到凳子上。”
等到几个人坐好,骆翊鸣不知道做了什么,周围忽然升起一片白光,把几个人笼罩在其中。
系统提示:“您即将进入剧本:《晴天娃娃》。
内容:雨久,以白纸作妇人首,剪红绿纸衣之,以茛笤苗缚小帚,令携之,竿悬檐际,曰扫晴娘。
进入剧本日期:二月二十三号。
发布任务:系统。
接受任务:楚云、程晨、尚首、凛墨、凛泽。”
白光逐渐的散去,几个人站在一个酒店的大堂里,来来往往的人好像都没有看到他们这边的异常。
楚云皱了皱眉,环视了周围一圈,周围是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酒店。
“现在咱们应该干什么?”凛泽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不能就在这儿站着吧。”
他的语气很不客气,骆翊鸣也没有在意,眼神随意的从他的脸上扫过。
“先等等。”骆翊鸣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大堂侧面的沙发上坐下。
一行人跟在他身后走过去,各干各的,楚云走到书架上,翻了翻,上面的放着的报纸都很奇怪,日期都是模糊的,一连翻了几本都是这样,楚云皱了皱眉,把手里的报纸放了回去。
“怎么了?”
程晨看她脸上的神色很奇怪,走过来问她,楚云抬手指了指放在架子上的报纸,示意他自己看。
程晨走过去,随便拿了一本看。
“没有日期?”他侧过头来看着楚云,“你也感觉很奇怪是吧。”
“任何有日期的东西都看不到。”楚云叹了口气,回头就看到凛墨看向这边的眼神,她冲凛墨点了点头。
没等凛墨过来说什么,门口就走过来一个人,径直的冲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好,我是这个酒店的经理,接下来的几天,就由我来负责你们的住宿。”男人笑着走到他们面前,左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们先跟我来这边办理入住吧。”
酒店经理带着他们走到前台,没要什么身份证,就直接从前台拿出来几张房卡递给他们。
“这是你们的房卡,你们自己分一下吧。”
骆翊鸣接过三张房卡,一张递给凛墨,一张递给楚云。
转过头来看着程晨,扬了扬手中的房卡,“我跟你住一间?你跟楚云住的话,还是会有些不太方便的,对吧。”
程晨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盯着骆翊鸣看了几分钟,抬手夺过了他手里的房卡,抬脚往电梯走去。
他们住在18楼。
程晨看着手里的房卡,抬头看了看门牌号。
“1804……”他低低的念出声来,“这个房间号听起来还真是不吉利啊……”
抬手刷卡。
“叮——”
随着一声轻响,房门打开。
里面是一片漆黑,程晨缓缓打开了门,抬手插了房卡,又是一声轻响,玄关的灯缓缓亮起。
程晨抬脚走进房间,一进房间,他的脸就黑了,他看着房间里摆放着的一张……
骆翊鸣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斜斜的靠在一边的墙上。
“怎么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笑意。
程晨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程晨的语气不是很友好,挑着眉看着骆翊鸣。
“我事先我也没看过房间啊,我也不知道啊。”骆翊鸣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
程晨沉默了,他看了一眼房间里。
除了一张大床就是一张沙发,程晨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不能让骆翊鸣睡沙发吧……
他叹了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反而是旁边,骆翊鸣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你不想跟我睡的话,我睡沙发也可以。”
程晨没理他自顾自的走到了窗边,窗帘拉着,挡住了外面的光线,程晨一把拉开了窗帘。
外面的阳光洒了进来。
但是……
程晨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中看不到太阳,好像只是一片白色的光。
他抬起手来,阳光撒在手上,没有什么温度,就好像是白炽光照在手上。
很奇怪,程晨皱了皱眉,这个光照在身上很奇怪。
骆翊鸣走到了他身边,弯着眸子看着他。
“怎么了吗?”
“你不感觉这个光很奇怪吗?”程晨抿了抿唇,“现在几点了?”
骆翊鸣抬手想看表,拉起袖子的手顿了一下,本来应该待在他手上的手表,此时此刻却是消失了。
“现在我也不知道了。”他无奈的摊了摊手,把手伸给程晨看,“我的手表消失了。”
程晨没说话,转身往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骆翊鸣紧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却见程晨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1803,楚云的房间。
楚云很快过来打开了房门,她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开,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屋子里一片的昏暗。
“程哥?”她看到程晨身后的骆翊鸣,挑了挑眉,脸上明显写着三个大字:不欢迎!!!
骆翊鸣自动无视了她的目光,整个人懒散的靠在走廊里的墙上,视线落在程晨的身上。
程晨被他盯得实在是有些不自在,回过头来看着他,“你没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吗?”
“有啊,”骆翊鸣回答的很痛苦,没等程晨说什么,他又说了后半句,“跟着你啊。”
程晨:……
楚云:……
“那你看不出来人家不想让你跟着吗?”楚云很不客气的回怼道。
骆翊鸣则是无奈的摊摊手,“看不出来啊,他自己也没说。”
“他没说,你自己难道看不出来?!”楚云挑着眉拔高了声音。
程晨垂着眸子,没说话,拉着楚云走进了房间,房门在关住的前一秒,被骆翊鸣拦住了。
他侧身进了房间,楚云刚要拉开门赶人,程晨拦了她一下,目光穿过骆翊鸣落到他身后的墙上。
“你跟进来干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是不太好?”骆翊鸣好像是比程晨高了一点儿,他微微弯了弯身子,凑近了程晨的脸,脸上的神情好像都有些柔和了。
程晨却是别过了头。
“随便你。”
甩下一句话,程晨转身走进了房间里,在他看到房间里面之后,他的脸又是黑了一度。
房间里摆放着两张单人床。
程晨黑着脸,转过头来瞪着骆翊鸣,冲着里面的两张床,扬了扬下巴。
“我真的不知道……”骆翊鸣无奈摊手,“我也没开过……”
骆翊鸣可怜巴巴,骆翊鸣一脸无辜,茫然的眼神看着程晨。
后者叹了口气,终究是没在说什么。
他拉着楚云走到窗边,抬手拉开了窗帘。
窗帘一开,楚云也意识到这个“阳光”的奇怪之处了。
“这不是阳光?!”楚云皱起了眉,抬手试图了一下,确定真的不是阳光之后,又转身在房间里找时钟,无果。
“所有和时间有关系的东西都没有,他的手表也不见了。”程晨摊了摊手,“没办法知道时间。”
旁边忽然传来了骆翊鸣的声音:“希望出去之后,我的手表会还给我吧,不然这也太亏了。”.
屋子里其他两个人都没理他,骆翊鸣也没在意。
紧接着,房间门又被敲响了。
骆翊鸣转身拉开了房门,房间门口站着凛墨和凛泽两兄弟。
二人看到骆翊鸣,都是一脸震惊,凛墨退后一步,抬头看了看房门上的门牌号。
1803。
没错啊。
“你怎么在这儿?”凛墨冷着脸,看着骆翊鸣。
“谁啊?”楚云走到门边,身后跟着程晨,看到门口站着的凛墨和凛泽,愣了一下。
她抬手拦了一下骆翊鸣,骆翊鸣也很顺从的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凛墨看到程晨和楚云之后,脸色微微缓和了一点儿。
“他们怎么在这儿?”
“刚刚有点事儿,过来找我,怎么了?”楚云打开门,放两个人进来。
凛泽跟在凛墨的身后,像是一个小尾巴,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我们来找你讨论讨论这次的剧本。”
凛墨走到房间里,四个男人站在那儿,谁都没坐,都堆在门口站着。
楚云看着有些好笑,她指着靠门口的那张床,“都坐吧都坐吧,别站着,怪奇怪的。”
四个男人坐了一排……
楚云感觉更奇怪了……
“你们有什么发现?”楚云从冰箱里拿了几瓶水分给他们。
凛墨接过水皱了皱眉,“这个水,能喝吗?”
骆翊鸣却是没管那么多,接过来喝了一口。
“看样子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去的,应该没事儿。”楚云看了看手里矿泉水,“没什么特别的。”
凛墨抿了一小口,立刻转入正题。
“我们发现的,你们肯定也发现了吧,外面不是太阳光,也看不了日期和时间。”他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再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个剧本的背景是晴天娃娃,现在看可以确定的是中国的扫晴娘,但是具体会以什么形式呈现,目前看不出来。”程晨侧了侧身,离骆翊鸣远了一点儿,“扫晴娘寓意有很多,单凭一句文言文并不能决定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窗外的光亮忽然就灭了,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窗外。
那光落在地上,依旧是没有温度。
楚云转过头来看着程晨,低声说道,“这不会是......天黑了吧?那上面是月亮?”
程晨没说话,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的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天空中的那个东西,路灯一个接一个亮起,霓虹灯照亮了整个城市。
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都亮起了灯,程晨甚至还看到几户人家的厨房里有人在切菜做饭。
“天黑了,先回去睡觉吧。”
程晨的声音淡淡的 ,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个世界的晚上安不安全,还是未知数,不要到处乱跑。”
说完,他就率先走了出去,凛墨看了看楚云,也带着凛泽走了出去,反倒是骆翊鸣走在最后面,他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还不走?”楚云皱着眉问她,她现在自己本身也不知道,自己面对骆翊鸣是个什么心情,眼前这个人与三年前自己认识的这个人,可以说是毫不相干,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
骆翊鸣收回了视线,视线从楚云脸上划过,并没有过多的停留。
“走了。”
只有两个字,多一个字都没有,说罢,他转身往外面走去,房门缓缓的关上,楚云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人和之前,还真是不一样了,变化真大啊......
楚云感叹了一句。
她走到房门口,落了锁,转身看到窗外的月亮,如果那可以被称之为月亮的话。
惨白的月光散落在地面上,看的让人很不舒服,楚云索性一把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程晨回到房间里,等他收拾完准备睡觉了,骆翊鸣还是没有回来,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强忍下心中的疑虑和担忧,程晨躺了下来,在靠窗户那边躺了下来,屋子里没有开灯,就连玄关处的灯都被关了,黑的几户伸手不见五指。
一阵一阵的困意猛烈的席卷了过来,程晨有些撑不住,眼皮子不受控制的往一起合,好几次差点儿昏睡过去之后,程晨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拿过床头柜上的水喝了一口。
冰凉的水顺着喉管滑落,寒意激的程晨打了一个寒颤,但是睡意只是消散了几秒钟,又再一次席卷而来。
这一次程晨并没有坚持住,手里的水杯几乎是一瞬间脱手,掉落在地面上,地上铺着地毯,杯子并没有碎,但是地毯却是被水打湿了。
程晨斜斜的靠着枕头,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睡眠。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房间门终于被打开了,骆翊鸣走了进来。
屋子里一片漆黑,但是这好像并不影响他的行动,他没有开灯,却是一路走到了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程晨睡的太过于忽然,身子还没有完全躺下,靠在床头上。
“程晨?”骆翊鸣低声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他又抬手戳了戳程晨的肩膀,后者还是没有反应。
骆翊鸣皱着眉头,扶着他的身子让他躺平在床上,又轻轻的给他盖上被子,可是程晨还是没有醒。
骆翊鸣也没有上床,门口立着一个军用折叠床,骆翊鸣捞过来一条被子,蒙头就睡。
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程晨缓缓睁开了眼睛。
惨白的光落在程晨的脸上,晃得他有些难受的翻了个身,但是紧接着,他的眼睛就一下子睁开了。
他的身边没有人。
骆翊鸣不在!!
程晨几乎一瞬间坐起身来,翻身就要下床,但是......
就在他拖着鞋,有些慌忙的往出走的时候,却看到门口摊开了一张军用折叠床,床上躺着的,不是骆翊鸣,还能是谁呢?
程晨莫名的送了口气。
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至少在自己睡着之前,骆翊鸣是没有回来的。
松了一口气,程晨一屁股坐回了床上,目光落在军用折叠床上躺着睡觉的人,一时间有些走神。
“看什么呢?看了半天了。”床上躺着睡觉的人忽然开口说话了,紧接着,骆翊鸣便是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还有流露出来的困意。
程晨转过了头,没有在看他,自顾自的穿好了衣服,洗漱,一直到走出房门,程晨都没在看骆翊鸣一眼。
后者找程晨说了几次话,程晨都没怎么搭理他,骆翊鸣索性作罢。
楚云过来找二人吃饭的时候,就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正常,但是楚云也没多问,她的目光只落在程晨一个人的身上。
“程哥,下楼吃饭吧,刚刚凛墨过来跟我说,那个酒店经理刚刚过去找他们了,说让咱们先吃饭,然后在大厅集合,会有人来带咱们出去参观。”
楚云说完就转身往下走,程晨紧跟着楚云下了楼,只留下骆翊鸣一个人站在原地。
等到一行人都吃过了早饭,程晨都没有注意到骆翊鸣是什么时候来食堂的,等到注意到他的时候,骆翊鸣已经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了。
酒店经理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人,她看起来很年轻,手里拿着的是每一个导游都会拿的一面红色的小旗旗,来回的摇着。
“大家在这里集合!我带你们参观当地的著名景点:扫晴庙。”
她在前面一路走,也不管后面的人有没有跟着,只是自顾自的走,介绍着这里。
“扫晴娘是中国民间祈祷雨止天晴时挂在屋檐下的剪纸妇人像。妇人手携一苕帚,常以红纸或绿纸剪成,陕西汉中一带叫‘扫天婆’。
挂扫晴娘像是流行于北京、陕西、河南、河北、甘肃、江苏等地的传统民俗。据说扫晴娘来源于中国西北的民俗,有三种说法:
止雨:这也是扫晴娘名称的来历,诗:“卷袖搴裳手持帚,挂向阴空便摇手。”
生殖崇拜:一种说法扫晴娘是天神,有祈求子孙殷盛的意思。这种说法来源于中国。
替身:日本人认为,扫晴娘可以代替人承受灾难和疾病。有歌谣:
扫晴娘,扫晴娘,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如果是这样,就给你个金铃铛。
扫晴娘,扫晴娘,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如果是这样,就给你美味的酒。
扫晴娘,扫晴娘,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如果不这样,就把你的头割下。
形代:把烦恼寄托在扫晴娘娃娃上,作为烦恼的形代抛出去;或作为美好的形代留在身边、送给别人。
在一些现代的恐怖电影和传说当中,也出现了很多比较恐怖的晴天娃娃的形象。所以就有人认为晴天娃娃会带来一些不好的事情,认为晴天娃娃比较吓人。但是实际上这些事情都是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的,挂晴天娃娃并不会给人们带来厄运。而且晴天娃娃本身的寓意也是比较好的,人们为了祈祷天气放晴才会在自己的家里挂晴天娃娃。
这个村子里格外相信这个传说,有一年的春天,连年下雨,村子里有没有新生儿诞生,几乎所有的孩子都 活不过一个月,全部夭折。后来的某一天,有一个女人怀了孕,生下了一个男孩,很意外的,男孩子活过了,三个月,女人害怕,没敢告诉任何人,但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被隔壁的人发现了,村子里的人认为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于是某一天的夜晚,男婴被人偷走了,女人便抑郁跳了河。
自那之后,雨果然停了,孩子也越来越多,一切恢复了正常,于是村子里的人就更相信这个孩子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了,于是建成了这座庙,叫:扫晴庙。”
导游介绍完这个寺庙的来历,转身挥了挥手里的小红旗,“今天就为大家介绍到这里,接下来的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大家可以自由观看,也可以回房间休息,但是大家不可以说扫晴娘的坏话哦,他们会不高兴的,一定要记得在天黑之前会房间哦,千万要记住。”
导游说完这句话,不等他们给一个回复,就转身走了,背影很快的消失在寺庙的门口。
楚云走到庙内环视了一圈,庙里很空,但是香火很旺盛,供台上的贡品很是新鲜,楚云抬手摸了摸供台,上面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这里肯定经常会有人来打扫吧,非常干净。”楚云感叹道,“这上面连一点点香灰都没有,但是这里看起来空旷的可怕。”
几个人在寺庙里走了一圈,确实一个人也没有,不仅没有人,就连一个活口都没有。
寺庙的后门是从外面锁死的,几个人又绕去寺庙外面,但是外面是一面干净的墙,并没有门的痕迹。
程晨皱了皱眉,抬手在墙上来回的敲了敲,也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咱们先回去吧,这个天黑的太突然了,也不知道几点天黑,今天先观察一下,明天在过来。”凛墨提议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奇怪的黑白交替
没有人有异议,这个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太奇怪了,而且既然导游说晚上不能出门,肯定是有原因的。
一行人回了房间。
程晨回到房间的时候,骆翊鸣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索性也没有去管,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房间里,很意外的,房间里并没有摄像头。
等到骆翊鸣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的点儿。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去了食堂。
点餐的时候,楚云凑到程晨的身边,她的脸上还有未散去的倦意。
“你下午干什么了?”她抬手胡乱点了一份套餐,看也没看点的是什么。
程晨看着手里的菜单,皱着眉头,最终只是选了一份牛肉面。
他把菜单放回到桌子上。
“你下午看到骆翊鸣了吗?”程晨皱着眉,环视了周围一圈,还是没有看到骆翊鸣,忍不住问楚云。
楚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看到他回来了 但是后来又去哪儿了,我就不太知道了。”
饭菜出的很快,就他们说话的几秒钟,就已经放在出餐口了。
楚云侧头的时候看到了饭菜,但是却没有看到放饭菜的人。
“出餐了。”她倒是没有很惊讶,端起了自己的饭一看,是一份儿蛋炒饭,上面还放着一碗蛋花汤。
几个惨淡的鸡蛋花飘在上面,一小团紫菜沉在碗底,楚云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个看起来不是像能吃的样子。”她皱着眉说道。
程晨没说话,端着自己的牛肉面走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楚云虽然说着不像能吃的样子,但是还是端着它们跟在程晨后面,走到桌子边坐下。
一顿饭吃完,程晨也没看到骆翊鸣,他不由得真的有些担心了起来。
就在他走出餐厅,准备回房间的时候,他路过了一个落地窗,窗外的亮光忽然很微弱的闪烁了一下。
紧跟在他身后的楚云也感觉到了。
二人齐齐的停下了脚步。
“这个天在闪。”楚云背着手,抬头看着天,程晨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种站在落地窗前,抬头看着天。
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身后忽然有人开口询问。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楚云回头看了一眼,笑着打招呼道,“尚首,你怎么在这儿?”
楚云感觉到身后的程晨的身子僵了一下,但是很快的恢复正常。
他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在看太阳,你要一起看吗?”程晨很真诚的发出邀请。
旁边站着的楚云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在骆翊鸣看过来的一瞬间,她恢复了面无表情。
骆翊鸣很显然是没有听懂,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落地玻璃前面,抬头看着天。
看了几秒钟,他转过头来,“太阳怎么……?”
他的话音还未落,身后的光忽然又闪了两下,然后明显的暗了一点儿。
后半句话被吞了回去。
“快天黑了。”程晨的声音不大,但是旁边站着的两个人都听到了。
外面又连续的闪烁了几下,然后黑了,一个淡白色的“月亮”,出现在天上,代替了太阳挂在那里。
“天黑了。”
凛墨推开房间门走出来,走廊里的灯一盏一盏的亮起,照亮了刚刚陷入黑暗的走廊。
他转身走到了电梯口,电梯缓缓打开,正迎面碰上了走回来的楚云和程晨一行人。
“凛墨?你这是要去哪儿?”楚云皱了皱眉,“天黑了,别出去了。”
“去一下餐厅,凛泽有点儿难受,刚刚没下去吃饭,但是现在有点儿饿了。”凛墨笑了笑,“你们先回房间吧,我不出去,就去买点儿吃点东西就回房间。”
骆翊鸣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楚云的肩膀,“01,你跟他一起过去吧,两个人多多少少会安全一点儿。”
凛墨笑了笑,“没事儿,我自己去就…………”
“好,尚首。”楚云点了点头,打断了凛墨的话,她看了凛墨一眼,转身走回了电梯里,抬手冲着凛墨招了一下手。
凛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电梯里。
电梯门缓缓的关上,凛墨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楚云。
“为什么要跟我一起过来。”
楚云抬手按了楼层,电梯缓缓的下降,电梯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垂着眼睛,看着亮着的楼层。
过了几分钟,电梯缓缓的停下。
“怕你乱跑。”楚云丢下一句话。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楚云率先走出了电梯。
凛墨愣了一下,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跑出来电梯。
跟在楚云的身后,一路走进了餐厅里。
餐厅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凛墨点了一碗粥和几个包子,还是没有人的出餐口,还是很快的出现了事物。
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凛墨找门卡的时候,楚云就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你刚刚注意到外面的天是怎么黑的了吗?”她看着凛墨的背景,问道。
凛墨开门的手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楚云,脸上满是疑惑。
“就是忽然黑的。”
“没看到外面闪了几下?”楚云皱着眉,“你确定吗?凛泽不是难受,你确定不是没注意吗?”
凛墨摇了摇头,“我确定房间 里没有看到外面出现光线的闪烁。-”
楚云没有继续追问,她点了点头,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了几步,留下一句,“如果你在外面看到天上的亮光闪烁了,那就是天马上就要黑了,赶紧回房间。”
说完,她走进了房间,一把关上了房间门。
凛墨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叹了口气。
打开房门,凛泽就站在门口,靠在墙上,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凛墨。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
凛墨错开了眼神,凛泽紧紧的盯着他,继续追问。
“你为什么要骗她?我以为你对她跟别人不一样,但是现在看来,她对你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重要,是吗?”凛泽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看着凛墨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凛墨把买回来的晚饭啊放到桌子上,叫凛泽来吃饭。
一顿饭吃的很是沉默,谁也没有说话,他们的房间也是两个单人床,凛泽吃完饭就洗漱躺下了,丝毫没有继续跟凛墨说话的意思。
凛墨看着背对着自己躺着的凛泽,轻轻叹了口气。
另一边,程晨躺在床上,骆翊鸣还是躺在那个军用折叠床上。
两个人都还没有睡着,但是谁都没有说话,都是各自躺在床上玩手机。
手机没有信号,但是一些单机小游戏还是能玩的。
程晨实在是对这些游戏没有什么兴趣,他收了手机,翻了个身,就看到骆翊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手指好像是在不停的敲击屏幕。
他皱了皱眉,没有多问,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刚闭上眼睛,程晨就听到骆翊鸣起床的声音,他没有睁眼,紧接着,房间里的灯就熄灭了,只留下了玄关处的一盏壁灯。
程晨睁开眼就看到骆翊鸣正往折叠床那边走,他忍不住开口阻止到。
“等一下。”刚开口,他就后悔了,缓缓的坐起身来,视线与骆翊鸣的眼神相对,程晨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骆翊鸣坐在军用折叠床上,在一片黑暗中,看着刚从床上坐起来的程晨。
后者抿着唇,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
“你要不要,过来睡吧,都是男人,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程晨终究是吧这句话说出口了,但是骆翊鸣却好像是愣住了,迟迟没有开口。
每一秒的时间好像都在被拉长,程晨有一瞬间几乎想要把自己的舌头要掉。
刚刚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啊?自己为什么要说啊!程晨开始后悔了,他的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如果骆翊鸣不同意一张床睡觉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办。
几乎是一分钟过去了,就在程晨已经打算说自己刚刚是开玩笑的时候,骆翊鸣终于动了。
他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床边,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程晨。
“你觉得没有关系,就行。”
然后他从折叠床上捞过来自己的被子,很自然的顺着床的另一边躺下。
程晨能感觉到床的另一边微微的下沉,身边躺了一个人的感觉愈发的强烈,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骆翊鸣却是没继续说话,他的呼吸很平稳,程晨几乎可以确定他睡着了。
睡着的这么快,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
程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他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但是没过几分钟,又是那种浓稠的困意席卷而来,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几乎就在他陷入睡眠之后,躺在旁边的骆翊鸣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身旁的人,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疑惑,喃喃的说道。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感觉你这么熟悉?你到底是谁?”
第一百八十七章 死人了
程晨闭着眼睛,呼吸已经均匀了下来,自然是听不到骆翊鸣说的话,自然也不可能回复他。
骆翊鸣也没有等他的回复,翻身躺了下来,却是有些睡不着。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在骆翊鸣感觉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小孩子的歌声。
“扫晴娘,扫晴娘,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如果是这样,就给你一个金铃铛。
扫晴娘,扫晴娘,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如果是这样,就给你美味的酒。
扫晴娘,扫晴娘,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如果不这样,就把你的头割下。
扫晴娘,扫晴娘,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如果不这样,就把你的头割下。
扫晴娘,扫晴娘,三天扫晴啦,给你穿花衣裳,三天扫不晴,扎你的光脊梁。
扫晴娘,扫晴娘......”
歌声连续不间断的在骆翊鸣的耳边响起,骆翊鸣刚刚才有的困意一瞬间消失了,他缓缓的坐起身来,仔细的听着外面的歌谣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好像是在隔壁的房门前停下。
歌谣声停止了,紧接着传来的是清脆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一次敲四下,敲了两边,然后又有男孩子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在啊?你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吗?你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吗?”
小孩子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着,听起来有些阴森的可怕。
骆翊鸣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走到门边,他从猫眼往外看,一个看起来就是五六岁的小男孩儿站在门口,抬着小小的手,用力的敲着门。
骆翊鸣忽然想起老人们说的,鬼敲门,敲四下,晚上如果有人敲四下门,千万不要开。
这样想着,骆翊鸣转身回去,想要叫醒程晨,但是不管他怎么晃程晨,他都没有醒的意思,他身上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骆翊鸣放弃了叫醒程晨的念头,转身走到门边,紧靠在门板上,门板冰凉的温度传到骆翊鸣的身上,他一直从猫眼注视着门外的小男孩。
他就这样一扇门一扇门的敲过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在啊?你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吗?你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吗?”
敲门声从楼道口一直走到1802、1803,凛墨和楚云他们没有开门,小男孩也没有多做逗留。
终于,他走到了1804门口,骆翊鸣透过猫眼往外看,只看见小男孩缓缓的抬起手来,在门上敲了四下。
这一次不多不少,只敲了四下。
“咚咚咚咚。”
不知道是不是骆翊鸣的错觉,他感觉这四声敲的比前面任何一扇门都用力。
小孩子有些尖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在啊?你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吗?你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吗?”
骆翊鸣没有说话,静静的注视着外面的小男孩。
见着扇门里也没有人回应,男孩子转身就往下一扇门走去,骆翊鸣看着他的背影,刚刚送了口气,结果下一秒,已经走开两步的小男孩忽然转过头看,看向门上的猫眼。
骆翊鸣吓得猛的退后了一步。
小男孩抬起来的头上,居然没有眼睛,但是此时此刻,那双空洞的眼眶 就这样紧紧的盯着猫眼的位置。
门外的声音消失了,忽然变成了一片安静,这安静的让人感觉有一种诡异。
骆翊鸣忍不住又凑上去看了一眼,外面,小男孩的身影不见了。
也许是没有人搭理自己,就走了也说不定,骆翊鸣心里想着。
可是就在下一秒!猫眼上忽然出现了小男孩空洞的眼眶。
他趴在门上,没有眼球的眼睛紧紧的贴在猫眼上。
骆翊鸣猛的侧身躲开,他不知道小男孩能不能看到自己。
“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小男孩在门外压抑的嘶吼着,房间的门把手被他拧的“咔哒,咔哒”的响,骆翊鸣没有理他,转身走进了房间里,躺回了床上。
门外的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骆翊鸣就在敲门和拧动门把手的声音中,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但是骆翊鸣就算在梦里,也能听到外面小男孩还在不停的敲门。
中间醒来上厕所的时候,好像是走廊很远的地方,有人打开了房门。
门板拍在墙壁上发出了很大的一声巨响。
“Peng!!”
骆翊鸣的手抖了抖,拿在手里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他没事儿人似的从地上捡起毛巾,放到属于它的地方,又躺回床上接着睡觉了,刚躺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
“啊!!救命啊!救......”
呼救声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消失了,戛然而止,紧接着,骆翊鸣好像听到了一声肉体被刺破的声音,又像是听到了剁肉的声音。
然后,骆翊鸣再一次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是程晨把他叫醒的,骆翊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程晨紧皱着眉头和脸上的担忧。
“怎么了?”骆翊鸣并没有马上起床,而是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发问。
“快起床吧,死人了。”
骆翊鸣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死者为女性,今天凌晨被人杀的,死前应该有搏斗的痕迹,房间应该距离咱们不是很远,女人的头......应该是消失了,我说的对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是说完这一切之后,程晨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的声音里几乎带上了质问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骆翊鸣揉了揉眼睛,丝毫不在意他说话的语气,脸上还带上了几分笑意。
“如果不是我昨天可能叫醒你的话,你也可以看到案发的全过程,可是不管我怎么叫你,你都没醒。”
骆翊鸣抬手拿过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你不觉得着很奇怪吗?你平时睡觉都睡的这么沉的吗?我怎么摇晃你都没醒。”
程晨沉默了,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骆翊鸣,好像这样就能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一样。
“昨天有一个小男孩,先是唱了一首童谣,然后就开始在门口来回的敲门,一个一个敲,可能是那个女人开门了,所以才会死的。”骆翊鸣的面前坐着四个人,楚云和凛墨他们都到了1804房间,四双眼睛齐齐的看着他,骆翊鸣却还是自顾自的吃着手里的肉包子。
见众人都没有说话,骆翊鸣拿起豆浆喝一口,咽下嘴里的食物之后,问道,“你们昨天不会都睡着了吧?”
四个人还是没有说话,但是从他们的神情,骆翊鸣可以看出,他们四个昨天晚上确确实实是都睡着了。
他震惊的张大了嘴,“不是吧?你们睡觉都睡的这么早的吗?”
凛墨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回忆道:
“不是,但是这两天就是一到晚上就非常的困,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然后不管在干什么都能立刻睡着。”
站在他身边的凛泽和楚云也都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昨天晚上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你了。”骆翊鸣侧过头来看着程晨,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程晨没有理他,自顾自的站起身来,“咱们先去案发现场看看吧,没准儿会有什么发现。”
女人没有头的尸体就倒在1848的门口,门口的地毯已经被染成了深色,很奇怪的是,这家酒店好像并没有人报警,远处走过来的是几名清洁工人。
“他们不会要自己收拾尸体吧?”凛泽皱着眉,看着越来越近的清洁工,忍不住说道。
“先看看尸体。”骆翊鸣则是不管那么多,已经在尸体面前蹲下了,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凑了过去。
经过了一晚上,血液已经干涸了,骆翊鸣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块布,垫在手上,在女人脖子上的端口处摸了一下。
“一刀砍断的。”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听到的几个人面色都不太平静了。
“一刀?!”楚云忍不住出声问道,“什么样的人拿着什么样的刀能把人的脖子一刀砍开?”
“很不可思议吧,”骆翊鸣低低的笑了起来,“是一个看起来五六岁大的小男孩。”
“你在开什么玩笑!”凛泽明显不相信。
没等几个人继续观察尸体,几名清洁工人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
“很抱歉,先生小姐们,我们的疏忽给您们带来了不便,别担心,我们立刻收拾干净。”
没有 感情的声音配上他们面无表情的脸,看起开倒是不像是清洁工人,更像是来处理案发现场的罪犯。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起身让开了位置,站在旁边看清洁工人怎么收拾。
说是收拾实在是再恰当不过,就在他们五个人的注视下,两个人抬起了地上女人的尸体,就想丢垃圾一样,把她丢进了身后的垃圾车里。
楚云的脸色变了变,抬手捂住了鼻子。
那几个清洁工人看也没看他们,自顾自的把尸体丢进垃圾车里,转身推走了,地上只留下了一小片被染成深色的地毯。
几个人看着逐渐走远的清洁工人们,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几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楚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她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这人真的不是他们杀的吗?我怎么感觉他们收拾尸体的动作这么熟练,像是经常干这件事儿似的?”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凛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打了一个寒颤。
“或许......”他弱弱的开口,“或许是因为,经常出人命?”
程晨抿了抿唇,转身看着身后,属于那个死去的女人的房间。
他抬手推开了门,门里面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咱们要进去看看吗?”骆翊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侧身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但是我感觉,应该查不到什么,她是在门口死亡的。”
程晨看了他一眼,没答话,抬手推开了房间门。
没等他们进去,身后就传来了酒店经理的声音。
“几位客人,真是不好意思,是我们管理的事物,让你们受惊了,今天活动的一切开销都全部由本酒店承担。”
楚云回头看着他,“你说活动?什么活动?”
酒店经理脸上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笑,冲着众人微微鞠了鞠躬。
“是的,今天有活动,麻烦你们跟我过来吧。”
楚云转头看了看其他的其他的几个人,程晨冲她微微点了点头,楚云抬脚跟在酒店经理身后,几个人一路往前走。
一路下了楼,酒店经理绕到酒店的后面,上了一个观光电梯。
几个人走进去之后,电梯门缓缓的关上,紧接着,几个人就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了,这个观光电梯是一路往下行驶的。
电梯的速度并不慢,楚云甚至有一瞬间感觉到时失重的感觉。
“啊......”凛泽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里,他抬手抓住了凛墨的胳膊,眼睛微微的瞪大。
凛墨抬手搭在凛泽的手上,轻轻的拍了两下,示意他不要害怕。
“不要惊慌,各位客人,这个电梯很安全,不会让你们出现任何差错的。”酒店经理脸上带着笑,但是楚云看着他的笑,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种阴森。
程晨抬手搭在了楚云的肩膀上,微微压了压,楚云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在继续多说什么。
电梯上没有楼层的显示,几个人不知道电梯下降了多少层,但是根据这个速度和时间来看,肯定是到了很深的地方。
随着电梯的行驶,几个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楚云转过头来看看程晨,后者脸上的神色也是有些难看,反倒是骆翊鸣,此时此刻脸上的神色却是很自然。
楚云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后者好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上了她的视线。
“怎么了?”骆翊鸣的声音很平静,他抬头看了看电梯的顶部,好像是笑了一下。
楚云转会头去,没有理会骆翊鸣的问题,程晨顺着骆翊鸣的视线看过去,脸上的担忧翻到是在看到电梯顶部,逐渐散去了。
“没事儿。”程晨的声音不大,但是电梯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楚云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回应骆翊鸣刚刚的问题,但是她看到程晨脸上的担忧消失了,也放下了心来。
电梯里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大概又过了十几秒中,电梯终于是缓缓的停了下来。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的打了开来,外面喧闹的声音一下子涌了进来。
电梯门外好像是另一个世界,吵闹的声音让程晨忍不住皱了皱眉。
“请您们跟我往这边来。”
酒店经理很敬业的替他们拦着电梯门,等到所有人都走出电梯,他又带着他们走上了旁边的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当他们走上小路的时候,周围不少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看起来都是有些微妙。
不及他们几个细想,酒店经理已经往深处走了,几个人只好赶紧 跟上。
那是一条并不宽敞的小路,喧闹的声音逐渐变小,直到完全的消失。
两边都是竹林,一眼望不到尽头,冲天而上的竹子几乎遮挡住了太阳的光芒,下面的小路上一片的昏暗。
越往里走越是安静,程晨几乎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还有有些急促的心跳声。
走在前面的酒店经理始终没有回头,并且在转过一个弯,彻底远离那片喧嚣的人群之后,特地跟他们强调道。
“各位客人,接下来的这段路,麻烦各位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不要说话,如果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也不要回答,直到咱们到达目的地之前,一句话都不要说,如果你发现身边的同伴都不见了,不要害怕,顺着小路走到目的地,不要回头,谨记,谨记。”
说罢,他抬脚往前走去,几个人面面相觑,但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他们做过多的讨论,只得是硬着头皮跟在酒店经理身后,走上了那条由竹节拼接而成的小路。
最先开始,众人感受到的只是脚下小路的难走。
竹节拼接而成的本就不是很平整,还有不少上坡下坡,几乎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
往前走了大概三四分钟的时间,程晨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他抬头往前看了一样。
这一眼,程晨的心下就是一惊,前面的所有人都消失了!
他的心跳有些加快,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他没有回头寻找同伴,而是加快了脚步,向着小路的尽头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里作用,程晨好像隐隐约约听到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耳朵动了动,脚步却是不停。
又是翻过一个小坡,在下坡的时候,程晨脚下的竹节忽然动了一下,翘起来的半个竹节磕到了程晨的脚尖。
没有防备的程晨被这一下子绊倒在地,右手手掌按在地面上,蹭破了一层皮,渗出淡淡的血色。
身后传来了骆翊鸣的声音,“你没事儿吧?让我看看你的手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担忧,但是程晨却是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自顾自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并没有太大的伤口,只是擦伤里扎进去了几根木刺。
现下的条件是不能处理伤口了,程晨索性没有在意,甩了甩手,继续往前走。
“程晨!程晨,你给我看看你都手好不好,是不是受伤了,严不严重啊?”
身后骆翊鸣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程晨就好像是听不到一样,埋头往前走。
身后的声音消失了,程晨又往前走出了一段路,小路的尽头已经在不远处了,程晨抬头就能看到,他的额角已经渗出了汗水,手上的伤口也是越来越疼,火烧火燎的,实在是难受。
程晨的眉头紧皱着,右手不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身后干扰他的声音不过消失了几秒钟,便有再一次响了起来。
“程晨......”这一次,骆翊鸣的声音很虚弱,像是下一秒就会飘散在空气中。
“程晨......你真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吗?”
这句话一出,程晨的动作忽然顿住了,他缓缓的站直了身子,右手颤抖的更厉害了。
身后的声音还在说话。
“我不想离开你......”
“那场火海,你为什么要救我?”
“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觉得值得吗?”
“程晨......你怎么不说话?”
“你理理我......你怎么不理我......?”
“对不起,程晨......”
