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肩膀互相抵着,房间里已经快要兜不住这样的热浪。
谢初时快要喘不上气了,赶紧告饶:“我买了东西,就在大衣口袋里。”
是他今天去药店买回来的。
秦穆被推开了点。
他现在已经箭在弦上,却还是保留着最后一点理智,把搭在被子上的大衣捞过来。
翻了翻口袋。
像清凉油一样的绿色瓶子,上面标注着:持久清凉。
谢初时只觉得万分羞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家里那瓶不是用完了么,所以……但你能不能先等我把闹闹的项圈选了,咱们在……唔。”
“买都买了。”
“哪还有不用的道理。”男人声音低沉在他耳边打了一转。
这句过后,两人很快掉了个个,谢初时翻身坐在秦穆身上。
“哥哥教我该怎么用吧。”
秦穆喘着粗气看他。
虽是请教的口吻,目的却并不纯粹,两只眼睛像染上了片火烧云。
他最近已经很少喊对方哥哥。
这俩字于他们而言更像是种情趣,只在特殊的时候会用到。
比如现在。
谢初时根本不敢低头,只能咬着下唇,拼命去捂对方的眼睛。
爱/抚之际。
身下突然一凉。
谢初时再次被整个人翻了个身,很快沉沦进另一个世界。
次日清晨。
秦穆伸手在旁边捞了一把,只有冒着凉气的羽绒被,意识猛然清醒,立马从床上坐起来。
现在还不到七点,惯会赖床的爱人却不在身边。
他皱皱眉,起身下床,往浴室里看了一眼,没看到人,眉头不自觉微微拧起。
直至推开房间的门。
谢初时正蹲在客厅给闹闹换水,肩膀上夹着手机:
“恩,我马上回来,您二十分钟以后到楼下就行。”
“知道知道,我一定吃了早餐在坐车。”
“对了姥姥,一会我有话要跟您说。”
“恩好。”
他语气很轻。
说完以后,秦穆就走过来,从后面把他揽住,“今天要回家看姥姥么?”
“恩,好久没陪老太太逛菜市场了。”
谢初时伸了个懒腰,转过身道:“秦小穆,我打算跟咱姥摊盘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人心知肚明。
秦穆认真睨他,薄唇刚启,就被人用食指按住。
“你不许去。”谢初时直接给他把话题堵回来,“她是我的亲姥姥,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再说了,她这么喜欢你,你俩以后亲上加亲,她肯定会更高兴的。”
秦穆没吭声。
只是在这句之后,又飞快地把人抵在墙上,夺走他唇齿间一半的氧气。
他俩动静太大。
底下的闹闹大梦初醒,从博士熊怀里探出个脑袋,好奇地睨着俩人。
两人又腻歪好一阵,谢初时才出了门。
即便已经掩饰得足够好的。
秦穆却一眼就看出,这人分明紧张的不行,却还是在自己眼前表现得云淡风轻。
他弯下腰,把“偷窥闹”抱在怀里,走到阳台边上。
带着一齐往下看。
没多久,谢初时的身影就出现在楼栋底下。
“他是不是很好。”秦穆低头问。
闹闹睡够了,又看了一早上“少儿不宜”,嘴角嘤咛两声,似乎是认同他的观点。
秦穆摸摸他的头,把小白狗重新放回去。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项目上的事你帮我盯一下,对,今天我不去公司了。”
“下午也不去,恩。”
交代完以后。
秦穆下楼,把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开出去。
川琴路临江监狱。
秦穆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警察在门口等着。
“秦先生。”
“霁队。”
两人互相握了握手。
秦穆就被带到一间探视室。
四壁全是墙,面前的透明玻璃坚硬厚实,沾满了冰冷与无情。
没多久,秦昌严被带出来。
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宇间却有种浓重的疲态。
繁华落尽,此时他身上早已什么都不剩。
只是看到玻璃对面的人,露出了一瞬间的微动。
秦穆第一次直面自己的身生父亲。
当电话拿起来时,还以为对方见到他会很激动。
但秦昌严语气却很放松,只道:“你长得果然跟小菁一模一样。”
