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砚闻言,看着这个有些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是谁的男子,眼神一寒。
“原来是林家龙龙回来了,怎么,西境那穷山恶水的不毛之地,待着不爽快吗?!”旁边还有一个笑眯眯的胖子人,跟着年轻男子起哄。
两人似乎没有发现林修砚浑身散发着的森森寒气,还在那里欢声笑语。
接着,他们就笑不出来了,一把寒透心扉的剑正横在他两的脖子上,锋利宝剑的剑刃甚至嵌进皮肉之中,自交接之处传来一阵刺痛,随即一缕缕鲜血流淌而出。
林修砚放下剑,冷气森然的开口,“不要让我看到你们两个,滚!”
如果不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生是非,林修砚会毫不犹豫的找个隐蔽的地方要了两人的性命,然后撒上化尸水万事大吉,杀人灭口不留半分痕迹。
两人捂着流血的脖子,一脸惊恐的逃离此地,林修砚提着冰魄剑转身朝着反方向离开。
见离林修砚距离够远后,便有了底气站在那里望着林修砚的背影放出狠话,“林龘你完了,就给我等着!我这就告诉我爹去!”
林修砚想都没有想,随手将冰魄剑往身后一扔,随即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
只见冰魄剑化为一道银光,直接向那男子飞去,稳准狠的插在男子的脚掌上,将男子的脚掌刺穿钉在地上,剑柄在空中摇晃轻轻拍打男子的腿。
“齐少,你没事吧。”与那男子一同的胖子,脸都白了。
林修砚面无表情的转身,浑身煞气的向着两人走去,吓得两人浑身颤抖,那胖子便没义气的先跑了。
“回来啊,胖子你个混蛋!”
任男子怎样喊叫,胖子脚下就跟抹了油似的,跑得更快了,几秒后便跑没影了。
“咕噜......”
男子看着向他走来的林修砚,浑身汗涔涔的,“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林龘,你如果敢对我做什么,我爹不会放过你们林家的......”
然而,“林龘”两个字更加惹怒了林修砚,在男子一声惨叫声中,林修砚利落拔起冰魄剑,又插进了男子还未受伤的左脚掌。
钻心刺骨的疼痛从两个脚掌传来,那男子疼得双腿发软,整张脸呈现出受惊过度的煞白。
林修砚又拔起冰魄剑,将其收回剑鞘,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还有,以后不许再提起这个名字。”
卷2: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刀吓退
七月七日,坐看牵牛织女星。
七夕节到来的林锴难得闲下来一天,准备用下午时间带着玄臻和林修砚逛一下缙云城,去缙云城西有名的铁门扇沙梨园去看牛郎织女的戏曲演出。
然而,就在三人坐在林府大厅中,休息半刻后准备出门时,一对父子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
一名守门的林氏筑基弟子,跌跌撞撞一脸惊慌的跑到大厅,“家主......城主他闯......”
还没等这名弟子话落,缙云城城主齐蛟便直接闯入林府大厅,在他身后,还跟着被两名仆役搀扶着的,两脚掌被包成粽子的齐延。
齐蛟瞪起眼睛,眉毛一根根竖起来,愤怒的看向林锴:“林锴,你......”
然而,下一秒齐蛟就没声了,硬生生的将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这位道友,有什么事坐下来说。”
坐在椅子上的玄臻,左手拿着一张棉布,右手拿着斩劫刀,正用棉布擦拭着刀锋锃亮、气势逼人的斩劫,他见齐蛟进门,便停下手中擦刀的动作,抓着刀转头看向齐蛟,指着一把空椅子温和道。
然而,这一幕在齐蛟看来便是持刀威胁,感受着玄臻一身玄之又玄的修为境界,齐蛟盯着斩劫,吞了口唾沫按照玄臻所说的坐到了那把椅子上。
天哪,林府什么时候来了名如此年轻的化神真一,早知道就不带延儿来了......
玄臻的声音又响起了,“这位道友,找林家主有什么事吗?”
齐蛟一脸僵硬,只好开口道,“无事......”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边被仆役搀扶着的齐延,仿佛有他当城主的老子撑腰就气焰嚣张了许多,“林锴,你看看你儿子把我弄成这样,我要林龘那个家伙给我跪下来道歉......”