骆翊鸣的声音很近,近的程晨感觉就是趴在自己的耳边说话一样。
“你理理我,好不好?”
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程晨却是已经开始继续往前走了。
那声音从一开始的担忧,变成了现在的难过,再然后......
程晨再次往前走去,身后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就在程晨以为他不会在说话的时候,那声音变成了嘶吼,慢慢的怨恨与不满几乎是想要撕裂程晨的耳膜。
“为什么!!”
剧烈的疼痛使得程晨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耳朵。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你每次都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只会瞒着我,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是傻子吗?!还是你就认为,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就是个废物是吗?在你眼里,我就什么都不是!”
那个声音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程晨死死的捂着耳朵,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小路的尽头就在眼前了。
程晨的耳朵流出了鲜血,温热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此时他也分不清到底是手疼,还是耳朵疼,好像已经麻木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程晨开始感觉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不清。
他踉跄的往前走,也不知道距离小路的尽头还有多远的距离,只是往前走。
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被拉得很长,时间缓慢的流逝着,就在程晨几乎要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
耳边的声音消失了,一切就都好像是他的幻觉。
周身的疼痛在逐渐的散去,眼前的视线也逐渐的回复了,最后一丝力气从身体里流逝而去,程晨的身子晃了晃,再也站不住了,往前倒去。
就在程晨以为自己要摔在地上的时候,一双手伸过来,阻止了他的身子继续的往下坠。
“程哥!”楚云惊呼了一声。
他们一行人此时看上去都带着些许的狼狈,楚云的脸上还沾染了一片鲜血,但是此时,程晨的状态却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差的。
骆翊鸣半扶半抱的拖着程晨的身子,骆翊鸣几乎感受不到怀里人的生机,手臂无力的垂着,就连气息都微弱了。
楚云皱着眉,抬手摸了摸程晨的脉搏。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受了刺激,有些昏迷,如果现在能去医院就好了。”楚云皱着眉,这件事儿在外面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现在是在剧本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骆翊鸣犹豫了一下,把程晨背到自己的背上。
“先进去看看,结束今天的活动,回房间再想办法,不会有事儿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平静,但是拖着程晨腿的双手却是在微微的颤抖。
骆翊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小路上,他看到了很多的画面,但是那些画面他都感觉非常陌生,就好像是别人身上发生的事儿,但是那种难过的情绪,却是从自己的内心深处逐渐蔓延到全身。
心脏被狠狠的揪起,悲伤的情绪在骆翊鸣的胸口堆积蔓延,堵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但是......
眼前的画面,并不在他自己的记忆里。
这是谁的记忆......
骆翊鸣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随着小路走到尽头,那种情绪逐渐的消失了。
但是此时此刻,程晨的头无力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呼出的气息微弱但是骆翊鸣还是能很清楚的感受的到,那种悲伤的情绪再一次在自己的胸口爆发。
骆翊鸣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几个人在酒店经理的催促下再一次启程出发了,向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建筑里走去。
骆翊鸣垂着眼睛,走在队伍的最末端,楚云跟在他的身边,留意观察着程晨的状况。
她好像也察觉到了骆翊鸣的不对劲,几次想要开口但是又欲言又止。
骆翊鸣只顾着垂着头赶路,并没有注意到楚云是不是看着他的目光。
在走到建筑前面的时候,楚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
“尚首。”她的声音不大,只够让骆翊鸣一个人听到。
“你是不是有一段缺失的记忆?”
骆翊鸣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回复了正常,他转过头来看着楚云。
“01,你这个问题,是在表达你对我的质疑吗?”
楚云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很淡,淡的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能引起那双眼睛里情绪波动。
她没有说话,眉毛微微的皱了皱,眼神里的情绪是骆翊鸣看不懂的,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她把头扭到一边,“只是,你跟程哥之前的一个......”
话到嘴边,楚云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骆翊鸣没有催促,只是沉默着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后文。
“你跟程哥之前的一个朋友很像,但是他后来失踪了,程哥和我们找了三年都没有找到。”
这是楚云跟他说的,这句话一直在骆翊鸣的耳边盘旋,直到他们走进了目的地——一个很奇怪的别墅。
走进别墅里面,酒店经理敲响了门口一个房间的门。
门里走出了一个个子不高的老头,他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五个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这次还不错啊,人不少。”他的声音很是沙哑,目光挪动了一下,落在了骆翊鸣背着的程晨身上,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带了个死人过来?怎么什么东西都往来带啊?”
楚云往前迈了一步,脸上的气愤好像下一秒就能冲过去把老头一巴掌打飞。
骆翊鸣轻声叫了一声,“01!”
楚云转过头来看了骆翊鸣一眼,不情愿但是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而站在前面的酒店经理却是说话了。
“老米,是我的失误,在树林里出现了意外,但是这人是还活着的,我知道,死物不能拿来跟您看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恭敬,但是却是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被叫做老米的老头,走到骆翊鸣的身边仔细的看了看程晨,皱着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点,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很不友好。
“下次这样的也不要带来了,离死不就差一口气吗?埋了多省事儿。”
没等再有人说什么,老米又接了几句话。
“行了,就这样吧,我饿了,你们跟我来吧。”
说着,他转身自顾自的沿着走廊往深处走去。
酒店经理冲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在老米的身后走。
“抱歉,各位客人,他的脾气不是很好,刚刚说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酒店经理的脸上 看不出什么愧疚的神色,只是话说的很诚恳。
楚云冷哼了一声,看也没看他一眼,第一个走进了走廊,身后的几个人也没理会他,骆翊鸣背着程晨跟在楚云的身后,然后是凛泽,最后是凛墨。
老米在前面走的很快,好在这个走廊没有岔路,楚云几个人索性放慢了脚步慢慢走。
脚步声在这个走廊里的回声很大,几个人的脚步声被放大了很多倍,然后又传回了他们的耳朵里。
往前走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空气中回荡的声音已经大到,几个人听着这个声音已经开始难受了,凛泽和凛墨两兄弟,甚至已经开始干呕了,楚云的脸色看起来也很难看,只有骆翊鸣,好像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不得已下,众人 正好先在边上坐下来休息。
走在前面的老米忽然走回来,随着他的靠近,众人好像感觉回荡的声音变小了。
“你们怎么才走到这儿?”老米皱着眉,看着昏迷不醒的程晨,又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几乎苍白的看不到一点儿血色。
老米走到程晨的身边蹲下,抬手搭上了他的脉搏,楚云撑着身子想要挡住老米,但是却被后者很轻松的推开了。
一股大力从肩膀上传过来,楚云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跌坐在地上。
她忍着疼痛冲着老米吼了一句:“你干什么?!”
老米不管她,自顾自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塞到程晨的嘴里,骆翊鸣站在一边,也没有阻拦。
楚云虽然着急,但是却没有多余的力气站起身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老米把那个药丸塞到程晨的嘴里。
但是随着药丸被吞下,程晨的脸色好像是变好了很多。
周围的声音忽然消失了,楚云他们的体力也逐渐恢复了。
老米把程晨扶到骆翊鸣的背上,这一次,他很明显的放慢了脚步,一路带着几个人走到走廊的尽头。
那是一片空地,上方悬挂着很多的圆形的物体,前面的一扇小窗上面,挂着一个晴天娃娃。
骆翊鸣走近了看,晴天娃娃的头部,大小差不多是一个人头的大小,忽然冒出的想法,让骆翊鸣心下 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缓缓的退后了一步,远离了那个圆形的东西。
凛泽好奇,抬手摸了摸,然后脸色也变了,他回头冲凛墨点了点头,凛墨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拉着凛泽远离了那个晴天娃娃。
“这个房间是存放晴天娃娃的地方,只要下雨了,就来换一个娃娃,外面的雨就会停。”老米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骆翊鸣转过头来看,只见他手里拖着一个圆形的东西,走过去抬手取下了晴天娃娃。
在众人的注视下,老米把手里的那个圆形的东西,换到了晴天娃娃的头上,然后把换下来的那个头,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关上盖子,发出了“咕噜”的一声,然后那个疑似是头的东西就消失了。
骆翊鸣皱了皱眉,走近看了一眼,垃圾桶里干干净净的,真的消失了。
其他几个人从骆翊鸣的脸上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况,忍不住凑近了看,看到空无一物的垃圾桶,几个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谁都没说话。
老米把换了头的晴天娃娃又挂回了窗前,晴天娃娃脸上画着笑脸,来回的晃动着。
几个人很默契的退后了一步,只把骆翊鸣留在前面。
晴天娃娃的脸转过来,骆翊鸣恍惚好像看到了它脸上的起伏,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是你们的朋友吗?”
老米忽然开口,他指着骆翊鸣背上的程晨,问道。
几个人点了点头,老米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塞到了骆翊鸣的手里。
楚云没看到这一幕,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头顶上的那一片球状疑似头颅的东西。
骆翊鸣接过小药瓶,看向老米的眼里满是疑惑。
“这个药,如果他难受了,就给他吃一粒,这个青年人,我以前好像见过,他帮了我很多的忙。”老米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骆翊鸣看着老米远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头,老米丝毫没有给他追问的机会,他看着手里的小药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老米带着他们在别墅了逛了一圈,除了这个奇怪的房间以外,其他的房间都放着各种标本、装饰画、书法作品,应有仅有,看的人眼花缭乱。
但是老米却是能把每一幅作品的出处和背景都说的很清楚。
他在前面说着,骆翊鸣跟在众人的后面,他背着程晨走在最后面,脑子里很乱,刚刚在小路上看到的画面一次次在眼前浮现。
转过一个弯,老米站在了一扇紧闭的房门前。
“前面是休息室,你们可以去前面休息一下。”老米抬手往前面指了一下,皱着眉头催促他们往前走,去休息室休息。
骆翊鸣没听见老米说了什么,只是跟在他们后面往前走,就在他路过老米身边的时候,老米却是一把拉住了他。
“等一下,”他的声音很沙哑,拉住骆翊鸣的手上满是茧子,“你跟我过来一下,带着......他。”
他的目光落在程晨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骆翊鸣的错觉,目光似乎是柔和了下来。
“嗯?”骆翊鸣皱着眉,有些不解。
“你跟我来这个房间吧。”老米转身打开了身后的房门。
里面昏暗一片,骆翊鸣跟在老米的身后走进房间,房门缓缓的关上,屋子里没有窗户,但是空气里却是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里面有一张床,老米示意骆翊鸣把程晨放到床上。
而他,拉亮了屋内的灯。
那是一盏昏黄的灯,淡淡的光线洒在程晨的脸上,程晨好像微微皱了皱眉,骆翊鸣走过去,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儿,脸色苍白,但是比起刚从小路里出来的时候,好了很多。
“他......”老米的眼神里有着骆翊鸣看不懂的东西,犹豫了一下,转换了话题,“你是不是缺失了一些记忆,你看着我,不眼熟吗?”
骆翊鸣的目光从程晨的脸上挪开,看着老米,他不是很理解。
“我的记忆,没有什么问题吧?”骆翊鸣的语气里有些不是很确定,“为什么你们都在问我,我的记忆有没有问题?”
骆翊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他明明感觉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但是,短短不过半个小时里,就有两个人问了他这个问题,他自己忽然都有些不太确定了。
老米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我就是随便问问,因为他长得很像曾经帮过我的一个人,他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满脸笑容的男人。”
他抬手试探了一下程晨的额头,“他的状态好多了。”
一边说着,老米又给程晨喝了一小瓶不知道什么的液体,他又摸了摸程晨的脉搏,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下来。
“但是仔细看看,你跟他也不太像,他好像总是笑眯眯的,怎么都不会生气,脸上没有这么冰凉的神色,这样看的话,你好像也不像他。”
骆翊鸣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说的那个人,跟他......”骆翊鸣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问了出来,“那个男人,跟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老米转过身来,眉毛微微挑了挑,眼神里好像带着一种,骆翊鸣看不懂的情绪,“你这话是在问什么?”
“就是......那个男人跟他的关系,是不是不一般?”
这句话一说完,骆翊鸣就后悔了,他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老米沉默了,不等骆翊鸣反悔,老米已经把那个答案说了出来。
“他们,好像是恋人关系......”老米的声音淡淡的在房间里回荡。
那是骆翊鸣心中的答案,但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心里好像忽然空了一下,好像是丢失了什么东西。
两个人都没在说话,过了大概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时间,程晨醒了。
最先发现的还是骆翊鸣,他的目光几乎一直落在程晨的身上。
其实,他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有一段的记忆很模糊,他几乎是想不起来。
所以,躺在床上的程晨睁开眼睛的时候,骆翊鸣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愣了几秒钟之后,骆翊鸣好像才是猛然惊醒一般,惊呼出声。
“你醒了!”
他这一嗓子,把老米吓了一哆嗦,顾不上老米,骆翊鸣疾步走到程晨的床边,皱着眉看着他。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不自觉的,骆翊鸣的语气里带上了担忧,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你叫什么。”他皱着眉头,把骆翊鸣推到了一边,自己凑了过去。
先搭了搭程晨的脉搏,老米很明显的松了口气,他回头冲着骆翊鸣,皱着眉赶人。
“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跟他说。”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
骆翊鸣有些不太放心,目光落在程晨的身上。
后者冲他微微点了点头,骆翊鸣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只得转身走出了房间。
外面站着楚云,她似乎是在门口徘徊了很长的时间,但是一直都没有敲门,好不容易见到骆翊鸣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忙走过去追问,脸上的担心是掩饰不住的。
走过来却是没有看到程晨,楚云忍不住皱起眉,语调也是不自觉的拔高了一些。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了?程哥呢?!”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抿着唇。目光重新落回了骆翊鸣身后的那间紧闭的房门上。
深吸了一口气,楚云缓缓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了几次之后,她的情绪逐渐的平稳了下来。
“你就把一个昏迷的人和那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NPC,单独留在一个房间里?”
骆翊鸣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感觉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她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尚首,以后不要把一个人单独的留在房间里,和NPC更是不行。”
骆翊鸣有些不理解。
“为什么?我之前,好像都是一个人,也没有出现个过什么问题。”
他的语气冷漠的让楚云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曾经的那个骆翊鸣。
楚云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她看着骆翊鸣走去休息室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
回过神来的是身后房间门打开的声音,楚云几乎是一瞬间回过神来,她猛地转过身来,身后站着的程晨正靠在门口看着她。
楚云抿着唇,上下打量着程晨,抬手上下拍了拍他的身上,确定他并没有受伤之后,这才送了口气。
“你没事儿了?”楚云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程晨淡淡摇了摇头,跟在他身后走出来的,是老米。
后者的脸上疲惫的神色几乎要溢出来,就连皱纹都好像被疲惫填满。
“我就不带你们出去了,”老米一只手扶在门框上,声音有些虚弱,“往前一直走就能出去。”
说完,老米关上了身后的房间,落了锁,他并没有再去理会其他人,只是跟程晨道了别,转身走进了一条向下的楼梯。
骆翊鸣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刚要进楼梯的老米,老米也看到了骆翊鸣,他在楼梯口停顿了一下。
“你......跟他很像,但是又不像。”
这是老米跟骆翊鸣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骆翊鸣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只感觉心下空落落的,好像是丢失了什么东西。
“走吧,别看了。”程晨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骆翊鸣收回目光,转身跟在程晨的身后,走出了这个别墅。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天黑的,虽然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是......
周围的竹林总还是会让人感觉到阴森的气氛。
“咱们不会还要从那条小路走回去吧?”凛泽的身体状态好像一直都不是很好,凛墨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此时此刻,凛泽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
楚云回头看了看那条延伸道黑暗之中的小路,也是生出了几分担忧。
“不用,老米说,一会儿酒店经理会来接咱们。”程晨的声音在他们后面响起,他的声音里还是带着虚弱,但是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
晚风吹过来,骆翊鸣的目光落在竹林里,他总感觉竹林的深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看,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竹林。
“尚首,”身后程晨的声音叫住了他,“你别靠近这周围的竹林。”
骆翊鸣没有说话,默默的后退了一步,这片竹林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没有等他仔细思考,不知道从那里过来了一辆马车。
等到众人注意到马车的时候,它已经停在众人的面前了。
酒店经理坐在前面,手里拿着......缰绳......?
没有人动,没有人上车。
酒店经理从马车上跳下来,下来的时候还差点被绊倒。
踉踉跄跄的站定,他抬手擦一把额头上的汗。
“别看着了,各位客人,上车吧,这样我们回去的速度回加快很多。”
走进了看,酒店经理的脸上好像还沾染了灰,凛泽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确定你能驾车带我们回去?而不是把我们送走?”
“送走?送去哪儿?”
酒店经理没听懂,手里的马鞭对折了一下,抓在手里甩了甩,破空声在这片空地上回荡。.
凛墨抿着唇,拽了拽凛泽的袖子,凛泽却是张口还要问什么,“不是……你确定你会驾马......”。
话刚出口,就被程晨打断了。
“没有哪儿,快上车吧。”
程晨实在不太确定如果还不上车,凛泽又会问出什么问题。
酒店经理就当没听到他的问题,催促着众人赶快上车。
骆翊鸣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竹林里,他总感觉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但是......
“尚首。”楚云上车前叫了骆翊鸣一声,骆翊鸣收回了视线,跟着她上了马车。
酒店经理坐在前面赶车,几个人坐在马车里,没有人说话。
安静了几秒钟,骆翊鸣皱着眉,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这片竹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众人随着骆翊鸣的目光看出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没等众人发问,骆翊鸣又说了后半句。
“我感觉它在看着我。”
这一下马车里彻底没人说话了。
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左右摇晃的有些不是很平稳,一路摇晃着往前走。
颠簸的马车让车内几个人都有些坐不太稳,程晨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抓着马车内的座椅靠背,他又往外看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尚首,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不太稳,但是骆翊鸣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马车逐渐的平稳下来,马蹄声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带着马车一路往出走。
“哒哒哒......”的声音在骆翊鸣的耳边响着,不停,他有些心烦。
其他人都说没有看到竹林里有东西的时候,骆翊鸣心里这种奇怪的感觉就蔓延开了。
抬手撩开了一点马车车窗上的帘子,骆翊鸣看着外面快速后退的竹林,那种被人盯着注视的感觉更强烈了。
程晨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帘子从他手里拿过来,遮挡住了外面的景色。
“别看了,休息一会儿吧。”他的声音很平和,骆翊鸣心里的不安忽然就这样被压了下去。
马车一共行驶不十五分钟,但是车上却是睡了一大片人。
凛泽靠在凛墨的身上,凛墨好像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手却是一直护着自己弟弟。
楚云靠在靠背上,眼睛也是闭着。
程晨侧头看着骆翊鸣,后者睡着了眉毛也是紧皱着的,随着马车的缓缓停下,他也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瞬间,程晨挪开了目光,他不确定骆翊鸣也没有看的自己的目光,但是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酒店经理又是跌跌撞撞的爬下了马车,站在外面等着众人下来。
这次没有坐那个行驶时间很长的电梯。
他们下车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酒店门口了,外面的天闪烁了几下。
楚云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她拉着程晨就往马车下跳。
“快走,一会儿天黑了!!”
“天黑”这两个字一出口,凛墨也是一瞬间清醒了,凛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凛墨拽着跳下了马车。
骆翊鸣是最后一个下来的,等他下来之后,凛墨已经带着凛泽一路小跑进了酒店,楚云皱着眉,催促程晨快些走。
程晨抿了抿唇,回头提高了声音冲着骆翊鸣说了一句。
“尚首,不要在天黑之后外出!”
骆翊鸣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很快,二人的背影就消失了,程晨也被楚云拉着进了酒店。
“您还不进去吗?”酒店经理看着骆翊鸣,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复杂。
骆翊鸣走到马车前面,抬手摸了摸拉车的马的马头。
“那片竹林里有什么?”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酒店经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马鞭。
“您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骆翊鸣笑了一下,“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了,里面有人......”
顿了顿,他摇了摇头,“可能不是人,是亡魂。”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天空中的光急促的闪烁了三下。
酒店经理看着骆翊鸣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的几下亮光,照在他的脸上,看上去有些阴森森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没有接话,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骆翊鸣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往酒店的房间走。
楼上,楚云紧皱着眉头,站在窗前,程晨则是坐在后面的床上,手里摆弄着手机。
“他怎么还在跟那个酒店经理说话?再有不到两分钟就要天黑了!他不会......”
后半句话楚云没有说出来,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骆翊鸣,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担忧。
“不会。”程晨的语气很肯定,“他自己有分寸,不会出事儿的。”
楚云皱着眉,“但是他现在丝毫没有要进酒店的意思啊!还有一分钟了。”
程晨笑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不会有事儿的,你这么担心他,刚刚怎么没把他一起拖回来?”
“......”楚云沉默了片刻,只说出来了两个字,“不敢......”
程晨没忍住又是笑了一下。
“回来了回来了!”楚云忽然惊呼道,“往回走了,还有二十秒,来得及来得及!快走啊!”
当事人却是没有楚云这么着急,骆翊鸣不紧不慢的往酒店大门走着,楚云已经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就在天黑的前几秒,骆翊鸣走进了酒店。
外面的光急促的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了,几秒钟之后,淡淡的白光升起。
楚云看着骆翊鸣进了酒店,也是狠狠松了口气。
她把自己扔到床上,转过头来看了看程晨,后者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压的有些褶皱了。
“行了,我先回去,问问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楚云没有说话,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吧。
程晨回到房间的时候,骆翊鸣已经在房间里了。
“你跟那个酒店经理聊什么了?”程晨一边脱外套,一边问躺在床上的人。
骆翊鸣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程晨,“我还想再去那个竹林看一看。”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程晨侧身坐到床上,紧紧的盯着骆翊鸣。
“我看到了......”他犹豫了一下,好像是在思考该怎么说,“我看到了很多,长得像人的东西......”
他抿了抿唇,好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人,因为看不太清,但是可以看清手脚,这样说的话,更像是......”
“没有头的人?”程晨接了他没说完的后半句。
“不,更想是没有头的鬼魂,有些模糊的透明。”
骆翊鸣的形容更诡异了,程晨把他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抿了抿唇。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明天早上吧。”
晚上的时候又有人来敲门,但是没有人理会。
程晨依旧睡的很早,而骆翊鸣又是听完小男孩敲了一圈的门,才睡着。
今晚无事发生,是个平安夜。
第二天天一亮,骆翊鸣和程晨就从酒店出来了。
他们沿着昨天那条路来到那个电梯前面。
没等骆翊鸣按电梯,旁边就传来了一道很熟悉的声音。
“你们怎么在这里?”
骆翊鸣猛的回过头来,抬手把程晨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老米从旁边的小路上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袋菜,正笑眯眯的往他们这边走。
“没什么,就是随便逛逛。”骆翊鸣戒备的退后了一步。
程晨抬手拍了拍他拦在自己身前的胳膊,笑着往前走了一步。
“我想问问,那片竹林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老米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他私下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这边,凑到程晨的身边,低声说道。
“这话可说不得。”
程晨挑了挑眉,“怎么了?怎么就说不得了?”
“竹林里的东西是个忌讳,”一边说着,他又四下张望了一下,“你先回去,这两天那边去不了,等过两天,我去找你,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去不了?”骆翊鸣皱着眉,他对老米还是有些怀疑的。
程晨点了点头,拉了骆翊鸣一把,“好,那你过两天联系我吧。”
老米跟他道了别,转身离开,骆翊鸣皱着眉头,转过头来看了程晨一眼。
“你就这么相信他?”他皱着眉,“万一他是骗你的呢?这么多天,足够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了吧,到时候什么都发现不了。”
“他不会。”程晨摇了摇头,拉着骆翊鸣转身往回走。
骆翊鸣没动,他的目光落在程晨拉着他的那只手上,声音里还是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不远处就是热闹的集市,喧闹的声音从集市上传过来,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好像还有猫狗的叫声,传到两个人这边。
与之相反的是,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骆翊鸣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耳朵,一种没来由的烦躁蔓延到全身,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烦躁。
“咱们先回去吧,一会儿该吃早饭了。”程晨错开了目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骆翊鸣见他不想回答,也没有在追问。
回酒店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走着。
酒店门口,楚云在门口来回的走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看到他们两个人回来的时候,楚云几步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人去哪儿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的我担心了一早上,生怕你们出了什么危险,但是想一想,你们两个也不像是会出事儿的人......”楚云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拉着程晨往酒店里走,“你们两个去哪儿了啊,到底去干什么了......”
骆翊鸣落在后面,看着程晨的背影,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忽然有涌了上来。
“先去吃饭吧,酒店经理说,还有半个小时就该出去了,他一会儿会来接咱们,我在门口等了好半天了,你要是还不回来,我就要跑出去找你了!”楚云一边拉着程晨往餐厅走,一边嘴里还在说着,“行了行了,先吃饭吧,等有时间你再给讲吧,我知道你不会做那些没有用的事儿的......”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楚云带着程晨去吃饭了,骆翊鸣走到了点餐的地方。
今天的点餐口站了一个机器人,骆翊鸣抬手在电子点餐盘上点了一下。
“一份豆浆油条,谢谢。”骆翊鸣点了餐,出餐口还是没有人,点餐口的机器人冲他点了点头,做了一个程晨看不懂的手势。
骆翊鸣顺着机器人手指的方向,转过头的时候,他点的豆浆油条已经出现在出餐口了。
他走过去,端起餐盘走到就近的桌子坐下,快速的解决了早餐,骆翊鸣疾步往房间走去。
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就看到程晨已经在房间里了,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好像笔记本的东西,另一只手里还端着一杯豆浆。
一边喝豆浆一边看着手里的笔记本,看的太过于投入,就连骆翊鸣走进房间也没有察觉。
骆翊鸣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
程晨抬头看过来,手里的笔记本下意识往自己身边收了一下,好像是要藏起来,看到进来的人是骆翊鸣,收回手的动作又停顿了下来。
“你怎么上来了?”程晨抿了抿唇,伸出舌头舔掉了唇边的豆浆。
骆翊鸣的目光从程晨的唇边扫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哪天老米给了我一个东西,我想他应该是想让我给你的。”一边说着,骆翊鸣一边走到程晨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药瓶递给程晨。
“这个,老米交给我的,听他的意思,像是对你有帮助,但是我也不是很确定。”
程晨从骆翊鸣手里接过那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来一粒药丸,拿在手里来回端详着。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程晨把药丸放回小药瓶里。
“他说,如果你难受了,就给你吃一颗,但是......”骆翊鸣抿了抿唇,“但是我不知道他说的,你难受,是什么意思。”
程晨忽然笑了,他把那个小药瓶收回自己的口袋里,笑的靠在床上,眼泪都笑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人,真的是,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哈哈哈......”
程晨靠在床上,隔着兜子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瓶,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消失了,只剩下眼角溢出的泪水和......
他的目光落在天花板上,表情有些奇怪,让骆翊鸣有些看不懂。
“你认识他?”骆翊鸣终究还是把这个问题说了出来,他微微皱着眉,看着程晨眼角溢出来的一滴泪水,心里好像忽然揪了一下,有些难受。
程晨抿着唇,目光从天花板上挪了开来,恍惚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骆翊鸣的身上。
“对啊,是以前的一个朋友,但是他......”停顿了一下,程晨好像是在组织语言,“但是他因为某些原因,被留在了剧本当中,这个具体的原因,跟你,还真是不好说啊。”
骆翊鸣抿了抿唇,见程晨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张了张嘴,但是想问的问题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程晨从床上坐起来,挥了挥手。
“不说这个了,先下去吧,一会儿酒店经理来找咱们,咱们不在,还真就不太好。”
两个人的话题就这样截止了,匆匆下了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两个人和酒店经理撞了个正着。
“您们怎么刚下来?吃过早餐了吗?”酒店经理恭恭敬敬的给他们鞠了个躬,帮他们拦着电梯门。
两个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程晨没有理会他,骆翊鸣冲酒店经理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回去拿了点儿东西,吃过早餐了,”他的唇角勾了勾,勾出了一个敷衍的笑,“你们有规定说,吃完早饭不能回酒店房间休息吗?”
酒店经理脸上 的笑意顿了一下,缓缓的消失了。
骆翊鸣的唇角的笑在转过头的一瞬间,消失了,程晨侧头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楚云和凛墨他们早就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等着了,程晨走到楚云的身边,把兜子里的小药瓶偷偷拿出来塞到楚云的手心里,
后者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酒店经理已经走到他们的身边了,楚云抿了抿唇, 没好继续追问,握着小药瓶的手放回口袋里,轻轻的摸索了两下,脸色逐渐就变了。
酒店经理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冲着他们微微鞠了个躬,“今天咱们要去的还是扫晴庙。”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大家往出走,“今天我们要做的是,去扫晴庙许愿,希望你们能许下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扫晴娘一定会帮助你们实现的。”
“实现愿望的前提是什么?还是说,要付出什么代价?”程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酒店经理脸上的笑容再一次的顿住了。
“没有前提,至于代价,我们这里的人都许过愿望了,没有人付出什么代价。”
他的回答其实有些模糊,程晨跟楚云对视了一眼,好像明白了什么。
骆翊鸣还是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的视线总是不由得落在程晨的身上。
这次他们是坐大巴去的,路程的时间很短,不过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上一次的导游也站在扫晴庙的门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欢迎你们再次来到扫晴庙,今天你们每个人都可以许一个愿望,扫晴娘会帮你们实现的。”
几个人陆续下了车,酒店经理也跟着他们走进了扫晴庙。
进了寺庙之后,酒店经理的神情逐渐的发生了变化,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贪婪又崇拜的神情。
程晨和骆翊鸣两个人一进来就注意到了酒店经理的不对劲,楚云抬手拽了拽凛墨的衣服,示意他看酒店经理。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都有了数。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来许愿了,就像这样。”导游的脸上的笑容在烛火的照耀下看起来有些诡异,经理,你先来吧给他们示范一下。”
酒店经理似乎已经是迫不及待了,他走到神像前的蒲团面前,跪了上去。
他的动作很奇怪,先是双手举过头顶,然后双手一边抖动,一边收到胸前,双手合十,然后又举起左手,抖动着受到胸前,然后是右手。
紧接着双手再次合十,冲着佛像弯下了腰,这是第一拜。
第二拜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双手合十之后,额头重重的敲击在地面上,发出了很清脆的一声,“Peng!”
这声音听的他们一行人都是一阵的额头生疼。
第三次,酒店经理磕了两次头,每一次都非常的清脆。
后面站着的几个人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凛泽龇牙咧嘴的看着酒店经理磕在地上的头,低声吐槽了一句。
“他的头真的不疼吗?这个......听起来怪疼的。”
“这个愿望,我可以不许吗?这个动作未免也太......”
“太傻了。”程晨补充完了楚云没说完的后半句话。
楚云疯狂点头。
凛墨站在旁边皱着眉,“你们要需要吗?”
众人一起沉默了。
“我看最好还是不要。”骆翊鸣的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响了起来,众人一起点头,表示赞同。
程晨点了头,又补充了一句,“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要想,谁知道他会不会听到你心里在想什么。”
“太可怕了......”楚云一边说着,脸上却是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你们谁先来?”
说话的功夫,酒店经理和导游都已经许过愿望,拜过扫晴娘了。
众人都是齐齐的退后了一步,骆翊鸣被留在了最前面。
骆翊鸣:“......”
“那你先来吧。”导游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骆翊鸣的身边,一把拉起他的胳膊就往蒲团前面拖过去。
骆翊鸣愣神的一秒,人就已经被导游拉到扫晴娘的神像下面了。
“你记住刚才的动作了吗?”导游的脸上有些紧张,看着骆翊鸣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骆翊鸣却是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他的双手已经举了起来。
“噗!”楚云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程晨拉了她一下,楚云抿了抿唇,把溢出唇边的笑意硬是收了回去。
骆翊鸣面无表情的做完了一系列动作,面无表情的站起来,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众人面前,冲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云:“......”
程晨:“......”
凛家两兄弟:“......”
“下一个谁来?”酒店经理看起来有些兴奋,“没关系,不着急,一个一个来,都有机会的。”
楚云心说:我们一点儿也不着急,一点儿也不想许愿。
凛墨咬了咬牙,走到了蒲团的前面跪下。
紧接着是程晨,楚云,最后是凛泽。
等到众人都跪过一遍扫晴娘之后,酒店经理心满意足的走到他们面前。
“咱们今天的活动就结束了,你们自由活动吧,晚上天黑之前我们会派车来接您们回去的。”
说完,两个人就转身离开了,偌大的扫晴庙里就剩下了他们五个人。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神像有些奇怪?”凛泽抬着头看着神台上的扫晴娘,微微皱了皱眉。
凛墨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别乱说,咱们出去说。”
一行人又走出了扫晴庙。
“这个神像好像和咱们上次来的时候看到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凛泽压着嗓子,一边说着,还一边偷眼看着扫晴庙的方向。
“不一样?”楚云皱了皱眉,“上次来的时候咱们都没仔细看吧?你真的确定吗?”
她的话音刚落,神庙里传来了一阵类似于,“咔咔咔”的声音,像是......
“好像是石头摩擦的声音啊。”凛泽的声音不大,但是他们几个人都听到了。
凛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会吧......不会是扫晴娘东动了吧?”
凛墨抬手敲了一下凛泽的脑袋,“别乱说话!!”
凛泽抬手揉着脑袋,可怜巴巴的蹭到凛墨的身边,眼泪汪汪的。
他们说话的功夫,骆翊鸣已经走到了扫晴庙门口,往里看了一眼。
“你们别闹了,那个神像,好像是真的动了。”
骆翊鸣的声音一出,众人一下子都闭嘴了。
空气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程晨先走到扫晴庙的门口。
骆翊鸣侧身,给程晨让出了一个位置,他歪了歪头,声音在程晨的耳边响起。
“你看扫晴娘的神像的头,刚刚是冲着右边的,但是现在,她往寺庙大门的方向转了转。”
说话是喷出的气息撒子程晨的脖子上,骆翊鸣的视线垂了锤,落在了程晨的耳朵上。
他的耳朵好像动了动,骆翊鸣呆了呆,没等他看清楚,程晨已经侧头躲开了。
“你盯着点儿,我去寺庙周围看看。”程晨没看骆翊鸣,一侧身就往扫晴庙的侧面走了过去。
留下了身后一片人,茫然的看着程晨的背影和......愣在哪儿的理由。
程晨围着扫晴庙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他回到扫晴庙门口的时候,骆翊鸣正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手里拿着手机摆弄着,时不时的往扫晴庙内看一眼,其他人则是分散着坐在各个地方,玩手机的玩手机,观察寺庙的观察寺庙。
楚云是第一个发现程晨回来的,她站起身来走过到程晨的身边,冲着扫晴庙内扬了扬下巴。
“你还别说,那个神像真的是动了,不仅头动了,手也动了。”
再次回到寺庙里,众人仔细观察了一下神像的动作,骆翊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程晨,上面赫然是一张神像的照片。
“你什么时候拍的?”程晨接过手机,和现在的神像动作仔细对比了一下,扫晴娘的神像还真是往门口的方向动了。
“刚进来的时候。”
程晨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
骆翊鸣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扫晴娘的雕像上。
“但是她好像就动了一下,刚刚咱们许完愿出来之后,她就没有再动过了。”
程晨把手机递给众人看了一圈,手机最后回到了骆翊鸣的手里。
“让神像动肯定是有什么条件限制的,不然她不想怎么动就怎么动了?”
楚云最后一个看完的,她一边把手机还给骆翊鸣,一边说到,“现在的重点就是,这个条件到底是什么。”
“应该是许愿吧。”程晨抬头看着面前的神像,“我看他们对许愿这件事儿,看的非常重。我想,能来许愿肯定也是有要求的。”
众人沉默了,无双眼睛直勾勾的盯在扫晴娘的神像上。
程晨绕着神像走了一圈。
凛泽走到神像前,抬头看着扫晴娘。
“我感觉,她的眼睛,好像在动,好像是......”凛泽顿了顿,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来,“好像是一双真正的人的眼睛。”
听他说完这话,众人也开始仔细观察起这个神像了。
骆翊鸣抬手落在神像上,那尊神像还是正常的,是没有温度的,他松了口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现在,至少现在还没有那么糟糕。”程晨的声音是平静的,他垂着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有一瞬间,骆翊鸣似乎看到他的唇角还带着浅淡的笑意,但是很快就消失了,骆翊鸣看不懂,也没有问。
“程哥,你有什么想法。”楚云走到程晨的身边,学着程晨的样子,把手放到了神像上。
入手异常的冰冷感刺,让楚云感觉到手心有些疼痛,她收回手,摸索着留在手心的冰凉,她叹了口气。
神像没有再次移动半分,在这里围着看也没有什么意义,众人索性分散开来,四下寻找一些其他线索。
扫晴庙里很空旷,几乎只有这一座神像,摆放在正中间的位置,静静的注视着门的方向。
“程哥!”楚云好像是在神庙的角落里发现了什么,叫程晨过去。
程晨的手从红柱子上挪开,手上好像沾染了一些鲜红的颜色,他把手放到鼻子下面,轻轻的嗅了嗅,但是并没有闻到预料中的血腥气。
“不是?”程晨自言自语道,他注意力都在着神殿里的柱子上,并没有听到楚云叫他的声音。
楚云有些焦急的往程晨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程哥?你在看什么?先过来一下,我不是很确定这是个什么东西。”她的声音因为疾步的行走,而有些不是很稳,“这东西看起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程晨回过神来,转过头看着楚云,“嗯,我刚刚没看见,在哪儿?”
跟在楚云的身后,程晨走到了楚云指的位置。
哪里立着一个缩小版的神像,程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伸手触碰那个小神像。
“你碰这个东西了吗?”程晨皱着眉,回头看着楚云。
后者缓缓的点了点头,“这个东西太奇怪了,我没敢碰,它给我的感觉,非常的奇怪,似乎......”
