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宴笙鼓起勇气:“不可以。”
萧弄拧起眉,很不悦,喑哑道:“男宠。”
钟宴笙大概理解了下,萧弄的意思似乎是,他是钟宴笙的男宠,就是做这些事的,不理解钟宴笙为什么要拒绝他。
“……”
钟宴笙完全想象得到,等萧弄清醒过来,想起男宠这茬,脸色会有多恐怖。
他咬咬牙:“……反正不行!放开我,你还听不听主人的话了?”
听到“听主人话”这几个字,萧弄有些松动,但抓着他的手还是不放,另一只手一捞,将钟宴笙按进怀里,嘴唇贴在他耳边厮磨,堂堂定王殿下,竟然显得很委屈:“难受。”
钟宴笙趴在他怀里,脸已经彻底红透了,被萧弄缠得是在没办法,只好咬咬唇,脑袋埋在他颈窝里,呼吸都在发抖:“用、用手可以吗?”
耳垂微微一痛一热,被兴奋起来的萧弄叼着咬了一口:“小主人。”
昨晚烧遍全身的高热又弥漫回来了,钟宴笙感觉他和萧弄一样都疯了,否则他怎么会坐在萧弄身上,帮他做这种事。
说是钟宴笙帮忙,但其实完全是萧弄抓着他在主导,他的手不算温暖,修长有力,却让钟宴笙感觉手心发烫。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长大了也谨遵医嘱,乖巧安静修身养性,就看过一眼云成带来的避火图,画得还很不好看,毫无兴趣。
钟宴笙自己都很少做这种事,更别说帮人了。
耳边的气息促乱,带着几分炙热的鼻息,钟宴笙闭着眼睛不敢看萧弄,手腕都开始发酸了,萧弄却还是很不满意。
钟宴笙太害羞了,力气也不大,隔靴搔痒一般,非但不能解痒,反倒让他喉间愈发干渴。
钟宴笙感觉萧弄在用下颌蹭他的发顶,跟有时候踏雪撒娇似的,嗓音沙哑得惊人,控诉他一般:“不舒服。”
钟宴笙脑子里一白,抬头对上那双幽蓝的眼,也不知道怎么,仿佛被魔魅诱惑了般,指尖颤了几下,主动递了下去。
萧弄敞着上半身的衣袍,半靠在床上,一只手将他搂在怀里,露出奖励般的笑意,揉捏着他后颈的胎记,吻他的耳廓。
“乖,主人。”
钟宴笙被他叫得骨子发软,恍恍惚惚发觉,萧弄好像只是脑子坏了,但不是傻了。
等钟宴笙从萧弄身上下来的时候,萧弄腰侧那道伤早就又洇开一大片血迹了,钟宴笙瞧着都疼得厉害,脑门发汗眼前发晕,萧弄居然吭都没吭一声!
钟宴笙一时也顾不上羞赧了,骂了他一声“色狗”,转头去拿帕子。
昨晚萧弄短暂地清醒过后,应该给自己清理了下伤口,屋里架子上还搁着染血的布条,李一木很贴心地准备了两盆清水和几块帕子。
给萧弄擦血的时候,钟宴笙手都是抖的,眼眶止不住发热。
萧弄勉强还算餍足,靠在床头,发现钟宴笙眼睛红红的,伸手来碰他的眼睛:“哭?”
