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到两个同样阴险的人在虚与委蛇、互打机锋的胡铁花:???
墨麒轻咳了一声,移开了视线,从胡铁花手里抱回自己已经被弄炸毛的小徒弟,给他上药。
宫九从墨麒进门的那一刻起,心思就已经不在和耶律儒玉扯皮上了。
他心中不耐,直言不讳地冷冷嘲讽道:“七皇子说的义正言辞,却不知你堂堂辽国皇子拜访西夏,为何却让军队跑到了西夏和我大宋的边界上?——还让我大宋帮忙找你们辽国失踪的士卒?”
耶律儒玉微微一笑:“我辽军在西夏国土上做什么,那是我与西夏国主之间的事。但我辽军若是在你大宋与西夏之间的边境上失踪……那就是你大宋与西夏的过失。”
宫九的脸色更冷了:“你当真这么认为?”
耶律儒玉挑眉:“当然。何出此言?”
这话,这表情,真是格外眼熟。胡铁花傻傻张着嘴回忆了一下:这不就是之前他问宫九,是不是当真要抓墨道长的时候,宫九的反应吗!
李副将暴怒厉喝:“你这是想战!”
而且还不是只想和大宋战,是想一口吞两个胖子,想同时挑起辽、西夏、宋三国之战!
耶律儒玉好整以暇:“这位将军何必动怒?我可是以友好之心诚心向大宋求助的。”他话锋一转,“但要是大宋交不出我这数十名失踪的士卒……我就要考虑大宋的修好之心,到底诚不诚了。”
“我给玉门关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我们再算此帐。不过现在……你们不想先看看,我带给你们的‘礼物’吗?”
耶律儒玉心情似是不错,又笑了一下:“那尸体,是我们在大宋与西夏的边界上瞧见的,当时它身上都是鸟虫。我们把那些东西赶走以后,看到了这尸体的模样,惨得很,又是枪伤又是剑伤,身上几乎没一处好肉。”
墨麒的呼吸一窒:“……!”
宫九冷凝的目光亦是一定:“又是枪伤又是剑伤?他的伤口没有被鸟啄食掉?”
耶律儒玉摩挲着手中的碧玉茶碗:“没有。不过若是我们没遇上它,等到傍晚,估计就真的没了——彻底没了。它身上可被枪尖捅得血糊糊的,大漠的鸦鸟最是喜欢吃这种鲜肉了。”
宫九和墨麒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为何:按照以往的惯例,尸体都是在傍晚时分送来的。或许其实尸体在正午就已经被抛弃在沙漠里了,让马驮着,一路往玉门关走,傍晚时才会送到。这段路程中,被血腥味吸引的鸦鸟巨虫都会自动来吃那尸体,这就是那些啄伤、撕裂伤产生的时候。
可耶律儒玉是在正午左右发现这尸体的,尸体还没被曝露多久,鸦鸟巨虫自然还没来得及将证据销毁干净,那些枪伤、剑伤,便被保留了下来。
如此来看,这倒真的能算是一份大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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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停尸房中。
“死了这么多人了?”耶律儒玉靠在铁门边,闲闲地随口搭了句。
他褪去了一身盔甲,换了件大红紧袖纹金袍,背过身去还能看见袍后纹绣的阴阳双鱼符。
没错,这衣服就是墨麒的。只是墨麒不大爱穿太过鲜艳的衣服,这件大红纹金袍大约只穿过一两次,就没再碰过了。耶律儒玉进关,连武器都摘下了,自然没带什么常服,便跟着墨麒硬是借到了墨麒的一件衣服。
耶律儒玉的身高和墨麒相差无几,都是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那一个,穿上墨麒的衣服竟不显长,就是他比墨麒略瘦些,衣服便显得有些宽松。不过耶律儒玉有那张脸在这里,衣服宽松也不会令人感觉邋遢,倒是多了几分潇洒惬意,风流落拓。
大红的纹金袍将耶律儒玉眉心的美人痣衬的更红了,满身的阴鹜之气也化作了青年人的鲜衣怒马,英气勃发。
人都爱看养眼的美景,墨麒亦是如此。他自然地看了耶律儒玉好几眼,心里想的却是:……衣服大了,腰带可以收一收。
宫九不快道:“堂堂辽国七皇子,换件衣裳还要借别人的。你们辽国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
宫九看着耶律儒玉的眼神,像是想把他摁住,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最开始看到耶律儒玉穿这身出来的时候,宫九先是震惊于墨麒竟还有这样颜色的衣服,接着脑子就忍不住开始想着这大红纹金袍穿在墨麒身上是什么样,最后又开始好奇这冤大头的行囊里还有什么其他颜色的衣服……若是没有,也无妨。
——他可以叫人去做啊!
