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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白色的木)


太子听到后,立刻按着唐王的脖子,把人按在太庙里对着祖宗牌位磕头。
磕一个,念一句——
“小兔崽子,不尊重长辈!”
“书读哪里去了!除了受冠者的父亲,他的师长也能给他加冠!”
“你看老头儿的长相,能生出许烟杪这种神仙一样的人吗!”
太庙外面,老皇帝正欣慰长兄如父呢,就听到大儿子在背后毫不客气地谤议他这个爹。顿时紧咬后槽牙。
你真是我亲儿子啊!
——不是亲的都不敢这么说!
再然后,他听到唐王理直气壮的声音:“说不定二娘特美呢!”
太子:“……”
你这就叫上二娘了???
唐王振振有词:“对吧对吧,这可是在我爹的长相中和下仍然能生出许郎这等美人的女人,何等的美貌!我都不敢想!”
太子:“……”
这话说的……如果不是他知道真相,他都要猜疑了。
“砰——”
门被突然很用力地推开。
唐王腾地站起来:“爹……爹……我……啊——”
一声惨叫响破云霄。
太子默默地举起双手,蒙住自己的眼睛。
据说,唐王雪天不慎脚滑,摔了一跤,整个人鼻青脸肿、卧床不起、茶饭不进,躺在床上时目光呆滞地望着床幔,口中偶尔咕哝几声,旁人不太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反正就是没办法参加许烟杪的冠礼了。
许烟杪对此迟疑发问:“他不会是中风了吧?”
连沆摆摆手:“不可能,真中风了,朝堂上不会一点消息也没有。大家都在猜,唐王可能又被揍了。”
一片短暂沉默后,许烟杪灵魂发问:“唐王以前没有去封地时,三天两头被他爹揍?”
连沆露出一个含蓄的笑容。
许烟杪“哦——”地拉长声音。
【懂了,唐王一定是那种混世魔王的性格。老皇帝摊上这样的儿子也不省心。】
连沆咳嗽一声,从箱子里取出一顶精致的缁布冠,双手捧着走到许烟杪面前:“许郎,快来试试这个冠子合不合适!如果合适的话就要拿进宫准备你的冠礼了。”
说完。他又从另一个箱子里取出一套颜色鲜艳的冠礼礼服,笑着说:“这身礼服也要试一下尺寸,不合身还得改。冠礼一生只有一次,绝不能出错!”
许烟杪一听这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从连沆手中接过缁布冠戴在头上,又三下五除二地穿上了礼服。
人在镜子前来回打量着自己。
“太好了,大小刚刚合适!”
“连郎,你说我戴这个缁布冠,穿这身礼服看上去怎么样?我觉得我整个人看起来成熟稳重多了!”
“连郎?”
许烟杪兴奋地转过身,只看到连沆直直地盯着他看,一动不动,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
许烟杪伸手,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在发什么呆?该不会工作没做完吧?”
连沆猛地回过神来,抱起手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着许烟杪。随后,面上划过一丝狡黠的笑容:“许郎,我真的非常期待几日后的加冠礼。”
【啊?】
正月初五,宜冠笄。
【芜湖!加冠礼!加冠礼诶!我还是第一次体验这事呢!】
永昌侯听到这个声音,打了个哈欠爬起来,问下人:“什么时辰了?”
下人小心翼翼:“寅时一刻。主子,今日不用上朝,是不是再睡会?”
“寅时一刻?”永昌侯旋即发笑:“起这么早?这么兴奋啊。”
下人偷偷看了永昌侯一眼,私下揣测:自从主子和那些义子断绝关系后,愈发喜欢自言自语了,想必也是太寂寞了吧。
许烟杪兴奋地起床,兴奋地洗漱,兴奋地坐到镜子前打扮。
先是用梳子把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确保每一根发丝都整齐服帖。
最后,换上一件月白色的绸缎里衣,然后是一件深黑袍服,袖口和下摆处配有朱色锦边。
【啦啦啦!】
【啦啦啦!】
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许烟杪又低头系上朱色锦边的绅带,穿好深色的布鞋,朱红色的锦把长发一束,整个人都好像是一蓬燃烧的烈火。
【冷静冷静!不能‘啦’了!】
【成年了!要成熟稳重!】
许烟杪深吸一口气,对着铜镜轻轻地抚了抚衣服,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出问题,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大步流星地出门,坐上前来迎接的马车。
然后,就被安排到家庙旁边的东房,对着南面站立。
——原身的家庙当然不在皇宫之中,这是新立的,用来应急,等行完冠礼就要拆除。
太监在旁边耐心解说:“许郎莫要坐下,莫要着急,待陛下布好席,便能出殿了。”
许烟杪随口一问:“要多久啊?”