楚云想不出来自己应该形容自己的感觉,很多个词在她的唇边徘徊,但是没有一个词是可以形容那种感觉的。
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一个词都没说出来。
“很邪气。”凛墨的声音在楚云的身后响了起来。
楚云回过身来,其他几个人听到这边的声音,也都凑了过来。
五个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小神像的身上,那个小神像好像跟扫晴娘的神像还是有些区别的,他没有五官,脸上是一片的平整。
凛泽想上前去触摸小神像,但是被程晨一把拦了下来。
“别碰他。”程晨的声音很冷,他的情绪好像很低落,楚云察觉道了程晨情绪的不对劲,她忍不住抬手搭在程晨的肩上。
“你怎么了?”楚云看着程晨,微微皱了皱眉。
程晨没说话,他拦着众人往后退了一步,“这个东西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奇怪,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感受到,但是我感觉这个东西上又一种阴冷的感觉。”
“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小神像,影响了扫晴娘的状态。”骆翊鸣皱着眉,他抬手搭在程晨的胳膊上,“你也别太紧张了,放松一点儿。”
程晨回头看了骆翊鸣一眼,没说什么,摆了摆手。
“先回去吧。”程晨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他转身往门口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强调道,“这个小神像,千万别动。”
众人纷纷点头,程晨这才转身走出了扫晴庙的寺门。
“我们去周围转一转,寺庙里太压抑了。”凛墨拉着凛泽也走出了扫晴庙。
楚云没有理会骆翊鸣,自顾自的又在扫晴庙里转了起来,她仔细检查着神庙的每一个角落。
过了也就是三五分钟的时间,楚云忽然听到门口有脚步的声音。
她站起身来的动作顿了顿,侧身躲到了一个柱子的后面。
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几秒,楚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正好与骆翊鸣的目光相对。
骆翊鸣冲她笔画了一个手势,楚云没看懂,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看懂。
没等骆翊鸣给楚云解释这是什么意思,门口的人已经走进来了,两个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了门口。
脚步声有些沉重,好像没有抬起脚来一样,鞋子在地上拖出了声音,一拖一步的往里走。
一开始两个人都没看到人,只听到有脚步声往里走,一顿一步的,脚步的中间还夹杂着一声“dong”,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来了茫然。
等那个人走到两个人的视线范围内的时候,两个人惊讶的发现,来的人居然是酒店经理。
他走一步磕一次头。
磕长头......
楚云的脑海里忽然跳出来这样一个词。
这是一次很前程的长头,酒店经理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丝丝的鲜血,楚云几乎在空气中闻到咸腥的血气,但是尽管这样,他每一次磕头都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
“dong”的一声,他抬起头来,楚云好像在地板上看到了酒店经理额头留下的鲜血,她侧了侧身,收回了目光。
酒店经理每一次额头碰击地面的声音,都清晰的传到楚云的耳朵里,楚云靠在柱子后面,掏出手机,给程晨拍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画面看起来却是很怪异,酒店经理的目光在手机摄像头的拍摄下,好像有些邪性,他的头在轻微的来回摇动着,一步一磕头,额角似乎留下来了一滴鲜血。
“Doong”的一声,他的额头再一次的与地板相碰,起身,往前迈了一步,鞋子拖在地上的摩擦出的声音,细微的声音都被手机收音收录了进去。
楚云收起了手机,视频里的画面真是比现场诡异无数倍。
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的模式,放回了口袋里,静静的等着酒店经理磕到神像的面前。
这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酒店经理的动作很是缓慢,又几个瞬间,楚云甚至以为他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每一秒钟都好像被拉的很长,楚云感觉到了一丝的煎熬,等到他好不容易磕到了扫晴娘神像的面前。
楚云侧过头,看着酒店经理。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喘着粗气,抬着头看着扫晴娘神像。
骆翊鸣的藏身的柱子在神像的旁边,他靠在柱子上,楚云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躲好,不要出来,酒店经理可以看到他。
而楚云自己则是绕到柱子的另一面,从酒店经理的身后探出来半个头,看着他。
酒店经理缓缓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嘴里低声喃喃道,“别怪我......你别怪我,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千万不要怪我,我已经找人来想你许了愿望,你只要实现了他们的愿望,你就可以恢复自由了......对不起......对不起......”
楚云紧皱着眉头,她忽然意识到,接下来酒店经理说的话,可能会成为他们离开这里的关键信息。
她打开了手机的录音机。
“只要你实现他们的愿望,你就可以收取你认为对等的代价,哪怕是......哪怕是他们的性命,你知道的......只要五百条,五百条人命你就可以重新恢复自由了!!不仅是你,还有我们的孩子,都恢复自由了!你知道这么多年,我为了找来这么多人,我有多不容易吗?”
酒店经理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轻微的颤抖,几乎变了声调。
“五百条人命你知道有多简单吗?只要这里所有人都向你虔诚的许下愿望,一切就都结束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神像面前,他爬上了神台,双手捧住了神像的脸颊。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五百个人......很快就结束了,只要五百个,我会找来人给你的,五百个人,马上了,很快了......”
酒店经理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好像是魔怔了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楚云的错觉,她似乎看到神像的眼眶里,缓缓的落下一滴眼泪。
酒店经理转身从神台上爬了下来,楚云忙侧身躲到柱子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扫晴庙里有人,酒店经理的动作忽然停顿住了,楚云忍不住摈住了呼吸。
好在他好像并没有看到楚云,缓缓的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还说着一些听不懂的数字。
“435......436......437......”
他的声音很低,低的楚云都有些听不清楚。
“435......436......437......”
“435......436......437......”
“435......436......437......”
酒店经理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几个数字,一直在到扫晴庙的门口,他最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扫晴娘的神像。
“我会帮你凑齐500个亡灵的,你要相信我。”
这是他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迈出了扫晴庙。
楚云缓缓的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她皱着眉,刚刚酒店经理说的那些话,她好像是听懂了一些什么。
“所以,咱们其实才是被当成祭品的那一个?”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在扫晴庙内飘荡着。
“楚云?”程晨的声音从庙门口传过来,“你刚刚听到什么了。”
他疾步走到楚云的面前,皱着眉头。
“我刚刚看到他走了。”
楚云把刚刚录的音拿出来给程晨听,越往后,程晨的眉头就皱的越紧。
“她和她的孩子......”
众人的目光落到了角落里,发现那个小神像的地方。
“所以,这个扫晴娘的神像本来是个人,还跟这个酒店经理是夫妻?然后他们还有个孩子?”楚云皱着眉,“那这个酒店经理,今年到底多大了?”
骆翊鸣靠在一边的柱子上,手里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楚云这句话,淡淡的说一句。
“多大了不知道,反正不是人。”
楚云没有理他,抿了抿唇,“算了,我去告诉凛墨他们,我先走了。”
不等程晨说话,楚云抬脚就往门外走。
“你好像很讨厌我。”骆翊鸣看着楚云的背影,不解的皱了皱眉,“01,我以前应该不认识你吧?”
楚云的脚步顿了顿,她没回头,默默摇了摇头,“不,你认不认识我不重要,你不觉得你的记忆有问题吗?”
“我的记忆是完整的......”
“够了!”没等骆翊鸣的话说完,程晨忍不住怒声打断了,“都别说了!”
......扫晴庙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赶到门口的凛墨和凛泽二人也被程晨着一声吼吓了一跳,呆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程晨看了骆翊鸣一眼,“你的记忆没问题,不要怀疑了。”
“程哥!”楚云皱着眉,不满的看着程晨,但终究是没有把话说下去。
程晨叹了口气,“楚云,别说了,以后再说吧。”
骆翊鸣皱着眉,他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自己的记忆?自己的记忆有什么问题?他真的不知道。
凛墨和凛泽从门口走进来。
“怎么了?我们刚刚看到酒店经理过来了一趟,但是天好像快黑了。”凛墨皱着眉,“要不要我们先回去再说吧,一会儿来不及回去就麻烦了。”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程晨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骆翊鸣则是落在队伍的最后面,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一行人回到酒店之后,天空就开始闪烁了。
“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楚云站在窗边,“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白昼缩短
骆翊鸣站在她的身后,“这两天白天的时间在快速的缩短,最多还有七天,白天就会彻底的消失,到时候,咱们很有可能就彻底出不去了。”
程晨皱了皱眉,他没有接话,但是骆翊鸣说的确实是事实,七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倒是也不短。
“程哥,咱们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讨论一下。”楚云提议道。
这里的一天虽然短暂,但是他们一天也就吃了一顿早饭,终究还是会饿的。
一行人都是心事重重的往餐厅走。
这一次骆翊鸣走到了队伍前面,程晨的身边。
他皱着眉,有些担忧的压低了声音问程晨,“到底什么时候能去竹林再看一眼?就剩七天了。”
程晨抿着唇,侧过头往身后瞟了一眼。
“回房间再跟你说吧,这件事儿先不要让别人知道,太危险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拍了拍骆翊鸣的胳膊,后者的脚步顿了顿,落到了队伍的后面。
骆翊鸣的目光落在程晨的背影上,他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停在了餐厅的门口。
他没有走进餐厅,看着程晨走到点餐处点餐,转身离开。
等到程晨取了餐,坐下开始吃饭,这才注意到骆翊鸣不在餐厅,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夹在筷子里的菜落回了餐盘里。
“你们看到骆翊鸣了吗”程晨皱着眉,询问道,但是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他转过身来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到骆翊鸣之后,他放下了筷子。
楚云抬头看着他,“怎么了?他会不会只是不饿,所以没有来吃饭?”
“大概吧。”
程晨不置可否,他坐回了座位上,继续吃饭,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楚云侧着头看了他一会儿,见程晨好像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默默转过头去继续吃饭。
等到程晨吃完饭往房间走的时候,楚云叫住了他。
“程哥!你先等一下。”她几步跑到程晨的身边,皱着眉,“你发现什么了?”
程晨抿了抿唇,“我还不确定,明天我再跟你说好不好?”
“这件事儿和骆翊鸣有关系?”楚云叹了口气,“你们是不是发现什么离开的办法了,但是还不确定?骆翊鸣刚刚没有在餐厅,你看起来有些紧张,你是怕他乱来,对吧?”
楚云太聪明了,程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暂时我还不是很确定,但是我看老米的反应,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啊?”楚云有些不太理解。
“我该怎么说呢,我说老米跟我说的,就算你信,凛墨他们能信吗?多半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吧?”
程晨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他笑着抬手摆了摆,“好了,我先回去了,我去找找骆翊鸣,我真怕他会干出什么事儿来,我怕最后影响到剧本的结果。”
“你先回去吧,看看骆翊鸣到底干什么去了。”楚云笑了一下,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程晨推开房门的时候,骆翊鸣还在房间里,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怎么没去吃饭?”程晨看着侧躺在床上玩手机的人,不由得放缓了声音,“你早上也没怎么吃饭吧?”
骆翊鸣放下手里的手机,看着程晨,抿了抿唇,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扶着床头柜坐起来,看着程晨。
“这里的东西我有可能吃不了。”他的声音有些虚弱,程晨心下一惊,几步走到骆翊鸣的身边,半蹲下身子看着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吃不了?你不会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
骆翊鸣苦笑了一下,“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感觉这里的食物好像,吃了就很难受,没什么力气。”
程晨抿着唇,缓缓的站起身来,轻轻摇着头,“你为什么不早说,早说的话......”
“早说的话能怎么样呢?”骆翊鸣出声打断了程晨说的话,“催促你们快点吗?这样会把你们的节奏都打乱吧。不告诉你们,你们还会感觉轻松一点儿。”
程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却是没有说出来,他苦笑着看着骆翊鸣,后者脸色实在是有些难看,程晨刚想坐到床上,骆翊鸣却是猛的站起身来,往卫生间的方向跑了过去。
卫生间的门被“Peng”的一声关上,程晨几步走过去想要开门,但是骆翊鸣却已经锁上了卫生间的门,程晨拧了好几下门把手,只听到了门锁碰撞的声音。
“骆翊鸣!”程晨一把拍在门板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你开开门。”
卫生间里传出来一阵呕吐的声音,程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先开开门,好不好?”他放软了声音,看着卫生间门上的一小块磨砂玻璃窗映照出来的人影,程晨忍不住狠狠皱了下眉头。
里面的人并没有理会他,干呕的难受让骆翊鸣几乎是半跪在地上,他没有怎么吃东西,胃里的东西几乎都吐了个干净,此时此刻也是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了,只是干呕。
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他靠在卫生间的墙壁上。
冰冷的感觉隔着衣服传到皮肤上,骆翊鸣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侧过头来看着门口的方向。
“没事儿......”他的声音有些无力,程晨站在门口,抿着唇,垂着的头,额头抵在门板上。
骆翊鸣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细微的寒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周围逐渐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过了过久,终究还是程晨最先开口。
“你先开开门,咱们好好聊聊。”
程晨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骆翊鸣的耳朵里,他的声音有些闷,但是回复了平静,骆翊鸣苦笑了一下。
他没说话啊,站起身来走到水池边上,打开了水龙头,水流冲在手上,冰凉的水被他捧起一把,拍在脸上。
冰冷的水激的他打了一个寒颤。
压抑着喉间的咳嗽,骆翊鸣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
又是一阵的干呕,等到骆翊鸣把手从唇边挪开的时候,他的手掌心里赫然出现了一片鲜红。
他把手伸到水流下,鲜红被水流冲走,骆翊鸣又捧起一把水,洗了洗脸。
门口再一次传来敲门的声音。
骆翊鸣抬起头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一片的苍白,唇色都几乎苍白,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可真是......
抬手在镜子上划了一下,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转身打开的卫生间的门,骆翊鸣差点撞到程晨的身上。
“你怎么站的和门这么近啊?”骆翊鸣惊了一下,后退了一步,然后领子就被程晨一把抓住了。
“你不是说没事儿吗?你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程晨抓着骆翊鸣的领子,揪到自己的面前,强迫骆翊鸣和自己对视。
骆翊鸣侧了侧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说话!”程晨拽着骆翊鸣,一路拖这,一把把他甩到房间里,眯着眼睛看着他,“这就是你说的什么什么,没事儿?那什么算是有事儿?死了吗?”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骆翊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着程晨,唇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程晨看着他,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我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剧本内受的伤,其实基本上是不会带到剧本外面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骆翊鸣走到床边坐下。
“只要你能把剧本和真实的生活分开,你那剧本里受的所有伤,都不会带到现实生活中去,只要你不在剧本里死亡,其实就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但是如果你分不清剧本和现实生活,那你在剧本里受的伤,可能会在现实生活中更加严重。”
一边说着,骆翊鸣一边躺倒了床上,“所以啊,不要担心,出了剧本之后,一切就好了。”
程晨没有说话,他缓缓的走到床的另一侧,躺了下来。
两个人一人躺一边,骆翊鸣感觉到胃里传来的刺痛,忍不住抬手搭在了胃上。
程晨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骆翊鸣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头微微的皱着。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不能吃剧本内的东西?”
“嗯?”骆翊鸣侧过头来,正好对上了程晨的目光,他愣了愣,“这个我还真是没有想过,我以前好像也进过剧本,但是好像并没有不能吃里面的东西啊......”
骆翊鸣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这次,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程晨抬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心里说不是什么滋味儿。
“我也没感觉有哪里不一样,除了......”骆翊鸣抬头看着天花板,“你们晚上好像都特别的困,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多大的声响,好像你们都不会醒,但是,我从来没有强制进入睡眠,所以我看到了那个小男孩,知道了那个女人死亡的原因。”
第一百九十六章 日记本
程晨没说话,外面惨白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里透进屋子里,程晨忽然觉得这一幕莫名的熟悉。
好像那次,自己送骆翊鸣回家那次,早上的太阳光也是这样从窗帘的缝隙里洒下来,程晨抿了抿唇,走到窗边,一把把窗帘拉上了。
屋子里只开了床头的一盏灯,窗帘拉上之后,屋子里一片的昏暗。
骆翊鸣抬起头来,光线太暗了,他看不起清程晨脸上的表情,只得叹了口气。
“你也不用太担心,每天少吃一点儿,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而且,尽管不能吃,但是还是可以喝水的,不是吗?”
他的语气太过于轻松,如果不是刚刚猜到在卫生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程晨几乎是真的相信了骆翊鸣的话。
但是......
“你能撑多久?强撑七天?”他深吸了一口气,侧过头去,没在看骆翊鸣,“七天你能撑的下来,但是现在七天也只是一个猜测,万一不是呢?万一还有第二个七天呢?你要怎么办?还是强撑嘛?”
“那不然能怎么样呢?”骆翊鸣苦笑了一下,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你去告诉所有人?楚云也许不会有什么反应,凛墨和凛泽那两兄弟呢?你真以为,他们就是看上去的那么淡定吗?如果没有楚云,可能凛墨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跟咱们进入这个剧本,他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拒绝,向系统提出申请,这只是一个测试,没有人会知道发生什么,能有勇气进来,就已经很是不容易了,现在给予他们压力......”
“咳咳咳......咳咳......”
骆翊鸣的后半句话被咳嗽打断了,他扶着床,咳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程晨拿了一瓶水递给他,抬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好不容易缓过来,骆翊鸣接上他刚刚没说完的后半句话。
“现在给予他们压力,要是他们坚持不下去呢?”骆翊鸣无奈的笑了一下,"他们要是坚持不下去,你还要去一个一个人的安慰吗?”
“也......”程晨刚开口,就被骆翊鸣打断了。
“你别说什么也不是不行什么的,你能次次都劝他们吗?还是说,如果 以后有什么二三十人一起进的剧本,你也要这样去一个人一个人的安慰?”
程晨没话说了,他看着骆翊鸣脸上平静的表情,哑口无言。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程晨躺倒床上,背对着骆翊鸣躺着,骆翊鸣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知道程晨需要时间自己思考,但是......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过是晚上九点,胃里的抽痛稍微缓解了一些,他拉了拉被子,盖到了下巴的位置,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骆翊鸣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程晨摘下耳机的时候,就听到骆翊鸣的均匀的呼吸声。
他翻过身来看了骆翊鸣一眼,发现他是真的睡着了之后,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穿好衣服往门口走去。
走到了酒店的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人,程晨走进,就看到老米坐在沙发上,正在等着他。
听到身后的声音,老米转过头来。
“你来了,我以为我还要等你一段时间呢。”老米的声音里带着疲惫,脸上却是还保持着笑容。
“骆翊鸣睡了,估计是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我趁机溜出来的。”程晨坐到他的对面,抬手看了看表,“十几分钟我就要回去了,你先跟我说吧。”
老米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日记本,递给程晨。
“这是酒店经理的日记,或许会对你有帮助。”老米把那个皮质封面的本子放在桌子上,推到了程晨的面前。
“你先看看吧,有什么看不懂的你在问我,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NPC,如果走正常的剧情的话,这个剧情应该会和那个小神像放在一起,但是你们进来的比预计的早一天,系统好像没来的及把日记本放过去,才会出现在我这里。”
程晨从桌子上拿起日记本,随便的翻看了几下,笔记本里掉出来一张纸,落在程晨的脚边,他弯下腰来拿起那张纸,纸面上却是一片空白。
他把日记本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抬头看着老米,“什么时候能再去一趟竹林?”
老米犹豫了一下,“如果你们有时间能出来的话,明天就行。”
“行了,我也没什么想要问的事儿了,你回去吧。”
“真的不问什么了?”老米抿了抿唇,“今天之后,我可能就过不来了,明天你们要是能出来的话,就顺着我给你的地图过来找我,我带你们去看看,但是时间不能太长,不能被别人发现是我带你们来的。”
程晨笑着站起身来,“老米,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明天帮我最后一个忙,我想我应该已经猜到了。”
听他这样说,老米这才放下心来。
“你跟那个......”老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那个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伙子呢?今天给你来的这个人,是他吗?我看着不太像。”
程晨抿了抿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是也不是吧。”
老米见他不想说,也没有追问,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他跟着程晨往电梯的方向走了几步,“那你快回去吧,其实今天我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你别跟别人说我来过。”
老米帮他按了电梯,两个人做了最后的告别,老米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电梯“叮——”的一声在程晨的面前打开,程晨看着老米远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老米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转过头来往电梯的地方看了一眼,看到程晨还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他抬起手来,冲着程晨站着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消失在了酒店门口。
直到彻底看不到人了,程晨这才转身上了电梯,电梯门缓缓的关上,程晨垂着头。
他隔着衣服口袋,手指轻轻的在那本笔记上摸索着,心里一时间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骆翊鸣还在睡,手机落在了旁边的地毯上。
程晨走过去,帮他捡了起来,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
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叫醒他,程晨关掉了床头灯,在一片黑暗中,靠着床头坐在那儿,时不时侧过头来看一眼骆翊鸣是不是还在睡。
又是过了快两个小时,就在程晨开始感受到困意的时候,骆翊鸣忽然醒了,他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在睡梦中嘴里还在不断的呢喃着什么,但是程晨听不清楚。
惊醒的时候,他的头上浸出了一层冷汗。
缓缓的坐起身,就发现程晨正坐在自己的旁边。
“你怎么还不睡?”骆翊鸣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抬手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过刚刚程晨递给他的水,抿了一口润润嗓子。
一片黑暗中,骆翊鸣有些看不清楚程晨的表情,程晨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个日记本,扔给骆翊鸣。
“你先看看这个,”程晨自己也下床拿了一瓶水喝,冰冷房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凉意让他清醒了些。
“明天如果有时间,咱们可以再去那片竹林看一看。”程晨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手里的矿泉水缓缓的落在床上,他的身子也往一边倒了下去。
骆翊鸣抬手扶住他的肩膀,程晨勉强说了一半,终究还是没有抵抗住困意,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他垂着眼睛,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程晨,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拿起程晨给他的笔记本随便翻了翻,还没等他看出来个所以然来,门口就传来了小男孩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清脆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听的是在是有些渗人。
骆翊鸣放下了手里的日记本,转过头来往门口看去。
果不其然,紧接着传来的是清脆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一次敲四下,敲了两边,然后又有男孩子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在啊?你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吗?你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吗?”
“扫晴娘,扫晴娘,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如果是这样,就给你一个金铃铛。
扫晴娘,扫晴娘,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如果是这样,就给你美味的酒。
扫晴娘,扫晴娘,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如果不这样,就把你的头割下。
扫晴娘,扫晴娘,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如果不这样,就把你的头割下。
扫晴娘,扫晴娘,三天扫晴啦,给你穿花衣裳,三天扫不晴,扎你的光脊梁。
扫晴娘,扫晴娘......”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在啊?你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吗?你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吗?”
还是跟那天晚上一样,小男孩一边敲门,嘴里一边唱着童谣。
骆翊鸣侧过头来看了看躺在自己身边,陷入昏睡的程晨,微微的皱了皱眉。
他站起身来,走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门外,还是那个小男孩,他正在敲着楚云的房门,并没有人来开门,骆翊鸣猜测是楚云也陷入了昏睡。
骆翊鸣低头看了看拿在手上的日记本,不再去理会门外的小男孩,走近了卫生间,翻开了那本日记本。
前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并不好看,骆翊鸣翻开第一页,上面并没有写字,而是涂涂画画着一些骆翊鸣看不懂的图画。
再往后翻了两页,这才看到了文字。
第一篇日记上,还是歪歪歪扭扭的字体,看上去跟像是小孩子的字体。
“今天妈妈很奇怪,好像是在忙着什么事儿,一天都不在家,我问她,她却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可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日记的末尾,小孩子画了一个表情,好像是愤怒的表情,骆翊鸣没看懂。
一页上就写了一天的日记,然后空白了一大片。
下一页,还是小男孩的字体,上面写着。
“爸爸跟妈妈吵了一架,家里的东西好多都被砸掉了,妈妈好像很生气,但是爸爸看起来好像很激动?我想去找妈妈,但是爸爸不让我去。”
第三页。
“这两天一直都没有下雨,所以妈妈一直都没有去上班,她好像在房间里哭了一天,晚上吃过晚饭之后,妈妈把我叫进房间里,她跟我说了很多话,但是狠毒我没有听懂。爸爸晚上回来之后,他们两个就回房间去了,还把我打发出去玩儿。”
第四天。
“妈妈说,她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的。我不是很理解,妈妈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吗?”
第五天。
“......很奇怪,妈妈这两天的动作好像越来越缓慢了,有的时候我喊她,她都反应不过来。”
第六天。
“今天妈妈又跟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妈妈说,她要去很远的地方,说要去帮助别人,还说,她会一直在我身边。我不是很理解,但是我不想离开妈妈。”
第六天。
“今天没看到妈妈,我去问爸爸,推开房间门的时候,爸爸好像在哭?爸爸说,妈妈出门去了,说要好几天才能回来,爸爸说会和我一起等着妈妈回来。”
第七天。
“妈妈还没有回来,但是听邻居说,村子里新建了一座寺庙,好像快要完工了,明天过去看看。”
第八天。
“今天去了那个新建的寺庙,寺庙的名字叫扫晴庙,好奇怪,但是跟妈妈的名字好像,村子里的人好像都叫妈妈扫晴娘。但是扫晴庙这个名字怪好听的。”
第九天,第十天......
日记上有很多天,都只写了天数,但是却没有内容,骆翊鸣的手指在纸页上摸索着。
“这么多天,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吗?”骆翊鸣低声喃喃道,“每天都写了天数,但是却没有写事情,是因为没有事情可以记录,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
想来想去,骆翊鸣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吓了骆翊鸣一跳,手里的日记本抖了抖,差点儿掉到地上,日记本是没有掉到地上,但是从书页里掉下来一张纸,一张白纸。
骆翊鸣皱了皱眉,弯下腰来把那张纸捡了起来,纸的边角已经别水打湿了,隐隐约约好像能看到纸面上浮现出了一些黑色的......
这张白纸上有字!!
骆翊鸣吃了一惊,他手里捏着纸片,放到水里,刚放到水里,门口就又传出来一声巨响。
皱了皱眉,骆翊鸣终究还是选择了先去门口查看,他把纸从水里捞出来,放到一边的台子上。
走到门边,骆翊鸣从猫眼里什么都没有看到,走廊里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骆翊鸣转过头来看了看那张晾在台子上的白纸,纸上好像浮现出了一些黑色的......好像是字!!
就在他想回去查看的时候,门外又传进来一声巨响。
这一声,几乎就是在骆翊鸣的耳边响起来的。
“Peng!!”的一声,骆翊鸣只感觉左边朝向着门的耳朵有些疼。
声音的源头就在门口?
骆翊鸣再一次往猫眼外面看,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是......
他忽然感觉外面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呢?骆翊鸣一下子有些看不出来。
犹豫了一下,骆翊鸣还是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光线明显比猫眼里看到的更暗,临近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的门开着,骆翊鸣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紧紧的盯在那扇房门上。
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房间,骆翊鸣终究还是走出了那扇房门。
一步一步的往走廊尽头走,越走,骆翊鸣就感觉越不对劲。
终于,他走到了那扇门的不远处。
就在骆翊鸣的手即将碰到那扇门的门把手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面前的门板是向外开的,但是酒店的房门,分明都是往内开的。
伸到一半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半空中,骆翊鸣看着面前的门把手,终究还是收回了手。
骆翊鸣转过身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间里好像是有人在呼救的声音。
“救救我......救救我......救......你别走!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
屋子里传出来女人的呼救声,凄惨而又尖利,刺的骆翊鸣脑子有些疼,他的脚步顿了顿,抬手按住了太阳穴。
嗓子有些难受,骆翊鸣轻咳了几声,没等他的手从唇边挪开,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钻到了他的耳朵里,骆翊鸣忍住喉咙间的难受,仔细的听着身后的动静。
身后好像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还紧紧的跟在自己的身后,骆翊鸣心下一紧,但是没有回头,而是加快的脚步。
压下身体的不适感,骆翊鸣回到了房间里,一把把门关上,落了锁。
好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门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骆翊鸣的手还按在门板上,外面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撞击着门板,但是骆翊鸣一直按着门,门外的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一直都没能如愿。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那东西终于停止了撞击,骆翊鸣撑着门又站了一会儿,又从猫眼看了看。
果然,猫眼里,走廊尽头的门是关闭的。
“咳!咳咳咳......”骆翊鸣转过身来,背靠在门板上,压抑不住的咳嗽咳的他弯下了腰。
一边咳嗽,骆翊鸣一边走到卫生间里,直奔放在台子上的那张“白纸”,此时此刻,那张纸上已经浮现出了字体。
骆翊鸣顾不上太多,纸上的水已经开始有些干了,骆翊鸣不确定再次沾水,纸上的字能不能浮现出来,索性拿了手机,把白纸上的字都拍了下来。
上面到底写了什么,骆翊鸣并没有仔细看,大致扫了一眼,好像是一个男人的笔记,开头是不停的道歉和忏悔,没等他在多看几行,纸上 的字就完全消失了。
皱了皱眉,骆翊鸣又往纸上沾了一些水,但是这一次,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再也没有字迹在纸面上浮现。
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干透,骆翊鸣索性把纸晾在了挂毛巾的杆子上。
刚想回房间睡觉,骆翊鸣忽然想到了刚刚日记本上空白的一大半的纸。
犹豫了一下,骆翊鸣还是拿卫生纸沾了一点儿水,按在了那片空白上。
挪开手的时候,纸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骆翊鸣叹了口气,心道可能是自己想错了。
把手里湿哒哒的卫生纸扔到垃圾桶里,骆翊鸣转身走出了卫生间,那张纸还有些潮湿,骆翊鸣端着日记本坐到床上。
床上程晨还在睡,并没有被刚才的声音吵醒,脸上的神情很是放松平静,好像正在做一个美梦。
骆翊鸣盯着他看了几秒,余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骆翊鸣低头去看,惊讶的发现,手里的日记本上真的浮现出了字。
他疾步走回卫生间里。
之间那一片空白上出现的,是一个男人的字迹。
“第一天,我还是有些害怕,这个实验会不会成功呢?真的很危险,还没有志愿者,上级还没有批准,真的要来不及了!!!”
这个字体和掉下来的那张纸上的字体是一样的,是一个人的字,可是会是谁的呢?
骆翊鸣把这几行字也拿手机拍了下来。
纸面上的水渐渐的干了,可是这一次,纸面上的字体并没有消失,骆翊鸣搓了搓手,有些想看其他的内容。
犹豫了一下,骆翊鸣还是决定,等明天程晨醒了,日记本上其他的空白的地方都要试一下,一起看,他转身再次回到房间,把日记本放到自己的枕头下面,这才安心睡觉。
第一百九十八章 走廊
第二天早上,骆翊鸣起床的时候,程晨已经起来了,正在房间洗漱,骆翊鸣摸了摸枕头底下,确定日记本还在之后,拿去卫生间找程晨。
“程晨?”
骆翊鸣靠在门口,侧过头来看着程晨,后者还在洗漱,听到有人叫自己,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见骆翊鸣手里还拿着自己给他的日记本,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吐掉了嘴里的泡沫。
“怎么了?这个日记本你看了?”
骆翊鸣点了点头,“你没发现这个日记本上空白的地方很多吗?还有里面夹着的那张纸,日记本里无缘无故夹一张白纸,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看完了?”程晨漱了口,拿毛巾擦掉嘴边的泡沫,“你发现什么了?跟我讲讲,那张白纸上到底有什么。”
他的语气过于平静,骆翊鸣微微皱了皱眉。
“你早就知道?”他看着程晨脸上平静的表情,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你给我就是为了让我把其中的缘由找出来?”
“也不全是,”程晨打开了水龙头,“你先出去吧,我洗完脸找你。”
说着,他伸手碰了一把水,拍在脸上,骆翊鸣原地站了几分钟,见程晨真的是打算洗完脸在说,只得转身出了卫生间。
坐在床上,骆翊鸣再次翻看着日记本,上面还是只有小男孩的青涩的字体。
他随意的翻看着,脑子里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进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等了五六分钟的时间,程晨这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手里拿着毛巾,一边擦着脸一边往骆翊鸣这边走过来。
“你刚刚想说什么?你说吧。”他随手把毛巾搭在旁边的椅子靠背上,走到骆翊鸣的身边坐下,“听你刚刚的意思,你已经发现了这个日记本的特别?是那些空白的地方还有什么字吗?”
骆翊鸣皱着眉,点了点头,“确实是有字,让这些字体显现出来的方式很简单,但是,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吧。”程晨看着骆翊鸣的目光很平静,平静的让骆翊鸣几乎以为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他把日记本放到两个人中间的床上,“你先告诉我,你给我这个日记本,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研究出来什么的文字到底应该怎么看?你利用我?”
程晨好像是愣了一下,他看着骆翊鸣的眸子暗了暗,“是也不是。”
他的声音很轻,骆翊鸣皱着的眉头微微的放松了。
“为什么这么说?”他的声音里有些颤抖,“你到底为什么把日记本给我。”
程晨抿了抿唇,他转过头,目光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你一直都在怀疑我。对吧?”
骆翊鸣没有说话,程晨抬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我给你这个日记本,确实是想让你发现些什么的,我有这个猜想,但是我没有时间去验证自己的猜想,我不能在晚上的时候清醒着,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我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他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那本日记本上,“但是我急需这本日记本上的信息,我也没有指望你昨天晚上就能发现什么,但是你发现了。”
他皱了皱眉,长叹了一口气,“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对不起......”
骆翊鸣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有继续下去这个问题。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把昨天晚上拍的照片拿给他看,“其实也挺简单的,就是沾水就能看到。”
程晨接过手机,看了几眼。
“我知道了,你先去洗漱吧,现在这个时间,距离集合的时间不远了。”
骆翊鸣站起身来,走进了卫生间,他刚关上门,房间门就被人很急促的敲响了。
“程哥!程哥你在房间里吗?你快来!又死人了!”
是楚云的声音!
程晨急忙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间门,门外的楚云神色难有的慌张,她皱着眉,看到程晨也不解释,一吧拉起他的手,就往外面走。
“出什么事儿了?”程晨不解,走廊里一片安静,除了他们这间,没有任何一间房门是打开的,“你刚刚说出人命了?是谁死了?”
楚云拉着程晨直奔楼梯间,听到声音跟出来的骆翊鸣跟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
楚云带着他们下了一层楼,这层楼的走廊没有开灯,昏暗的一片,只能透过两边的门里透出来的光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些轮廓。
等等......
程晨几乎一瞬间就发现这层楼的不对劲了。
这层楼的所有门,全部都是打开的,全部都是打开的!
程晨和骆翊鸣的脸色一下子都变了。
“你不会想跟我说,这里的人都死了吧?”程晨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卡。
楚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着算不算是都死了,因为我感觉,他们本来就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程晨把这个词在嘴里转了一圈。
“你自己看看吧,我实在是不知道该什么解释。”
程晨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楚云的脸色,抬脚往走廊里走出,楚云跟在程晨的身后,骆翊鸣则是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这才抬脚跟上。
他走到第一间房门的时候,程晨已经走进去了,房间里一片狼藉,最里面的床上躺了一个人,如果他还可以被称为人的话。
看上去不知道死亡多长时间了,尸体已经有些腐烂化,尸体的面容已经有些看不太清楚了,五官都是模糊的。
程晨皱着眉,看着床上的那个“人”陷入了沉默。
楚云上前检查了一下尸体,“死亡一周了至少,但是在这个世界我也不是很确定。”
“你是怎么发现的?”站在外面的骆翊鸣忽然开口询问道,“我昨天晚上又听到那个小男孩的歌声和敲门声了,我还出来查看了一下。”
“你昨天还出门了?”程晨皱着眉,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不是说好了晚上不要出门?”
骆翊鸣皱了皱眉,“我昨天出门看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打开着,门里还传出来求救的声音,和女人的惨叫声。”
“你还看到、听到什么了?”
骆翊鸣摇了摇头,“就是惨叫声,好像在叫我进去,但是我没理会,回房间了,但是我感觉那个走廊跟咱们住的那层的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程晨抿着唇,没继续追问下去。
“下次不要贸然出房间了。”他的语气很冰凉,骆翊鸣愣了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感觉程晨生气了?
但是......为什么生气呢?骆翊鸣歪了歪头,没有想明白。
“你生气了?”既然想不明白,索性骆翊鸣就直接问了出来,“你在生什么气?”
程晨检查尸体的手顿了顿,楚云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后者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疑惑,张嘴还要说什么,让楚云打断了。
“尚首!”楚云意味深长的看了骆翊鸣一眼,“你先去检查一下对面的房间吧,我检查一下旁边的房间,一会儿还要 吃饭,再不赶紧检查,怕是要来不及了。”
没等骆翊鸣继续说什么,楚云已经推着他走出了房间。
她回头看了 一眼房间里还在检查尸体的程晨,转过头来冲着骆翊鸣摆了摆手。
“你晚上出去就已经很让他生气了,昨天晚上但凡你要是答应一声,或者是走进那扇门里,都有可能回不来了,你要是在程晨的身边出了什么事儿,他心里肯定过意不去。”
“为什么?”骆翊鸣皱着眉询问,“我出事儿,他为什么过意不去?”
楚云长叹了口气,拉着骆翊鸣又往远走了几步。
“你知不知道以前程哥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搭档?”楚云试探的问道。
骆翊鸣轻轻点了点头。
“你应该听说过,那个人就是在程哥面前出的事儿,他因为这个难受了挺久的,你就......稍微理解一下吧。”楚云一边说,一边侧着头看着屋子里的程晨,生怕被他听到。
“可是我也不是他的搭档啊。”骆翊鸣皱着眉头继续追问。
楚云看着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要是出什么意外,他不就想起来以前的事儿了,他都不愿意让别人提起来这个人,你就稍微的体谅一下吧。”
“哦......”音节被骆翊鸣拉的很长,楚云也不确定他到底听没听懂。
“怎么三年过去情商还退化了呢......”她低声喃喃道。
骆翊鸣皱了皱眉:“你刚刚说什么?三年怎么了?”
