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文修说着,搂住疏白腰的手缓缓松开,转而轻轻捏住对方的脸,扭向自己的方向。
疏白被他轻轻捏着,两人的目光在极近的距离下相碰。
“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说实话仅仅作为恋人我很不放心,我想你成为我的伴侣,其次我可不是什么朝三暮四的东西,既然想要你,我就只要你。
在我这里,不用担忧未来。
还是说,你觉得你会变心?”
靳文修眯了眯眼,他淡淡勾着唇角,邪肆又危险。
疏白看着他,“当然不是.......您认为我会很容易喜欢上别人吗?”
或许是跟靳文修待久了,转移矛盾这一点,多少学了些去。
但却正中靳文修下怀。
他温柔地笑了笑,“那么,我的承诺和你对自己的了解,还不足够你相信我们的未来吗,或者你还有什么顾虑?”
说着,他抬了抬手中精致的盒子,“我的伴侣,只会是你。”
疏白垂落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这样坚定的选择,好像是他从未有过的。
可他心里又有太多顾忌。
他可以承认喜欢靳文修,也想跟靳文修在一起,但他只考虑过作为恋人这一层的,却从未考虑过结婚这种,使得双方有更深层瓜葛的情况。
他有点想要,却也不敢要。
就像站在黑雾层层的悬崖边,悬崖对面就是离开这昏暗之地的出口,可面前的雾霭下只能看到一条绳索。
他想上又不敢上。
他可以通过这条绳索短暂地走上一段路,但他不能确定绳索在中途或者尽头会不会突然绷断。
疏白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
靳文修也安静了下来,不再试图去引诱,他到底是希望疏白顺着自己的想法来。
他可以让强扭的瓜也很甜,哄骗,引诱,说服。
但他不想去扭。
相比之下,或许让‘瓜’自己长比较好。
能说的该说的话,他已经尽数掏了出来,后面,只看疏白自己的想法。
靳文修轻叹一声,稍微搂了搂疏白后缓缓松开了手,隐约中好像还有些不舍。
他抬手看了眼那枚泛着莹莹白光的戒指,轻轻合上了。
在疏白看来的目光下无奈地笑了下,“觉得太快的话,那还是从恋人开始吗。”
疏白依然没有开口,他只是看着靳文修,好像在想着什么,不知是答应还是拒绝。
大概率是答应吧,毕竟这本来是疏白最开始的想法。
靳文修见状,捏着盒子的手略有些遗憾地轻轻擦过盒子的边沿,随后就要放回口袋里,这时,疏白忽然出声。
“等一下。”
他犹豫地看着靳文修,抬手压住了那只盒子。
可能在迟疑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后,才踌躇道:“答应一半成吗?”
靳文修难得好奇的看着他。
疏白避开他的目光将盒子拿了过来,他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取了出来塞到靳文修手上,自己则是将盒子握在手中。
“我现在答应你了,但是.......”
靳文修的眸色亮了亮。
只见疏白小心地托着盒子,缓缓道:“正式结婚什么的,等战争结束后吧。”
他说着话时耳朵有些热,强做镇定地看着靳文修,“一来现在战争在即不合适,二来,如果到时候没有分开那也差不多可以嗯......领证了......”
这是他目前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还有......”
他开了下手中的紫绒盒,低声道:“我只要一个盒子,要是之后能在一起,里面才会收到你的戒指。”
说完,疏白莫名不敢看对方。
有点心虚又有点......担心对方的反应。
而靳文修自然反应很快,他挑了挑眉。
“你的意思是,未婚夫夫?”
疏白呆了一下。
“这样也好。”靳文修不等对方反驳,便上前两步,使得两人的距离重新近了几分。
“结婚晚点不碍事,既然这样,我过两天会发订婚邀请。”
不,不对,等一下!
疏白懵了,他本来是寻思着拖上一拖,怎么就成订婚的未婚夫夫了?!
但他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答应了结婚又等一段时间,可不就是订婚吗?
疏白抓着盒子,解释道:“但以后万一......”
