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都看乔乔。”
明乔埋着热乎乎的小脸,小声向舅舅求救。
谢清昀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不怕。”
他们走在城里的街上,没几步,就被拦了下来。
“哎,兄台,你怀里的小孩儿……是从哪儿来的?”
“这小孩儿是叫明乔吧,我看见他的画像了。”
“明乔,你师兄找你都快找疯了。”
七嘴八舌的话,灌到明乔的小耳朵里。
明乔努力克制住紧张,从谢清昀的颈窝里抬起了小脸,他鼓着勇气,对着围过来的陌生大人,弱弱问道:“我师兄在哪里呀?”
“你师兄——我给他传个信,你等会儿。”
这些人都受了百玉的好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殷勤地围上来。
为了防止百玉要找的小孩儿被带走,他们干脆拦住了谢清昀的路,不让谢清昀继续走。
“兄台,一块儿坐下喝杯茶吧。”
有人对着谢清昀邀请道:“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权当交个朋友。”
谢清昀没有跟别人交朋友的爱好。
但他抱着崽出来,就是为了找百玉。所以,他走过去,坐到了茶桌前,勉强听听他们瞎聊。
百玉得了信儿,来的很快。
他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崽。
“乔乔!”
百玉双眼泛红,差点掉下泪来。
他飞奔过来,从谢清昀腿上夺起崽,紧紧抱到了自己怀里。
“乔乔,师兄差点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师兄不哭,乔乔回来辣。”
明乔也抱紧了百玉,努力安慰百玉。
一大一小紧紧抱着,谢清昀看的冷哼了一声。
片刻后。
人群散开,百玉跟谢清昀也有了交谈的机会。
谢清昀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身份。
百玉听得眉头紧锁。
他不太相信谢清昀的身份。
看看面前气质不太像个好人的谢清昀,百玉假笑了下,决定先问问自家崽崽。
他把明乔给抱到了一边。
“乔乔。”
避着谢清昀,百玉低声问道:“这个真是你舅舅?”
“嗯!是舅舅!”明乔点着小脑袋,肯定道。
百玉还是很怀疑:“你俩长得一点都不像,都说外甥肖舅,你真能确定这个是舅舅?”
“是呀。”
不管百玉怎么问,明乔都是这个肯定的回答。
百玉听着听着,索性旁敲侧击又跟崽聊了几句别的。
这一聊,没想到聊出了问题。
百玉只是随口问起,这舅舅在秘境里喜欢做什么。
明乔脱口就是一句:“舅舅喜欢看乔乔的屁股蛋儿呀。”
他屁股蛋上的小花,舅舅最喜欢看了!
百玉:“???”
作者有话要说:
百玉:警铃大作!
百玉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再说一遍,你舅舅喜欢看什么?”
明乔眨眨眼睛,奶音乖乖的重复刚才的话:“舅舅喜欢看乔乔的屁股呀。”
百玉:“……”
百玉确定了,他没听错!
他脸色霎时铁青,拳头都攥的梆梆硬。
“该死。”
他恨的咬牙切齿,再维持不住理智。
“你这个死变态,该作弄我的崽!”
百玉怒吼一声,挥着邦邦硬的拳头,转身朝着谢清昀的面门砸了过去。
他这一砸,谢清昀没半点预料。
但还好谢清昀反应快,及时侧身躲过。
“你疯了?”
谢清昀只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你想攻击我?”
要不是看在这人替他养过乔乔的份上,谢清昀绝不会只躲不回击。
谢清昀的质问,百玉没有给他解答。
百玉现在只想打死这个变态。
两个大人打起来,懵的是还站在原地的明乔。
明乔看看师兄,又看看舅舅,他急的不得了。
“不要打呀!”
明乔迈着小短腿冲过去,夹在他们中间,大声拦道:“你们不要打呀!”
在明乔张着小胳膊的阻拦下,百玉磨着后槽牙,总算是收住了手。
“死变态,我告诉你,以后只要我百玉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不会让你再碰到乔乔。”
谢清昀:“?”
谢清昀的眉头紧皱,情绪在极力克制。
他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着百玉看:“给我一个理由。”
他是乔乔血脉相连的亲人,凭什么不能碰乔乔?