“没什么。”楚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记住,照顾一下他的心情,懂了吗?”
骆翊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楚云手一挥。
“行了!检查下一件房间吧,返工明确,速战速决!”
一边说着,她自己已经转身走近一扇门里了,骆翊鸣会过头来又看了程晨几眼,也挑了一个房间,走了进去。
另一边,程晨检查完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他站起身来,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走到门口的时候,余光好像瞥到了什么东西,有些反光。
回过头去看,上面的柜子上放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碎片,程晨走到柜子旁边,从旁边拿了一根笔翻动了一下,看起来很眼熟。
好像是......好像是那个小神像的碎片。
程晨抿了抿唇,垫了一张纸把那个神像碎片拿了起来,屋子里随便找了一个袋子,装了进去。
转身走出房间,骆翊鸣刚好也从对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程晨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侧身走进了房间。
骆翊鸣抿着唇站在门口,看着程晨走进房间里,一句话也没说,犹豫了一下,跟在程晨的身后走进了房间。、
“你发现了什么。”骆翊鸣看着程晨在屋子里寻找,皱着眉询问道。
程晨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在这个房间里检查完,就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骆翊鸣皱着眉摇头,程晨看了他一眼,没在说话,继续在房间里寻找,任由骆翊鸣追问,他也没再说话。
被问的烦了,程晨丢下一句。
“你先去检查下一个房间。”一边说着,,一边把骆翊鸣推出了房间。
程晨一把关上了房门,骆翊鸣看着自己面前差点拍到自己鼻子上的,紧闭的房间门,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进了下一个房间里。
楚云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走进下一个房间的骆翊鸣。
“你先出来的?程哥呢?”楚云手里好像是捏着什么东西。
“你在房间里找到什么东西了?”骆翊鸣皱着眉,“他在我刚刚出来的那个房间里找东西,不知道在找什么。”
楚云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满脸的疑惑,“你没在你的房间里发现小的神像碎片?”
“没有啊......”骆翊鸣一边说话,一边努力的回忆着,“里面的东西很杂,有一个柜子好像是蒙上了一层黑雾,我看不太清。”
楚云沉默了,她把手里的东西摊开在骆翊鸣的面前,问道:“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骆翊鸣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她,“什么东西也没有,就是一片黑雾,怎么了?”
楚云沉默了,她抬手敲了敲门,脸上的表情很奇怪,骆翊鸣有些看不太懂。
房间门被程晨从里面打开了,他的手里也捏着一快小神像的碎片。
楚云皱着眉,拉了程晨一把,把程晨手里的小神仙的碎片拉出来给骆翊鸣看。
“你看程哥的手里拿着什么?”
骆翊鸣抿了抿唇,“还是只有一片黑雾,什么都看不清。”
楚云抬起头来看着程晨,微微摇了摇头。
“你......”程晨张了张嘴,好像是在组织语言,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到,“你还有什么东西是看不到的,我的意思是看到一片黑雾。”
骆翊鸣皱着眉回忆了一下,“我感觉,这个剧本好像是在针对我,有关于出剧本的线索,我好像看到的都是一片黑雾。”
三个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程晨把楚云手里的小神像碎片也收到袋子里,转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你看那个柜子,看到的是什么?”程晨还是不死心,拉着骆翊鸣看屋子里的柜子。
骆翊鸣缓缓摇了摇头,程晨拉着他的手松了松,垂下的眼睛里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没事儿,就是这个剧本里我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只能靠你们了。”他的语气过于平静,平静的让楚云都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她皱着眉,退后了一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还有什么是你没说的?肯定不是刚刚发现的吧?”
骆翊鸣没说话,楚云又转过头看了一眼程晨的表情,一口气堵在胸口,有些上不去下不来的。
“他吃不了东西。”
“没其他的事儿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说道。
楚云抿了抿唇,“算了,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程哥跟着你,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说罢,她转身走进了下一个房间,程晨抬头看了骆翊鸣 一眼,骆翊鸣默默摊了摊手。
“我说了......”他垂着头,不知道是不是程晨的错觉,居然感觉他的神色间好像有些委屈。
“行了。”程晨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她也不会怪你,你说了,她应该听到了,你别乱走,这个走廊里确实危险。”
骆翊鸣没说话,默默跟在了程晨的身后。
在从最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程晨手里的袋子已经放了很多的小神像碎片了。
楚云把最后一个碎片放到袋子里,不等他们仔细研究这些碎片,凛墨匆匆忙忙的从楼梯间跑了过来。
“先别找了!快走,那个酒店经理好像是要过来了。”他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快直接下楼,刚刚他好像直接就奔着尚首他们的房间过去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转身就往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跑去。
一路往下跑,跑到一楼的时候,程晨跑在最前面,一把推开房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程晨的脚步顿住了,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见程晨停下了,也跟着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楚云喘着粗气问道,探出头的一瞬间,楚云也沉默了。
“这是......什么地方?”楚云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这是人间吗?楚云不是很确定,她侧了侧身子,让身后的人可以看清外面的场景。
凛墨的脸色白了白,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来不及了,他要下来了,怎么办?”
程晨咬了咬牙,“没办法了,先出去,走!”
一行人跟在程晨的身后,贴着墙往出走。
这里真的是人间吗?
程晨也开始怀疑了。
好像是一个宴会厅一样的地方,很多人聚集在这里,大厅的中间放着一尊扫晴娘的神像,周围的人都在冲着神像跪拜,那个场景实在是有些过于诡异。
程晨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骆翊鸣一眼,做了一个手势,意识是: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正常。”骆翊鸣做了以一个口型,回答程晨的问题,程晨点了点头,放心了一点儿。
几个人在这个大厅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楚云皱着眉四下扫了一圈,“要不分开去找门吧?”
程晨犹豫了一下。
“你带凛墨去,我跟骆翊鸣。”
楚云摆了摆手,四个人分头行动。
骆翊鸣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凛墨一眼,“这个小不点儿靠谱吗?”
“小不点儿?”程晨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到凛墨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也不小了吧?叫人家小不点儿真的好吗?”
骆翊鸣看了他一眼,“重点是靠不靠谱,而不是小不点儿吧。”
“不知道靠不靠谱,但是他肯定不会害楚云。”程晨拉着骆翊鸣躲到一个转角,“他害谁都不可能害楚云的。”
“为什么?”骆翊鸣抬头往外看了一眼。
“不知道。”
程晨的回答骆翊鸣着实是没想到,他愣了一下,话被噎在了喉咙里,没说出来。
外面有几个跪拜的人站起身来,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程晨侧身拉着骆翊鸣躲进了卫生间,谁料那几个人也跟着进了卫生间。
无奈之下,两个人只好躲进了一个隔间里。
听脚步声是走进来了三个人,但是开口说话的只有两个人。
“哥,这个神像真的有这么灵吗?”一个男人开口问道,语气里有些不太确定。
骆翊鸣往后退了退,他们两个呆着的那个隔间的门,被人拉了一下。
“有人?”这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其他人出来了?”
“应该是经理他们吧?”
“哦......”他没在追问,“你刚刚问我,这个神像是不是这么灵?”
程晨抬手退了退骆翊鸣,他离得太近了,程晨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然灵,求子,避灾......哎呀反正你能想到的,都行,你还不相信我了?”
他的回答很笼统,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开口询问的那个人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
“我相信,我怎么能不相信哥呢,我能来这里,不还是全靠哥带我吗,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被叫做“哥”的人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卫生间,剩下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进来上没上厕所,反正是跟在他身后走出去了。
程晨松了一口气,抬手又推了推骆翊鸣,本就不大的隔间,挤着两个男人实在是过于拥挤了。
等到确定外面的人走了之后,程晨打开了隔间的门,一把把骆翊鸣退了出去。
后者好像也不在乎,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过头来看着程晨,眉毛微微的皱着。
“先走,他们回去要是发现人数不对,还会回来找咱们的。”程晨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刚刚那个被叫做哥的人,看起来应该也算个小头目,万一发现人数是对的,咱们就麻烦了。”
第二百章 后门
此时回去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站在那儿点了一下人数,微微皱了皱眉,拉了拉自己身边的另外几个人。
“你们的队伍里,有人去卫生间吗?”
被他拉了一把的几个人都皱了皱眉,也纷纷站起身来点了点自己队伍里的人数。
“没有。”
“哥,我这儿也没有。”
几个人纷纷的摇头,男人的脸色变了,他转身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哥?”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人站起身来跟上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你先去给酒店经理打电话,有外人进来了,很可能躲在卫生间。”
男人皱着眉,脚步不停的往卫生间走。
跟在他身后的人脚步顿了顿,脸上的神色也变了。
他转身打电话去了,男人已经走到了卫生间的门口,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卫生间。
伸手缓缓的推开房门,卫生间里很安静,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虽然不知道是几个人,但是如果让来的人跑出去了,他知道这件事儿的严重性,虽然害怕,但还是走了进去。
抬手敲了敲那扇曾经有人的卫生间隔间门,没有人回答,男人犹豫了,退后了一步,缓缓的弯下腰去。
隔间里没有人。
男人心慌了,他一把推开了房门,真的没人。
他转身就往外跑,迎面撞上了刚刚着急忙慌赶过来的酒店经理。
“人呢?人呢?!”酒店经理一边问,一边探头往卫生间里看。
男人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在卫生间了,应该是猜到咱们会回来找,早一步逃走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酒店经理上,微微皱了皱眉头,“你不是说不会有人发现这里吗?是不是你说的,前两天住进来的那几个人?”
酒店经理抿着唇,“我不确定......”
“我就知道你会坏事儿!”男人气愤的一把拍在墙上,他在这里的地位好像很高,酒店经理被他训的垂下了头。
“现在说这个也来不及了,”男人又瞪了酒店经理一眼,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恨铁不成钢,“先分散开找吧,其他的说什么都没用了,先找见闯入的几个人在说。”
酒店经理垂着头,转身刚要走,又被男人叫住了。
“你先回去看看,那几个人到底在不在,要是真是他们,直接处理掉算了,被坏咱们事儿。”男人转过头来又吩咐另外几个人,“还有外面的那些人,今天先散了吧,继续下去保不住还会有其他人找过来,散了吧散了吧。”
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人纷纷的散开,回去组织自己的人离开。
男人回头看了卫生间一眼,有些不放心的走回去,又走回卫生间看了一眼,确定卫生间里真的没有人,这才真的转身离开了。
他刚走,身后对面的卫生间里,走出来两个人。
这边正是骆翊鸣和程晨?
跟在骆翊鸣身后的程晨脸色很不好看,他瞪了一眼骆翊鸣。
“这就是你想的什么好主意?”他瞪了骆翊鸣一眼,后者好像很是无辜的摊了摊手。
“你就说咱们是不是躲过去了。”
程晨没接话,四下张望了一下,“咱们也快走吧,他们一会儿没准儿还会搜查回来。”
“从哪儿走?咱们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出口吧?”骆翊鸣看着手机上的酒店平面图,上面几个安全通道的标志上,已经打上了几个红色的叉号。
程晨瞥了一眼他的手机,“他们不可能只给自己留一个通道出口,那样的话只要堵住着一个出口,他们就出不去了。”
“但是万一他们就是想的一个出口比较保险呢?”骆翊鸣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别想那么多了,先看看剩下的这几个出口能不能走先说吧。”
“要真是这样......”程晨跟在他身后喃喃道,“要真是这样,咱们就只能原路返回了,那被堵的可能就会变成咱们了。”
骆翊鸣没说话,冲着程晨比了一个手势,程晨心领神会,闭了嘴,两个人轻手轻脚的往后退。
骆翊鸣皱着眉,眼睛紧紧的盯着外面,程晨站在他的身后联系楚云。
那个人最终没有过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跟着那个人走了一段路,骆翊鸣有些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要出去,转过头来看了程晨一眼,后者的眼睛却是紧紧的盯在手机上。
骆翊鸣凑过去看,看到的确实一个陌生的页面,就好像是以前老人机那样,黑白的页面上,程晨不知道在跟谁发消息。
“这是谁?你手机不是没信号吗?怎么还能发消息?”骆翊鸣皱着眉,压低了声音问程晨,眼睛时不时的瞥一眼程晨的手机页面。
“我在联系楚云。”程晨也是压低了声音,手里按手机的手却是没停。
“她找到出口了吗?”
“没有,她原路返回了,”程晨顿了顿,补上了后半句话,“但是她说,上面现在全是人,好像都在找咱们,咱们想原路返回几乎是没有可能性。”
骆翊鸣长叹了一口气,“万一没有其他出口,咱们不会就是真的交代在这儿了吧?”
程晨按手机的手指顿了顿,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啧”了一声。
“你能不能说点儿好?都当上尚首了,嘴里怎么还是没个正经。”
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回手机上。
骆翊鸣唇边的笑容顿了顿,落在程晨身上的目光有些复杂。
但是现在终究不是追问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出口出去。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好像不是在往出口走。
骆翊鸣顿住了脚步,皱着眉拉住了程晨,后者刚跟楚云交换了一下手里的信息,抬起头来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也是皱了皱眉。
“这个人不是要往出走的。”骆翊鸣皱着眉压低了声音,“01那边说什么了?”
程晨没解释,要过骆翊鸣的手机之后,拉着他就走,期间骆翊鸣想问什么,都被程晨摆手制止了。
“01找到出口了?靠谱吗?”在骆翊鸣不知道多少次问出这两个问题的时候,程晨终于是不耐烦了。
他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骆翊鸣一眼,“她也是只是猜测,但是咱们现在只能过去看一眼,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这到确实是巨实话。”
“咱们没剩多少时间了,楚云说,刚刚酒店经理去楼上,咱们的房间看了一样,但是咱们不在,楚云说咱们去扫晴庙那边了,酒店经理现在好像要过去找咱们。”程晨拉着骆翊鸣转过一个弯,前面是一条很长的走廊,两边一个房间都没有,两堵墙中间一条走廊,看上去就有些奇怪。
骆翊鸣皱着眉,抬头看着顶部昏暗的灯,“你确定是这个地方没错?”
“不确定,我先进去看看,没问题你在过来。”
程晨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两个手机塞到骆翊鸣的手里,但是却是被骆翊鸣躲开了。
他没看程晨,转身就往走廊里走,程晨惊了一下,抬手拉一下,却是没拉住。
“你干什么?!”程晨低声惊呼道。
“我要是出什么事儿,你还能带着他们出去,但是你要是出事儿了,我想他们其实都不是很信任我吧,如果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出事儿了,他们可能会觉得是我害了你。”
骆翊鸣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他的脚步很快,也没有回头,声音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传到程晨耳朵里的时候,程晨几乎分辨不出来那话里的语气到底是什么,他狠狠的闭了闭眼,心里有些忐忑。
两三分钟的时间在这个时刻被拉的很长,程晨看着骆翊鸣的背影,心跳有些加快。
千万别有事儿啊!!
程晨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
骆翊鸣走到走廊的尽头,转了个弯,身影消失了,程晨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但是......
就在程晨忍不住要直接冲进去的时候,骆翊鸣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了程晨的视线里,冲他招了招手。
程晨长出了一口气,一路往骆翊鸣的方向跑了过去。
转过走廊,一排向上的楼梯后面,是一扇不高的小铁门,此时已经被骆翊鸣打了开来,外面透进来淡淡的白光。
程晨的呼吸有些急促,两个人缓缓的向门外走去,他的手腕紧了紧,垂下头看过去,是骆翊鸣抓住了他的手腕。
转过头看到的是骆翊鸣的侧脸,恍惚见,程晨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从那扇小铁门里走出来,外面的场景两个人都不陌生。
正是扫晴庙里看到的那个被锁死的后门。
“是这里?”程晨皱着眉头,“咱们真的走了这么远的距离吗?”
他并没有感觉走了多远,但是却是走到了扫晴庙,程晨四下观察着,皱着眉。
“这真的是怎么来过的那个扫晴庙吗?”
骆翊鸣没说话,默默松开了拉着程晨手腕的手。
第二百零一章 隐藏的内容
程晨的手腕空了,他抿了抿唇,脸色变了变,但是很快恢复了正常,站在他身后的骆翊鸣并没有看到他神色的变化。
程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去看,是楚云发来的消息。
消息很简洁,只有四个字。
“他过去了。”
“他来了。”程晨的话语刚落,扫晴庙的庙门就被人推开了,酒店经理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很难看,身后还跟着楚云和凛墨、凛泽两兄弟,酒店经理看到程晨二人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跟在他身后的楚云冷哼了一声。
“哼......”她几步走到程晨的身前,转过身来面对着酒店经理,双手抱胸,眼神很冰冷,“你到底在干什么?程哥过来扫晴庙看一眼都不行了?你怀疑我们?你做什么亏心事儿了吧,疑神疑鬼的,是不是精神太铭感了啊。”
酒店经理抿着唇,脸色更加难看了,看的程晨忍不住有点儿想笑。
他抬手拍了拍楚云的肩膀。
“行了,你也别难为他了,我们出来没跟他说确实是我们的不对。”嘴里说着不对,程晨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歉意,转过头来对酒店经理说。
“既然你怎么不欢迎我们来扫晴庙,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了,实话说我也不觉得你说的是对的,什么扫晴娘会帮助我们实现愿望,既然你这么不友好,那我想我们也不会再来了。”
他说完,抬脚就往扫晴庙门口走去,众人跟在程晨的身后,都往门口走去。
酒店经理愣在原地,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直到看着五个人的身影都走出了扫晴庙,他这才回过神来,他恨恨着咬着牙,暗自咒骂了一句不知道什么。
扫晴庙的外面,几个人跟在程晨的后面走出了寺庙。
楚云有些着急的拉着程晨往回走,“回去看看,那些碎片能不能拼出来个什么东西。”
骆翊鸣皱着眉,目光落在了程晨手里的袋子上。
“现在应该先确定一下,你们能不能触碰这些碎片吧。”他抿着唇,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程晨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看他,“如果不能碰的话,那不管是谁去尝试,都有很大的风险。”
骆翊鸣没说话,其他人也沉默着,一路上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回到酒店里,众人都很默契的一起走进了1804——程晨他们的房间。
坐在房间里,程晨没有先看那些碎片,而是让骆翊鸣先说他们早上没有说完的话题。
“先说这个吧,”程晨把日记本放到众人的面前,“这是老米昨天送到我这里的,昨天晚上,骆翊鸣发现了这个日记本上隐藏的文字。”
说着,他把日记本推到了骆翊鸣的面前,后者接过日记本,放到自己面前的桌子上,自己则是站起来走进了卫生间,接了一小杯水,走出来,另一只手里还拿了一个小毛巾。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手上,先把毛巾打湿,然后骆翊鸣缓缓的把毛巾按在日记上,日记本空白的地方缓缓的浮现出了一些文字。
楚云把这些文字都拍了下来,等到一本日记本都看完,她皱着眉,把这些照片都发到了众人的手机里。
“第一天,我还是有些害怕,这个实验会不会成功呢?真的很危险,还没有志愿者,上级还没有批准,真的要来不及了!!!”
楚云轻轻的念出声。
“第二天,我跟她吵了一架,我想让她当我的志愿者,但是被拒绝了,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很荒谬,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的实验就到最后一步了!”
“第三天,她还是跟我去研究所了,她犹豫了!马上,马上她就会答应我了!”
“第四天,她在家哭了一天,但是实验研究是伟大的,她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如果这个实验可以成功,那对人类的贡献是伟大的。”
“第五天,昨天晚上她就服用药物了,并没有不良反应,今天早上我感觉她的反应好像有些迟钝了,但是这都是正常现象,希望之后的实验也可以这么顺利。”
“第六天,她答应我住在研究所了,毕竟研究是保密的。我们跟孩子说的是,妈妈要出远门,如果实验成功的话,这些天就肯定够用了,希望之后的实验一切顺利。”
“第七天,村子里开始建造扫晴庙了,今天她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一切都顺利,我想我的实验应该是成功了。”
“第八天,我真的说服他们以扫晴庙命名了,我想我的实验是伟大的,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第九天,今天换了第二种药物,开始有反应了,吃不下饭,一直在发呆。这是好现象,我想要不了一个月,就能成功了。”
第十天、十一天、十二天都没有,一直到二十天。
“第二十天,我失策了,还原药剂好像失效了,我把她送去扫晴庙了,既然村子里的人都叫她扫晴娘,那就去当一个真正的扫晴娘吧,至于孩子那边......我在想想吧。”
楚云有些念不下去了,她皱着眉,脸色特别难看,几次张嘴都没有说出话来。
凛墨看着楚云有些颤抖的嘴唇,替她继续往下念。
“第二十二天,研究院说我泄露了研究数据,强行吧我的孩子也变成了实验品,我开始后悔了。”
“第二十三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的孩子说,他才九岁啊!”
“第三十天,我恨他们!!他们直接联系了我的孩子,说要带他去见他的妈妈,他们还说,这是我的亲属,所以我要避险,但是这是我的研究成果!!我恨他们!”
这是最后一页的内容,后面虽然没有记录,但是他们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孩子变成了那个小的神像,日记中的“她”则是现在的扫晴娘神像,始终站在扫晴庙中,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程晨转过头去,看到骆翊鸣还在研究那本日记本,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上面的所有内容不都在这里了吗?”
“我感觉,还有什么内容是我们没有发现的。”骆翊鸣皱着眉,反复检查着那本日记本。
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那几段日记里,只有程晨放下手机,凑了过来。
“你还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感觉,这个日记本应该只是一半儿。”骆翊鸣把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展开给程晨看,“你看这里,日记本的后面封面比前面的多出来几毫米,而且后面这个封面和最后一页粘合的部分有些溢胶,但是首页并没有,所以......”
“所以你猜测,后面几页被人拆开撕下来了,然后又把封面粘回去了?”程晨接上骆翊鸣的话,后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程晨接过日记本翻看了一下,觉得骆翊鸣的猜测不无道理。
“那你觉得,后半部分的日记会藏在哪里呢?”程晨抬头看着骆翊鸣。
骆翊鸣抿着唇笑了一下,“藏在什么地方,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有答案了吧。”
“扫晴庙。”
“扫晴庙。”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个地点,其他几个人的目光在他俩的身上来回看了几圈。
楚云出声询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确定,日记还有后半部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因为这件事儿还没有结尾,日记本上的痕迹只是应证我猜测的一部分。”骆翊鸣右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个剧本,不可能只告诉咱们一半的故事,就算这个日记本上没写,也会有另外一个日记本告诉咱们后面发生的事情。”
“我们猜测这后半部分笔记藏在扫晴庙里,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而且......”
程晨抬手在日记本上敲了一下,“而且,酒店经理本身对于这个‘她’是很信任的,所以这后半部分相当重要的日记本,他应该会放到‘她’那里。尽管那个‘她’,现在还只是一尊神像。”
“你现在去扫晴庙找另一半日记本,我来拼这个小神像的碎片。”骆翊鸣站起身来,走到了那袋碎片的旁边。
“不行!”程晨几乎是想也没想,直接否定到,“太危险了。”
“但是现在只有我能做尝试,不是吗?”骆翊鸣看着程晨,眼里满是坚定。
程晨抿了抿唇,“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你不是出事儿?你在这个剧本里太奇怪了,不能吃东西,看不到这些东西......啊对,你都看不到这些东西,你怎么拼?”
“01负责看,我负责拼,而且,你都说了我是最奇怪的那个,那不就是说在这个剧本里我是特别的,所以更应该我来尝试,况且,我是尚首,系统不能轻易让我死的,这个道理你比我清楚。”
骆翊鸣的态度很坚决。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谁都不肯妥协。
“程晨,你现在别无选择。”
最终,程晨还是妥协了。
他起身走出了房间,往扫晴庙的方向走去,楚云留下来帮助骆翊鸣拼合小神像,程晨索性也就没让别人跟着。
出门的时候碰到了酒店经理,程晨冲着他淡淡点了点头,脚步不停的往外面走去。
酒店经理的脸色是在是太难看了,他看着程晨远去的背影,目光焦灼的几乎要把程晨的后背看出来一个洞来。
程晨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是没有理会,一路往外走。
走到扫晴庙的时候,庙里刚好有人刚刚跪拜完神像走出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程晨等到众人都离开了之后,这才走了进去。
扫晴庙里光线有些昏暗,程晨抬头看着扫晴娘的神像,她好像更加生动了一些,抬手落在神像上,似乎就连神像都没有那么冰冷了。
程晨四下环顾了寺庙里一眼,空旷到只有几根柱子支撑着寺庙。
唯一一个能藏东西的......
程晨的目光落到了扫晴庙的神台上,这是唯一一个能藏东西的地方了吧。
但是,他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剩下的另一半日记本。
“”难道是我猜错了?”程晨喃喃道,他退后了一步,看着扫晴娘的神像,她的手好像是在上次之后并没有在挪动过,手指指着的方向......
程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根柱子,看上去好像和别的柱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走到柱子的近前,程晨这才发现那跟柱子面向着墙的那一边,有一小块颜料好像是后来补上去的,看上去有些新。
他抬手缓缓的抚摸着那块新补上去的颜料,血红的颜料看上去实在是有些扎眼。
另一边,骆翊鸣在楚云的指挥下,已经成功的把那些碎都拼了起来, 一共是十八块。
当拼好的小神像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除了骆翊鸣,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这是......”楚云忍不住惊呼出声,“这就是哪天看到的那个小神像吧?如果日记本里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小神像就是那个酒店经理的孩子吧?”
众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骆翊鸣看不到小神像的模样,他垂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程晨怎么还不回来?”
他这个问题问的楚云愣了一下,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楚云忍不住问道。
“其实也没有过去很长的时间吧?这才不到二十分钟,也许是还没有找到?”
“但是天块黑了。”骆翊鸣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我去找他。”
楚云皱着眉,看着骆翊鸣的背影,“万一你跟他走的错开了怎么办?”
“不会的。”骆翊鸣的脚步不停,此刻已经是拉开了房门。
楚云还没有想好自己要怎么劝他,但是骆翊鸣的身影已经在房间门口顿住了。
楚云几步追上去,透过骆翊鸣的肩头,她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程晨。
他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手里捏着一塔纸。
“你要出去?”他的语气也放松了下来,“你猜的很对,这个日记本却是是有后半部分的,并且,后半部分真的藏在扫晴庙里。”
骆翊鸣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了下来,他从程晨手中接过那沓纸,淡淡摇了摇头。
“我不出去,就是看你太长时间没有回来了,我想过去找你来着,天已经快黑了。”骆翊鸣一边说着,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后半部分日记。
“你怕我天黑之前回不来?”
程晨说着,走进了房间里,他看到桌子上放着拼好的小神像,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的效率也是很高啊。”
骆翊鸣拿着那几张纸,没有回程晨的话。
很快,这几页纸上的字也显示了出来。
“第三十四天,我的孩子也变成了那种样子,恢复的药剂在他的身上也不管用,他们终于相信是药剂的问题了,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我的妻子和孩子,他们都回不来了!”
“第四十天,我找到了一个新的办法,只要我把血滴在神像的身上,好像就能恢复一点点。”
“第四十一天,滴血没用了,我想不出来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第四十四天,他们说,可以收集人的愿望,相同的代价相互交换,但是这只是一个理论,没有办法,我一定要试一试,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下一页记录的已经没有第几天了,看上去好像是过去了很久,两页纸张的颜色差距很大,前面那页已经明显的泛黄,边角看上去也非常的脆弱,好像用力捏一下就能碎掉一样。
后面的一页上只有很简单的四个字。
“是有用的。”
骆翊鸣轻声把这几个字念了出来。
“是有用的,是指对神像许愿的方法是有用的吧。”程晨接过他的话,“差不多跟咱们猜测的一样。”
“那接下来,咱们应该去干什么?”许久未说话的凛墨在此时开了口询问,“日记本和小神像都已经齐了,那接下来呢?”
这问题一出,程晨也沉默了,他撑着下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骆翊鸣的目光落在程晨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思考着什么。
“我想......”程晨转过头来,刚好对上了骆翊鸣看着他的目光,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道,“我想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你们拖住酒店经理,我 和骆翊鸣再去那片竹林看一眼。”
“我们跟你一起去。”楚云皱着眉,“两个人去风险太大了。”
程晨摇了摇头,他把小神像重新放回袋子里。
“你们拖住酒店经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咱们最晚后天,就能回去了。”
这话一出,凛泽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想说什么但是被凛墨拦了下来。
“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楼下那个奇怪的大厅?”
“我觉得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回答他的人却是骆翊鸣,“楼下就是一个集合那么多人的一个地方,用途无非就是,洗脑,让他们也去扫晴庙去许愿,聚集更多的人的愿望,能让扫晴娘更快的回复。无非就是这些作用,咱们不用在这个地方浪费时间,重要的是把剩下的未知的部分都补充齐全,咱们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凛墨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而是转头看着楚云。
后者犹豫了一下,开始开口说到,“我感觉咱们还是有必要去看一眼,不是为了离开剧本,而是......”
她有些犹豫,程晨察觉到着这中间的不对劲,“你们是不是在原路返回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楚云点了点头,又缓缓的摇了摇头。
“也不能这样说,就是觉得他们有些可怜,想反正咱们也要离开,不如把那个聚集地也摧毁了再走。”楚云抿着唇,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程晨的表情。
程晨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
他答应的很干脆,骆翊鸣也没说话,默默表示了同意。
楚云送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凛墨,淡淡的笑了一下,凛墨脸上的表情也是轻松了下来。
“就是这事儿?”程晨笑了一下。,“这些事儿以前都是你自己拿主意的吧?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楚云摇了摇头,她抿着唇,看着程晨的神色有些复杂,“你想象不到我们在那个地方看到了什么,如果能再回去的话......”
她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深吸了几口气,她颤抖着唇,“还是不用看到的好......”
程晨皱着眉看着她,楚云缓缓的坐回床上,眼眶好像有些泛红。
“你们先去吧,这件事儿等所有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框。“这件事儿对于咱们离开剧本,没有什么影响。”
程晨站在原地,看着楚云思索了几秒钟,还是点头了。
“好,都先回去吃饭吧,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竹林。”
下楼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走进了餐厅。
还是没有人的出餐口,饭菜也是忽然出现在出餐口的,一切都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程晨侧过头去看骆翊鸣。
他没有动饭菜,凛墨和凛泽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很快的吃完了晚饭离开了,楚云缓慢的夹着碗里的米饭,程晨和骆翊鸣则是一口饭都没吃。
程晨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骆翊鸣的身上,后者抿着唇,拿起了筷子。
“吃不下就别吃了。”程晨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在骆翊鸣的耳朵里,磨的他心口有些痒痒的。
“其实......”他抿了一口饮料,淡淡的笑了一下,“你别担心了,少吃几顿其实真的没事儿,就是会瘦一点儿吧,回去多吃一点儿就补回来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程晨看着他,缓缓的叹了口气。
“那咱们回去吧。”说着,他率先站起身来,往餐厅外走去。
骆翊鸣紧跟着站起身来,“我吃不了但是,你多少是要吃一点儿吧。”
程晨淡淡摇了摇头,“不了,不是你说的吗,少吃一顿死不了。”
“哎......”骆翊鸣长叹了口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说,无奈的笑了一下,“算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那回去吧。”程晨站起身来,随手把盘子里一口没动的饭放回去,转身向门外走去。
骆翊鸣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餐厅。
两个人回到房间,程晨坐在桌子边翻看着那本日记本,旁边放着一管胶水。
“你这是做什么?”骆翊鸣关上房门,走到程晨的身边,“你想把这两份日记本合起来?”
程晨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这本日记本会归还给扫晴娘的吧,至少这上面还有她孩子的日记。”
骆翊鸣没说话,坐到了旁边的床上。
窗帘没有拉住,窗外落下的光斜斜的落在程晨的身上,骆翊鸣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
男人看起来很瘦,脸上都没有什么肉,下巴......喉结......
骆翊鸣忍不住错开了视线,而程晨专心于手上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注意到骆翊鸣的视线。
过了几秒钟,骆翊鸣的视线又落回了程晨的身上。
他轻轻的眨了眨眼,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清的情感,骆翊鸣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陌生的情感让他觉得有些奇怪,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压下心头奇怪的感觉,但无果。
“你怎么了?”程晨的目光并没有离开日记本,“你好像有些奇怪。”
“没事儿,”骆翊鸣轻笑了一下,“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
程晨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程晨抿了抿唇,“真的很奇怪,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骆翊鸣还是摇头,程晨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转过头来看着他,一脸的不解,目光在骆翊鸣的身上上下扫了两眼。
他抽了一张纸,擦拭着无意间沾染在手指上的胶水,嘴唇轻轻的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却还是落在骆翊鸣的身上。
后者目光垂落在地上,没有说话。
程晨很明显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目光一直盯在骆翊鸣的身上,骆翊鸣搓了搓手,目光还是落在地面上。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妥协。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骆翊鸣终于抬眼对上了程晨的目光。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真的没事儿,我就是感觉有一种不属于我的情绪在影响我,有点儿不太习惯。”
“不属于你的情绪?”程晨皱了皱眉,随即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连续的眨了几下眼。
“那是一种什么情绪?”他追问道,“为什么说是不属于你的情绪?”
骆翊鸣摇了摇头,又沉默了,程晨没催他,默默的走到床边,陪着他坐着。
又过了一会儿,骆翊鸣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程晨,笑了一下,“你怎么过来陪我坐着了啊?日记本不是还等着你去修复?”
程晨眉头皱的很紧,“因为你今天真的不是很对劲儿。”
“没有不对劲,你别陪我坐着了,你去干你的事情就行,我就是有点儿累了。”
他这么说,程晨也就没有坚持,他站起身来坐回桌边,目光回到了日记本上。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程晨又粘了几页上去,但是骆翊鸣的视线还落在程晨的身上,他还是忍不住转过了头。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跟我说?”程晨语气里满是无奈。
骆翊鸣皱着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以前是不是真的见过你?”骆翊鸣眉头皱的很紧,看着程晨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茫然。
程晨愣了一下,缓缓的摇了摇头,“你在说什么呢?咱们前不久刚认识,不是吗?”
“但是他们不是说,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我之前和你认识吗?很多人都这样跟我说,老米也这样跟我说。”
程晨沉默了,他转过头看了看指尖上再一次沾染上的胶水,苦笑了一下。
“他们可能觉得,你和他很像吧。”他抿了抿唇,“三年前,我有一个男朋友,但是后来出事儿了,我想你作为尚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儿导致了系统关闭了三年,他在医院失踪了,我找了他三年,都没有找到。”
程晨苦笑了一声,缓缓的摇了摇头,“他们觉得你跟他很像,长相是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性格不太一样......啊不,应该说是丝毫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叹了口气,他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
“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影响到了你的情绪......”
“不是因为这个。、”没等程晨说完话,骆翊鸣就出声打断了,“我就是有些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听别人讲过关于他的故事,我感觉他应该很厉害。”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感觉他应该比我厉害。”
程晨愣了一下,唇角抿着,轻轻摇了摇头,“你们两个不相上下吧,只不顾他在我这儿的意义有些特别。”
他的回答很含糊,但是骆翊鸣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摆了摆手,骆翊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你先忙你的吧,我真的没有什么事儿,就是我想休息一会儿。”
“那你先躺会儿吧,我在拼合几页,也要休息了。”
骆翊鸣躺到床上,程晨则是专心拼合日记本去了。
躺在床上的人皱着眉,一只手用力按压这太阳穴,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悲伤在心头蔓延开来,抿着唇,感觉舌尖都是苦的。
骆翊鸣愣了一下,抬手擦了擦脸。
湿润的......
这是?自己的眼泪......
骆翊鸣的脑子一下子有些转不过来了,自己流泪了,这是自己的眼泪,但是为什么自己会流泪?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程晨的身上。
难道是因为他?
骆翊鸣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是因为什么?
自己自从进了这个剧本,就很奇怪,难道是这个剧本里的什么东西影响到了我的情绪?
他皱着眉,思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莫名情绪的来源。
晃了晃脑袋,强行把这种情绪从身体里甩了出去。
转过头的一瞬间,骆翊鸣又撞上了程晨疑惑的目光,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儿,然后站起身来走进了卫生间。
程晨的目光追索着骆翊鸣的背影,直到他走进了卫生间里,他缓缓眨了眨眼。
骆翊鸣捧起一把水,拍在脸上。
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刺激着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骆翊鸣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骆翊鸣忽然感觉自己的脸是那么的陌生,抬手缓缓的落在镜子里自己的脸庞上,镜子中的人脸上也满是疑惑。
手指尖的水滴沾染到镜子上,缓缓的滑落,只留下了一条淡淡的水痕。
收回手,他抽了一张纸,擦干净了镜子上的痕迹,冰凉的水让他心里杂乱的情绪回复了平静。
但是......
“我真的只是系统的尚首吗?我之前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什么?我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什么东西?但是,他们好像真的都认识我......”
骆翊鸣低声喃喃道,无意间说出来的话却是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猛的收回视线,把手里钻成团的纸用力扔到垃圾桶里。
拿起毛巾一点点擦干净脸上的水,骆翊鸣索性漱了口,这才走出了卫生间。
坐在桌子前面的程晨已经修复好了一多半的日记本,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关掉了桌子上的台灯。
“你洗漱完了?”程晨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指尖的胶水,无奈的甩了甩手,“不过差不多到时间睡觉了,我先去洗漱一下,一会儿又该强行进入睡眠了。”
骆翊鸣点了点头,侧身给程晨让开了路,程晨看了他一眼,侧身进入了卫生间。
站在洗手池前,程晨终于是忍不住给楚云发了一条消息。
程晨:咱们不能再跟骆翊鸣提之前的事儿了,装作不知道吧,等他自己慢慢的发现吧。我感觉他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对劲,他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影响到了他,说不出来的那种不对经,我感觉他的记忆应该不止忘记这么简单。
等了很久,楚云才回复了消息。
楚云:留意观察一下吧,这样下去,不知道多长时间他的记忆才能恢复,你真的就打算任由他自己发展?他现在连你喜欢男人都不知道吧?