墨麒被宫九突然狂热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毛,却又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想什么歪门心思,只能道:“无妨,这衣服我并不常穿。”
胡铁花看看停尸间躺着的六具尸体,又看看几位似乎还想就“衣服”这个话题,继续讨论的人:“不是……诸位,尸体面前,你们怎么还聊起衣服了呢??”
胡铁花:我常常为自己与大家的格格不入而发愁。
楚留香不在,之前那个被宫九嫌弃的仵作又一次排上了用场。
他战战兢兢地顶着世子和辽国七皇子的目光,检验尸体。好在这次没有什么鸟虫破坏尸体,死者受了什么伤还是很一目了然的:“尸体当胸一道剑伤,穿胸而过,应当是致命伤,一剑毙命。剩下的枪伤伤口凌乱,毫无条理,且遍及死者全身,看着伤口颜色当是死后才有的,许是用枪之人死后鞭尸以泄愤。”
墨麒已经将唐远道留在宫九的府邸了,不欲让他看这种场面:“可能看出行凶之人用的是什么剑,什么枪?”
仵作嘴里直发苦。他一个平民百姓,从来不曾舞枪弄棒,上哪儿知道去?
仵作苦着脸:“这……我只能说,这剑剑身很薄,应当是一把细剑。至于这枪……”他又细细看了看,“这枪!”
宫九:“有话快说。”
仵作连忙道:“这枪,是我玉门关特制的红缨枪,枪头有三道血槽,槽口有锯齿……您看!”
李副将将自己的红缨枪摘下,递给宫九看。
宫九修长的手指在红缨枪头血槽锯齿上轻轻按了一下,一滴殷红的血便从指腹处涌了出来。细微的刺痛和酥麻感顺着手臂,一路传向全身,令宫九的眼尾无端晕出一丝嫣红。
“你做什么?!”墨麒浑身肌肉立即紧绷起来,他蹙紧了眉头,一把抓住了宫九的手腕,半是强行地将他手里的红缨枪拿走,还给了李副将。
本还沉浸在案情中的胡铁花:……??
我好像在哪闻到了一点酸臭味?
宫九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倒是挺顺从,只是墨麒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松,站在他边上的胡铁花分明能感觉到墨麒的紧张。
还有一点掩藏得很好的防备和警惕。
胡铁花怀疑自己感觉错了。
宫九收回手:“玉门关的红缨枪,会供给其他地方吗?”
李副将:“不会,只有关中将士才能拿到这红缨枪,这红缨枪是我们军中的铁匠特制的,绝不会卖给任何人。”
耶律儒玉挑眉:“那就好了,看来行凶之人,至少有一个,就是你们玉门关内的自己人。”
作者有话要说: 胡铁花:什么东西是酸臭的呢?
龙曜:千年以后你就知道了,这叫恋爱的酸臭味……
单身狗胡铁花:……不,我不想知道。
单纯只是不想让宫九当众那啥的墨麒:……
大写的冤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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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马迷途案13
“怪哉,怪哉!”胡铁花道,“这整个玉门关,都被马将军收得固若金汤,便是马将军此时已是身死,玉门关上上下下的民心依旧是向着他的。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有玉门关中之人,会做出这种搅乱关内安定的事情?”
墨麒沉思片刻:“但在这具尸体之前,其他尸体都被损毁的太过严重,无从辨别这些死者都是死于剑伤这一推测究竟是否正确,也不知他们除了剑伤之外,是否还受过其他武器的伤害,更不知这枪伤在前四具尸体中还有没有——又或许,只有这具尸体上才有枪伤。”
明确的线索太少了。只有武副将身上的一小处剑伤,和这具新尸体上的剑伤、枪伤被保存了下来。既然如此,他们又怎么能确定其余的尸体,一定就是为剑所杀呢?
胡铁花随口道:“那会不会其实这个尸体就是前几案的凶手的尸体,是有关内的人抓住了他,这才突然出现了泄愤的举动?”胡铁花摊开手,“毕竟前几具尸体可没有死了还被人鞭尸。”
宫九:“可能性很小。这尸体上也有剑伤,假设这使剑之人便是连环案的凶手,那就应当是鞭尸之人与这个凶手同流合污,杀了此人。”
众人正议论着,楚留香终于姗姗来迟,快步踏入停尸房内:“我去探——嗯?”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停尸房里那个穿着大红道袍的异族人。
楚留香奇怪地看着耶律儒玉:“这位是?”
看这道袍,难道是道长的师兄弟?楚留香询问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墨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