秦穆没说话。
“不过也怪我心慈手软,才放任你活了那么久。”他慢条斯理。
“秦家变成这样,是你们自己咎由自取。”秦穆开口。
当初他和乔治在M国查过,才发现秦家做过的脏事不止一件。
骗取银行贷款,操作股价,欺骗股民恶性竞争,甚至暗地里养了一群闹事之徒,欺压劳作的普通工人。
事情发生后又出来充当“人民公仆”,稳固自己的人心和地位。
“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秦昌严抬头看向天花板。
秦穆静静看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
“你以为家族是什么。”秦昌严忽然反问。
“秦家从很早以前手脚就不干净,世代积累下的生意的和关系网,根本不是我们这些后辈能轻易撼动的。”
“所以你们就杀了我的母亲。”
说到这个,秦昌严雕塑一般的脸终于有了些松动。
几秒后又道:“你应该庆幸自己,只是一个私生子,并没和秦家的这些脏事沾染分毫。”
“你觉得那些年,我过的好么。”秦穆讽刺一笑。
“总比现在要好。”
秦昌严似乎想到了什么,手铐随意在桌上敲了两下:
“起码你还能抓住你想要的,这就是你这次特意过来,要告诉我的不是吗。”
秦穆微怔。
这个人,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的敏锐度,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捉摸。
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
秦穆抿抿唇,就要起身挂掉电话。
但下一秒,秦昌严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是从地狱传来:
“秦家已经臭名远扬。”
“你身上流着秦家的血,你确定你那个哥哥和他的家人,对你就能没有任何芥蒂么?”
他哄秦穆的那番话还言犹在耳, 但实际上,他心里是半分底气都没有。
这些年,只要是有张叔的场合, 他都推脱不在,就是不想和人起正面冲突。
逃避虽不能解决问题,但起码能避免争执。
姥姥那边也是一样的。
谢初时虽然这几年每周都会回去, 但遇上和秦穆的事,即便老太太问起,他都会心虚地扯开。
只这一回, 谢初时已经下定决心。
在菜市场。
他勤快得不行,又是帮着拎菜,又是跟着一块讨价还价,半点以前懒洋洋的模样都没有。
回去路上还执着一个人把菜篮子抱了一路, 硬是没让老太太碰到分毫。
巧的是。
老太太这次也一改平日里的“要强”模样, 把人使唤得很顺手。
谢初时在后面大包小包, 她自己就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哼着不着四六的曲儿,别提有多惬意了。
到家以后。
还没等谢初时把菜放好。
老太太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径自打开桌上那块香甜无比的草莓蛋糕。
“姥,您血糖高, 还是少吃点甜的吧。”谢初时看不下去。
他话音刚落。
长柄的金色小勺就送进老太太嘴里。
老太太拿着这玩意, 跟旧社会江湖老大叼烟斗一样,“提醒一下啊, 求人办事首先要端正态度。”
他难得一次那么殷切, 全都被老太太看穿了。
谢初时手心握拳,临到跟头, 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没有求您,只是有件事情要跟您说。”
“什么事啊?”老太太又吃了一口蛋糕。
谢初时神色变了又变, 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桌子边上,“姥姥,我——”
“谁让你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人厉声打断。
桌上的小蛋糕歪到一边。
在这种强压之下,谢初时只觉得肩上有千斤顶,默默低头,“您,您还是让我跪着说吧。”
“有什么事站起来说,别学你妈!”
这次是勺子敲在桌上的清脆声,“膝盖上那点骨气,不是让你用来跪的!”