“我知道。”靳文修拉过他的手,将他抱住,“如果你最多接受这样的距离,那就从订婚开始,至于以后,除非你变心出.轨了。”
他也没想过一次成功,能有这个结果已经可以了。
哪怕他很迫切,迫切的想向所有人宣告,这个人真正属于他了。
疏白的目光顿时软和了些许,他将盒子随手放进口袋,抬手小心地回抱住对方,轻声应道:“好。”
算了,订婚就订婚吧。
其实......也跟恋人没什么区别对吧,也确实像他所说,答应对方一半。
这样的距离也很好,比恋人更亲近,前进一步就能彻底永远的在一起,也比结婚更保险,退一步就能没有婚姻束缚的脱离这段关系。
疏白闭了闭眼,放松地趴在对方肩头,淡而熟悉的沉木香落在鼻尖,倒是格外安心。
或许是在想一些事情,或许是时间太过宁静。
疏白很不适宜地有些犯困了。
今天发生的事似乎太多,让他消耗了极大的精力。
“累了?”
靳文修向来是很敏锐的,他顺着疏白半长的头发摸了摸。
“嗯,有点困了。”
疏白轻应一声,将脸埋在靳文修的脖颈处。
靳文修垂眸看着他,“那我们上去休息。”
说到这儿,疏白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别墅被改造了,这里怎么都不像能睡人的样子,他从靳文修身上爬了起来,“上去?还有房间吗?”
“有,不过明天再跟你细说。”
疏白捏了捏鼻梁提神,余光扫见旁边的糕点,这才想起来般回到了位置上。
这点心一看就很贵,可不能浪费了。
靳文修见状也跟着走回来坐下,他看了看正一口口往嘴里塞着的疏白,道:“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疏白坦然道,“跟之前吃过的所有糕点相比,这个是最好的。”
应该说,在他吃过的所有东西里,应该算最好吃的。
靳文修笑了下,慢吞吞道,“我做的。”
疏白动作陡然一顿,大概僵硬了几秒后他才缓慢地嚼了嚼,干巴巴道:“你手艺真好。”
想起刚才夸奖的话,莫名有些羞耻感。
不过,对方什么时侯做的,他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疏白想了下就没多想了,靳文修总有办法的,就像这处别墅什么时侯改造的也不知道,而且从内部看明明是圆状而且面积比别墅大多了,可外面看却没有半点异样。
他不再想,安静的吃完糕点,随后看了眼旁边的酒,犹豫了下一口气闷完了。
速度快的,靳文修都来不及说话。
直到疏白一杯酒下肚,脸上立马起了红晕后,他才无奈道:“这酒不能喝太快,会醉的。”
这酒在市面上珍贵又奇特,而奇特就奇特在,饮下的速度快慢会影响一个人的状态。
慢品,这就是一杯平平无奇的好喝酒水,而越快饮入的越多,就会醉的越快越厉害。
疏白这一下别提了,刚咽下去没多久便感觉身上开始发热,眼前也仿佛笼罩上一层雾,蒙蒙的。
他隐约听到了靳文修的话,但酒劲一下就窜上来了。
嗓子也有些干痒,他不禁低低咳了几声。
“没关系,正好我困了,睡一晚就好。”
他尚且还有理智,可起身时脚下完全不受控制地一软,下一刻就摔了出去。
好在,靳文修稳稳将他接住了。
与靳文修不同,疏白完全没练过酒量,这一下根本扛不住,身体很快就软绵绵的了。
靳文修扶着他,想了下蹲下身将人托到了背上。
疏白也顺势趴在了上面,将满是红晕的脸埋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他感觉头很晕,人也很热,这酒劲比他想象中上来的更快。
“抓好。”靳文修托着他的大腿,低声道。
疏白安静地点了点头,只是他现在趴在人家背上,晃动头的动作就好似蹭了一蹭,紧接着抬手搂住对方的脖子。
他全程闭着眼,勉强维持着神志,也不知道靳文修怎么做的,确确实实在房内找到了‘楼上’并上了楼进了房间。
头顶的灯光被打开,从黑暗转到白光下,使得疏白紧紧闭了闭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地睁开。
