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咙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草!”
随后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中的枪,扣动了扳机。
枪声在瞬间响起,子弹穿过窗缝,直奔那双巨大的眼睛,眼球瞬间爆裂,血液喷涌而出,洒落在窗玻璃上,散发出一股铁腥的气息。
窗外传来了感染者倒在地上的沉闷声,危险似乎暂时解除了。
“吓老子一跳!”伊百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我就说它马上就过来了。”小一摆摆手,试图驱散萦绕在鼻尖的恶臭味。
“你下次能不能表达清楚点!”伊百千怒气冲冲地指着他 。
“可是我表达得已经很清楚了。”小一不满地走近一步,声音中带着不悦。
此时伊百千抬起头,忽然意识到尽管自己已经相当高大,但小一竟然比他还要高上一截。
小一那清秀的脸庞和高挑的身材间仿佛存在一种不寻常的反差,令伊百千感到一股莫名的违和感。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伊百千低声嘟囔了一句。
秦楚将军刀缓缓插回了腰间的刀袋中,他走到伊百千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称赞道:“百千,干得不错。”
“谢谢队长!”伊百千嘿嘿笑了起来。
晚上,秦楚和伊百千轮流值班,守在窗边。
在刚刚经历了那场突发事件后,其他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他们蹲坐在大厅里,紧紧靠在一起。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着窗户的方向瞥去,尽管窗户已被遮挡,但他们仿佛仍能感知到外面有一只眼睛在暗中盯着他们。
这种感觉让他们汗毛直竖,纷纷移开了视线。
房间里,恐怕只有一个人不受影响——小一,他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真羡慕这孩子。”伊百千发出了一声叹息。
第二天,黎明终于升起,小一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他睁开了眼睛,四下环顾,发现房间里的众人正在匆忙地搬运东西,彼此无言,来回走动。
孙潇潇的小脸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轻声对他说:“我们要出发了。”
小一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尚未完全清醒,迷糊地问道:“出发?”
秦楚留意到小一已经醒了过来,高声冲他喊道:“速度收拾。”
挡在门口的柜子已经被移开了,秦楚、季叶和孙楠正在忙碌地将昨晚准备好的食物、水和一些医药品、衣物等物品搬运到车上。
小一跟在孙潇潇的身后,走出了公寓,沿着停车的方向前进。
伊百千正站在停车的附近,持枪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他注意到了众人,转过头来,对着秦楚和其他人问道:“全部了吗?”
孙楠正在清点后备箱里的物品,随后关上了后备箱,对伊百千点了点头。
“全部都装好了。”
“上车,快。”秦楚对着其他人喊道。
其他人纷纷打开车门,准备上车。
此时,孙潇潇拉住了孙楠的手,表情纠结地说道:“还有小丑猫,我们忘记带上小丑猫了。”
孙楠环视了一圈众人,蹲下身子,急切地看着孙潇潇说道:“你不是一直抱着它吗?”
孙潇潇泪眼汪汪地回答:“我不知道,它不见了。”
伊百千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没事,安全区有很多小丑猫,给你一百个都可以。”
孙潇潇深深地低下了头,揉着泪水,表情沮丧。
秦楚四处环顾了一圈,怒声喊道:“小一呢!那家伙又跑哪儿了?”
“我在这儿。”小一从副驾驶座里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他早就钻进车里去了。
秦楚翻了个白眼,有些恼怒地说道:“能不能不要像个幽灵一样。”
秦楚坐进了驾驶座,系上了安全带。他注意到了小一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问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我刚刚在地上捡到的。挺可爱的,是吧?”小一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秦楚皱了皱眉,瞥了一眼后座的孙潇潇:“那是孙潇潇的玩偶?还给她。”
小一茫然道:“为什么?”