程晨:我提了一下,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对面又沉默了,程晨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在卫生间呆的时间太长了,程晨拿过了刷牙缸,抬手打开了水龙头。
盯着水龙头里哗哗流出来的水,程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水从刷牙缸里溢了出来,流到水池中,程晨这才回过神来,关闭了水龙头。
手机震动了。
楚云:你不觉得遗憾就行。
程晨收了手机,胡乱的洗漱了一下,就走出来卫生间。
骆翊鸣已经躺下了,他手里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程晨走到桌子前,再次检查了一下修复的那部分日记本,这才回到床上躺下。
“你在看什么呢?”他问骆翊鸣,骆翊鸣把手机翻到他面前给他看。
“俄罗斯方块?”程晨无奈的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在看什么东西,没想到是这个。”
“这里又没有信号,只能玩这些单机小游戏,我手机里就只有这个,偶尔还会出一些小bug,不知道是不是被剧本影响了。”
他说话的功夫,最后一块方块儿落下,“game over”的字样出现在屏幕上。
骆翊鸣翻回手机,看到这个字样,也是愣了一下,叹了口气,索性关了手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外面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月亮”,光线昏暗了下去。
程晨侧过头看着他,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明灭不定。
“你今天也早点儿休息吧。”他的声音淡淡的,骆翊鸣缓缓的眨了眨眼,嘴角泛起了苦笑。
“其实也挺羡慕你们这种,到时间就能立刻睡着的人的,”他长叹了一口气,抱着枕头翻过身来看着程晨,“至少你们看不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程晨抬手落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了一下,“但是多亏了你,我们才能知道怎么多的东西啊,如果你也睡着了的话,我们就会错过很多事儿,可能这个日记本也拼不起来了。”
骆翊鸣愣了一下,目光落在程晨挪开的手上,眼神里有些茫然,程晨心下一紧,勉强挤出来一个笑。
“好了,我有些困了,你也早点睡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拉过被子盖上,转过身去背对着骆翊鸣。
骆翊鸣抬手关掉了屋子里的灯。
房间里彻底陷入了黑暗。
安静的房间里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程晨睁着眼,看着眼前的黑暗,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睡眠。
骆翊鸣抱着枕头没动,目光定定的落在程晨的身上,听着他逐渐放的平缓的呼吸声,忍不住抬手落在他的发顶。
手心里传来发丝柔软的触感,骆翊鸣忍不住揉了揉。
程晨的睫毛飞快的眨了几下,终究是忍住了没动。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程晨感觉这几秒过的非常的漫长,甚至有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他压抑着自己因为心跳加快而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闭上了眼。
头顶的手还没有挪开,那种不可抗的困意就入潮水一般袭来。
陷入睡眠的前一秒,程晨感觉到自己翻过身来,脸颊上好像有一瞬间的温柔。
是什么......
眼皮沉重的睁不开,程晨微微皱起了眉头。
有一双微凉的手落在了自己的眼睛上,轻柔的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骆翊鸣......
程晨想叫他,微微张了张嘴,最终是没有说出声来,抵抗不住沉沉的睡意,进入了睡眠。
“程晨......?”骆翊鸣试探着叫了他一声,后者什么反应都没有。
“睡着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好像消散在了空气中,骆翊鸣抿了抿唇,唇上好像还留着轻柔的触感。
旁边人的呼吸越来越均匀,骆翊鸣缓缓挪开了手。
手掌下,程晨的眉头又微微的皱起,骆翊鸣叹了口气,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睡梦里也遇到不开心的事儿了吗?”
他低声喃喃着,不知道是不是在说给自己听,“真希望快点儿离开这个剧本啊......”
旁边的人儿不安的翻了个身,手臂搭到了骆翊鸣的身上,骆翊鸣愣了一下,无奈的抬手把他的手臂放回被子里,又把被角掖好。
这才躺下,盖好被子。
没等他闭上眼睛,胸口又传来了一阵重量。
程晨的手臂又搭过来了。
骆翊鸣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程晨胳膊放回被子里,而是盖进了自己的被子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夜深了,门外又传来了小男孩敲门的声音,和唱童谣的声音。
骆翊鸣皱着眉,翻了个身,睁眼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程晨,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没有理会外面的敲门声。
这觉睡得很安稳,一直到第二天天亮,骆翊鸣才睁开了眼睛。
身边的程晨已经不在了,他探手摸了一下,床上还有余温。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神,然后就听到了卫生间的水流声。
缓缓的坐起身来,程晨已经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渍,好像也是刚睡醒,眼睛里还带着未散的倦意。
“你醒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沙哑,“先起来洗漱吧,一会儿咱们出去,再去竹林看一眼。”
骆翊鸣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走进来卫生间。
关上门,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抿了抿唇。
卫生间里传出来一阵冲澡的声音,程晨的眸子暗了暗。
没有等骆翊鸣出来,程晨先出了房门,联系老米去来。
等他回来,骆翊鸣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白色浴巾挂在晾衣杆上,有些扎眼。
程晨的目光忍不住往那边瞟了好几眼,不知道骆翊鸣有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程晨莫名的有些心虚。
“你收拾好了?”程晨抿了抿唇,他的手里端了一杯牛奶,皱着眉问骆翊鸣,“牛奶你也不能喝吗?”
骆翊鸣苦笑了一下,摊开手摇了摇头。
程晨叹了口气,随手把牛奶放到了桌子上。
“咱们走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老米说咱们直接过去就行了,他会在那边接咱们,楚云他们会帮咱们应付酒店经理,但是咱们的时间也不是很多。”
骆翊鸣的目光一直落在程晨放在桌子上的那杯牛奶上,他走过去,端起牛奶看着程晨。
“你喝过了?”
程晨点了点头,就看骆翊鸣拿起牛奶抿了一口,心情好像很愉悦。
“你不是不能喝吗?”程晨皱着眉问。
“也不是一点儿都不可以喝。”
骆翊鸣轻轻的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唇边好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程晨眨了眨眼,没说什么,转身往门外走去。
骆翊鸣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房间。
“楚云已经把所有的摄像头内容都覆盖了,咱们直接走就行。”
程晨带着骆翊鸣一路走到了酒店一楼,然后从卫生间的窗户翻了出去。
骆翊鸣愣了一下,也跟着翻了出去,外面是酒店的后面,平时并没有什么人来。
外面的路上停了一辆车,车上没有人,程晨在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钻进了汽车里。
这条路是骆翊鸣没有见过的,车上的导航已经被人调好了,程晨开着车,顺着导航的指导一路往前开。
汽车从酒店门口开过,骆翊鸣往里瞟了一眼,看到了正在跟客人说话的酒店经理。
“酒店经理好像还没有发现咱们走了。”骆翊鸣靠在窗边,车窗压了一条缝隙,吹进来的风在他的脸上,他微微眯了眯眼。
程晨“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汽车穿过闹市区,骆翊鸣撑着脸看着外面来回的人群,有的情侣手挽手,还有的家长拉着自己家的孩子。
说笑声传到车上,骆翊鸣的耳朵里,他轻轻闭上了眼睛,程晨从后视镜瞟了他一眼,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的表情。
程晨微微皱了皱眉。
剩下的路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骆翊鸣也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程晨时不时从后视镜瞟骆翊鸣一眼,后者装作不知道。
汽车在竹林的外面缓缓停下,骆翊鸣在车子停下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你没有睡着。”程晨没有等骆翊鸣的回复,自顾自的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老米站在外面等着他们,看到程晨走下车,立刻迎了上来。
“你们来了,有多长时间?”
“大概二十分钟。”程晨冲老米笑了一下,“还得麻烦你。”
他的身后竖立着一扇铁门,看上去足有三米高。
“二十分钟足够了。”老米一边说,一边走到门边,刷指纹打开了铁门。
铁门缓缓的打开,露出了后面的一大片竹林。
骆翊鸣皱着眉,跟在两个人身后走了进去。
这是完全陌生的地方,老米在前面走,没有人说话,周围安静的只能他听到三个人的脚步声。
前面又是一道门,老米在开门之前,转过身开轻声说道。
“进去之后,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说话,那些东西可以听到声音,但是看不到,如果说话它们就发现你们了,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们。听懂了吗?”最后一句话,他是冲着骆翊鸣说的。
骆翊鸣皱了皱眉,有些不满,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老米这才打开门。
门里......
骆翊鸣惊讶的睁大眼睛,他转过头来和程晨对视了一眼。
竹林里面的东西他们两个都在熟悉不过,这不正是剧本里死亡的那些人形成的,秽物吗?!!
惊讶归惊讶,但是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的没有什么变化。
跟在老米的身后走进去,周围的东西被关门声吸引,往这边挪了过来。
三个人立刻停止了动作,连呼吸都放慢了些。
几只秽物凑了过来,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周身弥漫着黑气,随着动作在空气流动。
骆翊鸣给程晨打了一个手势,两个人一点点往竹林的边上挪了过去。
里面是一片的黑暗,程晨眯了眯眼,黑暗中有一些黑色的东西在来回的晃动。
他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冲他比划着:这里面都是秽物。
骆翊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到竹林内,抿了抿唇。
骆翊鸣:我看到这里面都是人,很多人,都在缓慢的走动,带起来周围的黑雾涌动。
程晨:那你看那边的几只秽物看到的是什么?
骆翊鸣皱着眉:是人。
......
程晨沉默了,他抿着唇,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秽物,一时间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门后的秽物失去了目标,渐渐的缩回了竹林里。
一直站在门边的老米一动不敢动,他看不懂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但是他能看到周围黑色的雾气。
那两团雾气一下子冲到门口,其实把他也吓了一跳,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抓着腰间的钥匙,生怕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引来更多的秽物。
程晨缓缓的往后退,退到门边。
骆翊鸣还站在竹林边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竹林深处。
一转头,就看到了老米又好奇又带这些惊恐的表情。
程晨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递到老米的面前。
“一会儿我们进去转一圈,差不多五分钟左右我们就出来,如果五分钟内没出来,你就自己出去,找楚云,让他们立刻离开。”
老米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摇了摇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焦急,他拿过程晨的手机,飞快的打出了一行字。
“不行!太危险了,如果你们是想知道什么东西,那我可以进去替你们查看,但是你们不能进去!!”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程晨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如果你除了什么事儿,那我之前做都一切,全都是无用功,全都白费了!!!”
老米在手机屏幕上按出来了一连串的感叹号,刺痛了程晨的眼睛。
他转过头来,抿了抿唇,他感觉到老米的呼吸有些急促。
咬了咬牙,程晨在手机屏幕上敲出了一段话。
“这件事儿我已经做了决定了。”
老米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他的目光定定的注视着程晨的双眼,想要在那双眼睛里看出一点点的动摇。
但是......
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他挪开了视线,长叹了口气,把手里攥着的程晨的手机递还给他。
他的指尖有些微微的颤抖,连他自己都有些震惊。
程晨皱着眉,咬了咬牙,拿过手机之后,并没有看手机屏幕上老米给他写了什么。
他的态度很明确,就是一定要去的意思。
老米知道,自己再怎么劝都没有用,只得苦笑这摇了摇头。
他退到了门边,冲程晨轻轻摆了摆手。
程晨走到骆翊鸣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点了点头。
骆翊鸣转过身去,率先往竹林的深处走去,程晨冲老米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也往深处走了进去。
一路往里走,越往里走光线越昏暗,程晨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他抬手拉住骆翊鸣的袖子,骆翊鸣转过头来,对上的就是程晨的眼睛。
他掏出手机打了字,放到程晨的眼前。
程晨微微皱起的眉头,骆翊鸣可以看到他没有聚焦的眼睛。
他抬手落在程晨的脸颊上摩挲了一下,程晨的眼睛飞快的眨了几下,眉头皱了起来。
程晨伸手想从口袋里拿手机,手腕却是被骆翊鸣拦了下来。
右手被人拉了过去,一只手指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下意识缩了缩手,但是骆翊鸣捏着他的手指。
感受着指尖在掌心的滑动,程晨的眉毛微微皱了皱,拉过骆翊鸣的手,指尖在不自觉的颤抖。
指尖落在骆翊鸣的掌心里,像他一样,一笔一划的写着,有些急切。
程晨:你还能看见对吧?那咱们继续往前走一点儿,你带着我走。
骆翊鸣:你看不见了,太危险了。
程晨眉毛皱的很紧,手指在骆翊鸣的手心里划过的时候,指甲无意在他手心里留下来一道白印。
程晨:我真的没事儿!
他不等骆翊鸣再在他手上写字,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脸上慢慢的都是坚定,眼睛看过去的地方却不是骆翊鸣站着的地方。
骆翊鸣忍不住唇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反手拉住程晨的手,两只手在暗淡的光线中十指相扣。
抬手扶着程晨的下巴,把他的头掰过来,面对着自己,程晨的身子紧绷了一下,但是却忍住了,没有躲,也没有反抗。
程晨的手指蜷缩了起来,骆翊鸣清晰的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抬手揉了揉程晨的发顶,看着眼前的人儿眉头不满的皱着,他唇边的笑意更浓了。
两个人又往里走了一点儿,骆翊鸣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因为周围的秽物好像是感受到他们两个人一样,凑了上来。
越往里走,周围的秽物就凑的越近,最后几乎贴到骆翊鸣的脸上。
骆翊鸣放轻了呼吸,与那个秽物面对面。
透过黑雾,骆翊鸣看到了一张属于人多面孔,人脸惨白的看不到任何一死血色,瞳孔有些放大,看起来有些可怖。
秽物缓缓的往前移动着,几乎贴到了骆翊鸣的脸上。
他屏住了呼吸,站在原地,双眼直视这秽物扩大了一圈的黑瞳,脸上的肌肉好像都紧绷了起来。
秽物还在往前一点点的挪动着,骆翊鸣的眼睛快速的眨动了几下,随即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下来。
他缓缓的退后一步,程晨感受到他往后走,猜到事情基本上已经完成了,也想往后推。
步子刚买到一半儿,手上传来了力道,身子向前倾倒,落到了骆翊鸣的怀中。
程晨愣了一下,想挣扎的站起来,但是,骆翊鸣手臂把他圈在了怀中。
微弱的气息落在程晨的耳边,程晨的耳朵轻轻动了动,碍于周围不知道何处存在的秽物,程晨也不敢挣扎,任由骆翊鸣抱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外挪。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周围一片黑暗让程晨心里忍不住升起来了,焦躁和不安的情绪。
没有被牵着的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攥住了骆翊鸣的衣角,骆翊鸣抬手安慰似的摸了摸程晨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儿一般,顺了顺毛。
程晨心里的焦躁莫名就被压了下去,头被骆翊鸣按在肩膀上,他好像能听到骆翊鸣有节奏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规律的声音传到程晨的耳朵里,程晨缓缓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程晨丝毫不怀疑,他会直接昏睡过去。
周围的黑暗好像渐渐的褪去了,程晨睫毛颤了颤,好像看到了淡淡的光。
忍不住连续眨了几下眼睛,眼前出现了模糊的景物。
又过了几分钟,等待彻底离开那些黑雾之后,程晨的视力逐渐的恢复了。
程晨轻轻拍了拍骆翊鸣的后背,后者没有反应,他就想从骆翊鸣的怀里出来,但是刚抬起来一个头,就被骆翊鸣一把按回了怀里。
下巴磕在了骆翊鸣的肩膀上,程晨疼的眯了眯眼,一声痛呼硬生生是从嗓子里咽了回去。
撞的程晨一下子脑子都空了,眨了眨眼睛硬是没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老米站在他的身边了。
老米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微妙,视线对上了程晨的目光,轻轻眨了几下眼。
程晨叹了口气,又抬手推了骆翊鸣一下,还是没推动,又尝试了一下,又失败了。
他长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放弃了,任由骆翊鸣搂在怀里往外走。
那个秽物就一直跟着骆翊鸣走到了门边,老米在后面缓缓打开了门。
骆翊鸣猛的伸手过去,从黑雾中拽出来了一个东西,握在手里。
那个秽物传出了一阵尖锐的惨叫声,这声惨叫几乎吸引了竹林里所有的秽物,周围的黑影全部都像门口扑过来。
三个人快速出了大门,一把把门关上,里面,无数的秽物在撞击着门。
“砰砰砰!”一连串的撞击声听的人有些心惊胆战的,生怕下一秒这扇门就会被那些秽物冲开,然后葬身在秽物群中。
等到出了大门,骆翊鸣才松开了手。
他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程晨,左右观察着他的眼睛。
“你......”骆翊鸣皱着眉头刚开口,就被程晨打断了。
“我能看见了......”程晨无奈的抿了抿唇,一把排开了骆翊鸣伸过来的手,“我推你了,我想写字给你,但是你的手握的太紧了,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给我机会让我告诉你。”
“我是怕,如果你没有恢复视力,会出什么岔子。”
骆翊鸣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程晨没有继续在追问下去,叹了口气。
老米站在两个人身边,左看看右看看,想问什么又没敢说。
“咱们先回去吧。”程晨抬手摸了把脸,率先转身上了车。
骆翊鸣冲老米点了点头,刚刚转身,老米却是出声叫住了他。
“稍等一下。”
骆翊鸣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眉毛微微皱了皱。
“您叫我是还有什么事儿吗?”
“你对他......”老米一边说着,一边冲着车子停放的方向微微扬了扬下巴,“是只当朋友、同事,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骆翊鸣楞了一下,“你为什么这么说?”
老米的目光落在汽车的方向,眼中的神色骆翊鸣看不太懂,他微微皱了皱眉。
“你要是不喜欢他,就离他远一点儿,”老米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知道我再说什么都,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面没能继续说完,他抬手想拍一拍骆翊鸣的肩膀,但是对上了骆翊鸣的目光,他的手又顿住了。
老米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停在了半空,终究是没能落到骆翊鸣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你提醒,我都知道。”骆翊鸣嘴角勾了勾,老米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笑意。
另一半,坐在车上的程晨见骆翊鸣迟迟没有上车,忍不住转过头来往外看。
骆翊鸣站在那儿,背对着汽车,好像老米在跟他说什么。
程晨的心沉了一下,一把推开了车门。
没等他下车,骆翊鸣已经冲着老米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程晨的车边。
“你怎么下车来了?”骆翊鸣一手扶着车门,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程晨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看着他。
“他跟你说什么了?”
目光越过骆翊鸣,落到了老米的身上,后者已经转过身去,往与他们相反的d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没说什么,”骆翊鸣的声音很平静,“就是说,让我对你好一点儿。”
程晨伸出去准备推车门的手顿了顿,扯了扯唇角,扯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程晨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回去你开车吧。”他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楚云说有事儿要跟我说,看上去好像挺急的。”
不等骆翊鸣回答,程晨的目光已经挪到的手机屏幕上,一手在屏幕上敲字,另一只手推开了车门,跳下了车。
程晨拉开了后车门,才反应过来没有听到骆翊鸣的回复,他抽空看了骆翊鸣一眼。
“你不会是不会开车吧?你考驾照了吗?”
骆翊鸣抬头就对上了程晨满是怀疑的目光,他抿了抿唇,没说话,有些心虚的挪开了目光,转身坐到驾驶座上。
“驾照到是有,就是挺久没开车了。”
没等程晨继续追问,骆翊鸣已经关上了车门,他赶忙跟上车,有些不放心的补了一句。
“要不我来开?你要是没把握的话......”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骆翊鸣的笑声,程晨皱了皱眉。
“说真的呢,你别笑,你别开车没把我送回酒店,直接给我送走了。”
骆翊鸣从后视镜撇了一样,再一次看到了程晨眼中的担忧。
“真的没问题,虽然不是经常开车吧,但是还是会开的,不会让你真出什么事儿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后排传来了“咔嚓”一声,说程晨系安全带的声音。
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汽车缓缓的驶上了小路,车速不算快,但是开的很平稳,程晨这才送了口气。
他放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手里攥着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都没来的及查看。
手机屏幕上满满的都是楚云发来的消息。
楚云:你们快回来了吗?酒店经理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估计瞒不下去多长时间了,再不回来就要被发现了。
楚云:你们找到东西了?
楚云:没事儿吧?怎么还不回信息?
楚云:酒店这边出现了一些异常状况,是不是跟你们那边找到的东西有关?
楚云:快回来!!
楚云:麻烦了,我感觉天要黑了,今天不会要成为最后一天了吧?时间好像提前了l。
窗外的天空,白光忽然闪烁了几下。
骆翊鸣的脸色变了变,抿着唇,加快了速度。
程晨握着手机给楚云回消息。
程晨:我们在回酒店的路上,来得及,东西拿到了,回去跟你说,在拖十分钟!!
没等楚云回消息,程晨拍了拍驾驶座的后背。
“快走,马上来不及了!”
骆翊鸣皱着眉,正是经过人流量多的地方,车速想快也快不起来。
拐过最后一个路口的时候,天空已经再一次闪烁了白光。
酒店就在前面几百米的地方了,骆翊鸣咬了咬牙,一脚油门踩下去,汽车直接窜了出去,坐在后面的程晨脸上变了变,有些难看。
楚云和凌墨他们都站在门口等着,此时也顾不上暴露不暴露的问题了,远远的看到飞驰过来的汽车,楚云就已经一把拉开了酒店大门。
一阵风涌了进来,楚云眯了眯眼,她任由头发在空中飞舞,也没有去管。
汽车在酒店门口停下,刹车发出了短暂的“吱——”的一声。
两个人从车上跳下来,飞快的往酒店大门的方向跑来。
外面的汽车有一半已经冲上了马路牙子,一边的后视镜也磕掉了,车身上还有很多处划痕。
裹挟着风,两个人冲进了酒店大厅。
楚云回身把门关上。
酒店经理从门外匆匆忙忙的往里跑,那脸色说是下一秒就要吃人了,也是丝毫不过分。
“......等一等!你们干什么去了!”他一边气喘吁吁的往这边跑,嘴里一边不停的叫喊着。
几个人谁也没理会他,径直上了电梯。
“第一下!我说......麻烦你们等一下!听我说......”
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的合上,门缝儿合上的前一秒,酒店经理对上了一双冷漠的眼神。
那是程晨的眼睛,他看着酒店经理,眯了眯眼,嘴角泛起了一种意味不明的笑意。
酒店经理扑过来,狂拍电梯按钮,但是来不及了,电梯缓缓的上升,他看着不停往上跳动的数字,狠狠的跺了跺脚。
在看旁边的电梯,还在二十层开外,酒店经理咬了咬牙,按下了旁边地铁的按钮。
这边,一行人已经下了电梯 ,往1804号房间走去。
骆翊鸣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东西递给程晨。
程晨伸手接过,看到手心里安静的躺着一个缩小版的圆盘,长出了一口气。
楚云看到他手里的东西,眼睛也是一亮,“你怎么猜到圆盘会在竹林里的?”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因为骆翊鸣可以看到竹林里的东西,所以......我也只是猜测。”程晨抿了抿唇,“一次就尝试成功了,其实我也没想到。”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不成功呢?”骆翊鸣抬手刷开了房卡。
程晨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笑了一下,“其他地方我都检查过了,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那片竹林。”
一行人走进了房间,锁上了房门,很快门口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但是没人理会。
程晨继续修复这日记本,凌墨和凌泽坐在床上,听骆翊鸣给他们讲圆盘的来龙去脉。
楚云帮着程晨修复日记本。
“你还在担心什么?修复好日记本,然后还有小神像,”程晨垂着头,手上的动作不停,“这个剧本里的东西应该都齐全了吧。”
“应该齐了吧,我感觉我都没怎么动脑子,你们就解决了。”楚云笑了一下,“以后要是都跟着你们进剧本,没准儿我就丧失思考能力了。”
程晨抽空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你不是保护了凌墨和凌泽他们吗?也不是完全没动脑子。”
楚云苦笑。
门口的敲门声停止了,程晨冲这门口扬了扬下巴,“找个东西把门支住,他应该是去找备用门卡了。”
“不用,”楚云没动,“备用门卡已经被我扔掉了,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的。”
“你真是......”程晨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
“不错!”
楚云撇了程晨一眼,没说话。
两个人修复日记本,速度加快了很多,等到就剩最后一页的时候,楚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你的意思不会是,咱们晚上直接走吧?去哪儿?扫晴庙?”
“对,”程晨粘完最后一页,抽了张纸擦掉手指的胶水,转过头来看着众人。
“一会儿咱们直接从安全通道下楼,监控已经被人修改过了,按照我给你们发的地图,往扫晴庙走,十分钟内务必都到齐。”程晨把地图发到了每个人的手机里,“我给你们所有人都发了地图,如果有人走散了,就按照地图走,规定时间内必须到,不一定有时间可以等你们,如果情况紧急,我们会选择直接离开,听明白了吗?”
“他回来了。”楚云皱着眉看着门口。
程晨挥了挥手,众人跟在他身后往门口走,贴进门的时候,门被人大力的晃动了几下。
楚云咧了咧嘴,低声吐槽了一句:“这门框的质量真是堪忧啊,两下是不是就掉下来了。”
“但是咱们要出去了。”程晨笑了一下,转身走到门口,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门,门外的晃门的声音一下子停住了。
停顿了一下,程晨抬手把拉开了房门,门口站着的人猛的冲了进来。
程晨拉着他往屋子里带了一下,趴在门口的人不是酒店经理还能是谁呢。
他踉跄的跌进房间里,身后又被人推了一把,又是几步冲了进去。
程晨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走在做后面的凌泽又给他补了一脚。
程晨就听到身后传来“Dong”的一声,转过头来的时候就看到酒店经理一头栽在床上,半个身子扎进了床旁边的空隙里。
“噗——”楚云很不厚道的笑了一声,几个人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转身冲出了房间门。
一路走到酒店门口,都没有什么人,酒店门口站着两个保安,正在往下抬那个卡在马路牙子上的汽车。
程晨看了那车一眼,好像还能开。
“等一下!”他开口叫住了两个保安,“稍等一下,抱歉,这是我的车,我现在开走,真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程晨一边道歉,一边钻进了驾驶座,骆翊鸣紧跟在他身后钻上了副驾驶。
就在他们两个人走出酒店之后,周围的黑暗里好像都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楚云的眸子暗了暗。
“都是秽物.... ”
她到声音不是很大,但是站在她旁边的凌墨确实听的清清楚楚。
“现在怎么办?”凌墨皱着眉,转过头来看着楚云,后者的脸色很难看,眉毛紧紧的皱着。
“程晨他们先出去了,还开了车......”楚云吞了口口水,深深的看了凌墨一眼。
“他们不会是想把这些东西引开吧?”凌墨的脸上也忍不住出现了担忧的神情,“为什么不能开车一起走?出什么事儿还能照顾一下。”
“不能。”
楚云的声音很坚决,“如果分开走,至少不会团灭。”
凌墨沉默了,另一半的程晨已经把车倒了出来,两个人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等到黑暗中的秽物都慢慢的走了出来,路边的路灯开始闪烁,最终一盏一盏的熄灭。
周围走出来了不下三四十张秽物,楚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转过头来看了凌墨一眼。
“等他们开走了,咱们就直接往扫晴庙去,”楚云深吸了一口气,往门口挪了一点点,“咱们早点儿到,他们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快速的眨动了几下。
此时此刻,门口的汽车里,程晨从车窗里伸出来了一只手,轻轻的挥了挥,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周围的秽物已经围过来很多了,最前面的一直几乎贴到车上。
“啪!!”
就在最后一盏路灯也熄灭了的时候,周围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空中那轮“月亮”悬挂在空中,充当着月亮。
秽物也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后,活动的速度开始加快了,最前面的那只秽物猛的往车的方向扑了过来。
程晨眸子暗了暗,一脚油门,汽车从秽物之间快速的冲了过去。
贴着扑过来的几只秽物窜出去,骆翊鸣的目光从它们身上扫过,不知道是不是在寻找什么。
“你在找东西?”程晨猛的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弯窜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没什么,就是看看,别落下什么东西没有带去,那就真的全都完蛋了。”骆翊鸣皱着眉,视线从几只秽物身上扫了过去,缓缓摇了摇头。
程晨顾不上多问,车子又经过了一个转弯,前面又窜出来了几只秽物。
就在车子转过完,消失的前一秒。
楚云眼尖的看到,车后面好像还沾染了一抹暗红色。
是血!!
楚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所有秽物都跟着程晨他们的车走了,她忍不住苦笑。
车后面沾染了鲜血,秽物对鲜血极其敏感。
“怪不得......”楚云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忍不住苦笑。
等到所有秽物都跟在车后跑开,三个人才开始往扫晴庙的方向冲去。
楚云冲在最前面,她抬手看了看手机,计时器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秒了。
咬了咬牙,她加快了速度。
凌墨拉着凌泽跟在楚云的身后,一路往前跑。
一路莫名的顺利,没有任何的阻碍就冲到了扫晴庙的门口。
楚云抿了抿唇。
“太简单了!”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抬手一把推开了,里面的扫晴娘的神像,好像是动了动,又往正转了转。
楚云几步走到扫晴娘的面前,把怀里抱着的兜子打开,从里面掏出来了日记本和小的小神像,都放在神台上。
退后了一步,楚云恭恭敬敬的点燃了三炷香,冲着扫晴娘的神像拜了三拜。
后退了一步,她抬头细细看了一下那樽神像。
似乎......
神像的眼睛似乎是眨动了一下,滑下来了一滴泪水。
楚云抿了抿唇,把小神像送到扫晴娘神像的旁边。
点燃的香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凌墨皱着眉,也走上前上了三炷香,凌泽也走了过去。
寺庙里弥漫开来烧香的味道,楚云抿了抿唇。
“没有反应吗?”凌墨皱着眉,“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他有些焦急的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不到五分钟了,尚首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楚云摆了摆手,绕着扫晴娘走了一圈,手落在神像上,轻轻的摩挲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
“好像还差什么东西......”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骆翊鸣他们肯定会在规定时间内过来的,还差哪张夹在日记本里的纸,在骆翊鸣的身上。”
凌墨抿了抿唇,没多说什么。
几个人开始了焦急的等待,凌墨一直在看表,每一秒钟都很漫长,他们终于体会过了度秒如年是个什么滋味儿。
“最后一分钟了。”凌墨感觉自己的神经都要崩断了。
另一半,程晨一个急转弯,甩开了跟着后面的几只秽物。
汽车上面已经被秽物撞出了好几个坑,尤其被涂了血的地方,几乎要被打穿,凹下去的一个大坑看着都让人心惊。
汽车另一半的后视镜也掉了,程晨在第无数次看后视镜看了个空之后,长叹了口气。
“还有多长时间。”
“一分三十五秒。”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平静,程晨甚至还有心情数,这一路汽车上被撞了多少下。
但是就在程晨摸到兜子里手机的时候,他脸上的轻松的神色,一下子就顿住了。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来了......
“我操!!”
他的声音猛然拔高,汽车拐了一个弧度,差点撞到旁边的墙上去。
程晨赶忙扶住方向盘。
“怎么了?”骆翊鸣被甩的磕到了车门上,顾不上被撞疼的胳膊,他转过头来看着程晨,“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程晨顾不上跟他解释,一脚油门下去,汽车猛的窜了出去。
忽然的提速,让骆翊鸣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皱着眉,探过身来摸了摸程晨的口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的时候,骆翊鸣的脸色也变了。
“这是......?!”他几下把手中的纸展开,“这是日记本里夹着的那张纸!!!”
骆翊鸣也拔高了音调。
“这是为什么?我明明记得东西都给她们留下了?怎么可能还会在你的口袋里?”骆翊鸣满脸的不可思议。
“应该是吃楚云偷偷塞到我口袋里的,她可能猜到咱们要干什么了。”程晨皱着眉头,又好气又好笑的,“她可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呢。”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骆翊鸣探出头,往后看了一眼,“那些东西还没有追过来,咱们要不要直接去扫晴庙?”
程晨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现在只能去扫晴庙了,没有这张纸,他们应该也打不开出口。”
汽车在路口转了一个弯,程晨几乎要把油门踩到底,汽车疯了一般窜了出去。
一路撞飞了好几只秽物,终于在还剩两分钟的时候看到了扫晴庙的庙门。
程晨皱着眉,骆翊鸣那边已经打开了车门,汽车发出了尖锐的报警声,可是没有人理会。
汽车因为惯性,没有停在扫晴庙的门口,骆翊鸣在车还在行驶的时候,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冲进了扫晴庙里。
还有五十秒!!
骆翊鸣心里说到。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扫晴娘神像的下面,手里的那张纸,被他一把拍在了桌子上。
扫晴娘好像动了。
不......
不是扫晴娘动了,是神像裂开了。
骆翊鸣缓缓摇了摇头,他顾不上思考什么其他的东西,转头就看程晨有没有进来。
程晨刚走进扫晴庙的大门,骆翊鸣皱了皱眉。
身后的扫晴娘的神像已经裂开了,一块儿一块儿的碎片落下,掉在地上,一部分碎末落在骆翊鸣的身上,他从身上拿起来一点儿碎末,拿在手中捻了捻。
手感有些奇怪,骆翊鸣抬手,把粉末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隐约好像有一股淡淡的石膏的味道。
程晨已经跑到了骆翊鸣的身边,气息有些急促。
“你看什么呢?”他皱着眉,侧过头来看着骆翊鸣手中的东西——指尖一片白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程晨抬手在他的指尖搓了一下,两个手指捻了捻,“石膏?你从哪儿摸来的?”
骆翊鸣抬手看了一眼扫晴娘的神像,“从她身上落下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应该不是石膏。”
程晨的脸色变了变,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用力擦了擦手指,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擦过手的卫生纸都遭到了他嫌弃的目光,两根手指头夹着,一时间不知道往哪儿扔。
“给我吧。”骆翊鸣把卫生纸从程晨的手里拿过来,攥到了自己手里。
程晨撇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视线落回了神像上。
扫晴娘的石像全部碎裂,里面露出了属于人的皮肤,众人都忍不住退后了一步,远离了扑簌簌落下的白色粉末。
当随后一块石像碎裂之后,扫晴娘的眼睛缓缓的眨了眨。
她缓缓的活动了一下身体,像是沉睡了很久的病人,活动着僵硬的四肢。
“你们......就是...放我出来的人吗?”她说话的声音很慢,缓缓的蹲下身子,坐到了神像台上,双脚悬在空中,随意的来回晃动着。
她的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病态的苍白,就连唇上也没有什么血色,整个人苍白的几乎透明,身上只穿了一件裙子,一阵风出过来,不仅吹动了她的头发了,也吹动了她的衣裙,薄的几乎跟一层纱似的。
楚云往前走了一步,解下自己的褂子,披在她的身上,指尖无意间触碰到扫晴娘的皮肤,很冷,冷的楚云忍不住缩回手来。
“我的身上是不是很冷啊?”扫晴娘笑着问楚云,她的唇角向上勾了勾,眼睛里却是没有丝毫的笑意,目光没有焦距,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
“不冷。”楚云笑着,又替她把身上的衣服拢了拢,“你回复正常了,我们也该走了。”
扫晴娘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个一个的扫过,最后落在了程晨的脸上,她苦笑了一声。
“还要多亏了你们,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自由......”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口,扫晴庙的大门就被人用力的敲了几下。
扫晴娘缓缓把视线挪到了寺庙的大门上,抿着唇,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门口敲门的,是他吧。”
她没有说名字,但是在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但是,没人说话。
骆翊鸣转过头来看了一样程晨,后者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程晨轻咳了一声,“他,我们自有办法处理,你现在要做的,只有想好当初发生了什么,然后看那本日记本,上面有你的儿子留给你的东西,剩下的什么都不要想。”
他放缓了声音,扫晴娘的注意力好像真的落到了日记本的上面,她抬手拿起来,翻开了第一页。
注意力很快就全部放到日记本上面了,程晨闭了嘴,开始一步一步的往门口挪去。
“你要干什么去?”骆翊鸣压低了声音,凑到了程晨的耳边,“你现在过去开门,酒店经理要是进来了,怎么办?扫晴娘会直接扑上去把他撕碎吧?”
程晨摇了摇头,“实话说,我不知道......”
他抿着唇,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紧张,长叹了一口气。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让扫晴娘见到酒店经理,那样才会出事儿。”
程晨抬手搭在骆翊鸣的肩膀上,“你留在这里,拖住扫晴娘,酒店经理......我去解决。”
说罢,他缓缓的转身,往门口走去。
楚云看到了程晨这边的动作,挪了挪身子,挡住了扫晴娘的视线。
程晨几步走到了门口,等到门口敲门的声音小了,他一把拉开了寺庙的门,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的酒店经理一看扫晴庙的门开了,站起来就要往里冲,被程晨一把拉住,捂住嘴拖了出去。
酒店经理只来得及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然后就被程晨一把拖走了。
走出去大概十多米的距离,程晨这才松开了手,抬手捂住了耳朵。
果然......
“你干什么!!”酒店经理的脸色难看的简直不能再难看,他瞪着程晨,脸上慢慢的都是恨意,牙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就为了破坏我的事儿吗?这对你们到底有什么好处,我的计划,这些年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他咬着牙,愤怒的怒吼着,程晨几乎能看到他嘴里喷出来的口水。
他忍不住退后了一步,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酒店经理见他不说话,气的往前又是走了一步,程晨赶忙后退了一步。
“你有话好好说,”程晨抬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别着急,扫晴娘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是她现在应该不想见你。”
程晨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他的态度好像是激怒了酒店经理,后者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圆圆的,程晨甚至都怀疑,他的眼睛能从眼眶里掉出来。
酒店经理张了张嘴,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瞪着眼睛。
程晨又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她是我的妻子,你为什么说她不愿意见我?”