他被靳文修放到了一处沙发上。
沙发很软很蓬松,坐上去整个人都像是陷了进去。
疏白微微蜷着身子,卧躺在沙发里,半阖着眼看起来困意朦胧。
“洗个澡再睡还是.......”靳文修在沙发前半蹲下身,看着窝在里面的人道。
“洗。”疏白低低道,他还有意识当然得洗了再睡。
话落,撑着沙发勉强坐了起来,但视野猛地晃了晃让他不禁靠了回去。
靳文修想了下,从怀里拿出一颗糖果似的小圆球轻轻压在疏白的唇上,顺着对方微微张口的动作推了进去。
指尖不经意地蹭过湿润的舌尖。
带着甜味的糖球落入口中,疏白轻抿了下,感觉脑子清醒了点。
“在糖吃完前出浴室。”靳文修站起身随手揉了下他的脑袋。
“嗯。”疏白低低的应了一声,他能感到自己脸很烫,全身都很热,混沌的脑子倒是在‘糖果’的作用下清醒了点,他爬起来扶着墙小心去了浴室。
大门关上后,没多久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靳文修在墙边调整了下房间灯光的亮度,调成了略暗的暖灯,随后将床铺打理了一下。
待他收拾的差不多后,浴室的门也打开了。
或许是清楚自己现在很需要休息,疏白很快洗完了,他披着浴袍抱着浴巾从里面出来。
平时紧紧合拢的袍子,此时随意的松散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和腿部,刚洗的头发好像忘了吹干,湿湿哒哒的落在肩头,接连不断的水珠从发丝上不停的落下,再顺着胸口滑入衣襟。
疏白捂了捂有了些晕的头,一声不吭地坐在了床沿。
靳文修正好从门口的机器人手上端了一碗汤回来,他看了看疏白的状态,将汤放在了床头,接着从浴室将小型的速干机拿了出来。
“忍忍,喝点醒酒药再睡。”靳文修在疏白面前蹲下身,拿过对方怀里摇摇欲坠的浴巾,抬手向他脖子和胸口的水珠擦去。
在浴巾擦上那片白净的皮肤时,靳文修稍微顿了顿,呼吸好似急促了些许,但手上很稳地将皮肤一点点擦得干净。
途中自然免不了碰到袍子的衣边,使得浴袍差点从肩头划了下去,被靳文修手快地抓住拉了回来,将浴袍紧紧地拢好,而这全程中疏白都没什么反应。
他半阖眸子,修长的白色羽睫耷拉着,有几颗细小的水珠颤颤巍巍的趴在上面,视线安静的低垂着,似乎正好对视上正半跪在他面前抬头看他的靳文修。
靳文修看了片刻,知道疏白已经有些晕了,他起身拿过浴巾将对方的头发擦干再吹干。
这一过程中,疏白依然没什么动静,只是乖乖地坐着,轻垂着眼睛看起来下一刻就要睡过去。
湿透粘连的白发在靳文修手中被打理的干爽顺滑,他随手理了理,几抹碎发轻飘飘地落在了疏白的脸庞。
“还真是晕透了。”靳文修轻笑一声,回身拿起醒酒汤给疏白喂了半碗。
好在疏白只是昏了头,不是完全没意识,温热的勺子轻轻抵在唇上时,他顺从的张了张口,勺子尖顺着那点缝隙缓缓将药流了进去。
靳文修很有先见之明,取的是小号的勺子,很方便倒药。
喝得差不多后,他擦去疏白唇边浅浅的水痕,就将人扶下去躺好,几乎刚沾到枕头的瞬间就闭上眼昏睡过去了。
靳文修摸了摸他滚热的脸,看没什么情况后,这才去洗漱。
等他出来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微醺的暖黄灯光下,大床上的人已经窝在柔软的被褥里熟睡过去了。
靳文修上床很自然地将人抱到了怀里,平时对方身上携带的淡淡清香此时被清甜的酒味代替,嗅着有些醉人。
疏白窝在他颈窝里,呼吸时热乎乎的气息又扑撒在肩膀上,搅得人心神不宁。
抱了会儿后他将人松开些许,低头捏着对方的脸看了看。
睡得很安静。
柔软的白发随意的散落在白净的脸庞,纤细的睫毛偶尔轻颤一下。
靳文修盯着看了半响,手指轻轻在红润的唇上压了压。
大概是喝酒的缘故,脸上有些晕红,唇色也更加显眼。
靳文修看着,缓缓低下头,近到鼻尖轻轻地碰上......