齐蛟脸色一白,随即起身一个暴栗敲在齐延后脑勺,齐延顿时一阵吃痛,“爹,你居然打我!”
“怎么说话的,要叫林叔叔!”
齐蛟沉着一张脸,对齐延继续呵斥道,“不知礼数的东西,回去再收拾你......齐左齐右,把少主给我带回城主府。”
搀扶着齐延的两名仆役道,“是。”
被带走的齐延,一脸不可置信的挣扎着开口喊叫,“爹!你不是来给我找场子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
齐延的喊叫声,随着其身影渐远而消失在林府,齐蛟一脸尴尬的看向玄臻三人,“是齐某管教无妨,让这位真一见丑了。”
玄臻表示很能理解,毕竟娇养宠溺大的少年骄纵一些很正常,过了那个叛逆中二期就好了,又不干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只是霸道嚣张一些,也无大碍。
这一次,林锴开口了,“城主今日不请而来,究竟为何?”
齐蛟一阵无言以对,随即很快急中生智,开口道,“林家主,今夜齐某将会在洞庭泽畔举办七夕酒会,到时候大家一起饮酒赏灯作诗,是何等的美哉快哉......这是请柬。”
话落,齐蛟从储物戒中取出两张请柬,一脸笑容地将之递向玄臻和林锴,“还望林家主,和这位真一收下。”
林锴看了看那请柬,微微一笑将之推回去,开口道,“多谢城主美意了,可惜林锴是个商人,不懂得什么风花雪月之事,不喜饮酒更不会做什么诗,城主大人还是请城中擅长诗词的名士去好了。”
林锴拒绝,玄臻也摇了摇头,他也不喜欢这种类似于应酬演戏的酒会场合,“多谢城主大人的邀请了,不过玄某不会作诗,还是不必去了。”
林锴和玄臻双双拒绝,齐蛟脸上的笑容僵硬了,“既然如此,那齐某先告辞去下一家了。”
等齐蛟灰溜溜的离开,玄臻继续擦拭斩劫刀身,随即将斩劫直接挎在腰间。
见此,林修砚疑惑道,“师尊,你怎么没给斩劫配一个刀鞘?”
“这几日,我寻了无数刀鞘,甚至在城内找了好几个炼器师为斩劫打造刀鞘,但斩劫就是不肯要刀鞘,还将这些刀鞘全部划成了碎片。”
说起这件事,玄臻也很无奈啊。
他这把刀好用是真的好用,但脾气也是真的大,每每将其插入刀鞘,那些刀鞘就直接四分五裂成为碎片......这把刀真可谓是放浪不羁爱自由,就是不肯待刀鞘里。
没办法,玄臻只好将斩劫放腰间了,所幸的是,亮出刀刃的斩劫平时不会划破他的衣服或者误伤他,只有他将斩劫拿在手中时,这把刀才会发挥出强悍的威力。
前不久,斩劫又弄坏了好几个刀鞘,刀身上全是被破坏刀鞘的碎渣,他这不是正在擦这些碎渣嘛。
等玄臻擦好刀,三人便乘坐上林府龙马所驾的马车,向着城西铁门扇沙梨园而去。
城西梨园建在洞庭泽上,在路的尽头是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从里面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书着“铁门扇沙”四个烫金大字。
玄臻三人下了马车,在门口的男子接引下,走近梨园之中,只见其间牌楼、回廊、照壁、戏台雕梁画栋,气势夺人、妙趣横生。
“哟,林爷!老位置看坐儿?”年纪颇轻的店小二,看到林锴三人两眼放光,搭着汗巾弓腰上前。
林锴笑了笑,点头,“今日得放三张座儿。”
店小二这才注意到,林锴身后不远处的玄臻和林修砚,眼睛落在玄臻身上顿时就直了,“小的眼拙,这位是......”
“西境来的客人,和我一道。”林锴继续道,“来两瓶冰醇酿,其余的的照旧。”
“一盘五香瓜子一盘油炸花生米?得嘞!马上给你送过来!”
