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说的含糊,但东方不败和墨麒都心知他说的是什么。
阿飞本还想问,但看到唐门的人都突然自觉地扭过头,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他就也闭上了嘴,没追问是什么东西。
白小花站在东方不败身侧道:“怪了,这种宝贝北仲王为什么要从自己手上送出去?还送给云南那么远的地方?就是讨好连纵,也不至于联系那么远的云南啊。这远水救不了近渴的,北仲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墨麒的手抵在宫九的背上,抿着唇将宫九移开了:“而且,为什么要选择巴蜀的洪门来护送这一镖?倘若这一镖当真很重要,北仲王可以选择的,比洪门好的多的镖局比比皆是,北仲王这么做,确实有些奇怪。”
宫九想要亲近的动作被墨麒隔开了,心情不大好的冷冷道:“岂止是有些奇怪?我看,说不准这一切就是北仲王的计划!”
“你们可还记得,老县令被压下来的文书?原本无头镖师的案子,已经失踪了这么多百姓,又涉及到鬼神之说,这案子报给知府本应当受到重视的,可老县令的文书却被人截了下来。”
“洪门的人想要在知府衙门里安插人手,怕是困难。但若是北仲王……那就是轻而易举了。”
东方不败很是赞成地点头:“而且,劫镖之人出手的时机如此之快,甚至快过了影子人。选择的地点又如此之巧,偏偏要在洪门安身的巴山……我怀疑,这镖就是北仲王自己派人盗的。而选择洪门这个普通的镖局,就是为了方便陷害他们。若是再大些的镖局,总该有些有脸面的人脉,他一手就压不住这件事了。只有洪门这种小镖局,才会栽进他的手里,任人鱼肉。”
白小花跟着道:“而且,还有两个线索,可以证明这件事一定不是洪门做的。第一,是失踪的唐元和公子。就依洪门的功夫,只怕是打不过唐元和公子的。第二,背后的人还在唐门下了单,要杀洪惊鸿。如果是洪门的人自编自演,又何必自己下单杀自己呢?我们分明知道,下单的人就是假李义背后的人,他们是可以打过唐元和公子的,所以,给唐门下这暗杀单子的人,也绝不是洪门的人。”
唐怀天沉思道:“如果幕后之人是北仲王……倒是能说通为什么在巴山这个地方,会出现能够以一敌百,甚至……”他顿了一下,闭了闭眼继续道,“甚至是打败元和师弟的人了。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么。”
墨麒沉声道:“现在,还是同一个问题,没有证据。就像是我们猜测这镖可能是洪门的人监守自盗的时候一样,没有证据,我们就不能确定这是真相。”
阿飞皱眉:“那我们该怎么证明,主导着一切阴谋的就是北仲王呢?”
“想要证明这个,那还不简单吗?我们手上可还握着北仲王的一个把柄——那个他为之殚精竭思的宝贝。”宫九毫无温度地勾了一下唇角,眼中流露出冷漠算计的眸光。
东方不败道:“没错。北仲王辛辛苦苦折腾这一切,无非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很可能,他已经知道,自己因为手中的这个东西,被人盯上了。而且盯上他的人,还很难对付,甚至或许就是影子人。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这些盯着他的眼睛,认为东西已经不在他手上,而是在洪门手里。”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唐远道嘀咕。
唐怀天垂首把唐远道的嘴捂住了。
东方不败扫视了一眼周围眼观鼻鼻观心的众人:“人多口杂,有些事不好直说,不如我们回江山醉去,国师和九公子,我们单独聊。”
…………
巴山江山醉,天字一号。
“北仲王拿着那张宝藏图,想得肯定不是什么能让赵祯高兴的好事儿。”东方不败漫不经心地放下手中的茶盏,“一个异姓王,想要财,还是一份泼天巨财,想做的事情无非就是谋反。他为这件事情也算是动了一番脑子,想要把这烫手山芋抱在在自己手里。”
墨麒坐得很稳,也没有因为谋反这两个字而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地道:“东方教主是想用这烫手山芋,把北仲王钓出来?”