太监想了想,说:“如今‘洗’已摆放完毕,冠服亦折叠摆放至西墙下了。如今再放好配饰与酒器,且将行礼所用之席铺好,待参礼者前来便可,约莫……半个时辰?”
许烟杪瞳孔地震。
【啊啊啊!一个小时!要站一个小时!这也太累了吧!】
正在监督宫人做这些事情的老皇帝听到这个抱怨,依旧保持着微笑。
小兔崽子,还嫌站着累!一会儿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累了!
“许郎——”
“出房——”
等许烟杪听到这两声天籁之音时,已经是快一个时辰了。
他迅速踏出东房之门。
帝后、皇室成员,及文武百官一众参礼者含笑看过去……
飞扬的朱锦镶边童子袍,红锦束黑发,青年身姿挺拔,像风雨中的劲竹。
襄阳公主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双手紧握,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许烟杪看。
老皇帝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许烟杪。
权应璋禁不住微微点头,低声和旁边的季岁说:“许小子果然不凡,相貌、气质无一不出众,举手投足间亦尽显儒雅之风。日后在我古文学派必有大作为。”
“嗯。”季岁淡淡应了一声:“除了最后一句,我都赞同。”
其他官员屏住呼吸,仿佛生怕自己的声音破坏了这美好的画面。之后再无人声,空气中弥漫着沉默,只有许烟杪袍服摆动的声音沙沙响动。
待许烟杪入席后,太子拿起梳子,小心翼翼地把许烟杪束起的头发解开,重新梳理。
再用六尺长的黑巾把许烟杪的头发重新笼起来,缠了个发髻。
这个过程中,许烟杪没有看过一次系统,也不觉得无聊,感受着梳子轻柔地划过头皮,以及缠发髻时熟练的动作,许烟杪思维发散。
【真没想到,太子居然这么会梳头和帮人缠发髻。】
【我以前还听说有女孩子只会给自己盘头发,不知道怎么给别人盘,帮室友盘头发时,都是让室友站在她身后,她再抬起手往后摸,摸到室友的头发后假装是自己的头发,再盘好。】
【太子这梳得不赖啊!】
太子简直扬眉吐气。
那当然!他天天帮夫人梳头发缠发髻的!非常熟练!
“咳咳。”老皇帝站到他们面前。
太子连忙让开,让老皇帝伸手去帮许烟杪扶正一下缠发髻的黑巾。
——这也是仪式中的一环。
随后,老皇帝起身,走到西阶,下阶一级,从有司手中,接过缁布冠,回到许烟杪面前。
天统大帝威严的声音响起:“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许烟杪微微低头:“谨记于心。”
随后,感觉头上一重。
缁布冠已到头上。
老皇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又是太子负责给许烟杪系好冠缨。
“许郎。”太子压着嗓音,送上了笑意:“第一次加冠,结束了。”
为了这份“惊喜”,他们都特意没有提前和许烟杪说,加冠不止是加一次冠。
许烟杪瞳孔地震。
【还、还有?!】
第二次,许烟杪换上了玄端服,去掉缁布冠,重新梳头发,再在发髻中插上笄。然后加皮弁冠。
除了插笄这一个流程,其他步骤都和上一次一样。
但是,还有第三次。
许烟杪笑容已经僵硬了。
【脖子!我的脖子!】
【腰!我的老腰!】
【除了坐着这一会儿,之前我已经站着不动两个小时了啊!】
老皇帝目视前方,正襟危坐。
只在许烟杪心声响起时,飞快地翘了一下嘴角。
第三个冠是爵弁冠。
【结束了吧!结束了吧!】
还有醴礼。
【现在结束了吧?!】
醴礼之后还要拜见母亲——原身母亲早死,就拜牌位。
【QAQ】
【还没好吗!】
【人快死了!有没有人来救救人啊!】
【救救!】
老皇帝心满意足地重新站到许烟杪面前,缓缓道:“许烟杪,朕为你取了一字,今日予你。”
心声迅速停止。
许烟杪眼中陡然升起亮光。
【取完字后,就结束了吧!】
“谢陛下!”