清明朗健的声音像是钟鸣,全砸在了他的心口。
——人只能活一次,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吧。
——哥,我喜欢你。
——当你成年后,我们就在一起吧。
无数光点聚焦在他脑海里。
谢初时重新站起来,双臂贴在两边,语气比之前哪次都要郑重。
“我有喜欢的人了。”
老太太眯眯眼,重新把勺子握回手里,像是刚才的事从未发生,“哦,是谁呀?”
“秦穆。”
谢初时眼睛闭了闭,又睁开,“姥姥,我知道您一时可能没法接受,我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和他一起瞒着您。”
“三年,五年,十年,甚至更久。”
“但这种事是瞒不住的。”谢初时深吸口气,“我不奢求您可以很快接受,但我们愿意等。”
“不管多久我们都会等。”
这样的等待,要比一直的隐瞒要好。
其他人不理解就不理解。
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要那么多认同也没什么用。
但只有姥姥,只有姥姥是不一样的。
这番话过后。
谢初时目光就一直在他姥姥身上。
心跳如鼓。
他突然有些后悔,再这句话之前,还是应该先把抗压药捏在手里。
老太太胸前上下起伏了一阵,但也只是一瞬,在不到三秒之后,迅速恢复成毫无波澜。
似乎是松了口气。
“知道了。”
她当着谢初时的面,把桌上的蛋糕一口口吃完。
瞥了眼还杵在旁边的人,“所以,什么时候把我孙媳妇带回来?”
谢初时:?
“您,这么快就接受了?”
他只觉得不可思议,巨大的喜悦快要把他淹没。
“不接受你们会分开么?”老太太掀起眼皮。
谢初时根本没犹豫,“不会。”
“那不就得了。”
老太太当人面走到厨房,若无其事地把蛋盒子里里外外洗干净,抓起一把瓜子丢里面。
坐回来以后,发现自己这大外孙还坐在桌边,却已经红了眼睛。
老太太见他这样,内里涌起一阵心疼,却还是嘴硬道:“怎么了,高兴傻——”
“姥姥!”
还没等她说完,谢初时已经扑到她怀里。
语气哽咽,眼里的泪止不住地往外冒,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老太太一怔。
好像自七岁那年,杨熙当着谢初时的面跟她吵起来,一走了之后,这孩子就再也没这么哭过。
禁不住让人趴在自己腿上,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背:
“好了时时,都这么大人了,怎么哭起来跟个小姑娘一样。”
“你这条路注定不好走,但是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姥姥就绝对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真的么……”谢初时抬起头,想求得一个让他安心的答案。
“时时,你姥姥是什么样的为人,你肯定清楚,答应过你的事有反悔过么。”
“没有。”谢初时用力擦去眼里的泪,“我姥姥向来一言九鼎。”
“那就对了。”老太太拍拍他的肩,“行了,快点起来,帮姥姥把几盆花搬到阳台去。”
“恩!”
谢初时很快收拾好情绪。
他现在心底最后那块石头也落了地,干什么都有劲。
把屋里花花草草都收拾一遍,还给苹果苗苗也翻了翻土。
“姥,您房间那盆蒜苗要不要也一起拿阳台上?”
姥姥瞥了眼自己的房间,眉眼微动,“不用,蒜苗经不住多晒。”
忙活一上午后。
谢初时本来是要留下来吃午饭的。
但老太太非说什么约了邻居小姐妹打牌,让人没什么事赶紧回学校去。
就这么把他打发走了。
谢初时临走时,还不忘扒着门缝,“对了姥姥……张叔那边,应该也知道我和秦穆的事。”
他不敢提那些照片,说出来的话含糊其辞。
老太太却没多问,只道:“你叔要是知道了,姥姥帮你去跟他说。”
“好!”
