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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帝王的掌心宠(嘉紫升)


白岩缩着手臂,怔怔的看着太医手中的药膏。
宋嬷嬷担惊受怕一场,欢喜着接下药膏,应道:“多谢大人了,老奴送您出去。”
莲心凑过去,贴心的握住宋嬷嬷粗糙的手掌,笑着说:“就知道咱们世子吉人天相,必是没有问题的,宋嬷嬷且照料着小世子吧,奴婢去送医官就好。”
宋嬷嬷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冷笑了一声,缩回手,也没拒绝,只说:“那就辛苦莲心姑娘了。”
莲心丝毫不显尴尬,福了福身,带着医官离开。
兴才也是会看眼色的,等莲心一走,不等宋嬷嬷指使他,便退出去说:“奴才在外边侯着,就不打扰世子休息了,若世子有吩咐,喊小人一声即可。”
宋嬷嬷盯着他带人出了房门,才折身去给床上的白岩压被角。
她一边压,一边抹了抹眼角,低声着说:“一群狗眼看人低的货色!……世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如今宣王世子殿下护着您,看谁还敢给咱们眼色看。”
白岩垂目看着宋嬷嬷放在床头的药膏盒子,抿了抿唇角。
他抓着被角,低声说道:“嬷嬷,我今日又做错事了。”
宋嬷嬷一顿,随后气势十足的说道:“世子说得什么话,世子从未做错过什么,错的都是他们那群有眼无珠的东西罢了!”
“可是他们都不喜欢我。”
白岩说:“嬷嬷,我读不好书,又总惹父亲生气,使他丢脸,父亲母亲、兄长,他们都不喜欢我,真的不是我的问题吗。”
宋嬷嬷愣住,她看着小世子认真的脸,强撑着说:“世子……世子只是比别人学的慢一些,又有什么错,哪家孩子生来就会读书的。”
她嘴笨,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低下头,摸摸白岩的脑袋,说:
“世子现下只是病了,不要多想,老奴这就去给世子煎药。”
如果他读书好,他们就会喜欢他了吗?
白岩张了张嘴,想叫住她,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一直陪着他。
即便是宋嬷嬷,也有自己的亲孙儿。
没了兄长,他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白岩怔怔的垂下目光,他环住双腿,把自己蜷缩起来,像是这样就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如果真是自己的话,那或许还不如阴曹地府。
晌午时分,阳光火辣辣的照着皇宫地面,如同内心火急火燎的江国旧臣。
楚帝宣布了改江国原推举制官僚制度为楚现行的科举制度,首次会试于三月后举办,因是江郡第一次实行科举制,各地学子皆可参考,由吏部侍郎鸿博与李维主司。
这一消息使得好不容易从昨日江国宫斩首中平静下来的官员们再一次陷入不安中。
刚一下朝,李维身侧就围满了前来打探的官员。
李维一一推拒了。
等到人都散了,向同生才压低声音问他:“抱工可知那位是何意?江国——江实行推举制已多年,此次改科举更是紧急,又放宽限制至此。”
简直就像是——要直接换一批新鲜血液。
他都想到的事,那些精明得似妖怪的老臣当然也琢磨出其间的意思来。
纵使那些老臣在昨日大殿上吓得宛如鹌鹑,私底下却都坐不住了。
待新的血液注入,这帮只有前朝“经验”的老臣又有何下场?
向同生想到什么,忽然大惊,道:“莫不是楚帝想……”
李维忽然停住脚,沉目看向他:“向兄,此话万不可提起。”
向同生也反应过来自己刚说了什么,连忙捂住嘴,狂点头。
李维眉头紧紧拧着,正要走,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穿着朝服的太河均叫住他,朝他拱手行了一礼,眉目淡泊的说:“李大人,陛下对您寄予厚望,千万勿使陛下失望啊。”
李维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拱了拱手,甩着袖子大步离开。
向同生紧张的扶了扶帽子,朝太河均行了个礼,才赶紧追上他的步伐。
太河均浅笑着示意无碍。
他看着李维远去的背影,缓缓松开手,挺直身体。
“太大人!您请留步!”
一名宫监小跑着朝他赶来。
太河均本也正要去藏书阁搜寻楚帝幻觉一事,听见动静,折身瞧见人,拱了下手问道:“小丁大人,可是陛下找下官有事?”