“因为那是她的东西。”
“可是这是我捡到的。”
“没人教过你吗?”秦楚严厉地说。但话一出口,他立即感到后悔了。
小一赌气地扭过头去,显然不打算再搭理秦楚。
秦楚叹了口气,他转动了车钥匙,发动了引擎,提醒小一:“系安全带。”
小一冷哼一声,目光执拗地望着车窗外,对秦楚的提醒充耳不闻。
秦楚感到深深的无奈,他俯身过去,替小一系上了安全带。
近距离的接触中,秦楚无意间留意到了小一浓密的睫毛,它们又长又弯,仿佛黑色的羽毛轻轻摆动着。
睫毛下,一双灰色的眼眸原本是清澈透亮的,但此刻却黯淡了下来。
秦楚心绪复杂,轻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了些。
“我为我刚刚说的话向你道歉。不过你要记得把你捡到的玩偶还给那孩子。”
小一有些别扭地瞅了秦楚一眼,然后扭过头看向后座。
孙潇潇坐在那儿,眼泪汪汪的,正依偎在季叶的怀里轻声啜泣着。
小一歪着脑袋,小声嘟囔着:“但是这是我捡到的。”
他把玩偶藏在了车座下,让谁都找不到。
一行人驾车缓缓驶向安宁市的军事基地。
前行的道路上,窗外荒芜的景象让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摇摇欲坠的建筑物,锈迹斑斑的车辆,以及四处散布在路面上的骨骸。
然而,更令人胆寒的是四处游荡的感染者。秦楚转动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地绕开它们,避免引起注意。
小一已经完全适应了坐车的感觉,那最初的晕车不适感已经彻底消失。
“这个可以碰吗?”他指着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对着秦楚询问着,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秦楚瞥了一眼他指的那个按钮,微微点头。
小一按下了那个按钮,手指触碰下去的瞬间,汽车内的喇叭中传来了声音。
“这里是安宁市早间新闻。
自上次实验室爆炸事故已经过去了50天,引发了广泛担忧的是,当地居民似乎出现了奇怪的生理症状。当地军队已经采取行动,对患者进行隔离和控制。
同时,官方呼吁市民保持冷静,强调此事件并不构成重大威胁。我们将持续关注这一事件的进展,为您提供最新的报道和信息。
接下来,我们将关注阿尔法星球年度最佳演员奖的评定现场……”
秦楚关闭了车载收音机,车内的其他人都显得神情凝重。
“事故发生后的第50天……” 季叶苦涩地笑了笑,似乎在回味着那个末日降临之前的普通时光,“那天我刚好到达安宁市,准备进行一场非常重要的手术。”
“你是外科医生还是内科医生?”伊百千问她。
“外科。”季叶回答道。
孙楠也加入了回忆,干笑了一声:“我们当天还在超市里和其他人一起讨论着那场爆炸事故。谁都没有想到……”
“是啊,谁都没想到……”
一行人连续行驶了几个小时。
小一最初的好奇心逐渐消散,现在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陷入了睡梦中。不过他紧皱着眉头,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做什么好梦。
车辆颠簸着前行,突然,车子急刹,惯性使得小一的身体向前倾斜,猛地将他从梦中惊醒。
“怎么了?”他迷迷糊糊地望向秦楚。
秦楚熄了车,对众人解释道:“车没油了,前面有个加油站,我去看看,看能不能弄点油回来。”
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无意中瞥到了小一,也顺手为他解开了安全带。
小一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慢慢地下了车,一步一步地挪到了秦楚的身边。
“你们留在这里。”秦楚对着季叶和孙楠父女说完,然后转向伊百千,“你负责保护他们。”
“是!队长!”伊百千点了点头。
“秦队,你们要小心。”季叶担忧道。
小一的眼睛仍然半合着,尚未完全清醒。他紧紧跟在秦楚的身后,随着他朝着加油站的方向前进。
“什么是加油站?”小一皱着鼻子,开口询问道。
“加油站就是加油站。”
“可以吃吗?”