得到应允。
谢初时彻底放下心,说完以后离开了。
等他一走。
正对着客厅沙发,老太太的房间门被从里面打开。
姥姥回过身,声音很淡,“你都听到了。”
张叔从房间里出来,脸色不太好看,满口袋地找烟,找到了又叹口气给放回去。
“您也太纵着这哥俩了。”他说。
老太太没开口,走到阳台,看着自己外孙的背影。
忽地有些头晕。
“帮我拿一下降压药。”她道。
这东西张叔早就准备好了,顺便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老太太接过来,缓缓坐在沙发上,“不是我纵着,而是这些年……他们实在也不容易。”
“可那小子是……是秦家的人。”张叔艰难道。
江城秦家那点事,即便都过去一年了,却仍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什么秦家秦家的,小穆就是小穆,和那个秦家没任何关系。”老太太很不高兴。
张叔早就习惯了这昔日领导的脾性,立马不敢吱声。
老太太吃了药后,扭头去看阳台那株苹果树。
枝繁叶茂,根深蒂固,虽然环境不对,却还是努力的生长着。
这不禁让她想起四年前。
秦穆在出国的头一天晚上,也回了趟家。
先是告诉她,自己喜欢男生,再是说,喜欢的那个人,就是谢初时。
老太太还记得自己那天的反应。
感觉灵魂快被掏空了,甚至有一瞬间,生出了些后悔把秦穆接回家的念头。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家长能平静地接受这些。
但她知道,以自己的个性,即便知道这个结果,也会按照最初设想的那样做。
她当时告诉秦穆,他们还小,现在的喜欢只是错觉。
也许长大以后就会不一样了。
结果秦穆却跪在她床头,说自己这一生这一世,都只会跟谢初时在一起,求她成全。
老太太当时什么也说。
等人出国以后,她想了很久。
也不止一次对着谢初时姥爷的照片说话,征询对方的意见。
谢初时这四年的变化,她不是没看见,虽然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心里其实是疼的。
左右邻居都说她外孙优秀。
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运气好,一口气添了俩懂事乖巧的孩子。
幸福的日子过久了,她一个也不想失去。
婚姻并非必要,难道要像自己的女儿那样,结了两次婚,却一次比一次糟糕么。
要真是如此,倒不如找个良人相伴一生。
是她能做出的最好选择。
张叔受不了屋里这个氛围,出去抽烟了。
老太太站起来,走到墙边,轻拂上面那张黑白照片,没多久也红了眼睛。
谢初时从小区出来以后。
一瞬间就看到拐角处,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立刻跑过去。
车门拉开的瞬间。
他直接滚进男人怀里,说出来的话带着浓重的鼻音,“你来了。”
秦穆很快觉察到他的情绪。
却又不敢动。
只能用全力抱着怀里的人,给他最大的庇护和宽慰。
几秒后,捧着人后脑勺,把他往前面抱了点,“哭过了?”
“恩。”谢初时把头抵在人胸口,发出一声气音。
感觉抱着他的人全身僵了一下,又立刻道:“姥姥说,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拨云晓日。
秦穆从监狱里带出来的满身污垢全部散尽。
只剩下满满的踏实和心安。
从后面揉揉他的头发,“那我们现在上去?”
“现在不行,老太太约人打牌呢,咱们过去估计都得被捻出来。”
秦穆遂着他的意,“那现在想做什么? ”
“想,想多抱一会。”谢初时把人搂得更紧,喃喃道:“秦小穆,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啊。”
因为那场车祸,本来已经失去了生命,却能阴差阳错地进入到这个世界。
把自己缺失的那部分找回来不说,还能遇上他们这么好的人。
“以后都会好。”秦穆也用力回抱住他。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忽然说,“秦小穆,我突然,想回咱们的学校看看了。”
两人本来当天下午就要出发的。
结果姜教授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说是组里新接了个项目,让谢初时回去开会。
研究生项目多。
谢初时手里的论文还没定稿,后面一段时间都快泡在实验室里, 回到家都是喂完闹闹倒头就睡。
秦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本来技术性的工作就多,如今公司规模大起来, 还要处理很多其他事务。
两人脚不沾地,忙来忙去已经快放寒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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