被称作小丁大人的小太监拱手打了个千,憨厚笑着说:“太大人太抬举奴才了,不过此次不是陛下传召您,是坤泽宫梁大人让奴才来给您传个信。”
“梁成实……”
太河均闻言皱起眉正色道:“可是这批入宫的坤泽有异。”
“正是。”丁从喜遮住嘴,压低声音说:“此次入宫的坤泽,有两位检测出了是天级。”
太河均一怔,随后眉目松动下来,低声问道:“大善!陛下可有看中之人?”
丁从喜垮下表情,发愁的说:“正是这点……陛下只见了那些坤泽一面,上扬秋大人家的小女儿竟当堂骇得哭起来,陛下便将人全发落了出来。”
太河均闻言皱起眉头。
丁从喜道:“梁大人已将人都妥善在坤泽宫安置好了,只是不知那二位……”
太河均摇摇看了深宫的方向一眼,最后说道:“本官会找个合适的时间与陛下一提,请梁大人放心。至于那二位……便依照坤泽宫最高级别来照看。”
丁从喜闻言大喜,应道:“是,那奴才便不多打扰大人了。”
太河均朝他点了点头,丁从喜躬身行了个礼告退。
整个楚宫都知道楚帝最厌恶无用之人,哪怕是珍贵无比的坤泽,在他们陛下眼中也不比普通奴才高贵多少。
原本宫里出了两个天级坤泽,宫人们还都以为有了指望,结果楚帝还未曾开口,便被吓得哭起来的坤泽搅黄了。
楚帝当场虽没表示什么,但是脸色十分冷沉,还是随侍左右的十八王爷插科打诨,才化解了这番危机。
这群坤泽惹怒了楚帝,去留便成了问题,思来想去,主管坤泽宫的梁程实还是把这个烂摊子扔到了太河均身上。
毕竟放眼天下,敢伸着脖子在他们陛下面前谏言的也只有太河均一人了。
“皇兄息怒,坤泽毕竟娇贵,无法正面触及皇兄的威严也是合理的。”
御花园,一身风流倜傥的十八王爷楚然拱着手,像模像样的调侃。
楚骥心情尚好,没理会他的马屁。
楚人重武,朝服亦是冷肃的玄色,狰狞的龙头四爪衬得本就眉高目深的男人越发冷厉。
楚然在心里同情的想,这可完全不怪那些可怜的坤泽,毕竟他在十来岁的时候看见他皇兄的冷脸都只会吓得在母妃怀里掉金豆豆。
楚然清了清嗓子,正经起来。
他供了拱手,压低声音汇报:“皇兄,都城果有异状。”
男人神色未变,抛掉手中的饵,淡声问道:“如何。”
鳞片灿金的鲤鱼迅速圈成了一团,池面荡起波澜。
楚然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十三哥罢黜了张大人之位,提拔兰家入礼部,又暗中派人三访了国师与楚大将军府邸。”
“他还算聪明。”
男人沉声笑了声。
楚然打了个哆嗦,无声的清清嗓子,头压得更低了。
他皇兄笑了,可不意味着什么好事。
楚骥没搭理缩在石桌一旁当鹌鹑的楚然,他喂光了鱼饵,随意拍了拍掌心,而后束手看向辽阔的水岸,嘴角勾起的弧度逐渐散去了。
自那东西消失之后,楚骥体内的信息素一直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甚至有几次,他冷眼看着那群无能啰嗦的朝廷要员,重剑就在身侧嗡鸣,几乎控制不住杀意。
楚然很敏锐的察觉到他心情的变化,楚祈宣刚被罚,坤泽宫的坤泽们又都被遣返,他可不想在这时候触到楚骥的霉头,连忙躬身请辞:“皇兄,若无其他的事的话,臣弟便先告退了。”
楚骥冷声道:“下去吧。”
“臣弟告退。”
楚然小心的退出亭外。
楚骥压抑着躁动的情绪,冷声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道:“十一。”
水汀周围的帷幔轻飘飘的飘动了一下,一名黑影动作利索的单膝点地,嗓音冷翳的道:“陛下。”
楚骥没有看他,沉声吩咐:“查查名录。”
“是。”
黑影抱拳行礼,迅速消失在原地。
楚骥御驾亲征,十三王代为监国,他既能办得到罢黜肱股之臣,颇超出楚骥的预料,这其中替他使力的,也远远不可能只十三侯夫人母族家的势力。
这世上怕他的人有很多,想要他死的,亦是半点不少。
若是有人办得到,楚骥倒要高看他一眼。
男人扯了扯嘴角,下一刻,他忽然皱起眉头。
一股极其陌生的情绪从他心底——又或者是从脑海深处席卷而来,或许是“恐惧”,又像是柔弱不堪的、只有弱者才会有的“委屈”。
几乎是瞬间,楚骥就意识到是什么在作怪。
他大掌攥起,猛得看向水汀的一角,厉声呵道:“你在做什么!”