“可以。”秦楚漫不经心地回答。
他领着小一穿过了一条泊油马路,然后继续前行。渐渐地,加油站的大致轮廓开始显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你上次说你总是想逃跑,所以他们在你脖子后面装了东西。”秦楚走在前面,开口说道。
小一愣了下,含糊其辞地回答:“我说过吗?”
“你说过。”秦楚剜了他一眼,“你为什么想逃跑?他们对你不好吗?”
秦楚希望能更了解一些关于小一的事情。
“我说了后,你真的不会赶我走吗?”小一露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
“不会。”秦楚向小一保证道。
小一沉默了片刻。
“因为他们想要杀死小二,小二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杀死。”
“小二?”
“小二是一只老鹰,他们叫它002。”小一渐渐放低了声音,接着说,“可我还是没能救下它,我赶到的时候它就已经死了。”
霎时间,小一秀气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悲伤,灰色的眼眸里泛起了泪光。泪水在眼眶边沿轻轻打转,几乎要滴落下来,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秦楚抿紧了唇,放慢了脚步。等小一走到他身边时,他轻轻地拥抱了一下他。
“放心,它只是去到了一个更美好的地方。”
“真的吗?”
“真的。”
小一安静地靠在了秦楚的肩膀上,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中。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嗅着秦楚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不禁轻声呢喃道:
“你好香。”
秦楚脸上的表情因为小一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瞬间变得僵硬。他用力推开了小一,一股莫名的混乱和不安涌上了心头。
“秦楚,怎么了?”小一疑惑地问道,他刚刚的悲伤似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也许这家伙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安慰。”秦楚气恼地想着,拼命压抑着不该有的情绪。
“走!”
他低喊了一句,随后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将一脸迷茫的小一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二人越来越接近加油站,建筑的模样愈发清晰可见。
这座加油站早已被废弃,爬山虎藤蔓缠绕在墙壁上,将建筑外观几乎完全遮掩。
他们谨慎地继续前行,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开始能听到来自加油站那边的声音——犬吠声与儿童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
秦楚拔出了自己的军刀,眼神警惕。
“小心点,有动物感染者。”他对着小一低声提醒着。
“动物感染者?”小一也注视着加油站的方向,放轻了脚步。
“是狗。”秦楚补充说。
在他们前方约二十多米处,三四只生物聚集在一起。它们看起来像是狗,但却远非普通的狗。
那些生物毛发凌乱、肮脏不堪,眼中充满了野性和疯狂。它们此刻全部聚集在加油站附属的超市门前,对着里面疯狂地嗥叫着。
秦楚和小一听到的小孩哭泣声正是从那扇紧闭的超市门后传出来的。
“我负责左边三只,你负责右边那只。”秦楚凑近小一的耳边低声说。
然而,过了几秒钟,秦楚仍然没有听到回答。
小一懵懂地看向秦楚:“你说什么?”
“我说我负责左边三只,你负责右边那只。”秦楚再次说道,用手指指着那四条被感染了的狗。
“负责?我们为什么要对它们负责?”小一仍然有些疑惑。
秦楚咂了咂嘴:“我杀左边三只,你杀右边那只!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了。”小一点着头。
秦楚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情绪。
“这家伙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兵!”他忍不住暗自骂道。
两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加油站。
但是这些变异狗的嗅觉异常灵敏,随着两人靠近,它们立刻嗅到了异常的气味。
它们的鼻子不停颤动着,追逐着那股味道,突然转身,眼睛变得通红,迅速锁定了秦楚和小一的身影。
“现在怎么办?”小一轻轻拉扯着秦楚的袖子。
秦楚扯了下嘴角:“还能怎么办,干掉它们。”
变异狗们朝着两人吼叫着,露出恶狠狠的獠牙,全速扑了过来。
秦楚毫不犹豫地将小一推到了一边,与此同时,他迅速闪开,手中的军刀一闪,刺穿了扑向他的变异狗的喉咙。
不待喘息,另一只变异狗已经扑了过来,秦楚侧身避开,用军刀狠狠地劈下,切断了变异狗的颈项。
消灭了两只变异狗后,秦楚眉头紧皱,心头一沉,另外两只在哪?