店小二将三人领到二楼的雅间,取出三个凳子放在看戏的窗便,这才离去准备林锴要的东西,并很快送了过来。
“玄臻真一,这梨园的戏不错,冰醇酿更是一绝,你要不要尝尝?”说着,林锴便为玄臻满上一杯。
玄臻盯着那杯酒,淡淡开口,“多谢,玄某不擅饮酒。”
林锴也不恼怒,笑眯眯的将那杯酒端起来,自己美滋滋的喝了下去。
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林修砚,为自己满上一杯,还没等他将酒水送到嘴边,便被玄臻给拦住了,“禁酒。”
卷2:第一百五十五章 牛郎织女
林修砚无言的抿了抿唇,还是将冰醇酿给放了下去。
“你师傅说得对,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看着林修砚如此听玄臻的话,林锴在一边幸灾乐祸。
自家儿子的性格他知道,软硬不吃,犟的跟头驴似的,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还在家时整天出去给他惹麻烦......这不,今儿个早上又把城主儿子给弄伤,还把城主惊动来了,如果不是玄臻在,估计齐蛟那个老家伙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没想到,自家小龙去了西境一趟,稳重了这么多不说,居然还肯听玄臻的话。
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个师拜得值当,林家也算是多了一个靠山啊......
玄臻看着林锴这进园找座,倒酒捻花生米的熟练程度,开口道,“林家主是这里的常客,似乎很喜欢看戏?”
林锴笑了笑,“平时钱庄的工作忙,压力太大时,我也会抽出几个时辰,来这梨园听听戏放松放松。”
玄臻点了点头,林锴捻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再喝上一口小酒,眯上眼睛享受。
林锴两三杯酒下肚,楼下的戏台已经挂满了彩头,梨园中来看戏的人也越来越多,堂子里挤得水泄不通,座无虚席。
“听说了吗,今儿个是梅老板亲自出来压场子啊!”
“那可不,这满堂子的人,不就是来捧梅老板的场吗?!”
“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和掌声中,后台一阵小鼓响起,随后一声铮锵锣鸣,穿着华丽戏服的伶人便上台了,第一回贬下凡尘的戏码开始上演。
王母的扮演者,一脸怒意的看着地上跪着的牵牛开始唱:“虚无缥缈神仙境,自在逍遥享清静。谁人不羡天堂好,你竟敢违天规废耕作,勾引织女动凡心。”
织女:“那一日漫步碧空游,彩云深处遇牵牛。是我约他人间去……求王母你把贬他的玉旨收。”
牵牛:“是我云端会织女,劝她下凡织绫绸。”
又唱了些许时间,在幕后合唱“隔山山有路,隔水水有船。天上人间云似海,相会何时恨绵绵。”后,第一回便落幕了,没过多久便开始下一回。
林锴看得认真,甚至还翘着二郎腿,用手指在膝盖上敲着拍子,玄臻却听得昏昏欲睡。
并不是这出牛郎织女唱得不好,但玄臻听着那咿咿呀呀的嗓音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根本就没有兴致听下去,也不能完全听懂在唱什么......他还是多听几首流行歌曲,几首纯音乐什么的比较好,戏曲这么高雅的东西,真的不适合他这种俗人。
林锴见玄臻兴致缺缺,转头冲着玄臻笑道,“怎么,玄臻真一不爱听这戏?”
玄臻紧了紧唇,“还好。”
如果真说不爱听,这个时候也就太扫兴了,怎么说都要把一场戏听完,下一场戏开始前再离去才不算失礼冒犯。
然而,很快玄臻就后悔了,一场牛郎织女硬是唱了一个多两个时辰,也就是三个多小时,比一场电影的时间都要长。
王母:“泄露天机做叛逆,还把金梭抛人间,一派胡言心不死,大难临头后悔迟!”