钟宴笙不想跟一个话都说不清的人吵架:“你不准说话。”
萧弄就乖乖闭嘴了。
钟宴笙怕弄疼萧弄,小心翼翼给他擦伤口,白日里光线比晚上好,伤口也更清晰,萧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也愈发显眼。
他看得心慌心疼又生气,给萧弄擦完了伤口,还要擦另一个地方,木着脸道:“你自己擦。”
萧弄果断道:“不会。”
钟宴笙不惯他的:“喔,我也不会,那你就那样待着吧。”
萧弄思考了下:“小主人,疼。”
“你就是瘫了也能自己擦。”钟宴笙把洗干净的帕子丢他手上,“自己来。”
萧弄幽幽一叹,只好自己来了。
等他擦干净了,钟宴笙还得赶紧洗帕子,以免被人发现不对劲。
但屋里就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儿。
钟宴笙做贼心虚,不想一直待在屋里,洗完帕子,给萧弄又上好了药,用纱布绑好了,站直身道:“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你自己乖乖待在床上养伤。”
转身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背后窸窣一阵,带着血腥气的熟悉气息罩过来,萧弄寸步不离地跟了过来。
真的跟只黏人的大狗一样。
钟宴笙苦恼又无奈:“你受伤了,刚刚伤口还裂开了,要好好静养。”
萧弄听不懂的样子,只是朝他微笑。
跟萧弄有时候拿钟宴笙没办法一样,钟宴笙拿他也没办法。
而且萧弄受着伤,身份比他招眼得多,他也不放心把萧弄一个人留在屋里。
钟宴笙只好道:“那你乖乖的,不要乱跑,就跟在我身边。”
萧弄颔首。
拉开屋门时,外面看守他们的人已经换了,也不知道是李一木受到了太大的震撼,不想再待在这儿,还是去用饭了。
外面守着他们的是个中年男人,态度不像李一木那般和善,听到声音回过头,凶巴巴道:“首领要过两日才回来,你们给我老实待在这儿。”
钟宴笙瞄他一眼,乖乖道:“叔叔,我只是想出来透口气。”
中年男人狐疑地瞅着看着十分老实乖巧的钟宴笙。
李一木是个大嘴巴,方才去拿粥和药的片刻功夫,已经把“那个蓝眼睛男人原来是那个漂亮小公子买的男宠”这一震撼消息,传遍了寨子上下。
水云寨的匪徒们,除了最初的那一批,剩下的都是没有活路,迫不得已拖家带口投奔来的,对官府和富人带着股强烈的敌意。
听到钟宴笙是个买卖男宠的富商,他们自然又是满心愤懑不屑。
但一对上钟宴笙,又不免产生股强烈的落差感。
这怎么看都是个乖小孩,不像个骄奢淫逸的富商啊?
中年男人糊涂了一下,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都柔和了些:“行,但你们不能走到其他地方。别想着跑出去,寨子在深山里,你们俩一个病一个伤,出了寨子,只会成为山里猛兽的晚餐。”
随着他半威胁半警告的说话,钟宴笙也看清了屋外的环境。
关着他跟萧弄的这处屋子,处在整个寨子的最高处,从这里望下去,寨子四周用石头与尖木砌了高墙,只有这座屋子这一面,是一片更深的林子。
而在下方环绕的高墙之内,是一大片井然有条的农田,屋舍俨然,除开农田外,还有一片宽阔的场地,周围置放着几个兵器架,正有一些年轻人高喝着在训练。
这地方,居然连操练士兵的演武场都有!
钟宴笙吃惊不已,寻常百姓上山为贼,怎么可能做得这么秩序井然?
这水云寨背后的人肯定不一般!
萧弄倒是完全没看底下,一心一意地垂眸望着钟宴笙后颈发间若隐若现的胎记。
中年男人见钟宴笙惊讶,流露出几分骄傲:“看到了吧?我们水云寨可不是那些个虾兵蟹将可以拿下的,官府那些废物连我们的地盘都找不着。”
钟宴笙诚心实意夸赞:“太厉害啦……不过你们不怕有人从后面的林子这里爬上来偷袭你们吗?”
中年男人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看了眼:“后面是断崖。”
钟宴笙悄悄冒出来的小心思瞬间灭了,心口凉了凉。
是断崖啊,难怪放心把他们放在这儿。
钟宴笙又蔫了,叹了口气道,被中年男人盯着也不好做其他人,回到屋里搬出两张椅子,干脆坐在门口捧着脸晒晒太阳。
昨晚泡了水,他都快发霉了,想晒晒太阳。
俩人的容貌不俗,寨子里似乎也很少来外人,坐了会儿后,就有人过来围观了,从妇人到少女到匪兵和小孩儿,窜来窜去的,不住地偷偷瞄他俩。
钟宴笙以前还会被人盯得浑身不适,跟萧弄混了一段时间,已经能坐到面不改色了,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萧弄倒是十分心外无物,抓着钟宴笙一只手,旁若无人地把玩,钟宴笙抽抽手指,又被萧弄抓回去,爱不释手般摩挲着。
假装路过了许多遍的一个年轻匪兵终于忍不住,停下巡逻的脚步,瞅着萧弄锋锐冷峻的半边脸庞,面色难以形容,问了句:“我听说,这是你买的男宠?”
钟宴笙停顿了下,硬着头皮笑着点点头:“是呀。”
那个匪兵还没继续问呢,另一个妇人就八卦地凑了上来,感觉很稀奇:“花了多少银子啊?”