宫九只顾无聊地摩挲着玉佩说话,心思却已经不在宝藏不宝藏上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偷瞄着墨麒房间里的那个大水池子,心里滴溜溜转着某些不可言喻的坏主意。
东方不败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宫九的模样,而后对墨麒道:“没错。北仲王还没能找到机会把他丢出来的烫手山芋拾回去,那东西恐怕现在还在山上,和那六车财宝在一块儿,不然那个假李义也不会在巴山呆那么久,以至于唐元和第二次来巴山还能再见到他。”
“既然如此,我们便封山三日,大张旗鼓地派人上山去搜,而且直接言明搜的是那宝藏图。”
“三日过后,若是我们当真能搜到那宝藏图,就直接拿它当做诱饵。若是没有,也大可以按照洪惊鸿说的那个宝藏图的样子伪制出一份来。北仲王为了这东西费了这么大劲,只要他心中还没放弃谋反的想法和贪欲,他就一定会派人来核实,这宝藏图究竟还在不在原本藏身的地方。”
“他派来的人因为不确定我们手中的宝藏图是真是假,就一定不敢贸贸然打草惊蛇。他不会到府衙去夺我们手中的宝藏图,而是会上山,去寻他们原本藏宝的地方。”
白小花眼睛放光地赞美东方不败:“教主真是好计谋!此计大善!一来,那北仲王派来的人,既然能知道宝藏图所藏身的地方,就一定是他的心腹,不愁只是普通的小棋子,盘问不出话来。二来,就算是我们这三天根本没有找到宝藏图,只要跟在那个北仲王派来的人身后,就一定能找到真的那一幅!”
墨麒无有不赞同的地方,颔首道:“善。”他站起身,“我这就将北仲王之事,告知圣上。”
东方不败也起身道:“影子人之事,愈是早结束愈好,此计需尽快施行,以免北地之人发觉不对,打草惊蛇。封山之事就请国师与县令一提,本座还有事,先行告辞。”
他说完后就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白小花慌忙蹦了一下,也手忙脚乱地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东方不败的身后走了。
直到门口的脚步声已经彻底听不到,宫九才缓缓道:“你不觉得很奇怪?”
墨麒垂下头看他:“怎么?”
宫九还是开着门口没动:“唐皇宝藏之事,东方不败既然会特地避开人,要求单独与我们谈,为何还放任这个明摆着有问题的白小花在一旁听着?这白小花到底是谁?”
江山醉南去三里,一处巷道中。
东方不败停下了脚步。
白小花脸上还是挂着一脸傻乐的笑:“教主,您来这死胡同干啥?”
东方不败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呢?”
百枚牵着红线的银针无风而浮动,齐齐将冷森的针尖对准了白小花。
白小花还是那副无辜的样子:“教主,你这是要干什么?”
东方不败毫无诚意地笑了一下:“你说呢。”
银针嗤然刺穿了空气,发出破鸣之声,以人眼几乎看不见影子的速度刺向白小花,只在黑暗中划破百道一瞬即逝的流光。
银针扎入砖地,针尾仍在震颤,而原本站在这里的人,已经不知何时,悠闲地坐到一旁的矮墙上去了。
白小花的声音变了,变得透出一股和东方不败有些相似的妖孽,他语调哀怨的道:“东方教主好凶啊。”
矮墙之上的白小花,已是露出了另一番面貌,玉门朱唇,惊艳绝伦,眼角眉梢都似流着一股风流蕴藉。
东方不败脸上的笑收敛了起来。这个人他曾经见过:“王怜花。”
王怜花坐在矮墙上荡了荡脚,笑道:“我大小也算是东方教主的前辈,直呼其名,不大好吧?”
东方不败冷笑:“阁下究竟当不当得本座的前辈,先在手下打过,再见真章!”
百枚银针擦出冷蓝的罡风,直向王怜花袭去。
这场无人知晓、发生在小小巷道的对决,直持续了半个时辰,才在快天亮时被王怜花喊停:“这么缠斗,咱们谁也讨不了好。”王怜花的扇子挡在拧成一束扎向他喉咙的银针前,面上有些惊异,也有些赞赏。东方不败的内力比之从前当真厉害了数倍,如今竟是能和他斗个旗鼓相当了,“我只是来看故人之后,顺便凑个热闹的。”
东方不败唇角敷衍地扯了一下:“故人之后?谁?”
王怜花毫不留情就把人给卖了:“阿飞。他是沈浪和白飞飞的儿子。”
两个人互瞪了一会,齐齐撤身收手。
东方不败心里虽想的是既然分不出高下,不如少生枝节,但口中却是在问:“那你倒是说说,你想看故人之后,又为何上我黑木崖?”
王怜花叹息道:“我不是也说了,顺便凑个热闹么?我就是想看看朝廷来伐黑木崖,到底谁胜谁负,却未料居然遇到了起死还生的东方教主。”
朝廷讨伐黑木崖这种事情,王怜花都兴致勃勃来凑热闹了,看到东方不败居然能起死回生,这种奇事他还能不想多看看热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