有点湿润,有点热,有点淡淡的酒味。
他轻轻吻在疏白的唇边。
很浅很浅地吻了下。
这倒让他记起刚认识不久时,那次水下的接吻。
现在回忆起来也记得很清楚。
挺软的。
他想着,难免觉得有些躁动,不再有多余的动作,下颚轻轻抵在疏白的发顶,安静地将人抱在怀里平复下情绪。
这种事不差现在这点时间,趁人之危他实在没兴趣。
应该在对方清醒下,去享受才对。
这一觉疏白睡得很沉,像是将任何事都抛到了脑后,完全沉浸在寂静舒缓之中。
等他清醒时,已是中午。
疏白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静静地看了许久天花板才缓缓坐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
很好,一如既往地只有他一人。
靳文修总是起得很早的,基本他醒了人就没影了,更别说这次他睡到了中午。
但是,昨天不刚说了订婚的事,不需要商量吗?
疏白有些郁闷。
紧接着发觉有些不对,他摸了摸头额头,完全没有宿醉后应有的头昏脑胀或身体不适,他现在清醒的不像话,就像睡了个高质量的觉,全身上下都很舒适。
可能这酒水特殊?或是喝了药的缘故?
也在这时,大门推开了。
靳文修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疏白愣了下,“你没走吗。”
“我想,目前没什么事比我们订婚更重要。”靳文修挑了下眉,将餐车推到了床前。
疏白顿了顿,视线飘忽了下,接着像是掩饰什么,连忙起身去浴室洗漱。
浴室的镜子在反光下很明亮,他看到镜子上干爽的头发和整齐的衣服时,忽然想起了点昨晚的事,那时晕乎乎的连吹头发都忘了,还是靳文修帮他擦干吹干的。
疏白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靳文修在外面将餐车上的食物整齐地摆放到房内的小圆桌上,然后让机器人将餐车推了出去。
收拾的差不多后,疏白也收拾好了,就是一身衣服还没换。
“先吃。”靳文修搭在餐桌上的手轻点了下,随后将疏白这边的座椅拉开。
待疏白坐下后,他才在对面落座。
“订婚的流程和事宜我已经有了方案,等会儿发给你。”
疏白刚塞到嘴里的肉差点噎住,他轻咳了两声,“这么快?”
“很重要,而且这两天就要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跟军部请了不到半个月吧。”靳文修给他倒了点凉饮。
疏白点点头,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他吃了两口道:“不如你先发我看看。”
靳文修也不推拒,“可以。”
像是时刻准备着一样,话落的瞬间,疏白终端上就收到了消息。
疏白打开看了看,内容简单易懂却也非常详细,他一目十行看得很快,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直到翻到了底,脊背都不禁冒了冷汗。
不是,订婚要这么大规模吗?跟全城宴差不多了!
疏白看着那长长的流程布置,出了会儿神,半响后才关掉,“订婚......这么隆重吗?”
他以为,两人私底下吃一顿,嗯......最多约个会就好了。
靳文修却慢悠悠地支撑着下颚,看着他,“很隆重?”
“这都算隆重,结婚怎么办?”
“你觉得域主订婚结婚该是怎样的排场?”
几句话把疏白问得闭了嘴。
他当然没有半点经验,景斓或许算一例,但是,不一样。
他能感觉到,靳文修比景斓重视的多。
像域主订婚这种事当然没有一个固定的规模,只看对方本人重不重视。
这样想着,疏白的眼神温和了些许。
他恢复了平静,吃了一口被夹到盘子里的肉后,道:“那听你安排。”
虽然想到场面那么大,还是有点紧张。
被那么多人真正知道他和靳文修的关系.......
“好,邀请函我会在今晚赶出来,给各方发出。”靳文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