百玉冷笑:“就你还要理由?你对乔乔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大庭广众之下,别逼我不给你脸面。”
谢清昀绷紧了脸,他完全听不懂百玉在说什么。
明乔看气氛僵持,急的眼圈都红了。
他伸出小胖手,拉了拉百玉的大手。
“师兄,你不要讨厌舅舅呀。”
明乔不知道师兄为什么会突然讨厌舅舅,他想到师兄是在问了他问题后,才突然变脸的,于是,他眼泪汪汪,想了想刚才的回答。
“师兄,你是不是不喜欢舅舅看乔乔的屁股呀?”
舅舅看了他屁股上的小花,他也看了舅舅的呀!
明乔的这话出来,谢清昀脸色发绿,总算知道百玉为什么要跟自己拼命了。
四周还有在偷听八卦的修士。
眼看这些人瞧自己的眼神逐渐不对,不想真被当成变态的谢清昀,咬牙解释——
“我不是看屁股,我是看他屁股上的胎记!”
“撒谎!”百玉不信他的说辞。
“他屁股上有朵红色小花,我也有。”
谢清昀面上看着还没失控,但手上却是抓过百玉,然后,扯开上衣,让他看了眼自己的腰。
百玉:“……”
百玉低头:“还真有啊。”
百玉见过明乔的小花胎记,眼下看见这一模一样的胎记,他一时间愣愣的。
“变态”的误会解除,百玉神情有点讪讪。
他伸手,替谢清昀拉了一下衣服。
“咳,刮风了,小心着凉啊。”
百玉找补的对谢清昀送上了虚伪关心,而后者显然还不想接受他的关心。
四周吃瓜的人群还没散,这些人的目光时不时就要往他们身上撒。
百玉干咳了一声,决定再换个场所说话。
他身上没什么银钱,这些日子找崽花光了他的积蓄,还有他所带的值钱的一些东西。
他把莫繁给他带来的,仅剩的一些符,全都甩价卖了,钱还是不够用。
没钱住客栈,他这会儿在间破庙里暂住。
苍玄大陆上的人类皇帝,很信佛修,所以建了不少寺庙,养了不少和尚。
后来有个和尚犯了事儿,惹得皇帝大怒。
再然后,别的的和尚寺庙,也都受了牵连。
和尚少了,寺庙空了,久而久之,街上的叫花子或者一些落魄的人,便占了废庙,得了暂时的栖身之所。
百玉占的这废庙,还算完整,起码四壁没漏风。
他指了指地上铺的衣服,招呼着谢清昀:“坐啊,我铺的平整,不会硌屁股。”
谢清昀站在门口,沉默几秒,抱起崽,去不远处的客栈订了房。
百玉看他订了上房,心里头是不想占他便宜的。
但百玉也不想让明乔跟他睡废庙。
“订房间的钱,我会给你的。”
百玉踏进房门,对着谢清昀着重解释了下:“这次是意外,下回我带乔乔出门,不会再发生这种意外了。”
“没有下回。”
谢清昀抬手一挥,将门关上。
他把明乔放到板凳上,然后拿了桌上新鲜的水果,放到明乔的小手里,让明乔乖乖吃。
至于他,他跟百玉要起了明乔的抚养权。
“明乔是我家孩子,贵门派这些日子对我家孩子的照顾,我谢清昀不会忘记。”
但恩情是恩情,孩子是孩子。
随意派再照拂他的崽,他也不会把自家孩子交给别人养。
百玉看他刚才抱崽的样子,就料到了他会要走崽。
两个人目光对视,空气中的气氛,似乎又再次粘稠起来。
坐在板凳上的明乔,腮帮子鼓鼓的。
他听懂了舅舅是想把他带走的意思,可他舍不得师兄,也舍不得还在随意派后山的哥哥。
“舅舅。”
明乔跳下凳子,拽了拽谢清昀的衣袖,他仰着小脸,软软道:“我们可以住在一起吗?”
