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那为何他不娶妻呢?”
楚留香噎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合理的理由:“因为他还没有遇到真正能令他心爱的人!”
宫九呵笑了一声:“那为何他娶了这么多妾,又养了她们这么多年,却毫无己出?”
“九公子,你难道是想说,这些妾只是他打的幌子,其实他根本就没碰过她们?”楚留香瞪大了眼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辅国大将军真的对玉射郡王做下过这么过分的事情,为何在他死后,玉射郡王会勃然大怒,不惜与辽主争吵,违背辽主的命令,也一定要率军为辅国大将军讨回公道,找到杀害他的凶手?”
楚留香终于找到了站得住脚的立场了:“你会为你的仇人做这种事吗?当时辅国大将军的死讯传来时,他的尸体已经被找到了,玉射郡王如果想要报复,直接对着尸首下手就是,何必不远迢迢从上京率军跑去桑干河呢?”
姬冰雁有气无力地扬高了声音:“不必争吵了,要想知道玉射郡王是不是断袖,直接问问那一整府的小妾不就行了?”
到底碰还是没碰过,这不是一问便知的事情,何必在这里你争我辩。
…………
“当然碰过,郡王大人可是每个月月初都要来我房里的!你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妾身长的不够好看,留不住郡王大人的心吗?”
小妾们愤愤地开始七嘴八舌,亭院里顿时聒噪起来。
“哼,郡王大人可是最喜欢妾身的腰了……”
“郡王大人每次来的时候,可是会要我很多遍的!”
墨麒僵硬地跟在宫九身后,玉石一般白皙的耳朵已经染上了红色。
楚留香咳了几声:“好好好,就是问一下,诸位夫人不要想多。”
一直在亭院里喝茶的耶律儒玉笑了一下。
一个穿着单薄的小妾趁机上前:“让妾身来为您沏茶吧!”
她没等耶律儒玉说话,就动作飞快地翘着兰花指提起茶壶,给耶律儒玉重新斟满了茶杯,而后故意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手指在耶律儒玉的掌心上一碰。
耶律儒玉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那小妾顿时心喜,用更加含羞带怯的眼神欲语还休地看了耶律儒玉一眼。
耶律儒玉放下手中的茶杯,放慢了语速笑着问:“你方才,是不是碰到我了?”
小妾羞红了脸:“这、妾身只是一时不小心……”
还在亭台外,没有抢到第一个出手的美妾们,开始咬牙切齿地用嫉妒的眼神瞪着她。
耶律儒玉眼角含笑,眉心的那点殷红的痣给他本就俊美的面庞更添了三分魅力:“哦?你是哪里碰到我的?”
小妾只以为是他在调情:“是……只是手指——”
耶律儒玉在小妾几乎掩不住期待的目光中伸手,轻轻握住了小妾纤细白嫩的手腕。
而后。
“啊!!!”
凄厉的惨叫瞬间划破了亭院的安静。
耶律儒玉掸手将茶杯扔到了亭台外的花丛里,漫不经心对着痛得软倒在地的小妾道:“记得了,莫要碰我。不然……”他还含着笑意的眼神在那些徒然开始苍白起来的小妾们脸上划过,带着警告和震慑的意味,“什么地方碰的,我就叫你们什么地方滚刀落地。”
墨麒眉心一跳:“七皇子,你没必要……”
耶律儒玉看了墨麒一眼,眼中的笑意却不深,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应和墨麒的话:“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明显不想在这件事上和墨麒争执,站起身道:“你们还有什么要找的东西?”
姬冰雁冷静道:“香油,玉射郡王平日所用的香油。”
既然辅国大将军身上的淡香味,是他自己备的香油的味道,那玉射郡王身上的香味应该也是一样。可他和墨麒在玉射郡王的屋子里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任何一点香油的痕迹。
不仅如此,整个玉射郡王的书房、卧房,都格外的空荡,和玉射郡王那一身极尽繁琐、怎么贵怎么往身上堆砌的打扮完全不同,甚至于就连一个烛台都没有留下,明显是被人拿走了。
耶律儒玉低头,对着那个还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的小妾笑了一下:“听见了?去把香油拿来。”
这小妾靠近他的时候,他就问见她身上的淡香味了,和脂粉的味道掺和在一起,叫人倒尽胃口。
耶律儒玉的手指在石桌桌面轻轻敲了一下:“至于你们……”他的目光划过满眼恐惧、挤在一块的小妾们,“玉射郡王的屋里少了什么东西,你们最好尽快放回去。他死后,这些东西可不是没人继承,到时候负责清点的府人一来,发现少了什么,你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第75章 无脸人案05
耶律儒玉和墨麒发生过一小段不算争执的争执后, 就在玉射郡王府门口与众人草草告辞, 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留香看他离去的背影,竟还看出了点愤懑的感觉,一时间简直分不清,方才手指落地的到底是谁:“他生什么气?”