老皇帝微微挑眉,没有说字是什么,反而继续逗人:“取字之后,还需拜见尊长,而后是拜见国君、卿大夫、乡先生,最后还要宴请宾客。你可要记好了。”
每吐出一个流程,就像有一把刀从天上插进许烟杪身体里。
【好多……】
许郎悲痛欲绝:【37.5℃的口腔温度,是怎么吐出如此冰冷的文字的!我的心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那样冷。】
老皇帝双眼微垂,看着坐在席上的许烟杪。
笑了:“烟杪,乃高入云际的树梢。”
“你字便为瑶海,如何?”
瑶海,一意为月夜天空,另外一意,乃……瑶池。
——君为瑶池客,惊魂入九州。
许烟杪眨了眨眼睛,风呼啸着扬起很大的雪。皇帝与白泽的眼眸隔着雪对视,数不清的雪花顷刻挤满二者视线。
许烟杪的心,猛地一跳。
【滴——】
作者有话说:
主人:权应璋(因为老皇帝要当‘宾’,其他人越不过去他,只能由权应璋来,他老,老人受优待,面见皇帝都可以不跪拜。)
宾:老皇帝
宾赞者:太子
冠礼,起源于周代的成年礼,男子曰冠礼,女子曰笄礼。按周制,男子二十岁行冠礼,然天子诸侯为早日执掌国政,多提早行礼。传说周文王十二岁而冠,成王十五岁而冠。古代冠礼在宗庙内举行,日期为二月,冠前十天内,受冠者要先卜筮吉日,十日内无吉日,则筮选下一旬的吉日,然后将吉日告知亲友。及冠礼前三日,又用筮法选择主持冠礼的正宾,并选一位赞冠者协助冠礼仪式。行礼时,主人(一般是受冠者之父)、正宾及受冠者都穿礼服。先加缁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后授以爵弁。每次加冠毕,皆由正宾对受冠者读祝辞。祝辞大意谓:在这美好吉祥的日子里,给你加上成年人的服饰;请放弃你少年儿童的志超,造就成年人的情操;保持威仪,培养美德;祝你万寿无疆,大福大禄。然后,受礼者拜见其母。再由正宾为他取表字,周代通常取字称为“伯某甫”(伯、仲、叔、季,视排行而定)。然后主人送正宾至庙门外,敬酒,同时以束帛俪皮(帛五匹、鹿皮两张)作报酬,另外再馈赠牲肉。受冠者则改服礼帽礼服去拜见君长,又执礼贽(野雉等)拜见乡大夫等。若父亲已殁,受冠者则需向父亲神主祭祀,表示在父亲前完成冠礼。祭后拜见伯、叔,然后飨食。此加冠、取字、拜见君长之礼,后世因时因地而有变化,民间自十五岁至二十岁举行,各地不一。清中期以后,多移至娶妇前数日或前一日举行。
某些地区自宋代以来,仪式简易,不宴请宾客,仅在本家或自家范围内进行。《仪礼·士冠礼》贾公彦疏:“诸侯十二而冠也。若天子,亦与诸侯同,十二而冠……《大戴礼》云:‘文王十三生伯邑考。’《左传》云:‘冠而生子,礼也。’”又《仪礼·士冠礼》:“始加(冠)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再加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三加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朱熹《朱子语类》卷八九:“(冠礼)是自家屋里事,关了门,将巾冠与子弟戴,有甚难!”