过了几秒钟,酒店经理这才说出一句话来。
“可是,你自己干了什么事儿,你自己不知道吗?”程晨抿着唇看着他,眼底满满的全是冷意,“你干过什么让她不想见你的事儿,我想着,这些事儿应该不用我一件一件的告诉你吧。”
酒店经理眼里的愤怒变成了震惊,他脸上的表情缓缓的平静了下来,然后浮现出了悲伤的神情。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不大,语调里还带着颤抖,“我应该没跟什么人说过这件事儿,以前实验室的那些人,也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不能跟别人说,况且......”
他犹豫着没继续往下说,但是程晨却敏锐的发现了他话语中的不对劲,追问道。
“况且他们怎么了?”程晨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说?”
酒店经理缓缓的蹲了下去,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手掌心里。
“他们因为研究这些药物,基本所有人都被关了进去,唯一一个没被关进去的,就是老米,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逃过去了,但是我由于是被分离在研究计划之外,所以逃过一劫,但是......”
酒店经理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扫晴庙的庙门上,语调里悲伤的神色更浓。
“但是我的妻子、儿子,都已经离开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在我以为,彻底没有希望了的时候,我在一次去研究所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一沓文件,上面记录的东西,再一次给了我希望。”
“是那份文件让你凑齐多少个人来像扫晴娘许愿吗?”程晨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然,酒店经理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我得到了那份文件,为什么说是得到呢,是因为那文件是我在我自己的东西里找到的,我在看过文件之后,特别的兴奋,我感觉我再一次有了希望。”酒店经理深吸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当时这份文件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不能不尝试,但是整份计划进行了一半,我就发现了不对劲,我被人利用了。”
程晨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烟,掉在嘴上,点燃了深吸了一口,烟雾在他的面前升腾开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酒店经理的叙述却还在继续。
“很快就有一个人上门找到我,告诉我可以开一个酒店,然后开始召集更多的人来许愿,我当时觉得这个提议特别的好,好的简直不能再好了,想也没想,我就同意了。”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个苦笑。
“那简直就是一个传销组织,但是没办法了,只能继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去扫晴庙,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扫晴庙,说扫晴庙许愿很灵,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所有的愿望都是有等价交换的,等价不了的事物就换成用生命去交换,来的人越来越多,这里就变成了旅游景点。但是我发现,导游也是他们的人,这简直就是一个有计划的传销组织。”
“但是你为了更多的人去扫晴庙许愿,也没有阻止。”程晨看着他的目光有些空,“但是当扫晴娘知道,因为自己其实害了很多人的时候,她真的会开心吗?”
酒店经理沉默了,他没有继续往下说,抿了抿唇,视线落回了扫晴庙上。
“我现在就只想见见她,要打要骂,要杀要剐,她想怎么样都行,只要她肯原谅我。”酒店经理的声音缓缓低了下去,“我只想最后见见她,跟她道个歉,哪怕她不原谅我,哪怕她杀了我也行,怎么都行。”
程晨犹豫了,他抿着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
“让你进去可以,但是你要保证没有任何的过激行为,保证扫晴娘的情绪一直处于稳定的状态,不然,不等她动手,我就会直接结束了你的生命,你真的想好了?”
酒店经理坚定的点了点头,程晨也没有多说,转身带着他走进了扫晴庙的大门。
扫晴庙里,扫晴娘跪坐在蒲团上,那不知道有多少信徒跪拜她的蒲团上,手中拿着那本日记本,怀中抱着的,是那樽被拼好的小的神像。
她垂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她的身上还穿着楚云的衣服,长发垂落在地上,也遮住了一半的面容。
程晨看不清她的表情。
当众人都看到酒店经理走进来的时候,扫晴娘也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她放下手里的日记本,缓缓的转过头来。
骆翊鸣皱着眉,走到程晨的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把他放进来了?万一扫晴娘情绪不稳定,出现了什么状况,咱们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不会的。”程晨缓缓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回复了平静,“系统不会创造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人物给咱们的,而且还是这种,穿插在整个故事里的人物,并且这个人,还追到了扫晴庙的门口,这一切不可能都是巧合,刚刚扫晴娘身上亮起的白光,只是亮了几秒钟,那就是说明,咱们还有一部分的故事细节没有对上,而酒店经理......”
程晨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两个人目光接触的一瞬间,骆翊鸣一下子明白了。
“酒店经理刚好出现在扫晴庙的门口,符合所有条件,所以他也是不可跳过的一个关键NPC,既然来了,就说明扫晴娘是可以见到他的,并且只要见到他,过完这段剧情,咱们就可以离开了。”
骆翊鸣抬手指了指酒店经理,“所以,他才是最后的关键,并且我猜测,应该不能直接让疯狂的、刚刚追过来的酒店经理直接见扫晴娘把。”
程晨点了点头,认同了骆翊鸣的说法。
“你很聪明。”
他勾了勾唇角,夸赞道。
骆翊鸣没有接他的话,视线回到了酒店经理的身上。
就在刚刚扫晴娘回头的一瞬间,众人都感受到了空气中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凛墨拉着凛泽往后退了一步,凛泽的状态看起来也不是很好,但是程晨现在来不及,也顾不上询问到底是怎么了。
扫晴娘开口说话了,她说话的速度好像是比刚刚加快了不少,就连动作也变的更加流畅了,没有了一开始的僵硬的感觉。
“你来干什么?如果是认错的话,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没用了,我不会原谅你的,我的孩子也不会原谅你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挪开了视线,皱着眉头,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唯恐避之而不及。
酒店经理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狠狠眨了眨眼,把眼中的泪水全都憋了回去。
扫晴娘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转过头来看他,目光落在对面的墙壁上,眉毛狠狠的皱着,不理会酒店经理的话。
后者也不恼,他往前蹭了两步,蹭到了扫晴娘不远的地方。
“我知道你很冤我,怪我,恨我,当初是我的不对,只要你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肯原谅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是红红的,视线几乎是黏在扫晴娘的身上。
程晨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是却是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他狠狠皱了皱眉,想着或许是自己多心了,程晨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你是不是也感觉哪里不太对劲?”骆翊鸣压低了声音,凑到了程晨的耳边,程晨一惊,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两个人都懂了。
骆翊鸣缓缓点了点头,眉头皱的很紧。
那边,酒店经理还说了什么,两个人却是谁也没好好听,只有楚云,皱着眉站在扫晴娘的身边,看着酒店经理的眼神还是一脸的警惕,好像生怕他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来似的。
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做,只是一直说着, 说的众人都有些不耐烦了,就连凛墨都是狠狠皱紧了眉头。
但是......
程晨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程晨环顾四周,也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就在他的视线扫过扫晴娘的时候,程晨好像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了,扫晴娘,对!扫晴娘!!
他几步走上前,看到了扫晴娘的目光,那是一双空洞的眼睛,没有任何的焦距,程晨终于确定了。
程晨转过身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走到酒店经理的旁边,然后......
“啊——!”
然后传来的是酒店经理的一声惨叫。
“Peng!!”一声巨响,是酒店经理撞到柱子上的声音。
众人被程晨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就连骆翊鸣都是惊了一下。
他几步走到程晨的身边,垂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啊不,是摊在地上的酒店经理,眉毛微微挑了挑。
“他还是有问题吗......”
骆翊鸣的语气听上去慢慢的都是无奈,他缓缓走到酒店经理的面前,蹲下身去。
“你说,你怎么就不想好好活下去呢?”他低声喃喃着,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酒店经理听,程晨猜测应该是后者。
“催眠术......”骆翊鸣抬手把酒店经理翻了个身,让他的脸冲着自己,伸出一根手指,竖在他的眼前,来回晃了晃,“你为什么就想到用这个办法了呢?还是在我的面前......你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活下去多争取一丝机会呢?”
酒店经理的目光缓缓的涣散了,他的目光不自觉的跟着骆翊鸣的手指来回的晃动着,身子逐渐的放松了下来。
骆翊鸣转过身来,不在去理会摊在地上的酒店经理,转身走到了扫晴娘的身边。
扫晴娘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扫晴庙的墙壁,楚云正扶着她的身子,但是她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是怎么了?被催眠了?”楚云皱着眉头追问。
骆翊鸣微微点了点头,“对,就在刚刚,酒店经理跟她说话的时候,应该是以前进行的一些暗示?其实我也不是很懂。”
“那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楚云有些好奇的询问。
骆翊鸣张了张嘴,好像是想说什么,但是......
“其实就是随便瞎蒙的,看别人就是这样做的,我也就随便试了一下。”
“哦......这样啊,那你还挺适合学催眠的。”楚云愣了一下,硬是挤出来一句话。
骆翊鸣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还是说道,“其实,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的。”
楚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程晨忍不住笑了一下,抬手拍了骆翊鸣一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骆翊鸣笑着看了程晨一眼,然后走到扫晴娘的身边,先是抬手试探了一下扫晴娘的脉搏,然后伸出右手,靠近扫晴娘的耳边,打了一个响指。
“啪!”的一声,然后是骆翊鸣的声音。
“醒!”
单字音落下之后,扫晴娘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像是刚刚睡醒一般,一下子转过了头来,双眼恢复了焦距。
“我刚刚怎么了?”
她皱着眉头,看着呆滞的摊在地上的酒店经理,有些茫然疑惑的问道。
“你刚刚被催眠了。”程晨的声音很平静,“你应该也感受到自己的不对劲了吧,你被这个酒店经理催眠了。”
扫晴娘愣了一下,喃喃道,“酒店经理......催眠......”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起了自嘲的笑容,“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有什么事儿是他干不出来的呢......”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落在了小神像的身上。
骤然间,一阵白光从小神像的身上散发了出来,一瞬间将所有人都包裹在内。
白光中,几个人听道了扫晴娘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我祝愿所有的村民都能平平安安,我想对应的代价是,我面前这个十恶不赦的男人的生命。”
她的声音逐渐变远。
程晨转过头来,隐隐约约的,他好像看到,老米走到了酒店经理的身边,像拎死狗一样,把酒店经理从地上拎起来。
画面一转,程晨看到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老米拎着酒店经理走进了那间挂满人头的房间,地上留下了一串潮湿的痕迹。
老米将酒店经理的人头换了上去。
外面,雨渐渐停了下来。
周围的白光渐渐的暗了下去,众人已经回到了电影院里。
凛泽几乎是一出剧本就昏了过去,凛墨半拖半抱的把他扶到旁边的椅子上。
楚云坐在凳子上,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实里的时间就过去了不到十分钟,她转过头来看了程晨一眼,眼神有些复杂,程晨对上了她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凛泽怎么了?”骆翊鸣那边却是开始负起了责任,他走到了凛泽的身边蹲下,伸出手去探了探凛泽的脉搏。
可是,就这样看上去,凛泽并没有什么大碍。
骆翊鸣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叫系统的医生过来看看吧。”
“不用了。”凛墨抿了抿唇,拉着凛泽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支撑着他的身子站起来,凛泽的眼睛还是微微睁开的,只是有些无力的垂着头。
“你们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这次剧本本来就不是很稳定,万一是被剧本影响了呢?”骆翊鸣皱眉,明显是不同意凛墨的决定。
见凛墨没有反应,骆翊鸣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是被剧本影响的话,就一定要去系统的医务室检查并且上报,系统要对此进行改进,况且,剧本造成的生病,是在外面的医院治不好的,你的弟弟现在的状态很奇怪,看上去很虚弱,但是脉搏却是很正常,我的建议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安全放心。”
“没事儿,他就是没休息好,平时也这样,还有就是没吃好饭,加上累,身体有些吃不消,我带他回去休息一会儿就行了,不劳烦尚首费心了。”
凛墨说着,凛泽却是好像缓过来了一样,撑着他哥的胳膊站直了身子。
“尚首,抱歉,让你费心了,我真的没事儿。”凛泽的语气还是有些虚弱,但是既然本人都这样说了,骆翊鸣也没有强迫人家去系统医务室检查身体的理由了。
终究,凛泽还是回家了。
程晨跟在骆翊鸣的身后走出了电影院,身后还跟着楚云。
楚云跟在程晨的身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程晨也没有什么心情聊天,反而是骆翊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几句话,让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没有那么尴尬。
没错,这个尴尬的气氛从凛墨带着凛泽走之后,就在三个人之间蔓延开来了。
楚云抿着唇,一直没有接话,反而是程晨,骆翊鸣说了什么他感兴趣的话题的时候,还会“嗯嗯”的应付两句。
走到电影院门口了,骆翊鸣的目光落在程晨的身上。
“那我们先回去了。”程晨往出走,只给骆翊鸣留下来了这一句话,多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楚云的车还停在电影院的车库里,程晨从她手中接过车钥匙。
两个人一路走过去,程晨可以感受到身后,骆翊鸣的眼神一直跟在他的身上,但是他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只留给骆翊鸣一个背影。
等到两个人上了车,程晨这才长叹了口气,他抬手揉着太阳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先回咖啡厅吧。”楚云提议道。
现在也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程晨发动汽车,汽车缓缓的从电影院的院子里行驶了出去,拐弯的时候,程晨意外的从汽车的后视镜里看道了骆翊鸣。
他愣了一下,手里的方向盘差点都忘了往回转,差点撞到墙上,惊的楚云险些伸手去抢方向盘。
转过弯,程晨的视线被墙壁挡住了,他收回了目光。
楚云坐在旁边,右手紧紧攥着安全带,另一只手已经放在手刹上了,脸上满满的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隐隐约约好像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
“......”程晨张了张嘴,文字好像在嘴里重新组装了一下似的,犹豫了半天才问出来一句,“你没事儿吧?”
楚云无语,她转过头来看了程晨一眼,又看了看后视镜,确定看不到骆翊鸣了,她这才松开捂着手刹的左手。
“你刚刚看到什么了?还能差点儿把车开到墙上去?我不会今天家没回去,我先死在路上了吧,死在你的鬼迷神疑的车技下面,死在你变幻莫测的车技下面,死在了里诡异的后视镜上?”
楚云吐糟着自己的不满,程晨倒是也没有反驳。
他转过头来瞟了楚云一眼,楚云松开手刹的左手又握了回去,她的声音有些哑。
“您还是先开车吧,我真的是怕了你了,你怕不是着三年都没开过车吧?”楚云张嘴就又是吐槽,程晨也不在意,又瞟了她一眼。
楚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把手先收了回来。
她搓了搓手,把车座子往后调了调,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了些。
“这次剧本,你有什么看法?”楚云闭着眼睛问道。
可是过了半天,楚云都没有听到程晨的回答,就在她等的不耐烦,刚想睁开眼看看程晨到底在干什么的时候,汽车缓缓的在路边停了下来。
楚云睁眼一眼,好家伙,这是来了咖啡厅了。
愣了一下,楚云抬手盖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你今天就这么不想说话吗?你要是说是,我就回去睡觉了,改天等你想说了,你在叫我。”
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程晨也看出来她身上浓浓的疲惫感。
程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到,“我也不能说是肯定的发现,但是,这次系统好像是进行了一个大规模的整改,除了那几个特定的道具,其实也没有特别的可怕,就是剧本的方式发生了改变。”
楚云轻轻点了点头,“确实,有很多地方都发生改变了,但是终究是系统的决定。”
两个人走进了咖啡厅,程晨今天给秦栎放了假,咖啡厅里没有人,也没有开灯,程晨随便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又往杯子里加入了好几块儿冰块,端在手里还寒的晃动着,杯子里的冰块撞击在玻璃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云也是经常来咖啡厅,倒也是轻车路熟。
给自己做了一杯咖啡,楚云走过去,在程晨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想的,”楚云抿了一口咖啡,轻轻眯了眯眼睛,“如果让老米说出来什么东西,导致骆翊鸣的记忆发生错乱,系统也不会怪到你身上吧。”
程晨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没说话,楚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手中端着的咖啡冰的楚云手指有些发冷,她随手把咖啡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搓了搓手。
两个人忽然沉默了,谁都没说话,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一个人盯着桌子上的咖啡,陷入了沉默。
而现在的时间不过是上午,太阳光从窗户落进来,散落一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口走过来一个人,他抬手拉了拉门,没拉开,又弯下腰,透过玻璃往里看着。
看到咖啡厅里有人,又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
程晨没动,楚云抬头看了一眼,看到是凛墨,愣了愣,转过头来看着程晨。
后者还是没有反应。
楚云忍不住抬手碰了碰他。
程晨还是没动,楚云皱了皱眉,轻声叫到。
“程哥?程哥......?”楚云一边叫他,一边又抬手推了推程晨。
程晨翻了个身,抬手抓过旁边的抱枕抱住。
楚云:“......”
长叹了一口气,楚云走到了咖啡厅的门口。
门外站着的凛墨看到走出来的人是楚云,愣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
楚云不是很熟练的,缓慢的,打开咖啡厅玻璃门上的锁。
玻璃门被拉开了一条缝,楚云抬眼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
凛墨抬手想推开门走进来,但是被楚云拦了下来。
“你要是有事儿,就说吧,没事儿我就锁门了,今天咖啡厅不营业,你要是开买咖啡的,那就请回吧。”楚云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冷,语气中慢慢的疏离感,刺的凛墨皱起了眉。
“我来找程晨有点事儿。”他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压抑不住,凛墨吞了口口水,后退了一步,两个人之间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楚云抵着门的脚松了松,已经有了准备关门的动作了。
“程哥休息了,你先回吧。”她关上了玻璃门,“你要是觉得可以跟我说,也行。”
后半句话被关在了玻璃门里,有些闷,凛墨听到了,他快速的眨了几下眼,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看着楚云关门锁门的动作,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眼睁睁的看着楚云锁了门。
楚云转身走会咖啡厅里,目光落在沙发上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程晨已经不在沙发上躺着了。
她一挑眉,无奈的抿了抿唇,又叹了口气,抬手扶着额头,又揉了揉太阳穴。
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缓缓的走到程晨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房门,屋子里没有人回应。
“程哥,你不想见人就不想见人,装睡......你这是.......”
屋子里,程晨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没有回答楚云的话。
他缓缓的抬起手来,手臂上赫然有一条长长的伤口,刺痛着程晨的眼睛,他狠狠闭了闭眼。
楚云抬脚轻轻磕了磕门,屋子里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她叹了口气,也没有继续坚持,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程晨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缓缓拉开了自己的房间门。
房间里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拉上了,漆黑一片,他垂着眼睛,看不清他眼中的神奇。
程晨走到原来骆翊鸣的房间里,拿出来一个小药箱。
从里面拎出来一瓶酒精,程晨想也不想直接到在胳膊上的伤口上,刺痛从胳膊上传来,程晨狠狠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表情回复了正常。
很奇怪的,伤口明明很深,但是却没有出血,程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需不需要缝针。
有些艰难的给拿纱布给自己包扎了一下,程晨摸了钥匙走出了咖啡厅。
正直中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程晨忍不住眯了眯眼。
他没有去系统开的那家大型医院,而是找了一家私立医院。
径直走到最左边的诊室,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医生,对面还坐着一个大爷,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
大爷好像是有点听不清,年轻的医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厌其烦的一点点给大爷讲清楚。
程晨也不着急,靠在门口玩手机。
医生抬头看到他来了,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稍等一会儿。
程晨点了点头,他也不急,就靠在门口等着年轻医生跟大爷全部交代清楚。
等到大爷走了,年轻医生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了,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是最近不太舒服吗?”
“方医生,”程晨微笑着跟他打招呼,“不是不舒服,就是不小心受了点儿小伤,来找你看一看。”
方医生听了这话,好像是微微松了口气,唇角又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你过来坐吧,我看看。”
等到看到程晨胳膊上的伤口的时候,方医生脸上的笑容成功的又消失了。
他抬头看着程晨,挑了一下眉,“这就是你说的小伤口?那什么是你认为的大伤口?碗口大那种?需要恢复十八年那种?”
程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来找你也就是这个伤口有些奇怪。”
说着,程晨把伤口伸到医生的面前,“你看看吧,这么大的伤口,我硬生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受的伤,而且不流血。”
方医生瞪了他一眼,转身走进诊室里。
“你先进来,我看看吧。”
程晨关上了门,走了进来。
“你把胳膊放上来。”方医生换上了一个一次性手套,看了看程晨胳膊上的伤口。
“这伤口里面有什么?”程晨看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还从方医生的桌子上捏了一颗笑葡萄扔进嘴里,好像那么大个伤口不长在自己的胳膊上。
方医生的脸色却是很难看,他撇了程晨一眼,“我要把伤口扒开看看,你最好是做好心理准备。”
程晨随意的摆了摆手,丝毫不在乎。
“我刚刚拿酒精冲洗过一遍了,你自己看吧。”
方医生没理他,自顾自的扒开了伤口查看,然后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这伤口是不是在剧本里面受伤的?”他拿过一把手术刀,在伤口创面上轻轻刮了一下,“有一层东西覆盖住了伤口创面,所以没有血流出来。这上面的东西很奇怪,但是我以前见过一次,还是跟我导师实习的时候。”
他随手把手术刀扔到盘子里,叹了口气。
“有一个办法,把覆盖在伤口上面的东西都挂掉,但是不确定是不是有渗入到皮肉中的,如果有,还要去除那些皮肉。”
“那你弄吧,反正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不是。”程晨又吃了一颗小葡萄,夸赞道,“你这葡萄挺甜的啊,在哪儿买的?”
方医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要爱吃就都拿去。”
程晨满意的点了点头。
“啧,”方医生见他还在吃,忍不住拿脚踢了踢他的凳子,“说真的呢,你这不能打麻药,你能不能先思考一下你的胳膊,你的嘴是不是比你的命还重要。”
“你自己看着弄就行,我也不懂。”
方医生沉默了,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是拿起来了手术刀。
——————————————————
半个小时过后,方医生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把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扯下来,随意的扔到垃圾桶里。
程晨的胳膊上包着厚厚的一层纱布,另一只手还在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行了,回去吧,不能碰水,不能喝酒,忌口啊,辛辣发的都不要吃,”方医生一边收拾东西一遍说着。
“还有你的烟,少抽,又不是烟囱,每天抽那么多烟,你不嫌呛得慌?你是烟草的后代是吧,我真的理解不了你们这些嗜烟如命的人,啧......”
程晨没理他,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跟你说好话你也不听,真是浪费我唾沫星子,”方医生恨恨的瞪了程晨的背影一眼,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你钱交了吗你就走?!真不要脸啊你!!”
程晨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诊所都是我给你开的。”
“那也不代表你能不交钱!”方医生冲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句,程晨没理他,自顾自的走了。
方医生坐回了自己的座椅上。
在外面排队的人被他这一吼下了一跳,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往里走。
方医生的脸上迅速换上了温和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您进来吧,刚刚是我的朋友,让您见笑了......”
程晨走出诊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衣袖下面厚厚的一层纱布,摸上去有些奇怪。
随便找了一家饭店,点了一个糖醋排骨和一份米饭,程晨胡乱应付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程晨给秦栎发了一个短信,叫他回来上班。
等到程晨回到咖啡厅的时候,秦栎已经在咖啡厅里忙活着了。
中午,咖啡厅里的人还是不少的。
但是程晨还是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凌墨,他皱了皱眉,拍了拍秦栎的肩膀,指着凌墨问他。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秦栎笑了一下,“我来的时候他就在门口坐着,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他就说想喝杯咖啡,但是店没开,就想等一等。我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反正挺奇怪的,但是确实就是点了一杯咖啡喝。”
“没说要找什么人?”程晨皱了皱眉,有些看不懂了。
“没......”秦栎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很肯定的摇了摇头。“没说。”
程晨点了点头,“行,你先去忙吧。”
“那他......”秦栎瞟了一眼凌墨那边,有些犹豫。
“他应该是来找我的,我过去问问。”
“是程哥的朋友?要不要......”秦栎试探着问道。
但是,程晨摇了摇头,没等秦栎继续问,他已经往凌墨那边走过去了。
秦栎有些好奇的探头看了几眼,但是很快,身后就有人点餐了。
“诶,这儿呢,来了来了!!”秦栎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我怎么感觉这两个人这么奇怪呢。”秦栎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回答这话的却是点餐的客人。
秦栎愣了一下,看到面前的陌生人,一瞬间回了神儿,忙摆了摆手,“啊......没什么没什么,啊......您好,请问您想喝点什么。”
站在面前的客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手指在菜单上一点,
“这个,去冰,少糖,带走。”
另一边,程晨在凌墨对面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凌墨的话说了一半,抬头看到坐在对面的人是程晨,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程晨看着他,敷衍的扯了一个笑容,“你来找谁?是来找我吗?”
凌墨没说话,看了程晨两秒,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
“这里说是不是不太方便?”
程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从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程晨带着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指着桌子边的一个凳子。
“坐。”
自己则是坐到了床上,凌墨走到凳子边坐下,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现在甚至可以说了吧。”
程晨有些不耐烦的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挑着眉看着凌墨,“你为什么要找我,我跟你不熟悉吧,有什么你不能跟楚云说的东西,要来找我说?”
“因为是关于你的事儿。”凌墨的神色很平静,他缓缓把左腿搭在右腿上。
“关于我的?”程晨皱了皱眉,目光盯在凌墨的脸上那神色并不是很友好,但是凌墨却是硬着头皮回看着他,没有挪开视线。
微微点了点头,凌墨压抑着心头的恐惧,唇角甚至还扯出来一个笑。
“关于......”凌墨微笑着,“关于你和曾经的尚首,哦.......那会儿他还不是尚首,那就是关于你和骆翊鸣,三年前发生的事儿。”
程晨皱了皱眉,没说话。
“你不想问问我知道了什么吗?”凌墨看着他的反应,并不是很满意,追问道。
“哦......那你知道了什么?”程晨很敷衍的做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问了一句。
“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所以,为什么骆翊鸣会在三年后变成了尚首,这个问题,你应该可以回答我吧。”凌墨忽然感觉自己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了。
程晨看着他,忽然感觉有些好笑,他抬手摸了摸下巴,唇角不经意间带上了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不是说你都知道了吗?那你还问我干什么呢?你说的这些其实,我自己不知道啊。”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凌墨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是因为你,骆翊鸣才变成今天的尚首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程晨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变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凌墨的问题紧追不舍。
程晨有些无语了,他看着凌墨,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说什么,最后憋出来一句,“你这小孩儿想法......啧,有些独特啊。”
凌墨没说话,静静的看着程晨,他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的皱着,神情里好像还能看出来疑惑。
程晨也没说话,也静静的看着凌墨,也不解释,任由凌墨自己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可能是十分钟左右,可能更久,程晨也不着急,手里捧着杯子,慢慢的喝着,看着凌墨,等着他自己想明白。
等到凌墨脸上的神色变了之后,程晨放下了杯子。
“你想明白了?”
凌墨没有说话。
“你就单单凭借一个人跟你说的话,你就敢跑过来质问我,还没有询问楚云,直接过来找我说,”程晨顿了顿,微微挑了挑眉,“你不觉得这件事儿你做的很荒谬吗?”
凌墨垂下了目光,抿着唇,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不如交代一下,是谁跟你说的这件事儿,或者说,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程晨的语气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神色淡漠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凌墨,杯子被他随手放在桌子上,发出了“Dong”的一声闷响。
凌墨跟着他站起来,抿着唇没说。
“不想说就算了。”程晨好像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给凌墨留下了一句。
“那你走吧,现在,立刻。”
然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口。
房间里面,凌墨的目光落在了程晨的电脑上,双手渐渐握紧成拳,用力握紧,指尖在微微颤抖,指甲几乎要刺进肉里。
但是......
他往电脑那边迈了一步,看着一步之遥的电脑,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站在外面的程晨,他的手里拿着手机,手机的屏幕上,赫然正是凌墨走出房间的画面。
程晨叹了口气,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秦栎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站在了程晨的身边。
“刚刚那个人,跟你进去说什么了?你怎么还看上房间的监控了?他有问题?”秦栎探着头往后看了一眼,“他不会在你房间里干什么不好的事儿吧,比如说你的电脑?”
程晨看了他一眼。
“你能猜的都猜到了,还问我干什么?”
“我去!!”秦栎惊呼一声,程晨去拿咖啡杯的手抖了抖,转身瞪了他一眼。
“那那那!你怎么这么平静啊!!”秦栎看着程晨一脸的平静,有些焦急,“不是,他可能会偷你电脑里的数据!”
程晨微微点了点头,有些奇怪的看了秦栎一眼,“我知道啊,所以我看房间里的监控了。”
他说着话,手下的动作不停,拿过杯子给自己做咖啡。
秦栎“哎呀”了一声,转身就往后面走,刚走了两步,就听到程晨的声音从身后轻飘飘的传过来。
“我看监控了啊,他最后还是没有动电脑。”
秦栎的脚步顿住了,转过头来看着程晨的背影,狠狠的瞪了一眼。
“你不想想,他要是真的动电脑了,我怎么会任由他看我的电脑呢?”他的声音很平静.。
秦栎愣了一下,忽然也反应过来,忍不住叹了口气,笑自己的脑子没转过弯儿来,转身往走到程晨的身边。
程晨靠在台子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秦栎站在他旁边都能闻到咖啡的苦味儿,忍不住咧了咧嘴。
“你做的什么啊,这么苦。”秦栎皱着眉,探过头来看,却被程晨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缩回头去。
“你怎么什么的想看一眼,是不是这一个咖啡厅不够你忙的?”程晨一口喝干杯子里的东西,转身把杯子冲洗干净,放回消毒柜里。
而秦栎还想追问什么,但是有客人走进来点餐了,只得是转过身忙去了。
挂在门外的风铃,被风吹的“叮铃铃”的响,程晨转过头看着那串铃铛,出了神。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程晨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秦栎还在自己身边忙碌着。
程晨走出去接电话,等秦栎转身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楚云挂了电话,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垂着头的凌墨,叹了口气。
“你先走吧,程哥那边,我跟他说,但是这件事儿,还有那个人,不要再提,也不要在接触了,你懂我意思吧。”
等到程晨走进来的时候,凌墨已经离开了。
楚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份文件。
“凌墨来找过你了?”程晨一边拉过椅子坐下,一边说,“他跟你说什么了?”
楚云忍不住苦笑,“他就是有点儿......莽撞,你也别跟他过多的计较。”
程晨苦笑,轻轻叹了口气,“他其实......就是人有点儿莽撞了。”
楚云不置可否。
“你看看这个吧,我感觉这个还是挺有用的,至少有了一个调查方向。”
说着,她把文件推到程晨的面前。
“他给你的?”程晨翻开文件看了一眼,楚云点了点头,那份文件里面是一个人的资料。
“你确定凌墨可信吗?咱们的资料源头都是他吧,如果他有什么问题......那咱们可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程晨看过了文件,又放回了桌子上,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
“应该......差不多吧?”楚云又拿过文件看了一眼,“其实我也不是跟确定,但是我查过了,他跟当初的事情毫无关系,应该不会骗我们吧,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先就这样调查吧。”程晨抿了抿唇,最终下了决定,“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的,立刻告诉我就是了。”
办公室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
“咚咚咚......”
办公室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程晨立刻站起身来。
“进。”楚云一边说,一边把文件拿过来,随便塞到自己是抽屉里。
门被缓缓的打开了,门外走进来的人却是两个人谁都没有想到的——骆翊鸣。
“尚首。”楚云点了点头,也站起身来,“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骆翊鸣“嗯”了一声,转头看到站在旁边的程晨,神色里出现了些许的
“关于这次的剧本,这是系统让我给你们的。”一边说着,骆翊鸣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楚云,“正好你在,你也拿着吧,我也就不用特意过去找你了。”
程晨的手里多了一张折叠好的纸,他皱着眉,有些疑惑的打开来看。
“《系统新剧本进入守则》......?”楚云轻声念了出来,“不是......尚首,咱们进去之前,为什么不把这个东西给发下来,万一咱们发生什么危险呢?就这第一条,不要在里面迫坏关键道具......”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压制不住的有些颤抖,程晨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楚云的话,她的后半句话被咽回了肚子里。
“不会。”骆翊鸣的声音很轻,目光扫过的时候,在程晨的身上停顿了一下,“第一次,算是检查剧本,不会出什么事儿。”
“那也......”楚云还想说什么,却被程晨打断了。
“行,我们知道了,您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儿吗?”程晨话虽然说的恭敬,但是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从《系统新剧本进入手册》上挪开。
“那你们看吧,就是这个,没有其他的事儿了。”骆翊鸣冲楚云一点头,转身出门前深深的看了程晨一眼。
办公室门缓缓的关上,楚云长出了一口气,坐回椅子上。
无意间碰到了被随意塞在桌子里的东西,文件夹掉在里地面上。
清脆的响声在办公室里格外的刺耳。
文件夹掉落在地面上,展了开来,里面放着薄薄的两页纸。
第一页上面是一个中年男人的照片。
第二百一十三章 钱瓒
男人目光没有看镜头,看起来更像是偷拍的,看起来和刚出去的人却是有几分相似。
名字一栏上写着:骆明义。
亲属一栏上赫然写着:与骆翊鸣为父子关系。
楚云弯腰把文件捡了起来,放回了桌子上。
“你打算怎么办?”程晨还在翻看着那份《系统新剧本进入手册》,目光随意的从文件上瞟过。
楚云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找出来了一份邮件。
“我听说,过两天尚首还要带一个人进一次剧本。”她把电脑推给程晨看,“据说要成立一个新的什么组织,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让我们几个一人推荐一个人选,我想推荐你。”
程晨正在翻页的手指顿了顿,抬眼落在那份邮件上,大致看了一眼。
“你看着办吧,你要是觉得对调查有利,我就去。”
“有利肯定是有利,但是我只害怕是最后要和骆翊鸣站对立面。”楚云皱着眉,神色有些为难。
“我们现在也是对立面,对吧。”程晨放下手册,抬起头来看着楚云,眼中的神色楚云有些看不懂。
楚云开口想要反驳,但是却发现好像无从反驳,因为程晨说的确实是事实,现在......他们两个确实算是对立面。
“我先回去了。”程晨垂下目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说道。
楚云一愣,忽然一下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你说什么?现在回去?那这个人......我就先调查再说?”
“嗯。”
话音未落,程晨已经走出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关上,夹断了后半句话的尾音。
楚云看着关上的办公室门,愣了愣,不由得苦笑。
往后靠在椅背上,楚云把笔记本电脑放到了自己的腿上,看着电脑屏幕,忽然有些走神。
另一半,程晨从办公室出来,往电影院领取任务的地方走。
工作人员看到程晨过来,忙站起身来。
“程哥,您怎么现在来了。”
程晨抿了抿唇,“最近还有双人剧本吗?”
工作人员皱着眉,有些为难的看着程晨,“最近双人剧本都满了。”
“满了?”程晨眉头微微的皱了皱,“我记得应该有......五六十个双人剧本,怎么?现在一个都没有?”
“没了......”工作人员垂着眼睛,不敢抬眼看程晨,额头沁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您别为难我了,真的都没有......”
程晨叹了口气,“我也不为难你,是不是尚首都拿走了,你就说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这......”工作人员满脸的为难,“我这......我真的不能说,您就别问我了。”
程晨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身后工作人员松了口气,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坐会凳子上,抬手在胸口上拍了拍。
旁边的卫生间里,骆翊鸣看着程晨远去的背影,手里拿着几本双人剧本的剧本。
骆翊鸣缓缓走到工作人员的面前,冲他轻轻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找几个人,帮我都搬到我的办公室去吧。”
“诶,行。”刚坐下的工作人员,一看是骆翊鸣过来了,又慌忙的站起身来,抬手又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骆翊鸣也没有多做逗留,一边看着剧本,一边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旁边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凑过来。
“钱瓒,尚首怎么都把双人剧本拿走了?而且,他刚拿走,程哥就过来问有没有双人剧本,你说......这两件事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被叫做钱瓒的工作人员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别打听了,这事儿不是咱们能打听的。”
“你不好奇吗?”
“他们的事儿,咱们打听多了不好。”钱瓒抿着唇摆了摆手,“别问那么多了,好奇心害死猫你不知道啊。”
旁边的工作人员撇了撇嘴,缩回了头去,没在继续追问。
钱瓒弯腰收拾着剧本,一共六十八个双人剧本,一本一本的放进袋子里,收拾了四大袋子。
刚拎着一个袋子站起身来,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挡住了钱瓒的视线。
“麻烦您让一让......”他深吸了一口气,拎起来袋子往前挪了一下。
面前站着的人没动,钱瓒皱着眉,“麻烦您......”
话还没说完,钱瓒的余光里看到了一个人的带着微笑的脸——程晨。
“需要帮忙吗?”程晨微笑的看着他,“帮你搬到尚首的办公室去。”
钱瓒的脸色变了变,退后了一步,撞到了凳子上。
凳子摔倒在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引得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你别紧张。”程晨从地上把拿一大袋剧本拎起来,“还挺沉,我帮你拿过去吧,正好你也需要找人帮你搬。”
“不用,我自己搬过去就行。”钱瓒摆了摆手,说这就要从程晨的手里吧袋子领过了,但是被程晨躲开了。
“这么多东西你自己也不好拎。”程晨说着,已经往楼梯的方向走了几步了。
钱瓒犹豫了一下,还是又拎起来一袋子剧本,小跑几步跟上程晨。
一袋子剧本的重量真的很沉,钱瓒拎着,跌跌撞撞的跟在程晨的后面。
走出电影院的大门,钱瓒放下手中的袋子休息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人,明明都是拎着同样的袋子,但是程晨看起来走的很轻松,转眼间已经走出去了好几米。
钱瓒深吸了一口气,拎起来袋子往前走。
前面的程晨好像察觉到了钱瓒跟不上,也放下手里的袋子休息了一下。
钱瓒拎着袋子,几步跑到程晨的身边,手一松,手里的袋子“Dong”的一声砸在地上,他自己撑着袋子喘着粗气。
“你怎么没找人帮你搬东西,这些剧本都挺沉的,就你自己一个人搬这么多?”程晨看着气喘吁吁的钱瓒,忍不住询问道。
钱瓒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看着程晨。
“这种活儿,一般......一般没人愿意干的,更别说帮忙了,尚首让我找几个人搬,基本上就只能是我自己搬过去了。”一边说着,他又摆了摆手。
程晨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这方面,微微皱了皱眉。
“还有几袋子,我帮你一起都搬过来吧。”
钱瓒有些艰难的扯出来了一个笑容,“是不是不太好,你帮忙......我是不是需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晨打断了。
“不用你帮我什么,”程晨弯下腰拎起来袋子,“我也就是,路过,看见你了,顺手帮个忙。”
钱瓒抿着唇,也拎起袋子,跟在程晨的身后走。
“谢谢你......”