话刚问出来, 楚留香的眼神就从墨麒紧皱着眉的面庞上一闪而过, 顿时恍然大悟:定是耶律儒玉想要借机向墨道长展示自己‘守身如玉’的决心,才被道长完全不领情的态度所激怒。
不过这决心表得也太过偏激了,道长不能接受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嘛。楚留香一边想着,一边同情地拍了拍处于风暴中心,还浑然不自知的墨道长。
远处走开的耶律儒玉:“阿嚏!”
楚留香仰头看看已经开始晕上晚霞的天空:“看日头,陆兄和花公子应该也差不多在回来的路上了,我们先去约好的酒楼等他们吧。”
…………
酒楼, 雅间。
墨麒和宫九正安静地吃着下酒菜, 偶尔宫九会将自己不爱吃的东西扔进墨麒的碗里。另一边,楚留香和姬冰雁则在激烈争执。
他们来到酒楼后,就开始分析现在知道的线索和案情,在一个问题上产生了矛盾:玉射郡王到底是不是断袖。
这问题听起来像是玩笑,但其实很重要, 毕竟它的答案很可能就是影子人之所以对他们的尸体特殊对待的原因。
姬冰雁本就吃不惯大辽这里的菜,和楚留香争辩起来,就更不动筷子了:“……否则, 你认为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会令影子人对他们的尸体做出去势这样的事情?而且, 当时说辅国大将军用香、好讲究、不娶妻,又藏着那三块玉石的人,不就是你吗?”
楚留香皱眉:“但玉射郡王和辅国大将军不同,他近女色,方才询问的时候你也听到了,那些妾并不是幌子。若是这样,那玉石就可能是他给那些妾用的。”
墨麒坐得里楚留香和姬冰雁很远,几乎是斜对角,但仍然阻不住“玉石”“用”这类的字眼灌进耳朵里。再想起宫九先前在辅国大将军府里同他说的,那玉石是做什么用的……
坐在座位上僵硬成一尊雕塑的墨麒,简直臊都要臊死。
宫九饶有兴致地一边哒吧着糖醋藕,一边盯着墨麒粉的像被胭脂滚过一样的耳垂,心里一个比一个更过火的念头像是烧滚了的水一样,噗嘟噗嘟翻上心头,弄得他心里痒痒的,眼神上更是滚烫。心神摇曳间,就连吃进嘴里的糖醋藕都没有了醋的味道,全都变得甜津津的,还仿佛泛着一股汁液饱满的肉汤味儿。
就连嘴里的糖醋藕其实已经吞下去了都没注意到,空着嘴本能地继续嚼。
宫九边嚼空气边出神地想:也不知暗卫多久才能把‘东西’买回来……
墨麒后背寒毛瞬间一竖,一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令他心里敲起边鼓。
他左边坐着的,是还在嚷嚷着玉石的楚留香和姬冰雁;右边坐着的,是眼神简直想把他当糖醋藕一块吞了的宫九。被夹在中间的墨麒备感如坐针毡,这一刻突然很想回到过去自己还没下山,天天可以一个人泡在冰池里撸雪狐毛毛的清静时刻。
另一厢,楚留香和姬冰雁的争论已经发展到了白热化。
楚留香手指敲了敲桌面:“玉射郡王和辅国大将军不同!他的房里不止有玉石,还有铁链,还有长鞭,还有红烛,还有很多器物,而且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并不像辅国大将军的玉石一样是被藏起来的,它们都光明正大地摆在玉射郡王的卧房内。你觉得这些东西这么扎眼,有可能过了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现吗?”
“既然肯定会被人发现,那如果这些东西并没有用到小妾们身上,难道他府上的小妾都不会觉得奇怪吗?”
姬冰雁皱起眉头,环臂抱胸,并没有立即反驳,而是听楚留香把话说完。
楚留香继续道:“有妾侍不比单身,玉射郡王是怎样的人,他身边这些妾室应该最清楚。不说其他的,至少在是不是断袖这一点上,她们应该清楚罢?可我们先时问的时候,可没有一个人说自己曾发觉玉射郡王有断袖的倾向的。”
姬冰雁见楚留香说完了,才慢慢道:“那你认为,除了辅国大将军和玉射郡王都是断袖以外,还有什么原因能够解释他们房中皆有同一套一模一样的玉石?为何又恰恰是他们的死法,与其他死者的死法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