钟宴笙估摸了下定王殿下的身价,想起那个被他吐过的花瓶,犹豫着道:“三万……”
手指陡然被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萧弄抬眸看他,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在警告他。
钟宴笙立刻斩钉截铁地改口:“三十万两。”
萧弄蹙了蹙眉,大概是对这个价格不太满意,勉勉强强地又低下了头。
那个匪兵又嘶了口气,身边的其他人也跟着抽气:“我的个亲娘嘞,这么贵!”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钟宴笙都不知道这群匪徒哪来那么重的好奇心,硬着头皮捧起定王殿下俊美无俦的脸庞展示了下:“因为长得很好看嘛。”
定王殿下的脑袋可值钱了。
……说不定还不止三十万两银子呢。
萧弄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五官挑不出一点毛病,哪怕穿着寻常布衫,眉眼依旧出挑。
往日里定王殿下太过锋芒毕露,大伙儿怕他都来不及,没多少人敢直视他的脸,现在因为脑中的混沌,没那么有攻击性和侵略性了,气质柔和了不少,低垂着眼的样子甚至称得上是英俊温柔的。
众人望着萧弄的脸,纷纷表示理解:“是好看,是好看。”
“也就比我英俊一点点,我岂不是能卖个十万……”
“三十万两?又不能给你生娃娃,疯啦!”
“嗨,你懂什么,闽南那边就好这一口,结什么契兄契弟的,搭伙过日子。”
钟宴笙干笑着应和:“是啊,是啊。”
太可怕了,这些人居然想让定王殿下给他生娃娃!
“光好看也没用啊,他很能干吗?”
钟宴笙继续附和:“能干,很能干。”
定王殿下什么都能干!
众人咂摸了下,还是感觉三十万两天价数字,瞅着萧弄这个行走的三十万两白银,几个手痒的伸手想碰他:“我听阿木说,他脑子不太好使?”
钟宴笙看着这几个胆大包天的人,一阵头皮发麻,眼疾手快,立刻按住了萧弄的手:“诸位可别碰他,他脾气不好的,只给我碰,其他人碰他,他会打人的。”
与此同时,一直听话依靠在钟宴笙身边的萧弄抬起眼眸,半眯着看向那几个想摸他脸的人。
围观过来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集体退后:“嘶,瞅着脾气确实不好。”
定王殿下何止脾气不好,钟宴笙拼命把萧弄的手按下去了,偷偷又踹了他一脚,才让他安分下来。
被萧弄冷森森的眸子一瞅,好奇过来的众人都散了,钟宴笙也舒了口气,站起身又仔细看了看下方的寨子,心里大致有了个地图,又歪头问旁边守着的中年人:“叔叔,你们经常带人回来吗?”
“怎么可能。”中年男人刚从三十万两的震撼里拔回神,闻言嗤了声,“要不是看你们快死了,也不会带你们回来,等回头首领问了你们话,看看是要点银子蒙着你们眼睛送出去,还是刺瞎你们眼睛把你们丢出去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萧弄掀起眼皮,冷漠地看向他。
中年男人登时打了个寒颤。
三十万两了不得哦,这么瞪人!
钟宴笙心里有点底了,谢过中年人,把瞪人的萧弄拽回了屋子里。
回到屋里,钟宴笙苦着脸叹了口气。
后山的断崖是不能指望了,他又不会飞檐走壁。
方才观察了那么会儿,水云寨的防守很严密,有人守在门边巡逻的,光靠他肯定无法从其他几个门溜出去。
钟宴笙愁眉苦脸了会儿,都忘了自己风寒未退,倦意涌上来,琢磨着方法,趴在萧弄怀里又渐渐眯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与此同时,钟宴笙感觉脚上有些发痒,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脱下袜子,发现脚上红了一小片。
钟宴笙愣了会儿,脚已经被身后的人抓起来拉过去细看了。
以萧弄现在的脑子,不太能理解钟宴笙的脚为什么会起疹子:“受伤了?”