“舅舅,娘亲,师兄,哥哥,我们都住在一起呀。”
明乔掰着胖手指,把人都数了一边,之所以没数到爹爹,是因为爹爹现在还一点下落都没有。
他数完,小脸上还充满了向往:“大家住一起,乔乔开心!”
明乔的这个提议,百玉倒是想采纳。
可他瞅瞅谢清昀,知道随意派收不了这人。
“谢兄,我虽没听说你有什么姐妹,但既然乔乔也认了你,我没理由再强留乔乔。”
“乔乔可以跟你,可我想知道,你,能照顾好他么?”
谢清昀的名字,别说百玉了,随便拎个人出来,都听说过这名字。
谢清昀是清衡仙君的兄长,然而和清衡仙君不同,他无门无派,孤身一人。
而且,谢清昀和清衡的关系还挺紧张。
让这么一个人,带着只生病难养的崽,百玉怎么想都不放心。
他话问出来,谢清昀拧着眉,回道:“我当然可以照顾好他。”
百玉对他语气里表露出来的自信,不置可否。
“对了,我确认一下。”
百玉刨根究底的追问道:“你是打算独自带着乔乔么?”
“没错。”
“这是我的纸鹤,你收下。”
百玉听着他的回答,声音平静道:“等你带乔乔时,觉着独自一人有些不便,可以传信给我。”
“我们随意派,不管什么时候,都愿意带乔乔。”
百玉没继续跟谢清昀争抚养权。他转了话题,谈起了明乔的身体。
明乔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大人,见大人们没有理会他刚才的提议,他小脸蛋上还有点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间里,百玉和谢清昀聊着明乔多病的小身子,彼此之间,竟都能心平气和下来了。
他们聊着,明乔插不进去话,只好自己玩自己的。
他是个不闹腾的小乖崽。
在房间里乖乖坐了会儿后,他开了门,坐到了门槛上。
他们住在二楼,二楼第三个房间旁边,是个喝茶的小亭子,小亭子里有人在嗑瓜子聊天。
明乔小手托着包子脸,背对着房间里的大人,一点点往小亭子挪去。
他挪动的小身影,谢清昀和百玉全都尽收眼底。
他们没拦着他凑去玩儿,不过也没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见百玉在亭子旁边坐定了,谢清昀语气顿了顿,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
“乔乔的身子,只用药吊着,还不行。”
“他得修行。”
百玉和谢清昀虽都不是医修,但对明乔的身体,他们心里还是有数的。
只用药这么吊着,明乔活着长大的可能性,还是太低了。
他们要用别的法子,给明乔续命。
“我没给明乔测过灵根,修行之路,不是谁都能走的。”
百玉面色凝重,思索着明乔能不能走修行这条路。
明乔体弱,若是一无灵根,二无体魄,怕是根本走不了修行之路。
他们在商讨着明乔的生死之事。而作为当事人的明乔,这会儿正竖着小耳朵,八卦听得认真。
什么有男修扮女装,和大门派的某师兄结为道侣,结果洞房被发现啦。
什么红衣红侠不得了啦,斩杀了数百人贩子,还扬言要再斩一百!
还有什么刚建的修仙学院,在踊跃招生啦!
这些八卦,听得明乔想咳嗽都捂住了嘴巴。他生怕自己咳出来,会吵的大人们都不讲了。
就这么安静听着,小吃瓜崽崽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听说,清衡仙君出关了。”
“唔,我也听说了。清衡仙君真是难得出关啊,不知道这一回,是不是因着咱们城中发生的事。”
“估计是吧,我听临天宗的杨俭说,他去请了清衡仙君。”
“啧,你们都没说对。清衡是出关了,可他要来的,不是咱们这里,是离咱们还有段距离的飞龙城。”
“飞龙城有场灵根测试,清衡仙君要在那儿停留几日。”
小耳朵捕捉完关键的信息,明乔缓了好几秒,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扭头就往房间跑。
一路上,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嗓音满是雀跃。
“舅舅,师兄,乔乔要出门!”
他要出门找娘亲!
作者有话要说:
乔乔:娘亲等崽!
从小亭子跑回来的明乔,脸蛋红扑扑的,肉眼可见的高兴。
百玉弯下腰,把他接住,顺势问道:“我们乔乔想出门去哪里呀?”