楚骥拧着心口处,黏腻让人失控的情绪疯狂蔓延着,让他恼怒又无力。
这是楚骥从没体会过的情绪。
他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会对他有这等影响。
楚骥盯着那团颤抖的被角,目光狠厉。
守在水廊外的宫人也听到了楚帝的那声厉呵,江德满一哆嗦,连忙问道:“陛下——”
楚骥不耐烦的厉声道:“都退下!”
“是、是、奴才这就退下。”
江德满还从未见过楚帝发这么大怒,连忙蜷缩着背,催促着同样胆战心惊又不明所以的宫人们远离水汀。
丁从喜刚刚复命回来,隔着水廊便听见楚帝的厉声,赶紧去扶脚软的江德满:“义父!您老人家没事吧,陛下怎的发如此大火。”
江德满气急败坏的拍了他脑袋一下,压低声音:“你小子!陛下的心思可是我等可揣测的!”
丁从喜捂着脑袋,连连点头:“义父教训的是,是徒弟不仔细了。”
江德满没再搭理他,规整好宫人候在水廊外,满脸忧心的遥遥的往亭子望去一眼。
今日一天陛下都行为十分诡异,像是……像是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一样。
水汀内。
白岩被男人的怒呵吓得一震。
他还记得昨晚被掐着脖子,几乎窒息的感觉。
即便刚刚无意识时想着阴曹地府,可真的再次见到“凶恶”的男人,白岩仍是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他紧咬着嘴巴,收住声音,不敢发出动静,本能涌出来的泪珠断线似的往下砸,身下的被褥很快濡湿了一小片。
楚骥冷着脸,抬起大掌轻触眼角,在触碰到眼角陌生的湿濡触感后,男人的额角瞬间绷起了青筋,他迅速的放下手,大掌重重拍在石桌上,朝少年方向低吼道:“住口!”
石桌承受不住男人十足力道的一掌,发出刺耳的裂口声响,瞬间倒塌成一摊碎石。
白岩整个人都吓得僵住,连哭都忘记了。
楚骥的眼角总算没了让他怒火十足的湿润。他攥紧拳头,神色可怕的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这东西对他的影响远远要比他想象中的大。不止同生共死,如今甚至还会影响到他的“感觉”。
楚骥眼底蒙上一层阴翳,他沉声道:
“出来,孤要和你谈谈。”
白岩打了个哆嗦。
但是他再傻也不会相信男人口中的什么谈谈,他的语气分明就是想杀了他的。
少年咬着唇瓣,一点一点蠕动着往后退。
楚骥见状,神色彻底冷下来,他眼底以缓慢的速度攀爬出若隐若现的血色。
白岩只感觉到一股极大的重力猛得压在背上,瞬间将他紧紧钉在床铺上。
这股气势又冷又沉,带着浓厚的血腥喧嚣气息。
白岩被牢牢压制在床铺上,从喉咙里挤出了几声哭腔,他的脸被迫贴着布枕,贴在脸庞旁的小指紧紧蜷缩起来。
看着被团被庞博的精神力压制住,楚骥神色终于好看了几分。
只是下一秒,他猛得抬眼,目光死死钉在那团被子上。
只见原本应该被精神力牢牢压制住的少年,撑着身体重新爬了起来,虽然吃力,但是却还在一点一点的往后挪动。
楚骥瞳孔瞬间缩紧。
楚骥是数百年来唯一一个元级天元,哪怕是目前天下最顶级的乾元,也无法在他的精神力下抗衡。
而这区区一名不知真假的“少年”,却能无视他的精神力压制。
他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楚骥眯起眼,他注视着少年的方向,突然起身,高大的身体大步迈向还在不停向后缩的被团。
白岩只感觉到身上一凉,被他看做重要的防护物的被子直接腾空飞了起来,下一秒他自己也离开了地面。
楚骥以不会掐死他的力道挟制着少年的脖颈,将他提到身前,沉声说道:“孤问你三个问题,如若答不上来,孤便让你生不如死。”
带着血腥气的气息径直扑了白岩满脸,白岩用力扒着男人的手臂,恐慌的睁圆眼睛。
男人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高大了,上次见面白岩只顾着缩在墙角,对比还不甚明显,现在他被掐着脖子,几乎整个人都被笼罩起来,只觉得对方如同地狱的索命恶鬼,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
楚骥冷然看着安静下来的少年,手下力道放松了一点,问道:“很好,现在告诉孤,你究竟是何人?”