钟宴笙不敢吱声。
他的衣裳肯定是被丢掉或者拿走了,料子很上乘,匪徒们不会客气的。
一身衣服而已没什么,但他的确有点娇气难养活,穿着粗布衣裳,磨出疹子了。
脚上本来就痒痒的,还被萧弄的指腹摩挲,就更痒了,钟宴笙抽了抽脚,小声道:“别看啦……我没受伤。”
但是看这个情况,他跟萧弄得尽快离开水云寨,否则他不仅脚上会起红疹子,身上也会的。
萧弄皱紧了眉,盯着钟宴笙脚没说话,半晌,轻轻放下钟宴笙的脚,一声不吭地把他抱进了怀里,像抱什么容易碎掉的珍宝似的。
钟宴笙隐隐听到了声叹息。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几下有节奏的敲击声。
外面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我来送饭。”
钟宴笙还没开口,就听到耳边萧弄冷淡地应了声:“进。”
待在萧弄怀里很舒服,钟宴笙这会儿正难受,不是很想离开,反正寨子里的人都知道萧弄是他的男宠,抱抱怎么了。
他腆着脸缩在萧弄怀里,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他抬眸一看。
四目相对,钟宴笙傻在萧弄怀里。
进来的人不是李一木,也不是中午那个中年男人。
是展戎!
展戎昨晚带着人寻到瀑布下,找到萧弄断掉的腰带时,吓了个半死,差点万念俱灰。
要不是跟着踏雪寻到水云寨的人递来消息,他捧着那条腰带都想自杀谢罪了。
没料到千辛万苦潜进来,面对的会是这么一幕,展戎呆了一瞬,反应迅速:“哈哈……不好意思,是我进来得不对。我重新进来一下!”
门嘭地又合上了。
几息之后,门又被规律地敲了几下:“我进来送饭了。”
钟宴笙:“……”
他总算明白萧弄为什么会骂手底下人是废物点心了。
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展戎。
钟宴笙连踹带推的,好不容易把萧弄从身上撕下去了,下一刻,屋门再度打开,窜进来的却不是展戎,而是一道迅捷的白影。
钟宴笙还没看清那道影子是什么,刚从萧弄怀里起身,就被那东西猛一下,扑回了萧弄的怀里。
萧弄十分欢迎,张开手迎接他回到怀里。
背后的怀抱坚硬宽阔,前方却是片暖烘烘的毛茸茸。
钟宴笙被揉得乱七八糟的,错愕不已:“踏雪?”
大猫嗅到了久违的香气,又听到钟宴笙叫自己,发出兴奋的呜叫,拼命往钟宴笙怀里拱来,甩着蓬松的大尾巴使劲嗅他的味道,伸出宽厚的舌头去舔他的脸。
身后的萧弄不悦地环紧了他的腰,顺着他的后颈嗅过来,仿佛跟踏雪抢夺标记领地一般。
随即后颈湿湿地一热。
萧弄蹭着他后颈的胎记,沙哑的嗓音低低传入耳中:“主人,喜欢我还是喜欢它?”
钟宴笙腰一软,从耳后根麻到尾椎骨,简直羞愤欲死。
萧弄脑子果然坏了,跟一只大猫猫争风吃醋。
踏雪舔他就算了,萧弄、萧弄也在舔他!
他就真的是个谁都能舔一口的小点心吗?
钟宴笙被夹在突然出现的踏雪和萧弄之间,简直快呼吸不过来了。
恍惚中,他生出种在被两个萧弄……或者说两只踏雪夹在中间的荒诞错觉。
作者有话说:
迢迢失魂落魄:原来我真的是小点心,小点心…… (呲溜舔一口)
第六十一章
前面是热烘烘的踏雪, 身后是定王殿下坚实的胸膛,钟宴笙被夹在中间,逃都没地方逃, 眼睫都有些湿润了。
屋外的展戎咳嗽一声:“那个, 我进来了?”
钟宴笙一激灵醒过来, 使劲把怀里毛茸茸的大脑袋推开:“踏雪……你爪子好脏!下去!”
被嫌弃爪子脏兮兮的踏雪耳朵一耷拉,呜了一声, 委屈地松开爪子退了下去。
见踏雪被赶走了,萧弄似乎挺高兴的,大概是觉得钟宴笙把踏雪赶走了, 意思就是更喜欢他, 弯着眼搂着钟宴笙的腰, 蹭上他的脖子沉醉地嗅着味道。
落在贼窝自然没工夫整理形象, 定王殿下披着长发,冰凉的发丝落在他的颈子上,凉丝丝的。
钟宴笙脖子红了一片, 又羞又气:“你也走开!”
萧弄垂下眸子,反而又把他搂得紧了紧,低声道:“痛。”
是碰到伤口了吗?
钟宴笙顿时像只被揪住了翅膀的小雀儿, 紧张兮兮地回头观察萧弄的脸色,伸手去摸他的腰, 生怕他的伤口又裂开,将衣物浸得血淋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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