织女:“纵然把我剁成泥,心与人间不分离,纵然把我化成灰,织女还是牛郎妻!人间天上拆不散,天上人间比翼飞!“
合唱:“百战惊涛架彩虹,千波万折又相逢,长天雨过蓝如玉,笑看鲜花并蒂红。”
随着合唱结束,这一场牛郎织女总算落幕了,玄臻也松了一口气,台下传来一阵排山倒海震耳欲聋的掌声。
仿佛看出玄臻对戏曲不感冒,林锴开口道,“修砚,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天色一黑七夕灯会也该开始了,你带你师傅出去四处逛逛,看一看缙云城的花灯吧。”
玄臻和林修砚,终于离开了热闹非凡的梨园,而外面这个时候,已经日薄西山。
时间越晚,大街上的人反而越多起来,随着天色暗下来,白天四处挂着的花灯也被人们点燃,整个缙云城看笼罩在月光和灯光之下。
玄臻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不管什么地方,过什么节,都挺喜欢在晚上点花灯。
可能是没有电灯的缘故,平时到了晚上人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节日就点花灯整夜狂欢......要知道这里可没有什么霓虹灯,如果每天晚上城内都点上花灯照明,费用和消耗可是很大的,只有节日才敢这样奢侈。
月色下缙云城的街道两旁,摆放着一张又一张的桌子,桌子上置茶、酒、水果、五子(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又有束红纸的鲜花插花瓶里,花前置小香炉。
相约过节、参加拜织女的已婚妇女,未婚少女们,斋戒一天,沐浴停当,准时焚香礼拜后,围坐在一起吃花生,嗑瓜子,一面朝着织女星座,默念自己的心事。
街边小贩们卖着卖巧果、巧酥,以及雕成奇花异鸟的瓜果,甚至还有许多糕点铺,制了一些织女形象的酥糖,放在店门口卖。
两人在花灯月色笼罩的缙云城中流连一会儿,又看了一场丢巧针,便又逛到了一处举办什么会的长廊外。
看着一群姑娘在对外招手,玄臻刚想进去看看,却被林修砚拦住了。
“那长廊里待着的,都是未成婚的少女,若是未成家的男子有意,便可以进亭子和那些姑娘相会......述说惆怅缠绵情思。”
站在玄臻身前,林修砚不紧不慢的开口,“师尊不会想去相亲,给我找个师娘回来吧?”
玄臻闻言,便放弃了进去看上一看的心思,“原来如此。”
在一众少女哀怨遗憾的目光下,两人离开了此地。
走着走着,玄臻又被一处铺子前的腊塑给吸引住了,在这家摊子前,已经汇聚了很多对买蜡塑的男女。
“这位公子......”
老板顺着洁白如玉的手抬起头望过去,发现一同前来的林修砚和玄臻都是男人,顿时哑然了。
而一旁的其他男女,看着玄臻和林修砚,开始低头耳语,一脸古怪的指指点点,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玄臻也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谈论,从摊前挑选出一只绿孔雀,对店家问道,“这个怎么卖?”
卷2:第一百五十六章 蓦然回首
玄臻没有关注周围人的话,不等于林修砚没有关注。
在这些人的提醒下,林修砚终于想起了这蜡塑是什么东西了,再想想他同玄臻一块儿挤到这家铺子前,还被这么多人盯着,一对耳朵都憋红了。
“九文钱一个。”
老板的话刚落下,还没等玄臻掏钱时,林修砚一把夺过那只孔雀扔回摊位上,拉着玄臻就走。
“修砚,你......”
两人停在一个角落里,林修砚面无表情地看向玄臻,“师尊很想买那些蜡塑?”
看着林修砚这幅模样,玄臻也认识到了,那些蜡塑有问题。
“在缙云城,七夕节时百姓会用蜡塑成各种形状,放在水上浮游,称之为水上浮,也称为化生。”说到这里,林修砚抿了抿唇,继续道,“已婚夫妻一起购买化生,由女方将其浮于水上......是为求子。”
闻言,玄臻一愣,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师尊竟然如此想生孩子。”
说到这里,林修砚上下打量一番玄臻,“只可惜,师尊毕竟是男子,不是女人,买再多化生也生不出来。”
没理会玄臻是有多尴尬多纠结,林修砚转过身去抬步就走,嘴角在玄臻看不到的角度不经意间便扬起一抹微笑。
玄臻从各种羞耻感和纠结感中走出来,抬起头准备离开时,却发现林修砚已经没了踪影。
林修砚走了一会儿,便察觉出不了对劲儿,转头一看,身后空无一人。
玄臻竟然没有跟上来。
叹息一声,林修砚返回原地去寻玄臻时,却发现玄臻也不在之前的十字路口。
七夕节的夜晚,缙云城格外的热闹,街道上穿着新衣服的出来过节的男女人山人海,一眼望过去全是高高低低的人头,根本就找不到玄臻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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