身后传来钱瓒的声音,程晨点了点头,没说话。
来回跑了两趟,东西就都搬过来了。
看着办公室门口堆积的四个袋子,程晨满意的拍了拍手,后退了一步,看着自己的成果。
“今天......多谢你了。”
钱瓒垂在身侧的右手有些用力过猛,微微的颤抖着,程晨的目光从他的手上扫过,看到了他颤抖的手。
钱瓒把手往身后藏了藏,程晨也假装没看见,视线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程哥......”钱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话我本来不该说的,但是......我感觉你最近还是不要进双人剧本比较好。”
“哦?”他这句话吸引了程晨的兴趣,“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感觉有些危险。”钱瓒的声音低了下去,头也垂了下去。
程晨的唇角微微勾了勾,“你可以仔细说说看,我相信你。”
钱瓒猛的抬头,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说道。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就是......”他抿了抿唇,犹豫着说道,“我其实......能感觉到一些别人察觉不到的东西,比如说危险,比如说灾难。”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偷眼看着程晨的神情,见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怀疑、鄙夷的神色,不由得松了口气。
实际上,程晨甚至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甚至唇边还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不算是预测未来,我只能感受到那些坏的事情,好的事情感受不到,而且我也不能确定是什么时间内发生,只能确定是三天以内,但是......”
钱瓒苦笑着,“我要是拉住一个人,跟他说,你最近会有坏事儿发生,很少会有人相信吧,这跟在路边有人拉住你说,你有血光之灾,好像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换句话说,就是他和骗子没有什么区别。
程晨听懂了他话音中隐藏的意思,微微皱了皱眉。
“所以这就是他们不帮你搬东西的原因吗?”程晨看着钱瓒脸上的表情。
“这只是其中之一,”钱瓒好像并没有很在乎的样子,“一开始发现自己能感受到的时候,还不懂这方面的事儿,就去跟人家说,人家不信,但是发生了,时间长了,就说什么的都有,毕竟人多嘴杂,留言传着传着,就变了样了,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儿,就是朋友少了点儿。”
程晨挪开了目光,他抿了抿唇,心里忽然有些不太舒服。
“行了,你回去吧。”程晨摆了摆手,打发钱攒走。
钱攒点了点头,又跟程晨到了声谢,这才转身离开。
程晨在原地,看着那几袋子剧本,走了半天神,门口传来脚步声,程晨这才回过神来,他转身刚想走,抬头却是对上了骆翊鸣的目光。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儿?”骆翊鸣眉毛挑了挑,率先开口发问。
程晨没说话,想装作没看见直接走人,但是......
“我问你话呢。”骆翊鸣往旁边迈了一步,挡住了程晨的去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回答你什么问题?”程晨皱着眉,看着被骆翊鸣挡住的门口,忽然心里有些烦躁。
“我还没问你呢。”他抬眼看着骆翊鸣,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我好端端的走个路,你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挡住我的路,我跟你好像没有什么矛盾吧。”
骆翊鸣愣了一下,他侧了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目光却还在程晨的身上。
“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办公室门口,还站了半天。”他让开了位置,但是还是没有放弃刚才的问题。
程晨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苦笑了一下。
“不是你让那个工作人员把这些双人剧本都搬到你的办公室的吗?”程晨特意把“双人剧本”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骆翊鸣点了点头,但是脸上还带着疑惑的神情。
“我是让他搬过来,但是你为什么在这里?”
“帮他搬东西了。”
这个回答好像是超出了骆翊鸣的预料,他挑了挑眉,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
“你帮他把东西搬过来的?”骆翊鸣的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我不是让他找几个人搬过来吗?他找的你?”
程晨忽然有些无奈了,他不由的扶了扶额头,忽然感觉......
“你让他找几个人搬过来,你觉得会有多少个人去帮他?”程晨抿着唇,看着骆翊鸣的眼神里写着几个大字:你是不是傻。
骆翊鸣愣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有想到答案会是这个。
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了,我下次注意。”
程晨见他没有问题了,刚想走人,却听到骆翊鸣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既然,你来了,那你跟我过来吧,我跟你说点儿事儿。”
骆翊鸣一边说,一边从程晨的身边走过,声音从身后传来,内容却是让程晨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事儿?”程晨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骆翊鸣。
后者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一手拎一个袋子,两下就把剧本都拎进了办公室里。
搬完东西的骆翊鸣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程晨。
“楚云应该跟你说过吧,我这两天还要再带一个人进双人剧本。”骆翊鸣的气息还是很平稳,看到程晨点了点头,他继续说到,“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有很多人向我推荐了你,所以,我想找你聊聊。”
程晨抿了抿唇,“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看着骆翊鸣摇了摇头,程晨也没在多说什么,抬脚走进了办公室里。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发出了清脆的“咔哒”声。
程晨看着四个袋子放在桌子上,袋子已经被打开,露出来好几摞厚厚的剧本。
“你看看这些剧本,跟我说说,你对那些剧本比较了解,进过什么剧本。”骆翊鸣走到办公桌的后面坐下,抬手在那堆剧本上随意的点了点。
程晨皱着眉,走到桌子前面,随手翻了几个剧本,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你要是说,熟悉的话,双人剧本我基本上没有进过几个,而且现在好像是都没有了,但是......”他把手里的剧本随意的放了回去,“你要是说了解,这些剧本里,只要是有人写过剧本攻略的,我都了解。”
这个答案显然是有些超出骆翊鸣的意料了。
他笑了一下,“你还是挺自信的啊。”
“不是自信,是真的,”程晨抿了抿唇,“不然,你当我着三年在干什么啊?都在家里发呆?”
骆翊鸣没说话,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本剧本在手里翻看着,此时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反正是没说话。
程晨越过那一摞书,目光落在骆翊鸣的脸上,顿了顿,他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
“那你呢?”他的声音有些哑,但是咬字还是很清晰。
骆翊鸣“嗯?”了一声,从剧本中抬起头来,“你说什么?我什么?”
“我问你,那你这三年在干什么。”程晨看着他,目光有些沉。
骆翊鸣愣了一下,他好像没有料到程晨会这样问,歪着头回忆了一下,眼中满是疑惑的神情。
“我这三年?”骆翊鸣皱着眉,眼中满满的都是疑惑和思索的神情。
“嗯。”
程晨点了点头,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办公桌上的一堆剧本,挡住了骆翊鸣的半张脸。
然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没有人 说话,骆翊鸣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程晨就这样看着他,他好像在骆翊鸣的眼中,看出了茫然的神色。
时间缓缓的流逝,程晨也说不清到底过了多长时间,久到程晨都感觉外面的天黑了下来。
最后,还是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敲回了二人的神儿。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并不大,门外的人好像是在试探,后面的几声敲门声几乎是小的听也听不到,好像就是手指触碰了一下门板。
“进。”骆翊鸣的声音也有些哑,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屎,润了润嗓子,眼中恢复了一惯的神色。
走进来的人是03,他看到程晨坐在办公室里,愣了一下,张口要说的话,硬生生是咽了回去,变成了一句:
“尚首......”
骆翊鸣皱了皱眉,“有事儿直说,有什么不能说的。”
“也不是不能说,就是......”03的目光落在程晨的身上,还是 有些犹豫。
骆翊鸣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
03的脸上还是满满的纠结,犹豫了半天,憋出来一句:“系统刚刚发通知了,您还没看?”
骆翊鸣不在追问,直接打开电脑查看邮件。
他的脸色满满的变了,程晨看着他的脸色不对,站起身来。
“不方便我听的话,你们聊,我先出去吃个饭,要是有事儿,你在叫我。”最后半句话,程晨是跟骆翊鸣说的。
说罢,他就要转身出门。
“等一下。”骆翊鸣开口叫住了他,声音有些冷,“你坐下来听吧,跟你有关系。”
“啊?”
比程晨先出声的是03,他有些震惊的看着骆翊鸣,惊讶的叫出声儿来。
“不是,尚首......”他组织了半天语言,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程晨皱着眉,转过身来看着他。
骆翊鸣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回来,程晨半信半疑的走过来坐下,身后的03,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跟我进一个双人剧本,怎么样?”
是商量的语气,03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商量?他没看错吧,尚首着语气,不是命令,是商量!!
“双人剧本?”程晨真的皱起眉头开始思考了。
骆翊鸣居然真的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有没有什么要求?这是系统给你的任务吗?还是说让你任意选一个剧本?”程晨随手抽出了一个剧本。
“剧本可以选,是任务,但是没有什么硬性的人物,系统要另外筛选一批人出来,对你没坏处,去不去?”
骆翊鸣很耐心的跟他解释,丝毫不顾及身后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03.
“那你看看这个剧本行不行。”
程晨也没说考虑几天这种话,直接把剧本扔给骆翊鸣。
“要是行,你直接告诉我时间就行。”
骆翊鸣点了点头,接过剧本,“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跟03在商量一下具体细节,确定了我就跟你说。”
程晨站起身来,干脆利落的转身,走出了办公室,真的就一个问题也没有多问。
03的嘴都快惊讶的张开了。
“03?”
骆翊鸣叫了他好几声,03这才回过神来。
“嗯嗯啊?”03猛的转回头来,看到骆翊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的面前了,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尚首。”他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你现在过来找我,肯定不止双人 剧本着一件事儿吧,现在人走了,你可以说了。”
骆翊鸣垂着头看着他,03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感觉,尚首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推荐的名单,我列出来了,我说拿过来给您看看,第一个双人剧本的时间,就在明天上午,我说过来提醒您一下快点儿选个人,时间实在是太紧了。”
03退后了一步,距离骆翊鸣远了一点儿,他总感觉尚首今天太吓人了,不知道程晨是怎么跟他在一个办公室里还,那么平静的。
“我只是没想到,您这么快就确定好人选了。”
骆翊鸣摆了摆手,03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骆翊鸣的办公室。
骆翊鸣看着手里的剧本,抿了抿唇,给系统回复了一个邮件。
等程晨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系统的通知也下来了。
接到通知的时候,程晨正在收拾自己的房间,电脑接到通知发出了“叮——”的一声。
他放下手头的东西,走过去看邮件。
邮件里不过寥寥几个字,程晨有一种,系统对骆翊鸣给他的这个结果很不满意的感觉。
目光落在后面几行字,剧本名字:《末日生存》
是一个末日类型的剧本,程晨在上一次带骆翊鸣进入双人剧本的时候,看过这几个剧本的资料,但是他没有想到骆翊鸣真的会选这个剧本。
再看了一眼时间,明天早上。
程晨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房间,对面的房间里开着灯,程晨看着刚打扫完的房间,眼里的神情很是茫然。
桌子上放着两份没有拆开的礼物,是上次圣诞节各自送给对方的礼物,程晨没有舍得打开,然后骆翊鸣就出事儿了,也没有打开自己的礼物,程晨一直放在骆翊鸣的房间里,没有舍得打开,就这样放了三年。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程晨叹了口气,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关上了房间门。
转过身来的时候,秦栎就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
“你都收拾完了?”程晨越过他,看了一眼他身后已经关了灯的咖啡厅,“那你先回去吧,我明天还要进一个剧本,你今天把钥匙拿上,明天我早上不在。”
秦栎也没有多说什么,拿了钥匙转身离开了。
程晨看着关上的房门,忽然想到了骆翊鸣离开的那天,关上的卷帘门。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程晨没在多说什么,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一晚上过的很快,程晨感觉没怎么睡,天就亮了。
早上的太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程晨眯着眼,坐了起来,晚上没有睡好,早上起来,眼睛有些干涩的难受,看了一眼时间,不过是早上六点。
程晨靠在床上发呆,昨天晚上几乎一晚上都在半梦半醒中度过的,没休息好,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程晨找出眼药水滴了几滴缓解眼睛的干涩。
犹豫了一下,程晨还是决定起床,再躺下去也没有什么睡意,不如出去吃个早点。
旁边的小路上很热闹,来来往往的都是上学的学生,还有送孩子的家长,本就不大的小路显得拥挤不堪。
路过小摊的时候要一个早点,然后往学校跑的学生不在少数,程晨跟在吵吵嚷嚷的人群里慢慢的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早上买早餐的人还不少,大多树都是早起上学的学生。
路边有一个卖煎饼的小摊,程晨要了一个煎饼,站在小摊边上安静的等着,旁边跑过来一个小姑娘,扎着一个高马尾,跑过来的时候,马尾辫来回晃动着。
“阿姨!还是老样子!”
“诶,还是多加一个鸡蛋,不要香菜是吧,阿姨都给你做好了,拿着吧。”
阿姨一边给饼刷酱,一边从旁边拎过来一个袋子,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高高兴兴的接过煎饼,抬手冲阿姨挥了挥手,“谢谢阿姨,我一会儿给您发微信上!我先去上学啦!阿姨再见!”
“诶,再见,路上慢点儿,注意安全。”阿姨看着小姑娘跑远的背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好——!”小姑娘的声音传过来,她已经跑去一段距离了、
“诶,现在孩子们上学真辛苦啊,这么早就起来了。”阿姨笑着跟程晨说话。
程晨愣了一下,这才“嗯”了一声。
“诶?小伙子,你看起来不像是有孩子的人啊,今天这么早来学校门口买早点。”
“我就是路过,看见这边您的摊了。”程晨抿着唇,“孩子到真的没有,还没有谈对象。”
说话间,学校早自习的铃声已经响了,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学校的方向,有几个还没有进学校的学生还在往里跑,门口站着一个老师,一脸的严肃,看着像是来抓迟到的,几个迟到的学生看到他,对视了一眼,乖乖的在老师面前站成一排。
“小伙子这么帅,招小姑娘喜欢的很,怎么没女朋友啊?”阿姨笑着夹东西,随口就问道。
程晨愣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见程晨没有回答,也没追问,笑着问道。
“还加点什么不?”阿姨拿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把汗,问程晨。
“不了,正常就行。”
接过煎饼,程晨悠闲的靠在旁边的电线杆上吃早点,看着阿姨收摊走人。
一个煎饼吃完,又有一个学生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男生的头发都是乱糟糟的,校服拉链都没拉,看上去像是起晚了,跑到门口的时候,刚刚那个抓迟到的老师从门房里走出来,脸色非常的阴沉。
程晨没有继续往下看,他抬手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七点二十了。
“该走了......”程晨喃喃道,他把煎饼的包装扔到垃圾桶里,抬手拦了一辆车。
汽车在电影院门口停下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多了,电影院里还没有什么人。
程晨悠闲的走进电影院里,路过的几个人跟他打了个招呼,程晨点了点头。
在电影院里绕了一圈,程晨这才去了骆翊鸣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骆翊鸣刚合上剧本,门口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进!”骆翊鸣把剧本放回桌子上,昨天放在桌子上的一堆剧本已经消失不见了。
程晨推门走了进来,“我来了。”
他轻咳了一声,走到骆翊鸣的对面坐下,“打算什么时候走?”
骆翊鸣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口说的话却是与程晨问的问题没有什么关系。
“昨天没睡好?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没有得到答案,还反被问了一个问题的程晨,愣了一下,睫毛快速的抖动了一下。
“嗯,就是有点儿累。”他含糊的回答了这个问题,继续追问道,“几点走定了吗?”
骆翊鸣看着他的眼睛,抿了抿唇。
“九点,你来的太早了。”他的声音淡淡的,看着程晨,“你要不要先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我要去买早点,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程晨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骆翊鸣给他拿毯子的手顿了顿,又把毯子放了回去。
“早点就不用了,我早上吃过了,”程晨跟在骆翊鸣也站起身来,“我去楚云的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吧,我一个人呆在你的办公室,不太好。”
骆翊鸣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了程晨在说什么,他抿了抿唇,没有在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骆翊鸣锁门的时候,程晨已经转身去了楚云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缓缓的关上,骆翊鸣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抿了抿唇,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程晨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叹了口气,他掏出了手机。
等到骆翊鸣吃完早点回来的时候,程晨还在楚云的办公室。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他缓缓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沙发上,程晨一手搭在眼睛上,一手搭在沙发边缘,手机掉落在地上,屏幕还亮着。
骆翊鸣缓缓走过去,从地上捡起程晨的手机,没有看屏幕,直接按了开关键,屏幕暗了下去。
他蹲在程晨的身边,抿着唇看着程晨,眼前忽然浮现起刚刚程晨的眼睛,红血丝......
他忽然有些不想叫醒程晨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骆翊鸣拿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的手抖了抖,手里的手机差点又掉到地上。
程晨的胳膊动了动,骆翊鸣忍不住回退了一步,按停了手机上的闹铃。
但是程晨已经醒了,骆翊鸣知道自己躲不过去。
“你还定了闹铃?”他哑着声音开口,程晨像是刚知道骆翊鸣在这个办公室里面似的,坐起身来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他抬手揉了揉脖子,“我睡着了......我还以为我睡不着呢,预防万一设置的闹铃。”
程晨从骆翊鸣的手里接过手机,站起身来。
“八点五十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嗯......”骆翊鸣的声音不大,转身往门口走的动作有些慢,“你不用先看一眼剧本吗?”
“不了,能看的之前都看过了,但是,现在系统变化了,再研究以前的剧本,我感觉意义不是很大。”程晨刚睡醒,声音带着淡淡的睡意。
骆翊鸣“嗯”了一声,带着程晨一路往铁门的方向走。
“双人剧本总要比多人剧本难度稍微大一些,这次还是一个末日本。”骆翊鸣一边开铁门,一边说,“别单独行动,至少这次不要,不要像上次那个剧本那种,我也不能一直跟着你。”
程晨没说话,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铁门缓缓的关上。
铁门里面,还是几张椅子,靠着墙摆放着,两个人走到椅子上坐好,系统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了起来。
“系统提示:您即将进入双人剧本,请在椅子上坐好,做好准备,最后三秒准备时间倒计时:3——2——1——,剧本正在加载中,倒计时三秒:3——2——1.剧本加载成功,正在载入中,祝您演绎顺利。!”
系统提示:“您已经进入剧本《末日游戏》”
内容:新年象征着美好的开端,但是在这座城市里,有一个研究所却在新年的时候没有放假,无数的科研人员在研究一种新型的药品,他们可以让人类活的更久,甚至于长生不老。
年底的时候,研究所秘密开启了活体实验,十余名志愿者参与研究,宣称实验一切顺利。
但是过年的时候,这些人却是没有按时回到家中。陈民的两个哥哥联系无果后,来到了研究所的门口,可研究所的大门紧锁,门房的人都不见了。
正在他们想要报警的时候,接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电话里的人生成是研究所的领导,说研究正进行到关键时刻,无法与外界联系。
二人虽然疑惑,但是没有办法,只得回家,谁知回家后收到了一条奇怪的短信。
灾难,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已经蔓延。
进入剧本日期:二月二十四日。
接受任务:尚首、程晨。
剧本类型:生存游戏。
白光逐渐的散去,程晨缓缓的睁开眼睛,周围一片安静,入眼是一个床板,他眨了眨眼睛。
上下铺......
这是一间卧室,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程晨坐起来,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脸。
头上忽然传来了骆翊鸣的声音。
“程晨?”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刚刚睡醒。
“你不会是睡着了吧。”程晨从床上翻身下来,“你说,现在到了哪个阶段了,是咱们该去找人,还是灾难短信已经发出来了。”
骆翊鸣躺在床上没动,“我更好奇的是,咱们的任务是什么,如果说是拯救世界,我感觉是不是难度太大了点儿。”
“不。”程晨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这是生存游戏,应该是有生存天数要求和一些小任务。”
顿了顿,他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满脸的诧异,“尚首,你不会没进过生存游戏类型的剧本吧?”
骆翊鸣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就在程晨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骆翊鸣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有点儿,记不清楚了......”
他翻身下床,走到程晨的身边。
“我其实有很多东西,都记不太清楚了。”
或许是因为过年,窗外的大街上很热闹,两侧的树上挂着红色的灯笼,就连马路上的车都显得多了很多。
“你说,人真的会遗忘很多东西吗?”骆翊鸣的声音淡淡的,程晨听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索性骆翊鸣也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转身走进房间里。
程晨掏出手机,跟墙上的时钟对了一下时间。
早上八点。
“叮咚——”
忽然传来手机短信的提示音,程晨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确认不是自己的手机响之后,程晨转头看向上铺。
上面放着骆翊鸣的手机。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床拿骆翊鸣的手机看短信的时候,他手里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
“您有一条未读新消息。”
程晨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点开了短信。
“违反人类生存规律的事情是不应该存在的,当有人违反这个规定的时候,自然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轻轻把这句话念了出来,眉毛微微的皱紧。
骆翊鸣听到程晨说话的声音,叼着一块面包走了进来。
“你刚刚说话了?”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你看看手机,刚刚有短信发过来,我也接到了,你看一眼。”程晨盯着手机,抿着唇,思索了片刻,把手机递到骆翊鸣的面前。
“这是我收到短信。”
骆翊鸣一边接过手机,一边探手去上铺拿自己的手机。
“违反人类生存规律的事情是不应该存在的,当有人违反这个规定的时候,自然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骆翊鸣点开了自己收到的短信,轻声念了出来。
“咱们收到的短信是一样的。”程晨接过自己的手机,随手点了根烟刁在嘴上,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骆翊鸣微微皱了皱眉,又吃了一口面包。
“你不是吃过早饭了?”程晨抬手打开了窗户,窗外涌进来的空气,冲淡了屋子里的烟雾,“这个剧本,你可以吃东西了。”
骆翊鸣看了看程晨,哟又看了看手里的面包,“这不是没在剧本里吃过东西,有些好奇,是什么感觉。”
“是什么感觉?”程晨感觉有些好笑,抿着唇,胸腔里发出闷闷的笑,“不都是面包?能有什么区别?”
骆翊鸣咽下嘴里的面包,撕了一块儿递到程晨的嘴边。
“有区别啊,你尝尝。”
程晨接过面包,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皱着眉撇了骆翊鸣一眼。
“你就骗人吧,明明没有区别,还是面包的味儿。”
一根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程晨把烟头在窗台上捻灭,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有区别。”骆翊鸣还是坚持说到,最后一口面包被他塞到嘴里。
“丧尸要是真的爆发了,连面包吃不上了。”
“倒是有道理。”程晨转身走到餐厅里,桌子上放着一堆饮料,程晨皱着眉,从饮料堆里拎出来一瓶纯净水,喝了两口。
“先去哪里?去研究所看看?”
骆翊鸣跟在他身后走出来,看着他在一堆饮料里挑挑拣拣,忍不住笑。
“可以,但是不知道什么丧尸时候爆发,出门肯定会有危险。”程晨把手里的纯净水到进烧水壶里,按下了开关。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一个检查屋子里的东西,另一个安静的等着喝水。
不过一会儿,骆翊鸣从房间里拎出来一个小包,程晨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烧水壶发出“滴”的一声,水烧好了。
“程晨,你过来看看这些东西。”骆翊鸣把包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程晨应了一声,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走到骆翊鸣的身边。
桌子上摆放着很多东西。
两个钱包,还有几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小包,还有钥匙包,零零碎碎的摆放了一片。
程晨随手拿起来一个钱包打开看,惊讶的发现,赫然在钱包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姓名:程晨,性别:男,身份证号Xxxxxxxxxxxxxxxxxx?”
程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怎么连身份证号,都这么草率的凑够了十八位数啊,这个照片......”
看着证件照上,自己半闭半睁的眼睛,程晨忍不住扶额,“这不会是进剧本的时候,系统现拍的吧......?”
在打开另一个钱包,果然,上面写着:
姓名:骆翊鸣。
性别:男。
身份证号:Mmmmmmmmmmmmmmm
mmm。
程晨抿着唇,认真的看着这两张身份证,很认真的让自己没笑出来。
“真草率啊。”骆翊鸣靠着桌子上,脸上带着无奈的笑,“这个证件照,是没办法审核的照片吧?这去坐飞机啥的,能上去吗?”
“不过世界末日的话,也没有飞机给你坐吧。”程晨喝完了杯子里的水,从旁边的袋子里摸出来一个地图,“走吧,地图都有了,咱们先去研究所看看。”
他拿着地图,在手里晃了晃。
骆翊鸣接过地图,打开来看,研究所所在的地方被来回画了好几个红色的圆圈,格外的扎眼。
两个人顺着地图一路走,周围人都在热热闹闹的购买年货,只有他们两个一路走着,满脸的严肃。
一个路口,有一个小女孩儿举着一个糖葫芦跑出来,身后,她的妈妈拎着两袋子东西,有些跟不上。
“妙妙!人太多了,你别乱跑!等等妈妈!!”
被叫做妙妙的小女孩儿开心的蹦蹦跳跳的,手里举着糖葫芦晃啊晃的。
拐过路口,小女孩儿撞到了程晨的身上。
“哎呀!”小女孩儿被撞的退后了一步,手里的糖葫芦晃了晃,小手一下子松开了。
程晨眼疾手快,一手从她的手里接过了糖葫芦,另一只手扶住了小女孩儿的肩膀。
“妙妙!”妈妈一楼跑过来,放下手里的东西,满脸的焦急,“对不起啊对不起,妙妙她好久没出来,太高兴了,我实在是没手牵着她,让她乱跑了。 ”
说着,她又伸手拍了拍小女孩儿的脑袋瓜儿,“妙妙,快跟哥哥道歉,你乱跑撞到哥哥了,要有礼貌,要跟哥哥道歉。”
妙妙小手拽着衣角,眼睛紧紧的盯在程晨手里的糖葫芦上,小嘴瘪了起来。
“哥哥对不起......”
“没事儿。”程晨蹲下身来,轻轻摸了摸妙妙的脑袋,“哝,这是你的糖葫芦吧,来,拿好了,别掉了。一会儿记得拉好妈妈的手,别乱跑了,一会儿撞到别人,糖葫芦掉了可就没有了。”
“好,谢谢哥哥!”妙妙脸上多云转晴,一下子带上了甜甜的笑,“妙妙知道啦,妙妙不会乱跑了,谢谢哥哥!”
“真乖。”程晨刮了刮小女孩儿的小鼻子,又惹的妙妙“咯咯咯”的笑。
他站起身来,冲着妙妙的妈妈点了点头,拉着骆翊鸣转身离开了。
两个人走到研究所的门口。
研究所周围都是高高的围墙,好像还带着电网,程晨皱了皱眉,抬手敲了敲门房的门。
意料之中的,没有人来开门。
骆翊鸣弯腰从窗户往里看了一眼。
“没人。”他抬手在窗户上抹了一下,“应该走了挺久了,一个月多没人在,不知道研究所里面成什么样子了。”
“要想办法看看里面什么情况吗?”程晨皱着眉,绕着门口走了两圈,抬手在门房的门上拍了两下。
骆翊鸣挑了挑眉,“你有什么办法?”
程晨抬手敲了敲门房的门,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铁丝,插入锁孔中。
“咔哒”一声,门被程晨打开了,里面没有开灯,散发着沉重的灰尘气。
骆翊鸣闷咳了几声,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都是尘土味儿,这里面有什么?”
程晨没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的走进去,不知道按了什么,门房里发出一阵“滴滴滴”的声音。
“你按了什么?”骆翊鸣跟在他身后走进来,靠在门口往里看。
“门房里总有连接研究所里面的电话,通讯什么的,我刚刚点了,但是一直没有人接,直到挂断为止。”
程晨弯着腰,撑着桌子,在电脑上按了半天,直到最后一格电量耗尽,电脑发出“叮——”的一声,彻底关机了。
“没办法联络上里面的人,”程晨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或许也不是联络不上里面的人,或许是里面的人已经不能......”
他的后半句话没说完,但是骆翊鸣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剧情都是固定的,咱们阻止不了灾难的发生,可能咱们也不能减少他们的死亡。”程晨的声音淡淡的,“但是这是剧本里,死亡的人会在剧本重启时,恢复原样,然后在死一遍,然后重复,一遍又一遍。”
骆翊鸣看着他,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剧本里的人其实......都是数据,也不是真正的人类。”
“没事儿,我就是说一说。”程晨苦笑了一声,“没办法联系到里面,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现在就只能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或者,咱们四处转转?灾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咱们不能就在家坐等灾难来吧?毕竟......”骆翊鸣顿了顿,转身关上门房的房门,“毕竟,现在也算是过新年,虽然不是咱们自己世界的新年。”
晚上,骆翊鸣和程晨,一人拎了两大袋子东西回到家里。
“我去做饭,咱们晚上吃火锅,你把买回来的对联什么的贴一贴,好歹过年。”骆翊鸣一边把袋子里的菜都拿出来,一边跟程晨说。
程晨没应声,从袋子里拿出了对联和窗花,转身走了出去。
“你......”骆翊鸣从厨房里探出头,没看到程晨的身影,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答,随性做了鸳鸯锅。
晚上,窗外响起了鞭炮的声音,屋子里暖烘烘的,桌子上,锅里的水烧开了,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桌子上摆了一桌子的菜。
“刚刚叫你不在,不知道你吃不吃辣,我就做的鸳鸯锅的,番茄和麻辣的,菜我都洗了,你看想吃什么。不知道你平时喜欢吃什么蘸料,我就都弄了一点点,我们家平时都吃麻酱,我调了一点儿,你可以尝尝看。”
骆翊鸣一边说着,一边把装着调料的盘子往前推了推。
程晨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调料盘,抿了抿唇,“咱们先下去放炮吧,我们家以前过年的时候,吃饭前都会放一组鞭炮。”
“行啊。”骆翊鸣答应的很爽快。
他看着他,窗外烟花炸开,照亮了一半的天空,程晨背对着烟花,烟花的光照亮了骆翊鸣的半张脸,程晨微微眨了眨眼。
两个人拿着鞭炮走下门,一直到放完鞭炮回来,都没说话。
“我添点儿水,咱们先吃饭吧。”骆翊鸣转身往锅里添了水,“有什么事儿咱们吃完饭说,我也挺久没吃过火锅了。”
几句话的功夫,锅里的水就开了,骆翊鸣把盘子里的肉到进锅里,又给自己和程晨调好了蘸料。
“坐下来吃饭吧,别担心了。”骆翊鸣把熟了的肉夹到程晨的碗里。
程晨好像刚回过神来,走到桌子边上坐下,嘴角扯起来一个勉强的笑,“你也吃啊,都夹到我碗里,算怎么回事儿?”
“我这不是看你不吃,怕一会儿我吃完了,你没的吃。”骆翊鸣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锅里,夹出来的时候,菜叶上带出来了好几块儿辣椒,他把青菜夹到碗里,冒着热腾腾的白汽。
程晨夹起碗里的肉,裹上麻酱,放进嘴里,目光却一直落在骆翊鸣碗里的青菜上。
“怎么?想吃?”骆翊鸣笑了一下,又拿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入辣锅里,“烫个十几秒钟就能吃了,你一会儿记得夹。”
一桌子的菜和肉,两个人坐在桌子边上,热气在窗户上留下了白色的雾气,挂在窗户上的灯笼在闪着红色的灯,屋子里暖气很足,寒冷都被阻隔在了外面,屋子里只剩下暖意和火锅“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顿饭吃了很长的时间,骆翊鸣本来想喝点酒的,但是被程晨阻止了。
“灾难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还是保持清醒比较好。”程晨把骆翊鸣放进购物车里的啤酒拿了出去,放回货架上,骆翊鸣的目光跟随着被放回的酒,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坚持喝酒,转身拿了几瓶饮料,放进购物车里,程晨没说话,推着车往收银台的地方走去。
此时的饭桌上,骆翊鸣拿出两个玻璃杯放到桌子上,一人到了一杯饮料,淡黄色的液体在杯子里冒着泡,发出气泡爆裂的声音。
“大窑嘉宾,”骆翊鸣把面前的饮料推到程晨的面前,“既然不让喝酒,喝这个总可以吧。”
程晨端起杯子,冲他扬了扬,“敬你,为了这次剧本能顺利出去。”
“你也是!”
两个玻璃杯在空中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灯光照在饮料上,折射出的光晃在程晨的眼睛上,他微微眯了眯眼,唇角不自觉的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新年快乐,程晨。”骆翊鸣的声音不大,但是程晨却是听的清楚。
他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饮料,饮料在舌尖爆开,带着酥酥麻麻的感觉,冰冰凉凉的液体滑入喉咙中,程晨满足的叹了口气。
“新年快乐,尚首。”他轻声说道。
“没有想到剧本里会是新年,不然,给你准备一个新年礼物,就当是咱们过的第一个新年。”骆翊鸣夹了一个鱼丸放进嘴里嚼着,脸颊被鱼丸撑着,鼓起来一点儿。
“礼物?”程晨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多大的人了,不需要礼物了,非要说的话,今天的火锅,就是一个不错的礼物,我自己一个人生活,都是随便吃点儿,或者是去咖啡厅跟他们一起吃,很少在家做饭吃。”
骆翊鸣看着他,手里夹菜的动作不由得放慢了些。
两个人时不时的聊几句天,旁边的电视上放着春晚,里面都是不认识的明星和主持人,临近十二点的时候,骆翊鸣拉着程晨进了厨房。
“过年多多少少要包饺子吧,”骆翊鸣拿出买好的饺子皮,“我搬好了馅儿,猪肉白菜的,多少包几个饺子吃吧。”
程晨看着骆翊鸣熟练的包饺子,抿着唇,也拿起了一个饺子皮。
等到饺子出锅的时候,程晨已经有些困了,前一天晚上没怎么睡觉,来到这个世界又忙乱了大半天,此刻他已经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骆翊鸣过来拉他的时候,程晨半睡半醒的睁开眼睛。
“我不吃了,太困了......”他一边往沙发上倒,一边想把手从骆翊鸣的手里抽出来。
“就吃三个,我好不容易办好的馅儿,给个面子?”
程晨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骆翊鸣......好吧,那就吃三个。”
骆翊鸣愣了一下,转身把碗端过来,放到程晨的手里。
“要醋吗?”身后没有人回答,骆翊鸣转过头来,就看到程晨闭着眼睛,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然后是第二个,然后是第三个......
“唔!”程晨咬了一半的饺子掉在碗里,他眼睛缓缓的睁了开来,从嘴里吐出来一个硬币,“这是你放的吧?”
他的声音有些哑,带着淡淡的笑意。
“饺子我也吃了,硬币我也吃到了,是不是可以去睡觉了,我真的很困。”
骆翊鸣看着他,有些出神,半晌才点了点头,程晨满意的把碗塞到骆翊鸣的手里,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看着程晨去洗漱的背影,骆翊鸣抿着唇,眉毛微微的皱着,嘴里喃喃道,“我好像,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吧。”
程晨没听见,他自顾自的走进卫生间洗漱,闭着眼走进房间里睡觉,骆翊鸣看着桌子上的盘盘碗碗,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继续纠结刚才的问题,转身走进了厨房,开始洗碗收拾。
第二百一十八章 汪中校
第二天程晨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很阴,看不到太阳,程晨翻身从床上下来,看着满是乌云的天。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 身后传来了骆翊鸣的声音,“今天还要出去吗?”
程晨叹了口气,“我还想去研究所看看,我感觉里面的人出事儿的概率很大。”
“但是我们进不去。”骆翊鸣递给他一杯水,“先喝口水去洗漱吧,这件事儿咱们一会儿再商量。”
一直到吃完早饭,程晨都是魂不守舍的,早饭也没吃几口。
骆翊鸣好像是胃口不错,连程晨剩下的那半份也吃了。
端着盘子走进厨房的时候,他转过头来跟程晨说道,“你去冰箱里,有昨天买的水果,都是我洗好的,你拿出来吃吧。”
听着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程晨走到冰箱面前拉开门,里面一个玻璃大碗里,放着各种水果。
他抱着碗回到餐桌旁边。
“骆翊鸣?”他轻声喊了一声,厨房的水声渐渐消失了,有一个人走到了他的身后,“我感觉,快要爆发了。”
骆翊鸣抬手落在他的肩上,“别担心,不会有事儿的。”
程晨没说话,骆翊鸣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早间新闻刚刚结束,电视里开始播放从来没见过的电视剧。
忽然,电视剧的画面被切走了,电视画面上又出现了主持人公式化的笑脸。
“下面插播一条新闻:今天在中心广场发生的‘丧尸’袭击人类的现象,经证实,为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患者,请大家不必担心,切勿散播不实言论,以免造成恐慌,谢谢大家。”
电视剧继续播放着,程晨转过头来盯着电视屏幕,抿着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看样子是要开始了。”骆翊鸣叹了口气,“从中心广场开始,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咬。”
“去看看。”
程晨说着站起身来,随便抓了一件衣服就往外面走,“走,去中央广场!”