他急忙扭头看向小一的方向。
另外两只变异狗已经向着小一扑了过去。
小一毫不闪避,他神情冷静,抬起脚,重重地踩在了两只变异狗的头上,发出沉闷的骨骼碎裂声。
鲜血溅在了他的裤脚和鞋底上,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
秦楚确认小一安然无恙后,不禁放下了心来。
他经过小一身边时,轻声调侃道:“没想到小一竟然这么崇尚暴力。”
小一没有理解秦楚话里的意思,他正要开口询问,但秦楚已经走到他前面去了。
秦楚来到了加油站超市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对着里面的幸存者说:“外面已经安全了。”
在门内,除了儿童的哭泣声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回应。
“放心,我们只是想向你们打听一些情报,没有其他的意图。”秦楚又敲了三下门。
过了一分钟左右,门后面终于传来了细细簌簌的声音,随后是忙忙碌碌地推东西的声音。
在等待的期间,秦楚环顾了加油站一番,径直走向加油区域,弯腰捡起散落在地的油桶,手持加油枪,将汽油灌进了油桶里。
又过了几分钟,超市的门终于打开了。秦楚和小一也已经收集了满满两桶汽油,这足够他们开车抵达军事基地。
“谢谢……谢谢您们二位。”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门后,眼神警觉地盯着门外的小一和秦楚二人。
女人臂弯里紧抱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孩子不停地嚎啕大哭。
小一对这孩子的哭声感到有些不耐烦,不由瞪了他一眼。孩子似乎受到了惊吓,立刻止住了哭声。
秦楚急忙将小一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警告他不要惹祸。
秦楚转头对女人询问道:“你们被咬了吗?”
“没有,没有。”女人摇着头。
“这里就你们两个人?”
女人谨慎地回答道:“其他人暂时出去了……”
秦楚知道她在说谎,打断了她:“你们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走。”
女人有些惊讶,随后她笑了起来,似乎对秦楚二人稍微放松了警惕。
“先生,您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们打算前往城中心,去找我的丈夫。”
“城中心?”秦楚摇了摇头,并不赞同,“他恐怕已经死了。”
“不。”女人微笑着,但那笑容略显自欺欺人,“他答应过我们会平安无事的。”
秦楚越过女人的肩膀,望向超市内部。
里面点燃着一支蜡烛,食物摆放得整齐,似乎是一个相对滋润的避难所,与超市外部的荒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女人注意到了秦楚的目光,微微挪动了一下脚步,挡住了他的视线。她瞥了一眼小一和秦楚手里的油桶,说:
“你们要出城吗?安宁市已经被封锁了,现在谁都出不去了。”
秦楚皱了皱眉:“封锁?”
“嗯。”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你和外界通信了?”秦楚追问道。
“之前也有一群人来到这里给汽车加油,我是从他们口中听到的。”
“他们是什么人?”
女人回忆说:“他们好像是从附近的一座避难所过来的,那座避难所似乎能给人提供食物和庇护,但是进去的条件却非常苛刻。”
秦楚又和女人讨论了一些其他情报。
与此同时,小一则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他站在一边,要么抠手指甲,或者踢脚下的石头,对秦楚他们的对话内容丝毫不感兴趣。
十几分钟后,秦楚那边终于结束了交谈。
“你确定不跟着我们一起离开吗?”秦楚再次对着女人询问道。
“我要去找我的丈夫。”女人微微一笑,表情坚定。
秦楚挑了挑眉,也不再多说。
“谢谢你们帮我们赶走了那群变异兽。”女人的话中充满了诚恳。
她双手合十,随后将手掌贴在胸前,闭上双眼,低下了头,对着二人做了个祈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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