——《《中庸》心要》
主人玄端,爵韠,立于阼阶下,直东序,西面。兄弟毕袗玄,立于洗东,西面,北上。摈者玄端,负东塾。将冠者采衣,紒,在房中,南面。
——《仪礼》
【翻译:将冠者的父亲穿着玄端服,系着赤而微黑的蔽膝,站在阼阶下,正当堂上东序的地方,面朝西。将冠者的兄弟们都穿着通体一色的黑衣裳,站在洗(盛水器,形似今之洗脸盆,用以承接盥洗时下注的弃水。)的东边,面朝西,以北边为上位。摈者(有司中佐助主人行礼事的人。)穿着玄端服,背对着东塾而立。将冠者身着彩衣,束着发髻,在东房中面朝南而立。】
宾如主人服,赞者玄端从之,立于外门之外。摈者告。主人迎出门左,西面再拜。宾答拜。主人揖赞者,与宾揖,先入。每曲揖,至于庙门,揖入。三揖至于阶,三让。主人升,立于序端,西面。宾西序,东面。赞者盥于洗西,升,立于房中,西面,南上。
——《仪礼》
【翻译:宾(不是宾客,是负责加冠的人的意思)穿着和主人同样的服装,赞者穿着玄端服跟随着宾,二人来到主人家,站在大门外。摈者向主人报告宾到来。主人从大门左侧出来迎接,面朝西向宾行再拜礼。宾回礼答拜。主人向赞者行揖礼,又揖请宾入门,然后自己先入为宾做前导。每行至拐弯处,主人与宾都要互行揖礼。行至庙门前,主人与宾又互揖而后进入庙门。进庙后,主人与宾在行进中又先后互揖了三次,分别来到东、西阶前。将要升阶时,主人与宾又互相谦让了三次。主人升堂,站在东序南端,面朝西。宾升堂后站在西序南端,面朝东。赞者到洗的西边就洗盥手,然后从西阶升堂,进入东房中,面朝西,站在主人赞者南边上位。】
主人之赞者筵于东序,少北,西面。将冠者出房,南面。赞者奠纚、笄、栉于筵南端。宾揖将冠者,将冠者即筵坐。赞者坐,栉,设纚。宾降。主人降。宾辞,主人对。宾盥卒,壹揖,壹让,升。主人升,复初位。宾筵前坐,正纚,兴,降西阶一等。执冠者升一等,东面授宾。宾右手执项,左手执前,进,容,乃祝,坐如初,乃冠。兴,复位。赞者卒。冠者兴。宾揖之适房。服玄端、爵韠,出房,南面。
——《仪礼》
【翻译:主人赞者在东序前稍靠北的地方布席,席面朝西。将冠者出房,面朝南而立。宾赞者把纚、笄、栉放在席的南端。宾揖请将冠者就席,将冠者就席坐下。宾赞者也坐下,为将冠者梳理头发,用缁纚缠发髻。宾下堂。主人也随着下堂。宾向主人辞降,主人回答了一番话。宾盥手毕,与主人行一揖、一让之礼,然后升堂。主人升堂,回到东序南端原位。宾来到将冠者席前坐下,为将冠者扶正一下头上缠发髻的纚,然后起身,走到西阶,下阶一级。执缁布冠的有司升西阶一级,面朝东把冠授给宾。宾右手握着冠的后项,左手握着冠的前部,进到将冠者席前,端正自己的容仪,向将冠者致祝辞,然后如同为将冠者正韠时那样在席前坐下,为将冠者加上缁布冠。加冠毕,宾起身,回到西序南端。最后由宾赞者为冠者系好冠,完成加冠的礼仪。冠者起身。宾揖请冠者回房。冠者回到房中,换上玄端服,系上赤而微黑色的蔽膝,再出房,面朝南而立。】
采衣:将冠者采衣,在房中,南面。(采衣,未冠者所服。《玉藻》曰:“童子之节也,缁布衣,锦缘,锦绅,并纽,锦束发,皆朱锦也。”)
——《仪礼疏注》
【翻译:《玉藻》说:童子的礼节与成人不同。童子穿的是绷布深衣,用锦镶边,绅带和带纽也用锦镶边,束发也用锦。以上所用的锦,都是朱红色的锦。】
行礼之日早晨,仪式上要用到的所有物品,提前准备就绪。
器物的摆设。清晨早起,在正对东屋的地方,设置“洗”。其实就是我们现在接水倒水用的盆,东边放上盛水器。
冠服的放置。行礼用的冠和礼服,在东房内并排摆好叠好,衣领朝东,依次由北往南陈列,放在东房内的西墙下。最北边放爵弁服,然后往南,是稍尊的皮弁服,再往南放置地位最卑的玄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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