骆翊鸣跟在他身后,冲出门去。
中央广场——
或许是因为刚刚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儿,现在的中央广场很是冷清,没有几个人,广场周围都拉起来了警戒线,旁边还停着几辆警车,几队武警在广场周围来回巡逻。
中央广场的最中间,几个人躺在地上,盖着白布。
“怎么办?要进去看看吗?”骆翊鸣看着来回巡逻的人,“他们就把丧尸化的人,这样扔在广场上?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
“刚刚应该也有人被咬了,但是没有被报道,还没有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媒体说什么就信什么。”程晨抿着唇,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盖着白布的那几个人的身上。
“您好。”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里一会儿会有医护人员来处理,请您离开,这里随时会发生危险。”
“什么危险?丧尸吗?”程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人。
那是一个很高很壮的男人,浑身都是肌肉,比程晨高了小半头,看上去是一个巡逻队的队长。
此时,他的脸上表情紧绷,眉毛微微的皱着,手指搭在腰间,一副随时会掏枪的感觉。
“这世界上没有丧尸。”他看着程晨,“请您立刻离开,不要妨碍公务。”
“你怎么知道没有,”程晨挑了挑眉,“正常的袭击事件,应该轮不到你来管吧?你这两颗星挂在肩膀上,就来解决中央广场袭击事件?”
“你到底想说什么?”男人皱着眉,眼神里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丧尸。”程晨笑了一下,转身往中央广场的中心指了一下,“就在你的眼前,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儿。”
男人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丧尸,但是请你离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没等程晨继续说话,站在男人身后的一个队员,忽然抽搐了几下,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已经变了。
“小心!”骆翊鸣皱着眉,一手拉过男人,抬脚把他身后的队员踹了出去。
“呃啊啊啊啊——!!”被踢飞的队员嘴里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嘶吼声。
程晨侧身从男人的口袋里拔出枪,冲着队员扣下了扳机。
但是......空包弹!!
程晨皱着眉,刚刚被骆翊鸣踢飞的队友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四肢有些僵硬的撑着地。
“你干什么!”男人抬手夺过程晨手里的手枪,“你对一个人开枪,是违法的!懂不懂!?”
“你看看他,还能算是一个人吗?”骆翊鸣侧身挡住了程晨,眼睛紧紧的盯在已经丧尸化的队友身上。
男人没说话,跟在他身后的几个队友纷纷上前去搀扶他。
“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可以上去扶他。”程晨的声音淡淡的,目光已经从这边挪开,看向了广场中央,“他们也马上要站起来了,你真的不考虑叫支援来,一会儿忙不过来,出的人命更多。”
男人抿着唇,几个队员已经把那个丧尸化的人控制住了,男人走过去,拿枪戳了戳男人的身子,又探了探脉搏,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果断的掏出了对讲器,发出了请求支援的信号。
信号刚发出去,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汪中校,你刚刚发出了请求支援的信号,我确认一下。”听筒里传来了女人的说话声,“三个人,为什么要请求支援?理由。”
“汪中校?”程晨轻声念出男人的名字。
汪中校沉着声音开口了,他侧着头,压低了声音,“情况有变,要不您亲自过来看看,好像是研究所那边的实验出现问题了,不会是实验体跑出来了吧?”
电话对面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好,你控制现场,我现在就过去。”
汪中校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吩咐那几个队员,“你们先把......他,带回车上控制住,我去看看那三个人。”
“您自己去?”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有些担忧的看着汪中校。
“我们跟他去。”程晨转过身来,“我们两个的亲人在参与研究所的活体实验,我们对这个有一定的了解,我们跟你们汪中校过去。”
汪中校转过头来看了程晨他们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我过去看看,你们跟在我身后,自身安全为重,毕竟你们也不是我的队员。”汪中校弯腰越过警戒线,往广场中央走了过去。
程晨和骆翊鸣跟在汪中校的身后,三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躺在地上的三个丧尸身上。
还没走到近前,白布下的东西就有了动作,汪中校手里捏着枪,一步步往前走。
“枪对他们不一定有用。”程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骆翊鸣“嗯”了一声。
他的话语还没落下,地上的白布忽然就被掀起来了,躺在白布下面的三只丧尸跳了起来。
汪中校抬手射击,子弹从丧尸的头部穿过,但是......无效!
丧尸奔着汪中校就扑了过去。
程晨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一根棍子,一棍子打在了丧尸的后脑,丧尸立刻转过身来。
程晨与它对视着,半腐烂的眼球上挂着不知道是什么虫子,还有几只掉在地上,在地上扭曲着,微微张开的嘴里散发着难闻的恶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干枯的手臂上布满了尸斑。
“啊——!!!”
它的喉咙里传出了非人类的声音,程晨退后了一步。
“有刀吗?”他手里握着棍子,防御着丧尸再一次的袭击。
汪中校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部队里的冷兵器很少,带着巡逻的就更没有了。”
程晨抿了抿唇,没说话,骆翊鸣站在他的身后,手落在腿侧。程晨知道,那里绑着一把长匕首,但是......
他看了骆翊鸣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汪中校看到了两个人的小动作,只装作是没看见。
“拖到支援过来。”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枪插回口袋里。
三个人,三根棍子,赶着三个丧尸在警戒线里绕圈。
“什么时候来啊!在拖下去,等到它们的身体灵活了,死的就是咱们!”程晨一脚踹飞一只丧尸后,转头冲着汪中校吼了一句,“你带的手枪是不是真枪啊,连一只丧尸脑袋都打不穿!”
没等汪中校回答他的话,身后一声枪响,程晨身边的一只丧尸被爆了头,尸体的碎末落在地上,程晨嫌弃的往旁边迈了一步,离得远了点儿。
“这不就来了。”是电话里的女人的声音,此时此刻却是站在程晨身后的不远处,手里举着一把大口径的手枪,就是这把手枪,打爆了刚才那只丧尸的头。
她利落的干掉另外两只丧尸走到了他们三个人的面前。
“汪中校,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不是咱们部队的吧?为什么要带着他们面对丧尸?”女人眉宇间掩藏不住的戾气,穿着一件运动背心,外面随意的套了一身军装,几缕碎发落在额前,长发束成马尾,扎在头顶,随着她动作来回的晃动。
第二百一十九章 齐沐云
“您好,我叫程晨,是研究所活体实验的家属,这是骆翊鸣,跟我一样。”程晨向她伸出一只手,“我希望如果跟丧尸有关的事情,您可以联系我们,或许我们可以帮助到你们。”
女人挑了一下眉,伸出手和程晨轻轻握了一下,“我叫齐沐云,很感谢您亲人对研究的无私奉献,但是我想我们以后应该都不会再见面了,研究很顺利,相信不久之后,您会和你们的亲人团聚。”
她的神色很平静,语气也很坚定,不知道的肯定会觉得她这句话说的是真的,但是......
程晨微微笑了一下,“那我想请问,您,刚刚击杀的是什么东西呢?精神病院的患者吗?敢问您有权利,再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的前提下,直接击毙一个活人吗?”
齐沐云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程晨看着她,嘴角勾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做什么事儿,怎么做事儿,轮不到你来管吧。”齐沐云眉头紧皱,看着程晨的眼神里满是戾气,“我劝你最好现在离开这里,然后,管好你的嘴,我要是听到什么谣言,你最好是全部都能给我解释清楚。”
程晨甚至可以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狠意,好像他们如果现在不走,齐沐云就能直接掏出枪来把他们直接在当场枪毙,但是他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转身面对着汪中校。
“汪中校,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需要,你可以联系我,我非常欢迎您的来电,当然,如果你们遇到什么危险,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会像你伸出援手的。”
程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说出来的话语气也是带着笑意的,听在齐沐云的耳朵里,却是难听的要命,看着齐沐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汪中校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骆翊鸣,此时此刻却是忽然走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不管三七二十一,不问汪中校到底要不要,直接就塞到了他的怀里。
齐沐云的脸更黑了,手不自觉的往腰间摸去。
程晨和骆翊鸣两个人没在继续说什么,转身往警戒线外面走去。
刚弯腰掀起警戒线,程晨的脚步就又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手里的警戒线刚刚放下,面对着汪中校做出了一个不解的表情。
“哦对了,忽然想起来,你们的队友和那个丧尸化的队友,现在应该都在一起吧?你们不先过去解决那只丧尸吗?”
说罢,两个人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随着车门关上,出租车很快的混入车流之中,消失在齐沐云的视线里。
“都是什么人啊!自以为是的男人!!”齐沐云怒气冲冲的走到汪中校的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骆翊鸣递给他的纸条,愤恨的揉成一团,摔到旁边的地上。
纸团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了一只丧尸尸体的旁边。
汪中校什么话也没说,目光不经意的从那只纸团上扫过。
“算了,先去找你的那几名队友。”齐沐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怒气,转身也往外走。
“齐小姐。”
刚走出去两步,身后传来了汪中校的声音,她停下了脚步,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微微侧了侧头。
“研究所真的没出事儿吗?”汪中校抿着唇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还有那些东西,真的是丧尸吗?”
齐沐云背对着他,汪中校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只能根据语气来判断,但是......
“汪中校,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齐沐云的声音很平静,“那些不过是研究所的失败实验体,研究总会有失败的产物,这是不可避免的,所有人在参与研究的时候都知道这件事儿,你现在这样问我,是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一阵风带起了齐沐云的头发,她抬手把头发都拢到身后,大步往队员们所在的那辆车走去。
几十秒钟后,车里传出来一声枪响。
跟在齐沐云身后走过来的汪中校,动作顿住了,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停放着的汽车,心里忽然升起了几分胆怯,脚下好像是有千金重,坠的他心里很是难受,往前一步也挪不动。
齐沐云从车上下来,带下来了一具用裹尸袋包裹的尸体,她抬手把尸体放到肩头,头也不回的上了自己来时的那辆车。
身边又走过去了几个人,汪中校不看都知道是去收拾尸体的那些人。
广场中央的尸体被抬走了,警戒线很快也要拆除了吧,汪中校心里想着。
他的手指在口袋里摸索了几下,指尖捏着一个小纸团,被他揉的有些不成样子。
车上,齐沐云看着被放在后面的四具尸体,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过头来问刚刚搬尸体的人。
“刚刚地上的纸团你们扔了?”
几个人愣了一下,对视了几眼,最终有一个人开口说道,“齐小姐,我们在地上没有注意到有什么纸团,要不要我再下车会中央广场上,去给您找一下看看?”
齐沐云抿着唇,眸子暗了暗,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开车吧,咱们该走了。”
“是。”
车辆缓缓的驶上了大路,在车流中显得很瞩目。
另一边,程晨和骆翊鸣刚下车,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点了几个菜,两个人刚吃了两口,就看到餐厅的电视上播放的新闻。
“近日,有不少民众遭受到不明生物的袭击,经过警方的调查,确认是米国对我国进行的一次有组织有计划的袭击,再次也提醒大家,减少不必要的外出,减少人员聚集,少去人流量密集的地方,以保证自己和家人的人身安全。华国电视台在此也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团圆。”
骆翊鸣夹了一筷子菜,瞥了一眼电视屏幕。
“可以是任何的情况,除了不能是丧尸。”程晨的声音淡淡的,很轻,骆翊鸣差点儿都没听见。
咽下嘴里的菜,骆翊鸣有些好奇的问他,“你刚刚的话说的可是不太好听啊,齐沐云看上去就是一个高管家的大小姐,你这样说是不是太难为人家了。”
“她可不止是一个高管家的大小姐,”程晨叹了口气,喝了一口饮料,“你没注意到她的车吗?给她开车的人,职位都不低,给他开车门那个,好像是中尉?还是什么?我刚刚没看太清楚。我这样说,也不全是给她听的,主要是想给那个汪中校听,他应该是刚回来,对这件事儿应该也算之情,但是也不全清楚,我猜测他也是实验体的亲人,但是还不知道研究所出事儿。”
程晨冲着电视扬了扬下巴,“你看什么的新闻,到底是隐瞒真相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咱们不知道。对于汪中校,齐沐云的话就跟这个新闻一样,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相信吧,自己的亲人联系不上了,不相信吧,齐沐云又为什么要说谎,他肯定也很纠结。”
“那你为什么觉得汪中校一定会联系你?”
“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但是咱们是他知道研究所消息的,除了齐沐云的另外一个渠道,可能也是唯一的渠道。”他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先吃饭,这样安安稳稳吃饭的日子可能,没有几天了。”
骆翊鸣点了点头,没在继续追问,从程晨口中听到确定的答案,骆翊鸣心里也是送了一口气。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点开备忘录,里面第一条就是:
“观察进入剧本的人员有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或者性格上的变化。”
骆翊鸣在这一条后面打了一个加粗的“×”,然后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吃完了饭,两个人去买了一些压缩饼干和水,回到了家里,现在只有家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在为“如果汪中校步联系他们,但是丧尸爆发了”,这一可能性做准备。
晚上的时候,骆翊鸣做了一顿烤肉,程晨吃了很多,但是他看上去,心情还是不是很好,骆翊鸣也没有追问太多,给了程晨自己思索的时间。
程晨靠坐在窗边,房间里没有开灯,外面来来往往的车辆,车灯从窗户外面照进来,忽明忽暗的光线从程晨的脸上划过,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打开的窗户被风吹的来回晃动着,随之飘动的,还有程晨的发丝。
骆翊鸣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程晨靠在窗户上睡着了,头靠在窗户上,双眼闭着,睫毛很长,在眼底投下了小小一片阴影。
“程晨?程晨......”骆翊鸣轻声叫着程晨的名字,后者没有醒,只是 微微动了动身子。
骆翊鸣抿着唇,转身去卫生间洗漱完,关掉的外面所有的灯,又确认了一遍家里的门窗全部锁好,这才走会房间里。
程晨还靠在窗户上,好像睡的很沉,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的眉毛紧皱在一起,骆翊鸣走到他身边,弯腰把他稳稳地抱了起来,关上了窗户,几步走到床边,把熟睡的人儿放到床上,盖上了被子。
又是一天清晨。
程晨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一片乌云密布,黑沉沉的一片,云低的好像就在头顶,沉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醒了?”身边传来了骆翊鸣的声音,程晨转过头来,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我昨天睡着了?”程晨抬手揉着有些发胀的头,唇边露出一抹苦笑,“坐在窗户旁边就睡着了,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儿,你也不沉。”骆翊鸣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被遮住的太阳在云层后面挣扎,时不时露出几缕光线。
程晨翻身下床,“第三天了,怎么还没有动静?今天怎么找也该爆发了吧,剧本里怎么可能会让咱们轻松自在这么长时间。”
“暴风雨前的宁静。”骆翊鸣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别想了,先吃早饭吧,吃了饭再管别的事儿。”
程晨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的,好几次勺子都没有舀到碗里的小米粥,就又送到嘴边了。
“你怎么这两天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儿?还是身体上哪里不舒服?”骆翊鸣皱着眉,有些担心,“你有什么顾虑可以告诉我,毕竟这是一个双人剧本,有些事儿你可以告诉我。”
程晨摆了摆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总感觉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但是......”
骆翊鸣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打开了电视 ,还是早间新闻,这两天连续一直在播放着恐怖袭击的事件,就连出门的时候,都能听到有人讨论“丧尸袭击人”,这一类的话题。
电视里,主持人还是重复着那几句话,无非就是:
“都是人类所为,请群众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丧尸’这一传言,并不属实,纯属虚构。”
“春节期间,请大家减少聚集,避免去人流量多的地方,严防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最后再次强调,不用信谣传谣,以免给大家造成恐慌。”
程晨抬手调低了电视的音量,有些烦躁的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可以是任何东西,除了丧尸,一而再,再而三的掩饰、遮盖真相,”他抓起桌子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口水,冰冷的水划入喉咙,程晨内心的烦躁一下子都被压了回去。
“等到丧尸真正爆发的时候,他们什么准备都没有,等待什么?等待救援还是等待死亡,这两个到底是谁先到来,谁都说不准。”程晨的语气恢复了平静,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骆翊鸣。
骆翊鸣意外的平静,他刚从厨房里洗完碗走出来,此时此刻正站在程晨的身后,后者转过身来,正好装入了骆翊鸣看过来的目光。
“今天,你想去什么地方看看?”骆翊鸣询问的目光里,程晨轻轻摇了摇头。
“不看了,咱们今天去那栋楼的楼顶,”程晨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高楼的楼顶,“看到的距离远一点儿,我查过了,那栋楼所有的门都是防盗门,每一层都是隔开的,不能直接都冲上来,或许还能等到救援。”
“为什么要等救援?咱们不能直接走吗?”骆翊鸣皱着眉,抿着唇,“楼顶会不会被困在上面,一直困着。”
程晨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说尚首,你进过很多剧本了吧,为什么着些基本上的事儿都要问我?你自己不思考的吗?”
骆翊鸣愣了一下,他歪了一下头,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程晨一下子也有些莫名其妙。
“好像是没有思考,好像一直都是问你,”骆翊鸣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能是因为你......很有能力,或者说,我好像很相信你,说不上来。”
两个人收拾了东西,往那栋楼的楼顶过去。
打开包裹的时候,骆翊鸣惊讶的在程晨的包里发现了一个帐篷。
“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骆翊鸣震惊于程晨居然还带了帐篷,一边看着他组装,一边问道。
程晨拧好了最后一个螺丝,放下手里的改锥,抬手在帐篷上拍了拍。
“就前两天去商场的时候,我留了那个导购的联系方式,直接给送到家里来的,可能是你没有注意到吧,这个还是个加厚的,据说是在雪地里也不会冷。”
骆翊鸣有些好奇的拉开帐篷的拉链,想进去看看,身后又传来了程晨的声音。
“还有睡袋,我都放在帐篷里了,正好你要进去看看,满足好奇心,那就顺便把帐篷里也都收拾了吧,我去检查一下周围的锁。”
他应了一声,钻进了帐篷里。
另一边,程晨在靠近窗台的地方架起来两个望远镜,确定下面的架子都固定好了之后,转身往楼下走。
这栋楼可以称得上是全市在门锁上最严谨的一栋楼,每一层的住户手里的门卡,只可以刷开一楼和他们自己所住楼层的安全通道的门,还有电梯门,其他楼道的门是打不开的,天台的门,只有住在顶楼的住户可以打开。
程晨顺着安全通道一路往下走,确保每一层安全通道的门都关的严严实实,他这才转身上楼。
跟他一起上楼的,还有一个住户,他好像是喝了点儿酒,也不去做电梯,有些晕晕乎乎、晃晃悠悠的,直接刷开门卡,走进了消防通道里。
一进来,看到消防通道里还有一个人,那人也是愣了一下,抬手无意识的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堆,程晨也没听清楚,也没打算追问,转身就往楼上走。
酒鬼,惹不起,躲的起。
程晨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加快了脚步。
“你是......谁啊?你怎么......怎么会......在我的家里?”
他的舌头有些捋不太直,说话有些大舌头,呜哩哇啦的又说了一大堆话,但是程晨只听懂了最后一句:你怎么在我家。
程晨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他。
“这是安全通道,你在说什么?你家......这里不是你家,这是消防通道,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这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这个酒鬼,四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衣服有些不整,像是喝完酒和别人 发生冲突,在拉扯之下造成的,脚上的鞋子还掉了一只,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别人,给他塞到了手里拎着的口袋里,此时正被他甩在肩膀上挂着,透明的袋子里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那只被主人“丢弃”的鞋,正无力的挂在空中,被几个酒瓶子挤在中间,随着酒鬼的动作来回的晃动着。
“......这......这里是......是......我家......”他嘴里还在自顾自的说着,“我家就在这里啊......你为什么会在我家,你为什么会在我家?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说着说着,他忽然就大声的吼了起来,吓了程晨一跳,退后了几步,程晨抿着唇,又试图跟这个酒鬼交流一些什么,但是,无果。
尝试了四五次之后,程晨的耐心告急,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提高了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我...... 我刚刚去喝酒了。”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刚刚喝的白的,不多,就两瓶。”
“我说......啧!”程晨无力的叹了口气,“你住几楼!”
“没有没有,我没喝醉!”
程晨无语了,他看着眼前摇摇晃晃的,扶着把手想要上楼的样子,但是晃晃悠悠的,好几分钟过去了,也没走上来一个台阶。
“你住几楼啊?”程晨调整了一下心态,再一次询问道。
“我?我......没有孩子,就我自己一个人生活,还没结婚呢......”
程晨默,“......”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了,张着嘴思考了半天,还是没找到适合的措辞。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可能性,程晨眉毛微微挑了一下,唇边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打算回家吗?”
“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已经回家了,倒是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里?”酒鬼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晃晃悠悠的靠近程晨,“小伙子,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我这儿,也没有什么东西给你偷啊。”
“我来......”程晨唇角勾了勾,“我是来领任务的,你就是来安排任务的吧,怎么还装醉鬼?”
酒鬼愣了一下,往嘴里灌酒的动作顿了顿。
“我都看出来了,别装喝酒了,一会儿真喝多了,”程晨看着酒鬼脸上的“醉意”在一点儿一点儿的消失,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喝酒,也没喝的嘴里去,身上的酒精味儿浓的像是从酒精缸子里捞出来的,嘴里却是丝毫酒气也没有,就连打出来的‘酒嗝’,都与众不同。”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任务
“酒鬼”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转过头去,右手握拳放到嘴边,干咳了一声。
“系统那边说你不好应付我还不信,真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抹了一把脸,眼中哪有刚才的半分醉意,“我不应该太自信的,就应该多喝点儿酒过来。”
程晨看着他,忍不住感觉有些好笑。
“行了,快吧任务给我吧,你也好赶紧离开这里,说不定一会儿你就走不了了。”
“酒鬼”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密封袋,直接塞到程晨的手里。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给你给你,都给你,你自己看吧,我不跟你说了,这天真的是聊不下去一点儿,走了走了。”
话音未落,程晨只感觉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没等他查看手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个“酒鬼”在转身走了两步之后,身形在一道白光中,逐渐的消失在了楼道里。
程晨转身捏着手里的东西往上走。
推开天台的大门。程晨看到骆翊鸣正坐在帐篷边上,身边架起来了一个烧烤架,上面架烤着不少东西,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尚首?”程晨轻声叫到,骆翊鸣转过头来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回来了。”骆翊鸣抿着唇,“有什么异常吗?”
“接到任务了。”程晨把密封袋夹在两个手指之间,来回的晃动了几下,“我还没拆开看,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任务。”
他的声音很平静,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紧张的神色,明明是一件很危险的任务,但是他说的却是特别轻描淡写,好像只是一件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的小事儿。
骆翊鸣看着程晨走到自己身边坐下,手里的密封袋里,折叠着一张纸条。
撕开密封条,程晨把那张纸条从袋子里抽了出来,骆翊鸣忽然感觉到有一丝的紧张。
“第一个任务是:生存十五天......?”
程晨看到纸条上的字之后,忽然有些茫然,他又低头看了看纸条上的字,又转过头来看了看骆翊鸣,露出了几分疑惑的神情。
“这......”程晨抿了抿唇,“就是单纯的活十五天?就这样?”
骆翊鸣接过纸条,来回看了看,“看起来好像是这样的,就是单纯的活十五天。”
程晨没说话,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骆翊鸣忽然想起来了什么,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烧烤架边,翻了一下上面架着的烤串。
“烤串能吃了,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骆翊鸣的声音从程晨的身边传了过来,程晨恍惚的站起身来,走到骆翊鸣的身边,从他手里接过烤串,咬了一口,然后......
“嘶......!”程晨被烫了一下,从旁边拿了一杯水,猛灌了几口,“刚烤完的烤串?”
“我刚刚跟你说了半天,你都没听见啊。”骆翊鸣给他的杯子里倒满饮料,放回到桌子上。
“吹一吹在吃,被再烫着了。”
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吃着烤串,程晨的目光一直落在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骆翊鸣烤完烤串,端到桌子上,走到程晨的身边坐下。
“你在想什么?”骆翊鸣捏了一块烤面包吃着,“你这两天都心神不宁的,搞得我心里也有些不安。”
“我总感觉,那个任务,没有那么简单,”程晨叹了口气,“有点儿想不通,我以为我们会接受到什么,保护什么什么人,或者,解决丧尸问题,这类的任务,但是......存活十五天?”
程晨苦笑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太简单了,是在是让人有些不安。”
“别想那么多,”骆翊鸣抬手落在程晨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你现在......”
他的后半句话,被咽会了肚子里。
“怎么了?”程晨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转过头来问骆翊鸣,“你......”
骆翊鸣的手不自觉的握住了程晨的手腕。
“好像已经要开始了......”他的声音不大,程晨没有听清,没等他询问,骆翊鸣就先他一步开口了。
“你看那边。”
程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远的一个地方,好像也是一个广场,街道上有很多人在逃窜,程晨几乎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嘈杂的声音。
哭喊声,尖叫声,被踩踏跌倒的哭嚎声,还有......
丧尸非人类一般的嘶吼声。
程晨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那些声音都是自己的想象,但是......
一阵又一阵猛烈的疼痛声刺激着程晨的大脑,他捂着头,缓缓的蹲下了身来,骆翊鸣扶着他的肩膀。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骆翊鸣皱着眉,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你头疼?你别吓我,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哪里不舒服。”
“好吵......”程晨的声音几乎是在唇边喃喃,骆翊鸣弯下腰,凑到他的唇边,“好吵......吵......吵死了......”
“吵?”骆翊鸣皱了皱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明明只是一个字,但是骆翊鸣却是有些理解不了。
因为,此时此刻,骆翊鸣听不到任何能用“吵”来形容的东西,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你听到什么了,什么吵?”骆翊鸣蹲下身子,轻声询问道,“你跟我说说,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哭喊声,尖叫声,被踩踏跌倒的哭嚎声,丧尸的嘶吼的声音......还有什么......我听不清......很吵,很吵特别吵......”程晨低声说道,喉间压抑着痛苦的声音,他的身子有些颤抖,手指有些发凉,急促的喘息着。
骆翊鸣抬手捂住程晨的耳朵,轻声安慰到,“别听了,听我说话,你就听我说话的声音,什么都不要想,好吵咱们就不听了啊......”
他一边在程晨的耳边不听的低声重复着,一边抬手捂住他的耳朵。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片的慌乱逐渐扩大了,然后一道刺耳的警笛的声音划破了天空。
就在警笛声响起的时候,程晨忽然长松了一口气,有些脱力的往后倒去,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头的冷汗,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浸湿了。
骆翊鸣在他的身体倒地前借接住了他,感受着他有些发亮的身子,和身体上微的颤抖。
他抬起头来,做了几个深呼吸,遏制住了自己身体的颤抖。
“不疼了?”骆翊鸣皱着眉,有些担心的凑过来,目光紧紧的盯在程晨的脸上。
程晨满眼都是淡蓝色的天空,停顿了几秒,他才坐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怎么样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骆翊鸣搀扶着他站起身来,走到阳台边上。
“好像是被控制住了,刚刚有特警的车开过去了,好像还有齐沐云那辆车,距离太远,我没看太清楚。”骆翊鸣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程晨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
“我没事儿了,你不要压低了声音跟我说话,不难受了。”
程晨抬手拍了拍骆翊鸣的胳膊,“你说,什么时候会全面的爆发?我感觉快了。”
“刚刚骚动挺大了,尽管现在被控制住了,但是肯定有很多人受伤,不管是咬伤还是抓伤,还是什么其他伤,只要沾染到了丧尸的血肉,都会被感染。这些人没有被控制起来,而是任由他们去往了城市的各个地方,等到他们开始变成丧尸的时候,整个城市就距离沦陷不远了,控制不住的。”
骆翊鸣平静的复述着这一很可怕的事情,目光落在刚刚被压制下来的骚乱的地方,“据说丧尸病毒潜伏期是十二个小时。”
“所以,十二个小时内,这座城市就沦陷了。”程晨接了骆翊鸣的后半句话,“马上了,‘逃命’马上就要开始了。”
两个人沉默了,风里裹挟着冬日的寒冷。
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程晨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就是不知道,这做城市会在多长时间之后,被放弃。”
“希望能够撑的久一点吧。”骆翊鸣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
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里,骆翊鸣和程晨站在房顶,静静的看着一处又一处爆发混乱,特警的车辆一次又一次的出动,警笛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划破了天空。
在这十二个小时里,程晨头疼又发作了一次,这一次没有上一次严重,很快就好了
直到夜幕降临,城市的路灯亮起。
程晨抬手抓了一下有些长的头发,坐在天台边上,双脚搭在外面,脚下就是几十层楼高,他就这样坐在上面,俯视着下面的城市。
无数人家的窗户里亮起灯,一眼过去都是亮着灯的窗户,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什么,程晨看着满眼的灯光有些走神,抬手捂了捂眼睛,他的唇边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骆翊鸣怕吓到他,没干走过来,坐在远处看着天台边上那个瘦削的人儿的背影。
第二百二十二章 爆发
“你听到什么了,什么吵?”骆翊鸣蹲下身子,轻声询问道,“你跟我说说,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哭喊声,尖叫声,被踩踏跌倒的哭嚎声,丧尸的嘶吼的声音......还有什么......我听不清......很吵,很吵特别吵......”程晨低声说道,喉间压抑着痛苦的声音,他的身子有些颤抖,手指有些发凉,急促的喘息着。
骆翊鸣抬手捂住程晨的耳朵,轻声安慰到,“别听了,听我说话,你就听我说话的声音,什么都不要想,好吵咱们就不听了啊......”
他一边在程晨的耳边不听的低声重复着,一边抬手捂住他的耳朵。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片的慌乱逐渐扩大了,然后一道刺耳的警笛的声音划破了天空。
就在警笛声响起的时候,程晨忽然长松了一口气,有些脱力的往后倒去,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头的冷汗,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浸湿了。
骆翊鸣在他的身体倒地前借接住了他,感受着他有些发亮的身子,和身体上微的颤抖。
他抬起头来,做了几个深呼吸,遏制住了自己身体的颤抖。
“不疼了?”骆翊鸣皱着眉,有些担心的凑过来,目光紧紧的盯在程晨的脸上。
程晨满眼都是淡蓝色的天空,停顿了几秒,他才坐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怎么样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骆翊鸣搀扶着他站起身来,走到阳台边上。
“好像是被控制住了,刚刚有特警的车开过去了,好像还有齐沐云那辆车,距离太远,我没看太清楚。”骆翊鸣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程晨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
“我没事儿了,你不要压低了声音跟我说话,不难受了。”
程晨抬手拍了拍骆翊鸣的胳膊,“你说,什么时候会全面的爆发?我感觉快了。”
“刚刚骚动挺大了,尽管现在被控制住了,但是肯定有很多人受伤,不管是咬伤还是抓伤,还是什么其他伤,只要沾染到了丧尸的血肉,都会被感染。这些人没有被控制起来,而是任由他们去往了城市的各个地方,等到他们开始变成丧尸的时候,整个城市就距离沦陷不远了,控制不住的。”
骆翊鸣平静的复述着这一很可怕的事情,目光落在刚刚被压制下来的骚乱的地方,“据说丧尸病毒潜伏期是十二个小时。”
“所以,十二个小时内,这座城市就沦陷了。”程晨接了骆翊鸣的后半句话,“马上了,‘逃命’马上就要开始了。”
两个人沉默了,风里裹挟着冬日的寒冷。
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程晨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就是不知道,这做城市会在多长时间之后,被放弃。”
“希望能够撑的久一点吧。”骆翊鸣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
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里,骆翊鸣和程晨站在房顶,静静的看着一处又一处爆发混乱,特警的车辆一次又一次的出动,警笛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划破了天空。
在这十二个小时里,程晨头疼又发作了一次,这一次没有上一次严重,很快就好了
直到夜幕降临,城市的路灯亮起。
程晨抬手抓了一下有些长的头发,坐在天台边上,双脚搭在外面,脚下就是几十层楼高,他就这样坐在上面,俯视着下面的城市。
无数人家的窗户里亮起灯,一眼过去都是亮着灯的窗户,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什么,程晨看着满眼的灯光有些走神,抬手捂了捂眼睛,他的唇边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骆翊鸣怕吓到他,没干走过来,坐在远处看着天台边上那个瘦削的人儿的背影。 “别想那么多,”骆翊鸣抬手落在程晨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你现在......”
他的后半句话,被咽会了肚子里。
“怎么了?”程晨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转过头来问骆翊鸣,“你......”
骆翊鸣的手不自觉的握住了程晨的手腕。
“好像已经要开始了......”他的声音不大,程晨没有听清,没等他询问,骆翊鸣就先他一步开口了。
“你看那边。”
程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远的一个地方,好像也是一个广场,街道上有很多人在逃窜,程晨几乎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嘈杂的声音。
哭喊声,尖叫声,被踩踏跌倒的哭嚎声,还有......
丧尸非人类一般的嘶吼声。
程晨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那些声音都是自己的想象,但是......
一阵又一阵猛烈的疼痛声刺激着程晨的大脑,他捂着头,缓缓的蹲下了身来,骆翊鸣扶着他的肩膀。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骆翊鸣皱着眉,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你头疼?你别吓我,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哪里不舒服。”
“好吵......”程晨的声音几乎是在唇边喃喃,骆翊鸣弯下腰,凑到他的唇边,“好吵......吵......吵死了......”
“吵?”骆翊鸣皱了皱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明明只是一个字,但是骆翊鸣却是有些理解不了。
因为,此时此刻,骆翊鸣听不到任何能用“吵”来形容的东西,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你听到什么了,什么吵?”骆翊鸣蹲下身子,轻声询问道,“你跟我说说,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哭喊声,尖叫声,被踩踏跌倒的哭嚎声,丧尸的嘶吼的声音......还有什么......我听不清......很吵,很吵特别吵......”程晨低声说道,喉间压抑着痛苦的声音,他的身子有些颤抖,手指有些发凉,急促的喘息着。
骆翊鸣抬手捂住程晨的耳朵,轻声安慰到,“别听了,听我说话,你就听我说话的声音,什么都不要想,好吵咱们就不听了啊......”
他一边在程晨的耳边不听的低声重复着,一边抬手捂住他的耳朵。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片的慌乱逐渐扩大了,然后一道刺耳的警笛的声音划破了天空。
就在警笛声响起的时候,程晨忽然长松了一口气,有些脱力的往后倒去,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头的冷汗,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浸湿了。
骆翊鸣在他的身体倒地前借接住了他,感受着他有些发亮的身子,和身体上微的颤抖。
他抬起头来,做了几个深呼吸,遏制住了自己身体的颤抖。
“不疼了?”骆翊鸣皱着眉,有些担心的凑过来,目光紧紧的盯在程晨的脸上。
程晨满眼都是淡蓝色的天空,停顿了几秒,他才坐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怎么样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骆翊鸣搀扶着他站起身来,走到阳台边上。
“好像是被控制住了,刚刚有特警的车开过去了,好像还有齐沐云那辆车,距离太远,我没看太清楚。”骆翊鸣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程晨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
“我没事儿了,你不要压低了声音跟我说话,不难受了。”
程晨抬手拍了拍骆翊鸣的胳膊,“你说,什么时候会全面的爆发?我感觉快了。”
“刚刚骚动挺大了,尽管现在被控制住了,但是肯定有很多人受伤,不管是咬伤还是抓伤,还是什么其他伤,只要沾染到了丧尸的血肉,都会被感染。这些人没有被控制起来,而是任由他们去往了城市的各个地方,等到他们开始变成丧尸的时候,整个城市就距离沦陷不远了,控制不住的。”
骆翊鸣平静的复述着这一很可怕的事情,目光落在刚刚被压制下来的骚乱的地方,“据说丧尸病毒潜伏期是十二个小时。”
“所以,十二个小时内,这座城市就沦陷了。”程晨接了骆翊鸣的后半句话,“马上了,‘逃命’马上就要开始了。”
两个人沉默了,风里裹挟着冬日的寒冷。
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程晨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就是不知道,这做城市会在多长时间之后,被放弃。”
“希望能够撑的久一点吧。”骆翊鸣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
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里,骆翊鸣和程晨站在房顶,静静的看着一处又一处爆发混乱,特警的车辆一次又一次的出动,警笛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划破了天空。
在这十二个小时里,程晨头疼又发作了一次,这一次没有上一次严重,很快就好了
直到夜幕降临,城市的路灯亮起。
程晨抬手抓了一下有些长的头发,坐在天台边上,双脚搭在外面,脚下就是几十层楼高,他就这样坐在上面,俯视着下面的城市。
无数人家的窗户里亮起灯,一眼过去都是亮着灯的窗户,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什么,程晨看着满眼的灯光有些走神,抬手捂了捂眼睛,他的唇边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骆翊鸣怕吓到他,没干走过来,坐在远处看着天台边上那个瘦削的人儿的背影。
不知道坐了多久,远处,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惨叫。
程晨皱了皱眉,抬头望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然后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骆翊鸣几步走到程晨身边,抿着唇,“你先下来,太危险了,跟我说说,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程晨抿着唇,“我不确定,我只是看到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他抬手指了指对面房子中的某一扇窗户。
“你看到那个房间了吗?就是窗口贴了一对儿窗花的。”
骆翊鸣转过头去,在一堆窗户中找到了程晨说的那一扇,窗户上贴着一对儿窗花,但是其中一个看起来更鲜艳一些。
见骆翊鸣点了点头,程晨这才继续往下说,“就在几秒钟前,那边的窗户上,其实只有一个窗花。”
“一个?”骆翊鸣愣了一下,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另外一个是几秒内出现的......”
程晨轻轻点了点头.。
“好鲜艳的红色......”骆翊鸣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那不是窗花吧,这个颜色,更像是鲜血的颜色。”
“你的视力还不错。”
程晨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走到旁边的望远镜旁边,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角度,往对面看过去。
“出事儿了,时间比想的晚一点儿,”程晨的声音闷闷的,骆翊鸣有些听不太清楚,“晚了两个小时,我以为今�%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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