少年睁着湿润着眼睛看着他。
楚骥皱起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下一瞬,就看见少年圆润的杏眼耷拉下来,没有血色的唇瓣抖动着,紧紧抿成一条线。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楚骥收紧大掌,语气冷冽的威胁道:“住口!”
少年剧烈的抖了一下,紧接着眼角无声的流下泪珠。
他对比男人小的可怜的双手徒劳的掰住男人扣着他喉口的拇指,挣扎着试图掰开钳制着自己的大掌,脚也开始胡乱踢踹。
丁点力道,于楚骥而言,比猫崽子也差不了多少,可因为两个人“感同身受”,泪水又开始不要钱一样涓涓往外冒。
男人略显狼狈,他粗重的喘息了两下,而后松开钳制着少年的手掌,捂住眼角阴鸷低呵道:“你以为孤不敢动你吗。”
白岩被甩在地面上,他顾不得疼,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身后缩。
楚骥眼底发红的盯着狼狈后退的少年,因为眼睛被泪光浸湿了,目光显得越发深邃危险。
楚骥一生从未心情大动过,哪怕当初统一两国,他也未曾有过什么波澜,而如今竟因这不知来路的东西,头一次感受到“惶恐”和“害怕”——弱者才会有的东西。
他脸色黑得可怕。
白岩呜咽着后退,可无论怎么退后,那双黑龙靴底一直踩在距离他不过一尺的地方。
楚骥冷冷的看着弱小的一团少年。
他二人现下性命相连,杀是杀不了,威胁也只会让这东西哭得更厉害。
更重要的,这东西或可真对他的信息素有影响。
男人掐住少年的脸,掰着他的下巴抬高。
白岩被迫扬起脖颈,他试图挪开,又被掐得更狠,两次下来,白岩彻底软下来,他抓住男人掰着他下巴的手,从嗓子眼发出几声哭腔解释:“不、不是我要出来的。”
楚骥冷漠道:
“住口,若你乖巧,孤可考虑留你一命。”
白岩抽噎着看他。
他眼角湿漉漉的,白净的脸也被哭花了,像只狼狈的狸花猫。
见少年终于安静下来,楚骥拂手丢开这颗团子,震袖起身。
他自上而下的看着恢复自由后又缩成一团的少年,冷声开口:“尤其勿让孤再看见你哭泣,你可听懂了?”
白岩不懂他的意思,直到男人危险的视线刺在身上,才吓得胡乱点头。
男人不耐道:“讲话。”
少年顿了一小下,颤巍巍的开口:“知、知道了。”
他嗓音稚嫩又沙哑,听得楚骥眉头皱得更紧,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竟隐隐也觉得喉口有些不舒服。
他没甚好气的唤人:“江德满。”
候在水汀岸边的江德满耳朵一动,立马应声:“陛下,奴才在呢。”
“过来收拾了。”
楚骥冷声说道。
“是。”江德满立刻应声,点了几名动作利索又安静的宫人,迅速拾了满亭的残局。
江德满也不敢乱看,躬着身,掐着嗓子说:“陛下,是否要传些点心?”
楚骥心气不好,淡声道:“你看着办。”
看着办?
这是传还是不传啊!
江德满满心难办,面上还是老成的不露分毫,躬身小心的应下:“是,陛下,老奴这就去着人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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