“飞龙城!”
这个地名,明乔记得可牢了。
他回想着刚才大人们的话,奶音糯糯的重复道:“飞龙城,灵根测试呀,去这里。”
“咦,巧了,我们正想让你做个灵根测试。”
百玉和谢清昀在房间里商讨的内容,正好是关于灵根的。他抬头,跟谢清昀对视一眼,两人都打算去一趟。
明乔见师兄答应,小脸更高兴了。
他高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师兄,乔乔的衣服好看吗?”
马上要见到娘亲了,他想穿最漂亮的衣服去!
“当然好看了,乔乔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百玉想也不想就回道。他对明乔就算是不带滤镜的看,也不可否认明乔是个顶顶漂亮的小幼崽。
他至今为止,也见过不少孩子。可像明乔这么好看的,只仅此一个。
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宝宝,哪怕是披个麻袋,都一样让人挪不开眼。
明乔被夸了好看,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把脸蛋埋在百玉的脖颈里,小声道:“师兄也好看,舅舅也好看。”
两个大人,一个孩子,住在一个房间,一张床,自然是挤的。
谢清昀没跟他们挤。
“我去外面一趟,你们早点休息,不必等我。”
“行。”
百玉抱着崽,爽快点跟他挥了挥手。
谢清昀此次斩杀了公孙恶和黄鬼,两人虽死,但被他们抓走的孩子的尸体,还没找到。
他得善后这件事。
谢清昀在外头忙活,百玉就在房间里,陪着崽崽睡觉。
明乔许是太兴奋了,眼睛闭上了也睡不着。
在又闭了一会眼睛,还是睡不着后,明乔攥着百玉的手指,软软开了口:“师兄,乔乔不想睡觉。”
“不想睡觉,那你想什么?”
百玉找崽多日,精神和□□上,还是挺疲惫的。
他这会儿已经犯困了。
明乔窝在他怀里,没忍住,倾诉道:“乔乔想娘亲。”
百玉:“嗯嗯嗯,有你舅舅在呢,日后你肯定能找到你娘亲。”
百玉困倦到嗓音有点含糊。
明乔蹭蹭他,接着小声道:“舅舅,你,你跟我讲一讲娘亲呀。”
百玉:“啊?”
明乔:“就是清衡仙君呀。”
百玉脑子浆糊了一下,略凝滞了几秒,才从脑海里搜刮出来了有关清衡仙君的记忆点。
他想到哪里讲哪里,讲的有点乱。
“清衡仙君啊,气质是没话说的。整个苍玄大陆,不知多少人都为他倾倒……他的仰慕者太多了,还有几个仰慕者,很是疯狂。”
“清衡仙君自己,不爱露面,他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上。”
“听说就是临天宗内的弟子,也不常能见到他。”
由于清衡仙君露面露的太少,所以众人对清衡仙君的喜好,性子,完全无从了解。
百玉讲着这些,讲着讲着,他一低头,就看见怀里的崽,慢慢睡着了。
他亲亲小崽崽的额头,跟着睡了。
明乔一醒来,就眼巴巴地盯着百玉问了。
“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走呀?”
要不是昨天太晚了,明乔昨天就想走的。
百玉看他这迫不及待的小模样,凑过来捏捏他的脸蛋,打趣道:“乔乔这么想走,要不我们不等你舅舅了?”
“等的!”
明乔虽然想走,但也要等舅舅的。
看舅舅没回来,明乔老老实实地吃了舅舅留的药,然后坐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去,等起了舅舅。
他等了大半天,才等回来舅舅。
“百玉,你先带着乔乔走。”
谢清昀一回来,就先跟百玉说道:“我暂时走不了。”
公孙恶抓走的孩子,尸体出了问题。
谢清昀不把此事处理好,无法离开。
而且,除了处理孩子尸体的事。他还想留下来,再替明乔寻几样天地灵宝。
“灵根测试的时间就在大后日,你们不用留下来等我了。”
“等我忙完这边的事,我会去找你们。”
谢清昀心里是想把崽留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可理智不允许他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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